第十八回 陷大营 脱险走台湾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这一来,所有禁卫军们也人人自危。虽是对于平西王吴三桂这么丧尽天良,连清廷的旨意全不等待,竟是擅行处置,桂王一家人全惨遭杀害,十分愤慨不满,可是全不敢行诸颜色了。在这风声怒吼中,大队的禁卫军赶回大营,前面数百名军兵,全用枪尖子挑着血淋淋的尸首,先前已有四营兵马遭到屠杀,堆起人头山,此时禁卫军回营,又有这种惨事,军兵们谁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但是此时大营的后营一带杀声未息,更有两处起了火。这就仗着平西王事先早有预备,他一入大营,已得报告,后营闯进许多有本领的人,已经由保柱率领一般晴川派的门下合力围捕,但是到现在还没把这般人捕捉住。这中军大帐前,有一座点将台,是平西王吴三桂平常阅兵之所。他此时赶紧地升到点将台上,吩咐禁卫军统领邱震,把杀戮叛军的尸体完全要堆到大营的营门外,曝尸示众。这时禁卫军的兵丁把将台保护住,后营中虽则听得那么地覆天翻,可是左右翼和前锋营一带,所有军兵们严守阵地,纹丝不动。

  这也是天意该当,这平西王吴三桂应该在西南一带倡乱称雄。他立刻在点将台上,调集了左右翼两营劲旅,火器营除了留下八杆抬炮、一小队人,其余的完全调赴后营应援,这就是一支笔难叙述两下的事了。

  金马山一般风尘侠隐,他们确实安心要搭救桂王脱离虎口,焉想到步步地全走在后头,以致桂王夫妇父子君臣依然遭到毒手,篾子坡落个同归于尽。可是这一般风尘侠隐也几乎地有好几个人死在大营中。现在平西王身旁只这一个镇南侠祝晴川,就足以做这般人的硬对头。他在平西王身旁,这个老虎真是深谋远虑,步步地安排,更兼平西王统领着十万雄兵,尤其是事事占着优势,这是一般风尘人物力所不敌的地方。

  平西王吴三桂,按着祝晴川所定的计划不在大营中处置桂王,是提防着自己所部的人马,眼中看到了桂王身遭惨死,就许要立时叛变,所以假借着把桂王递解到北京为辞,离开大营到篾子坡处置。所有军兵们已经被他那种逞凶的杀戮,震慑得一时不敢妄动,到篾子坡处置桂王只有平西王、祝晴川、保柱三人知道。他更传下那种严厉的命令,大营的军兵哪还知道一点真实情况?可是这个祝晴川老谋深算,知道病阎魔谷云峰等一般人,在川中虽则失败,势力并没有消灭。那平西王吴三桂虽则兵伐云南,凡是他管辖之地,全有他心腹人驻守着。不要说是川滇一带他屯兵的近处,那平西王吴三桂是野心太大,另有逆谋,不过不到时机,不肯爆发而已,就连北京城那里全有他的人,暗中侦察清廷动静。所以隐匿峨眉山的万善洪缘教,一切举动,早被他们侦悉,率领教徒入滇,也早得报告。

  此次莽应时投降,桂王被虏,虽然平西王这里还不知道他们和桂王的这段渊源,但是认定了必要趁这个机会前来扰乱。他们这万善洪缘教,虽然已经团结了那么一点力量,究竟不能号召西南数省,倘若桂王被他们救走,可正是个机会。所以把桂王君臣们从后营骗出来,勇士保柱却只令他师父保护平西王,自己赶紧地返回去,正为是应付这件事。

  后营中已然布置起来,仍然是和先前一样,四营兵马,守卫四周,后营的大帐一带依然是灯火暗淡,大帐内却添了一个假桂王。可是大帐内以及四周层层埋伏,勇士保柱和晴川派最厉害的人物野人熊铁金生等,分守大帐内外。

  病阎魔谷云峰和天山四义叶白云、方豪、朱洪钧、朱天民、侠女朱剑英、于箫儿,这一般人直奔平西王大营,他们到这里时,倘若是由大营前一带蹚过来,可就遇上平西王押解桂王赴篾子坡了。无奈这时他们到的可正是时候,所有大营营门一带布置得越发森严,数十名骑兵,从营门前放哨,出去一二里,烈马奔驰来往梭巡。病阎魔谷云峰等可就不敢直扑大营前了。这一来两下完全错开,他们直绕到大营的西北角这一带,还仗着此时狂风大起,所有大营后营一带围子四周连号灯全多半熄灭,风吹得天昏地暗,星斗无光,这一来倒给了这般人往里闯的机会了。天山四义此时各施展身手,全使用的是声东击西,为的试探着伏守军兵潜伏之所,用石块树枝不断地打进围子。病阎魔谷云峰把围子外巡哨的步兵已然收拾下,天山四义一试出围子内伏守军兵隐蔽之处,立刻全冲进围子内。病阎魔谷云峰和侠女朱剑英相继跟踪而入,进了头层围子。里面尚有第二道、第三道的哨卡,也全仗着灯火无光,从暗影中轻蹬巧纵,掩蔽身形。竟把贴近围子一带没有遮拦空地越了过来。四义士朱天民头一个从西北一带营帐后面翻上去,只是在风沙阵阵中,哪看得出多远去?病阎魔谷云峰也到了近前,四义士朱天民低声道:“现在风这么大,可正是我们蹚入大营的机会。不过我们的人可千万不要走散了。从现在立脚处起辨好了形势方向,总得先扑奔他中军大帐一带,好探查他真实的动静。”

  这时大义士叶白云也翻上这座帐篷顶,也是顾虑到大家恐怕走散。这般人虽是久经大敌,但是看到平西王这所统率军兵的威势,只要往里一蹚进去,不啻置身千军万马中,绝不敢过分轻视了。这时于箫儿翻到近前,向病阎魔谷云峰道:“师父,现在风虽大,天黑得厉害,依我看我们进来的地方是西北,我们给他个方向不变直扑东南。弟子已经两番入莽应时的大营,驻屯大兵安营之法,大致相同,主帅驻扎之地,在夜间必有中军主帅的号灯,这是军中的眼目,任凭多大的风雨,这种灯不许熄灭。我们现在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到,我想越过几十座营帐去,就可以察看到中军大帐的号灯了。”病阎魔谷云峰等深以于箫儿的话为然。病阎魔谷云峰嘱咐大家,“千万要谨慎些,平西王吴三桂自从起兵之后,很训练出来不少劲旅,并且他所统率的那火炮营尤为厉害,我们没有探明桂王的下落之前,行迹不能败露,大家点头答应,立刻分散开,谨记着方向,一直扑奔东南。

  赶到越过了四层营帐,前面可不大好走了,已经看到各营的军兵,全是弓上弦,刀出鞘,人披甲,马备鞍,那情形是整装待令,立时要岀战的模样。每一排营帐都有列队的军兵把守着,还有一队梭巡的军兵,川流不息。每四座帐篷作一个界线,绝不往别处走,全是各自保守各自的本帐,警卫得严厉异常。此时二义士方豪正飞升一座帐篷顶子上,他只顾了往远处察看中军大帐的号灯,哪知竟被伏守的军兵发现他的黑影,一声弓响,嗖的一支冷箭射过来,这一箭几乎把方豪的左肩头射中。赶紧一伏身,再想隐蔽,跟着铜哨连鸣,那伏守的军兵,各找隐蔽身形之所,嗖嗖的乱箭齐发。二义士方豪因为还没蹚到里边,行迹败露,自己刚要撤身往后退时,耳中听到病阎魔谷云峰喝声:“只管前进。”病阎魔谷云峰在话声中已经从二义士身旁飞纵出去,他却往这一排帐篷前一落,身形完全被伏守的军兵看出,一排乱箭射过来。

  病阎魔此时掌中仗着伏魔剑,这口短剑虽则比匕首略长,可是病阎魔谷云峰此时把这把剑挥动,虽则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有风沙迷漫着,可是他剑身上,一缕寒光,竟把他身形完全裹住,军兵们射过来的乱箭,完全被磕飞斩断,身形略一停,又复纵起。可是翻向西边最末一座帐篷顶子上,那军兵们跟着依然是乱箭齐发,更有几名身形矫健的弁勇,一直扑过去,举手中的长枪,往帐篷顶子上便刺。此时二义士方豪等一般人趁着病阎魔把军兵的眼光诱向一处这般人一连几个纵身,已经全翻过这座帐篷,闯过这里军兵守备之所,各把身形隐去。病阎魔谷云峰仗着掌中这口伏魔剑,身形绝不再隐蔽,身形越过这一营的帐篷,仍然往西南,一路上故意地现身令军兵看见他的踪迹。各营中因为奉平西王严厉的命令,无论发现什么事,只准保卫自己的营帐,不准越过界限去。病阎魔谷云峰身形似箭离弦一般,时隐时现,一直地扑到围子附近,往西排下去是一连三营兵马驻扎之处,全发现了有人暗闯大营,不过这人已经退出去,立时这几营又归于寂静。病阎魔谷云峰仍然潜踪隐迹,二次翻回,绕着这三营兵马驻屯之处,直扑东南。

  此时天山四义和侠女朱剑英、于箫儿,紧守着方向,一直地往东南闯下来,因为已遭劫击,越发地警戒着。众人虽说是不能走散了,把力量分开,可是彼此也要相隔数丈远。小侠于箫儿此时把他那种灵巧快速的身手,尽量施展岀来,倏起倏落,已经扑到前面,鼻中忽然嗅到一股子腥血气味。这时天山四义朱天民、侠女朱剑英正随着他的踪迹扑过来。于箫儿赶紧往一排营帐后面隐住身形,向这父女打招呼,朱天民和侠女朱剑英赶紧把脚步收住。于箫儿凑到朱天民的身旁附耳低声道:“师叔,这风中怎的带着一股子极大的血腥气,这种气味,绝不是杀三五个人所能扬起的,我们要仔细注意着附近一带情形才好。我们越过几十座营帐所看到的情形,分明是这大营中有什么举动了。”朱天民和朱剑英也嗅到这股子血腥气味,太以浓厚。

  此时叶白云、方豪、朱洪钧也全跟踪赶到。朱天民赶紧向师兄们打招呼,这时,于箫儿忽然发觉地上的颜色不对,只是各营中仅凭几盏号灯,在狂风大作中,哪看得清地上的情形?于箫儿俯身把地上的石砂抓了一把,凑到鼻子前,仔细一嗅,大义士叶白云此时也在俯身在察看。于箫儿忙低声道:“叶师伯,这件事情可真怪,怎么我们脚底下所踩的尽是血迹?虽是和地上的砂石凝结,但是情形可不久,这不是战场,是他大兵驻屯之地,哪里来的这么多血?”叶白云回头望了望病阎魔谷云峰尚还没到,叶白云赶紧飞身纵到帐篷顶子上,轻身提气,向四下仔细辨查,跟着又翻下来向大家招呼:“我已辨明,这股子腥血气味的所在,我们往东搜索下去。”跟着大家全分散开,各自十分警觉着四周伏守的军兵,一连又越过十几座营帐。叶白云惊疑却步赶紧回身,招呼师弟停身止步仔细往前看,他们停身之处,正是后营一带,四周虽则扎着几十座帐篷,这里守卫的军兵反倒少了,在当中一片空地上,树立着两支竹竿,挑着两盏灯笼,在灯笼下堆起一座人头山,一个个被砍下来的人头,乱发蓬蓬,血迹模糊。叶白云等看到眼中,惊心胆怯,虽全是久历江湖风尘中人物,但是谁看见过这样残暴惨杀,用人头堆起一座小山,一阵阵腥血扑向脸上,这一带的地上,完全被血铺了一层。迎面一座大帐篷,帐篷里尚发出来暗淡的灯光,帐篷门口却有两名军兵,这两人似乎不敢看那座人头山,全背着身子面向着帐篷。

  众人眼中看到这种凄惨的情形,惊心动魄,对于迎面这座大帐,越发要察看明白,是何人驻守这里?先前这般人还疑心所杀戮的全是缅甸投降的兵马,赶到仔细辨查之下,就不对了。一颗颗的人头,分明是清兵汉人,没有一个缅甸的兵卒面貌。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会这么残暴惨杀?于箫儿此时从西边转向北边通着前面一段道路旁,隐身察看,那里比较着容易看到迎面大帐内的情形。帐篷门外虽则也有两盏号灯,可是被风吹得东摇西摆,倏明倏暗。于箫儿这一转到迎面一座帐篷旁,已经看到正面这座大帐内,在一进帐篷门口,从帐篷顶子上悬挂着两盏牛角灯,这两盏灯,虽也被帐门外的风吹得不住前后晃动,可是昏黄灯光下,看到里面一座公案后面,坐定一人,扶案假寐。于箫儿暗中庆幸,这真是天助我等成功,那衣服穿着的情形,分明就是桂王无疑了。于箫儿赶紧向天山四义和朱剑英打招呼,令人掩蔽着身形全凑过来,察看里面的情形。他更低声告诉叶白云等,这正是桂王。这种情形很显然的,被杀戮的全是桂王御营兵马。好个万恶的平西王吴三桂,他把桂王囚禁在这里,更用这种残酷的情形来威胁桂王,我们不赶紧下手等待何时?不过眼中所看到的只是桂王一人,不知那王妃和小公子是否已经遇难?老尚书龚彝也没在身旁。只有闯进帐篷去,从桂王口中可以问到真实情况。看到这四周的军兵把守得还不像别处那么严厉,因为对面察看,仅仅看到帐门口这一带。叶白云认为只要动手就得多进去两人,万一王妃、小公子全在帐篷内,也好同时动手,救他们往外闯。救王妃脱险,只有仗着侠女朱剑英了。二义士方豪和四义士朱天民、于箫儿、朱剑英,商量好同时往大帐里闯。叶白云和朱洪钧对付动手后外面的军兵,想那病阎魔谷云峰也必然跟着到了。这于箫儿年岁最小,可也就是他最具肝胆,何况他更受到桂王、王妃和小公子的恳求,盼他来救出虎口,于箫儿头一个就飞纵了下去,侠女朱剑英虽是女流,更抱定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信念,也跟踪而下。这时二义士方豪、四义士朱天民紧随两个小侠的身后,身形全是急如脱弦之箭,直扑这座大帐。

  那帐篷门口的两名军兵好似已经睡着似的,丝毫没有觉察,依然木立在那里。这时于箫儿头一个蹿进了帐篷内,侠女朱剑英跟踪而入,于箫儿向迎面的公案前一落,口中招呼:“王驾,快随民子脱难虎口。”朱剑英也随着于箫儿同时落在公案前。哪知道扶几假寐的桂王,突然把支在公案上的那支胳膊往下一落,竟是一声怒斥:“反贼们,还往哪里走?”跟着一抬手,吧的一声,一支袖箭竟向于箫儿的胸前打到,更从帐篷的里一层帷幕后有人喝声“打”。两支亮银钉、两口飞刀同时打到。哪知坐在迎面公案上的正是晴川派门下的天南义士萧泽,那伏身在帷幕后的却是野人熊铁金生、紫面金刚姚柳川。这三人这么猝不及防,骤然发动。于箫儿虽是把正对面萧泽这一袖箭闪开,那野人熊铁金生的苗刀也同时打到,于箫儿竟被苗刀砍中了左臂,伤势还是真不轻。于箫儿一来是艺高人胆大,二来也万没想到帐中的桂王竟是假的,他连兵刃全没亮。朱剑英倒是仗剑而入,可也因为骤然惊变,暗器打来时丝毫没有提防,紫面金刚姚柳川这两支亮银钉,是连环镖的打法,朱剑英因为于箫儿在身右侧,往左闪避,哪知道竟是被亮银钉打中了右肩井穴,侠女朱剑英连剑全出手,两小侠同时受伤。朱天民、方豪是跟踪而下,可是扑到帐门口时已听到里面情形不对。此时那帐篷门口的两名军兵竟是一转身,各抡起一口雪亮的苗刀,向方豪、朱天民的身上猛剁下来,敢情那两名军兵定是祝晴川手下的两名凶苗。两位义士各亮剑扑过来的,朱天民一伏身向左侧一偏,掌中剑是“拨云见日”,剑身往苗刀上一划,腕子上一用力,呛的一声,把苗刀荡开。这口剑往外一递,哧的扎在这名凶恶的苗人右乳上,吱的一声惨号,死于剑下。二义士方豪也把那名苗人击退,眼中可以看到了小侠于箫儿和侠女朱剑英中了暗器。此时那野人熊铁金生,纵身已经飞跃过来,抡起苗刀向于箫儿背上砍来。于箫儿身形正是往外纵,野人熊铁金生这一刀下来,于箫儿非死在刀下不可。幸而朱天民一见里面情势不好,一个“燕子穿帘”式,身形纵起,人和剑一块,正和于箫儿擦肩而过,这口剑是正奔了野人熊铁金生的胸前斜刺过来。铁金生见朱天民剑招太疾,他只得把砍于箫儿的势子猛力往回一带,用刀背往朱天民的剑身上一挂,跟着往外一展刀锋,“斜身横展”的式子,刀奔朱天民的项上斩来。

  于箫儿倒是逃出帐去,可是侠女朱剑英身形也往外纵,只是伤势太重,往帐门口一落险些摔倒。二义士方豪也正是向里猛扑,来救应朱剑英,哪知帐篷左右尚埋伏着两个苗人,一左一右向帐门口猛扑过来,一个是支标枪,向方豪左肋猛刺,一个抡刀猛向侠女朱剑英身上剁来。那隐身在对面的大义士叶白云和三义士朱洪钧也全看到帐篷内发生变故,中了埋伏,各摆兵刃要猛扑过来。哪知此时四下里是同时发动,四周帐篷内各闯出一队军兵,弓箭手、连弩手一现身,就在一声铜哨子下唰唰唰唰,像雨点一般的利箭齐射向这后营的当中。叶白云、朱洪钧再想前扑,已为乱箭所阻。那方豪和朱天民既要保护两小侠脱险,又得应付敌人。可是帐篷中的天南义士萧泽、紫面金刚姚柳川,也全从里面扑出来。于箫儿此时虽是强自挣扎,把蛇骨鞭从腰间掣出来,只是那姚柳川一口八环刀威猛绝伦,萧泽的溜金日月镇,更是晴川派中出类拔萃的功夫,野人熊铁金生一口三尺六寸长的苗刀,舞动了霍霍生风。老义士朱天民、方豪虽则各有一身惊人本领,无奈眼前情势太不利了,精神不能专一地对付敌人。尤其厉害的是四周冷箭,一个防范不过,中了冷箭就休想再逃出后营了。

  此时最危险的是侠女朱剑英了,她手中既无兵刃,伤势又重,虽然师伯方豪以死力挡住了敌人,可是她竟无力冲出重围,好容易把那已被朱天民扎死的苗人抛掉的一口苗刀,用左手抓起,要拼命地先闯出重围。突然一阵乱箭射过来,跟着更有四周的军兵一连抛过二十余支火炮,因是风大,被风卷灭了十几支,那其余的因为涂得松脂油多,借着风势,燃烧得火光大亮,这一来,四周的箭手,更容易看准敌人下来了。那天山大义士叶白云怒吼一声,口中招呼道:“洪钧师弟,我们生不能除国贼,救爱民之主,有死而已,乱箭何足惧哉!”叶白云在喊声中,挥动掌中利剑,冒着如雨的乱箭,飞扑过来。这时连那于箫儿也到了危机一发之时,他不过是咬着牙努力挣扎,平时本领减去了七分,动手也不过就是刹那间,他正是被野人熊铁金生截住不得脱手,手中蛇骨鞭仅递了两招,赶到第三招递出去,竟被野人熊铁金生把鞭梢抓住。

  野人熊哈哈一笑,猛往回一夺蛇骨鞭的一刹那,大义士叶白云恰巧猛扑过来,用的是“老鹰翻云”的式子,身形纵起时,全身缩作一团,赶到身形一落时,猛然全身往开一伸,剑也同时递出来,竟往野人熊铁金生这条右臂的当中猛劈下来。这一剑下来得如沉雷击地,势猛迅疾,野人熊他呀的一声,赶紧地把鞭梢一松,身躯往下一沉,就这样他这条右臂并没有完全撤出去,竟把他的右手削断了三个指尖,一声怪叫,往外一纵身。大义士叶白云喝声“你哪里走?”“白鹤亮翅”,这一剑竟向铁金生后脑削去。

  就在叶白云剑招往前一递之下,耳中忽听得一声暴喊:“好逆党”!随着这三字声中一股子劲风已到了头顶上。叶白云仗着久经大敌,觉出是重兵刃砸下来,左手剑诀一领,身形倏然往左一带,已撤出四五尺来,耳中听得砰的一声,只见一柄紫金锥砸在了地上,震得砂石激起三四尺高,敢情来的正是勇士保柱。

  天山大义士叶白云在愤怒之下,身躯转过来,剑已经带过来,趁着勇士保柱往起一长身,叶白云却在转身时把身形矮下去,“狂风扫落叶”,这口剑竟向保柱的双腿削来。那勇士保柱用掌中紫金锥接架,叶白云只顾了和保柱拼斗,这时侠女朱剑英身形可有些支持不住了,还仗着在狂风大作中,虽有些火把燃烧,火光是倏明倏暗,箭手们不能十分瞄准。

  就在危急之下,突然在东面的伏守军兵一阵哗噪,竟有一人从外面闯入,身形到处,掌中剑展动,血肉横飞,跟着疾如飞隼般,从东边飞纵进一人,竟落到勇士保柱的背后,口中喊声:“助纣为虐之徒,看剑!”来的正是病阎魔谷云峰,掌中伏魔剑已向保柱的后心刺来。保柱的紫金锥正向叶白云砸过去,背后的剑到,他一个“鹞子翻身”,紫金锥反抡起,竟向病阎魔谷云峰头顶上砸下来。谷云峰身形微往左退,让过紫金锥,掌中剑用“樵夫问路”式向保柱的胸前便刺,口中可在招呼着:“你们赶紧救于箫儿、朱剑英闯重围,脱身撤退。”朱天民、方豪尚在力战着萧泽和姚柳川。叶白云赶紧一翻身,这时正有一排乱箭向侠女朱剑英射来。叶白云掌中剑用了手“盘花盖顶”,剑锋一个盘旋,把射过来的箭完全崩飞,伸左手把朱剑英的肩下抓住,喝了声:“随我走。”同时三义士朱洪钧也把于箫儿抓住,天山双义各自挥动掌中剑,辨别着方向,只有往后闯,离着围子较近。

  这时那勇士保柱和病阎魔谷云峰力战之下,他看到叶白云和朱洪钧救着两小侠要突围而走,他一边动着手,一边高喊着:“反贼们!还想脱身,那是妄想了!”他竟是猛向萧泽、姚柳川打招呼,用暗音子招他们,这时他所定的暗号,正是叫晴川派的门下,赶紧撤身退下去。喊声未完,已经虚点一紫金锥,一个“燕子飞云纵”的轻身术,这保柱是身形真个快,捷如飞鸟般,已经出去三四丈,脚底下微一停,左肩头微向后一闪。病阎魔谷云峰正要压剑追他,就知道这个恶徒有暗器打出。病阎魔谷云峰赶紧地往后一缩身,把脚步收住。勇士保柱右肩往后一翻,一连打出两块七星石,一块奔面门,一块奔胸口,暗器发出,没容谷云峰缓手,他身形已然纵出去。那紫面金刚姚柳川、天南义士萧泽,也在同时一个往南面撤,一个往西面撤,他们可绝不追赶正要突围的叶白云、朱洪钧,这两人身形纵出去,也是暗器同时发出。那天南义士萧泽,他练就的十二口飞刀,百发百中,姚柳川的亮银钉也在同时打出去。在这狂风中几点银光迅捷异常,向朱天民、方豪打到。朱天民何尝不知道他们撤身往下退,是安心想围困大家不能突围逃走?只是当时全是这种劲敌,虽是识破这种恶谋,被暗器所阻,竟无法跟踪而上。朱天民等虽是也连发暗器想往前冲,但是四周包围的箭手全是久经训练的,一个个全是手底下又准确又快,尽是接应着自己人阻挡敌人。

  尤其厉害的是一队弩弓手,这种弩弓连发,弩匣子嘎嘎的连声响着,弩箭的力量尤其大,只要被打中,能洞腹穿胸,当时就得送命。这时那勇士保柱可也撤身纵上了四周的帐篷顶上,叶白云、朱洪钧救着两小侠连续地两次往上闯,全被连珠的弓逼迫回来,那勇士保柱身形一飞登帐篷顶子,事情可就越发危险了,他在乱箭齐发中,竟向这般奋力往外闯的侠义道们高声呵斥:“谷云峰,今夜你们是自投罗网,不赶紧抛兵刃,投降免死,火炮手只要一发动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了!”病阎魔谷云峰一看叶白云、朱洪钧竟是闯不出去,朱天民、方豪也被乱箭逼迫得只能勉强保护自身,想往前多进一步全不成了。此时更听得勇士保柱这么威胁,病阎魔谷云峰此时真是怒发冲冠,厉声高喊:“好友们!江湖道上,纵横一生,难道落到小人之手?死不甘心,天亡我等,杀一个算一个吧,随我来!”他在喊声中,把掌中伏魔剑挥动,冒着乱箭往前冲,已经越过那片人头山。

  这时,那勇士保柱竟是连续吹起一种凄厉声音的口哨,这种声音如苗山中所用的芦笛,在这种号令发过之后,勇士保柱更高喊着:“火炮手,还不开枪等什么?”病阎魔谷云峰等虽是相隔很远,看不见火枪手的踪迹,可是火枪手所晃的火绳,虽在风沙中也看得真切。这种厉害的火器,任凭你有多大本领,恐怕也不易抵挡。此时朱天民、方豪一齐地扑向叶白云、朱洪钧身边,势同保护,用掌中兵刃抵挡这乱箭,随在病阎魔谷云峰身后齐往外冲。但是此时大家眼中全看到四周每一座帐篷的夹缝中全有火绳晃动之光,不过这种情形,不过刹那间,这种火枪是一点就着,绝没有迟疑延缓的余地。这一般风尘侠隐也就预备同归于尽了。

  那勇士保柱是如何的凶暴,他就是站着的平西王,在他喝令发火枪轰击之后,四下里火枪手火绳连着晃动,不料一杆枪也没点着,四周竟起了一阵哗噪之声,不过此时弓箭手可依然是射击不停。那勇士保柱一见火枪手不发枪轰击,他认为火枪手是故意地这么延迟不动手,又有叛变之意。这时他却猛然往前一纵身,这一杆火枪是四名兵丁照顾它,勇士保柱身形落下来,紫金锥到处,有两名火枪手已经血肉横飞,脑浆崩裂,惨死在他紫金锥下。另外两名还想惜命闪避,被保柱紫金锥往外一挥,这两名火枪手竟给紫金锥拦腰打断,两个尸身飞起丈余远,才摔下去。这保柱此时犯了野性,他不顾敌人往外突围,他要把火枪手全斩杀。附近的火枪手此时已然发觉,火药全被水浇湿,不止于火枪里装好的药不能用了,连火药箱子也被人毁坏。勇士保柱又扑向左边一队火枪手,来下毒手,这般火枪手一边奔避着,一边高喊:“保大人,求你手下留情,我们的火药全被人弄湿了。”

  保柱此时哪有工夫察看那些个?他这种凶暴的性子一犯,如同疯狂一般,依然抡起紫金锥往下砸。他身躯往前赶杀火枪手之时,耳中突然听得有人在狂笑着,这种笑声可是自远而近极其快,一霎间已到了他背后。他赶快向前一上步,把紫金锥往后一抡一翻身,只见相隔四五尺外,一个船夫打扮的老者,头上戴着大竹笠,一身青布短衫裤,赤足草履,掌中却仗着一口冷森森的利剑,用宝剑向保柱一指,厉声呵斥道:“狂奴!你只杀戮无辜的士兵做甚?你依仗着逞凶作恶的火枪手,已被老夫弄了手脚,不能用了。保柱,你师徒只管逞凶,助纣为虐,我扎天庥终有一口剑取你师徒项上人头。”保柱一听现身的竟是隐迹多年、隐迹南荒的峨眉双剑退隐的扎天庥,保柱喝声:“老儿!你哪里走?”他身形往前一耸,紫金锥用足了力,竟向扎天庥的小腹上扎来。这位老侠客扎天庥,剑走轻云,捷如飘风,身形一晃,紫金锥已经扎空。保柱就觉得身左侧有重刃劈风的声音到,他赶忙左脚向右腿后一撤,一横身,“横架金梁”,紫金锥翻起,硬往上崩。可是那扎天庥撤身避剑,真如电光石火一般,赶到保柱紫金锥崩上来,这位白眉叟扎天庥已经抽招撤剑,一个“燕子飞云纵”的轻身术,已经翻到一座帐篷顶子上,高声招呼:“谷师弟,只管往上闯,有老夫给你们开路了。”这保柱一连两招紫金锥全打空,人已脱身退去,他哪肯甘休?腾身纵跃飞扑过来。可是这位白眉叟扎天庥此时把掌中这口利刃挥动,飞虹剑又是一口宝刀,剑光到处,那弓箭手、连弩手,负伤的有十几名。可是这位老侠客绝不下毒手,有的斩伤一条胳膊,有的削去二指,有的仅仅是弓折剑断,匣弩飞去。赶到保柱扑过来,病阎魔谷云峰等一般人,已经飞扑过来。这种弓箭手包围,只利于远攻,这般人全如生龙活虎一般,只要一欺近了,这一面残余的弓箭手,只有逃命,哪还敢阻挡?此时勇士保柱二次扑到,已被扎天庥挥剑挡住。后营中动手的除了野人熊铁金生已然受伤,天南、紫面金刚姚柳川和两名怕死逃命的苗人,全退出去。他们也是谨遵着保柱的命令督斥着火枪手,同时也发觉火药被毁,这种足以制敌死命的火枪,如同废物了。可是相隔很远保柱这边的情形,因为在狂风大作中,又有喊杀和弓箭的声音,他们一点信息不知。赶到发现火枪被毁,一齐从包围的帐篷过来,向保柱报告。

  病阎魔谷云峰、叶白云、朱洪钧、方豪、朱天民,已经突围而走,只有扎天庥尚在阻挡着保柱动手。此时姚柳川、萧泽一扑到,也是惊异不置,想不到立时间起了这么大变化,这两人齐向前扑,要帮着保柱动手。保柱在拼命动手间,却厉声呵斥道:“反贼们已然逃走,赶紧给我抓回来。”姚柳川、萧泽哪敢不听他的命令?翻身要追赶时,这位白眉叟扎天庥掌中剑用了“手金鸡乱点头”,刺面门,削两肩。保柱用紫金锥往外一封之下,白眉叟扎天庥往后一撤招,身形竟飞纵起,竟施展“云龙三现”的轻身绝技,身形凌空拔起,拔刀三丈多高,一个“云里翻身”倒仰下去。这种身形赶到一翻下去,又出去三四丈,往下一落,离着保柱等这三人,已有五六丈远。白眉叟扎天庥一声狂笑道:“无耻的匹夫们!敢再尽情逼迫,可怨不得老夫下毒手,取你们狗命,不怕死的只管追来。”这时前边一般人,仍然奔西北角逃,那勇士保柱、姚柳川、萧泽,他们哪肯不拼命追赶?因为勇士保柱认为是奇耻大辱,他认为叫这般人脱身逃走,他实无面目再见平西王,这三人成品字形,纵身猛扑。

  勇士保柱的身形固然快,这两个人可也不弱,一连追过十几座帐篷,已经扑奔西北的围子。虽则沿途上还有阻挡,仗着临蹚进大营时,已经把道路踩好,更因各营中全是严守自己阵地,虽则到了后半夜各营的兵马,依然是纹丝不敢动,等待命令。病阎魔谷云峰因为师兄这一到,越发地奋勇猛冲。这位谷老侠在江湖中行道一生,他这口短剑就没有轻易动过,今夜可是大开杀戒了,一连冲过数十座帐篷,已经到了围子附近。回头望了望,白眉叟扎天庥已经跟踪赶到。扎天庥向谷云峰等一挥手道:“前面松林候我。”这时那谷云峰等已经相继地冲出围子。

  这时白眉叟扎天庥翻上了围子的木栅顶,“金鸡独立”式,把飞虹剑已交到右手。勇士保柱、紫面金刚姚柳川、天南义士萧泽,往围子这里猛一扑时,相隔还有两三丈远,白眉叟扎天庥厉声呵斥:“不知死的恶魔们,着打。”“着打”二字出口,手一扬,保柱等脚下不由得微一停,各用掌中兵刃护住了身躯。哪知白眉叟扎天庥竟是诈语,暗器并没有发出,白眉叟扎天庥一声狂笑中,跟着喝声:“去吧!”二次地右掌往起一扬,这次一掌五毒砂,竟是“掌打满天星”的手法。

  这种五毒砂,在江湖上只有一人会用,就是天山四义的老义士朱天民,除了他,就是这位峨眉老剑客扎天庥。他们这种五毒神砂,全得自西川唐大嫂一派的真传,这种暗器打出来颗粒既多,更兼白眉叟扎天庥练就了“掌打满天星”的绝技,四五丈的人就休想逃开。

  保柱等见暗器发岀,用手中的兵刃尽力地往外封避。但是扎天庥这种五毒砂打出来,腕力太足,掌中更发出的是内家真力,这三人虽则把头面胸腹护住,可是保柱的腕子上和右臂上被打肿了两粒,那萧泽和姚柳川,一个被打伤左足,一个被打伤右胯。这种东西虽不是那种毒药立时毙命的厉害,可是打中时,只要见了血立时发作,任凭你铁打的汉子,立时疼得也再难动作。那姚柳川竟从一个帐篷顶子上摔下去。保柱也是踉跄倒退,强自支持,用紫金锥扎在地上,把身形挺住。那萧泽把日月溜金镇全抛在地上,手按着伤处。这种暗器打中,这三人也是报应,虽则不至于要了命,可是得赶紧把伤处的肉割去,才不致溃烂残废。

  那白眉叟扎天庥练就这种暗器,到这般年岁,不过用到第二次,第一次对付的不是人,是在苗山中被一群野兽包围,仗着这一掌五毒砂脱身危险。此时白眉叟扎天庥用手一指,厉声呵斥道:“保柱!今夜的事,老夫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老夫现在可不能奉陪了。实告你那师父祝晴川,叫他不要忘了本来面目。他倘敢再利欲熏心,助那平西王残杀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扎天庥终有取他首级之时。保柱,你若不甘心,老夫在台湾等你。或者也许等不到你去找我,那吴三桂逞私心妄念之时,我们还要为西南数省的黎民百姓们向他讨还血债。蠢奴,赶紧治伤去吧!”扎天庥说罢,翻身一纵,已经蹿到了围子外面,倏起倏落,眨眼间身形隐入风沙滚滚中。

  离开平西王的大营里许,前面一片老松林里,病阎魔谷云峰等正在林中给两小侠包扎伤痕,更给敷了药,恐怕苗刀有毒。白眉叟扎天庥这一赶到,病阎魔谷云峰十分抱愧地说道:“师兄,我想不到还能见到你老,不过小弟我抱着一片雄心,我当日下峨眉认定了不能尽听天命,我们凭人力,力挽狂澜,哪知道终于是天意难违。从峨眉一败,已经弄得筋疲力尽,最后想救桂王脱险,依然是弄成了这样惨局。这桂王君臣,分明已遭了毒手了!”白眉叟扎天庥仰天长叹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付诸天命,付诸人力?连老夫也弄成顾此失彼。只为平西王所率的雄兵,尚不足介意。我因为师弟你所统率的万善洪缘教下四百名健儿,就是事情终了之后,不易逃出云南。他那火器营过分厉害,我安心给他消灭了。我绝没想到平西王手段这么毒辣,我始终没离开他大营内,那桂王君臣们竟自在篾子坡遭到毒手了,赶到我发觉,已经来不及了。更知道他有全盘计划,师弟们恐怕难逃他这种毒谋诡计之下,幸而我把他火器完全毁坏。现在这两个孩子,虽则受伤,尚不碍命。桂王已死,这么个爱民如子的英名的王爷死后,叫他就埋骨在篾子坡,太觉于心不安了。我们趁着保柱等受伤之下,他顾不得照顾到我们身上,我们尽一日之力,把桂王和王妃、小公子、老尚书的尸身从篾子坡移葬到锦屏峰。现在的事情不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所能挽回。师弟,我们何不保存这点实力,奔台湾走一遭,倘若郑成功能够起兵伐中原,借着他的兵力先把吴三桂消灭了,也算是稍尽我们一份心意。”病阎魔谷云峰等此时也叫无可如何,只得回锦屏峰,调集起来四队技勇兵,潜赴篾子坡,起了桂王等的尸骨,葬在了锦屏峰下。

  这般风尘侠隐率带着四百余名健儿投奔了台湾省去了。本篇至此就算结束了。

  (本篇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未来”、“怅望祁连”收集、整理、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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