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量山上无量血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栖霞老人、五毒神君、赛神农见智禅子拿着简帖不语,遂问道:“怎么回事?”
  智禅子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孽徒命墨儿送回来的一封报信简帖,请各位过目。”
  说着话,已把简帖递给栖霞老人,随后又并补言一句道:“我想他截住黑小子,就会马上赶回来。”
  栖霞老人、五毒神君、赛神农依次看过之后,均一致点头,表示赞同智禅子的这番见解。
  可是,站在一旁的萍姑娘,却深表不然,心说:“你们几位老前辈在此等好了,我要赶上去看看,万一华哥哥发生难题,我也好帮帮他。”
  姑娘暗自想着,已出了房门,走下九顶山,骑上小黄马直往通向滇南的大道,向前骋驰。
  四老等天一黑,不但未见剑华回来,竟连萍姑娘的影子,也是有半天未见。
  四老一想恍然而悟,知道萍姑娘一定是追剑华去了,也就未把这事过于放在心上。可是,一天过去了,仍不见剑华和萍姑娘回来,四老这才渐感不安,但却未马上采取行动,直到翌日天明,四老觉得两人出去这么久仍不回来,一定是奔滇南而去。这才联袂下山,在后追赶。
  小黄马脚程颇快,当它驰到那三岔路口之际,尚未容萍姑娘思虑,该由哪一条路追赶?它已如箭般地驰过岔口,向前骋去。
  萍姑娘不住默默嘀咕,华哥哥是否也是走的这条路呢?
  她虽然暗自嘀咕,但却毫无主张,只好任小黄马随意奔驰。
  姑娘晓行夜宿,赶了三天三夜,犹未见到剑华的影子,直到第四日傍晚落店,竟使她出乎意料地碰到黑小子。
  姑娘乍见黑小子,由刚停在客栈前的一辆马车车篷内钻出来,顿时芳心一跳,并且喜上眉梢,刚想呼唤……
  车帘一掀,继又钻出一个年约四十,身着灰布长衫的壮汉。
  姑娘只稍一打量,就知这壮汉是铁掌帮中之人。遂忙把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并把身形向旁边一闪,静观动静。
  黑小子和那壮汉下车之后,随即又由车内下来一人。
  二人相继下车之后,慎重地将车帘掩好,始向客栈内走来。
  萍姑娘见此情形,心里已暗觉奇怪,心说:“难道车厢里还有奇货怕人看到不成?”姑娘心里想着,但两眼仍看着门外。
  只见由车上下来的二人牵着黑小子进门之后,随即就有五个一式灰布长衫打扮的老人,紧跟着鱼贯而入。
  萍姑娘眼看着他们走入大堂,选了一张八仙桌坐定之后,即唤店小二准备酒菜。不由暗自想道:“他们此时只一心一意在于喝酒,我何不掩过去,把车厢内装的东西,看个明白!”
  姑娘心念一定,即贴着墙边,走出大门,然后转到车辕的外边,四下一打量,见虽有铁掌帮中人把守,但他们却未注意自己,忙伸手掀起车帘一角,向里一看。
  姑娘这一看,不由花容顿变,轻噫一声道:“这不是黎慧芳吗?”萍姑娘在新兴客栈,曾见过黎慧芳一面,并蒙她独居匠心的地下留言,令她与剑华得晤智禅子等老前辈。虽然那天只相见短短,但留给萍姑娘的印象极深,所以此时一见,竟能认识得出。
  萍姑娘见黎慧芳,被封穴道,弃于车内,犹感惊疑,心说:“她身为铁掌帮之人,何以穴道被封,而同道竟不替其解开被封穴道,而让她独自受苦?莫非与她同行之人,竟无一人能有替她解穴的能力……”
  姑娘心里暗自想着,并不安地审视黎慧芳被封穴道情形。
  姑娘细细审视一遍之后,更感奇怪,因为黎姑娘所被穴的几处穴道,以及点穴手法,均极平易,只要稍有一点点武功修为的人,即可替姑娘解开穴道,何以她的同道竟无人动手解破?萍姑娘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心想替姑娘解开被封穴道,又觉不妥,因为自己尚未弄清其中原因,万一失手,或其中另有文章,而与铁掌帮等人,在这人烟众多之地,翻脸动手,未免惊世骇俗。但不替她破解,又觉不安,就在萍姑娘犹豫不决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姑娘闻声,不由猛然一惊,忙蓄势转身向后一看。
  只见一位过路之人,对她毫不理会地沿途而过。
  姑娘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心说:“这真是做贼心虚,我此时何以竟被过路之人吓了一跳。”
  萍姑娘经这一岔,心里已暗有安排,默道:“我何不蹑踪而下,看个究竟?若他们对黎姑娘和黑小子有不利之举,再插手解救不迟……”
  姑娘思念一定,即离开马车,走回客栈。
  姑娘回房着扎一番,并留下一锭白银,作为店钱,然后在脸上罩上一副假面具,霍然以一位病容书生出现。
  姑娘在人们均不经意的时候,走出客栈,并在马厮中,牵出自己的小黄马。
  姑娘走出客栈,即远远的在一旁伺守,直待八人酒足饭饱,由客栈里徜徉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眼望马车,在众星拱月一般的情势之下,走出闹市,她这才放辔急驰,跟了下去。
  行有二十余里,突然前面护卫马车的五人,调回马头,向来路奔来。
  萍姑娘见五人迎面驰来,就知他们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暗自冷哼一声。
  这正所谓是艺高人胆大,萍姑娘明明见五人向她迎来,她不但毫无惧意,并且勒缰缓行,并认为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五人骋到姑娘近前,勒缰一字排开,拦住姑娘去路,道:“你这只留三分气在的病鬼,一路蹑踪你家大爷们,其意何在?”
  萍姑娘冷冷一笑,道:“五位壮士,你们这话可就错了,难道这条阳关大道,就只有你们可以走,别人就不能走了么?”
  言此一顿,继又道:“若说我跟你们的踪,那简直更是笑话,你们有什么踪值得跟呢?是偷了人家?还是抢了人家?要不,哪会做贼心虚!”
  姑娘口齿伶俐,句句逼人。
  五人闻言,顿时怒火高涨,哈哈一阵冷笑,道:“估不透你这半身人土的东西,竟敢顶撞你家大爷,难道你吃了熊心豹胆不成?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萍姑娘成竹在胸,不愤不怒,道:“就凭你们这五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东西,也配讲这种话……”
  五人怒道:“少放狗屁,赶快报上你的狗名,免作无名之鬼!”
  萍姑娘道:“尔等听着,大爷姓谷名剑华。”
  人的名,树的影,五人闻言,顿时一怔,心说:“据说谷剑华乃一功力绝伦少年,这病容书生年约三十,何以竟以谷剑华自居,莫非是想借名吓唬吓唬我们不成?”
  五人心念至此,又怒声喝道:“你这无耻小狗,竟敢假冒谷剑华那兔崽子的幌子,来蒙骗你家大爷?告诉你,你莫说不是谷剑华,就是真正的谷剑华,大爷们也不怕,也要送你到鬼门关。”
  萍姑娘哈哈一笑,道:“你们既然不信大爷就是谷剑华,那就废话少说,尔等想怎样,就赶快划出道儿来吧!”
  五人相互一一打暗示,道:“既然无耻小狗,自愿找死,我们就打发了他吧!”
  话完,各亮兵刃,道:“小狗让你报名,你不报名,死后变个无名小鬼却也怪不得大爷们了,亮兵刃吧!”
  萍姑娘掂了掂手中翠玉拐杖,道:“大爷应付尔等这种无名小卒,何须用得着兵刃?就凭手中这条短棍,十招之内,不叫你们躺下叫爷,我谷剑华情愿三字倒过来写。”
  萍姑娘口口声声谷剑华,究竟存意何在?
  可是铁掌帮五人听她口口声声以谷剑华自称,心里不由犯疑,而渐生怯意。
  因为他们谁也未曾见过谷剑华,究竟谷剑华长的是什么模样,他们一概不知,是以,不由半疑半信。
  五人虽然心里犯疑,暗生怯意,但却不能为此,而被谷剑华的名声吓回去,同时他们更有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那就是凭五人之力,能把谷剑华毁于此地,岂不是一件大功么……”
  五人心念至此,均不由为之精神一振,抡起手中兵刃,齐向萍姑娘袭来。
  五人五把宝剑,顿如五条银蛇,在虎虎风声中,疾如风掣电闪,瞬即将萍姑娘笼罩其中。
  萍姑娘见势,不慌不忙,只将手中拐杖一抖,势化“吉光抖羽”。
  顿见寒光万道,银星千倾,骤把五条袭来宝剑,掷入她这片寒光银星中。
  五人一势落空,欲想撤招,已然不及,只觉对方拐杖,势若排山倒海,力倾万钧般压来。忙不迭挺剑着架,但慌得手忙脚乱,犹不能以求自保。
  萍姑娘犹如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道:“你们五个怎么不赶快搬出看家本领?否则,就该躺下求饶啦!”
  五人招架都感吃力,唯恐一眼照顾不及,就得当场出丑,哪里还有余心同姑娘闲扯?
  萍姑娘见五人不答,遂又道:“我来问你们,你们服不服我谷剑华?只要说一声,我谷剑华绝不为已甚,放你们一条生路?但还有一事,你们务须说清,那黎姑娘为什么被封穴道?她犯了何罪?何人所为?受谁主使?”
  萍姑娘竟以优昙连锁八式中的一招“吉光抖羽”即令其无喘气之隙。因此,令他们五人怎不胆寒?暗自叫苦!
  五人听完姑娘一番话,何疑如久雨乍见到一线晴天。但却是昙花一现,因为这不仅要他们服输,并且还要他们道出黎姑娘被押回总坛的前因后果。
  在他们想来,服输可以,但要让他们把黎姑娘被押之事说出,那是万万不能,因为若那样办的话,将遭到比目前还要重的惨刑。所以,仍不作答。
  萍姑娘见五人不答,即又道:“你们若再不答,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语毕,手中拐杖招势一变而为“云垂海立”,顿如天塌地倒,令五人顿时惊惶失措。
  只听闷哼连声,五人竟接踵滚落尘埃,仆地不起。
  五匹健马,也不由同时受惊,唏呖呖一声长嘶,扬蹄分袂驰去。
  萍姑娘只以七成功力,将五名拦路之人,悉数点中期门要穴,翻落鞍头,仆地不起。
  她把五人点下鞍头之后,凝目往前路上一望,哪里还有那马车踪迹,遂忙将手中缰绳一带,驱马疾奔。
  小黄马受意,急扬四蹄,恍若风驰电掣般往前骋去。
  小黄马展开脚程,何须盏茶工夫,已将前面马车赶上。
  车上两人,见车后只有病容书生一人赶来,而不见同伙五人踪迹,心知不妙,忙将兵刃亮开,蓄势待敌。
  萍姑娘抢在飞驰般的马车前面,拦住去路,道:“欲往何处跑?还不停下!”
  话声中,把车辕中的马缰一拉,那马受勒,登时停下蹄来。
  这时,车内顿起一道银虹,直奔萍姑娘脑后袭至。
  萍姑娘突闻风声飒然,知身后有暗器袭来,忙将手中拐杖翻身一拨,顿闻当的一声脆响,打为暗器,已被震出丈远,飞落地上。
  萍姑娘翻手拨开暗器,道:“还有什么能耐,一齐使出来吧!”
  姑娘话声未落,车篷内已跃出一人,道:“狂妄鼠辈,看剑!”
  声起剑落,疾如电闪,急向姑娘劈来。
  姑娘手中拐杖一抡,道:“出手!”
  只听呛啷一声响,拐剑相击,顿起一片星光,四迸五射。
  那人骤感虎口发痛,登时宝剑出手。
  姑娘一招得手,随之手腕一翻,乍演“吉光抖羽”疾如电光石火般向那人周身要穴点去。
  那人骤失兵刃,又见寒虹乍现,金星万点,蓦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正想撤身回避,但为时已晚,竟被点中期门要穴,顿时栽下车辕,仆地不起。
  黑小子坐于车篷之内,不知篷外发生何事,不由在内傻喊,道:“来人啦!来人啦”
  究竟来的什么人,他根本不知。
  篷内那另外一人,见伙伴在眨眼间一招未出,即已落败,扑通一声,栽下车辕,一时气怒交加,身形一晃,疾如脱弦之箭,蹿出车篷。同时,运足十成真力向萍姑娘遥空拍下。
  萍姑娘早知车内尚有一人,所以在击下方才那人之后,已暗自戒备,此时,见狂飙乍起,同时又见一人蹿出。忙将身形一闪,避这狂飙其锋,然后手中拐杖一领,一势“幽谷乔迁”,疾向那人点去。
  那人身手不敌,见势忙将身形一拧,并挥掌疾向姑娘拍下。
  那人是快,但姑娘比他更快,就在他身形一拧之际,翠玉拐杖已点在他的章台穴上。顿时身子不由自主的跌下车来。
  只不过瞬息工夫,姑娘又将铁掌帮内三堂的两名高手,击落车下。
  姑娘毫不费劲地完成心意,随即翻身下马,上了马车,冲着黑小子,道:“黑小子,你怎么一人跟他们出来,准备到哪里去你可知道?”
  黑小子母狗眼一翻,咧嘴嘿嘿一笑,道:“他们带我去找白小子,你怎能把他们打倒?”
  姑娘一听,知道黑小子受了愚弄,也不再与他多费唇舌,出手替黎慧芳把被封穴道解开,然后在她胸际一阵揉按。
  黎慧芳经萍姑娘一阵揉搓之后,已渐渐苏醒过来。她睁眼一看,惊异地道:“你……”
  萍姑娘见黎慧芳惊异地望着她,忙道:“我乃被你引上九顶山拜谒智禅子老侠之人。”
  黎姑娘仍是不解,双目威棱闪烁,道:“你究是何人,带我来此?居心何在?”
  她在成都分舵,突遭人封住穴道,即人事不知,此时竟见一面不相识的病容书生向她答话,不由既惊且疑。所以才一再追询,以明真相。
  萍姑娘见黎姑娘仍不明了自己身份,索兴将面具往下一拉,道:“姑娘你看,这总该明白了吧!”
  黎慧芳向萍姑娘凝望有顷,始恍然而悟,噢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萍姑娘点点头,莞尔一笑,道:“你认出来了吧?”
  黎慧芳坐起身来,点点头不安地道:“你把我带来此地,用意何在?”
  萍姑娘道:“并非我带你来此,而是他们。”用手一指车下,“我正想问你,究竟为了何事,被他们押回总坛?”
  黎慧芳闻言,甚是惊讶,顺着萍姑娘手指往下一望,果见车下躺着魏真平和霍春辉两人,再一沉吟,已恍然而悟,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虽然已明真相,但仍不知其内中详情,本来嘛!她以帮主爱女身份,相信不敢有人在她身上,擅动毫毛,当然就更不信,他们敢封她穴道,押她回坛。
  萍姑娘见她已然明白,遂道:“真相已大白,你想怎么办呢?”
  黎慧芳道:“这有什么?我回去看看就是了。”
  其实她此时仍被蒙在鼓中,不知自己在成都的一切行动,均已败露。大祸即将临头,仍浑然不觉。
  萍姑娘道:“我能跟姑娘一起走一趟嘛?”
  黎慧芳沉吟不语。
  萍姑娘见黎慧芳沉吟不答,遂又道:“其实我不一定要到贵帮总坛,只要是在路上遇到我的华哥哥,即刻同他一起回去。”
  黎慧芳眼珠一转,灵机立动,道:“那位谷少侠到滇南来了吗?”
  萍姑娘点点头,道:“不错,我那华哥哥,为追赶黑小子,已先我而来。”
  黎慧芳道:“那他为什么没有赶上我们,而竟让你遇上?”
  萍姑娘道:“那谁知道他怎么会能与你们错过?”两人谈论一阵,即弃车乘马而去,并且亦未理会地上两人。
  翌日,三人买一雕鞍,给黎慧芳坐骑备上,又替黑小子购一坐骑代步。
  三人迤逦而行,随时注意过往行人,期望能遇到剑华。但半月下来,却连一点影子也未见到。
  这一日已到双柏,眼看离铁掌帮盘踞的无量山,已遥遥在望。可是,仍是毫无所获。
  当晚,三人找了一间客栈落脚。黎慧芳和萍姑娘因一路同行,情感甚洽,竟也无话不谈。
  慧芳坐在灯下,对萍姑娘,道:“明天就可上无量山了,不知你是否真的要上去看个究竟?”
  萍姑娘道:“既然来了,当然要上去瞻仰瞻仰,不过,铁掌帮总坛能否容我进去,却难意料了。”
  慧芳姑娘道:“你随我来,难道他们还敢拦下你不成?快别为这事操心,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些赶路哩。”
  黎姑娘敢大包大揽,实不为过,但她哪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罪魁?
  次日起来,即启程上路,沿途尽遇到一些铁掌帮眼线,虽然他们都用奇异的眼光来看她们三人,但却未遇上任何阻碍。
  直到日落西山之际,三人才到山脚,因为黎慧芳归心似箭,主张连夜上山,萍姑娘当然也不反对。
  萍姑娘跟黎慧芳由前山而上,却不料当日剑华亦由后山掩至,并且比她们还要早到一个时辰左右。但他却不知晓而已。
  剑华在崇山峻岭之中,行非一日,竟不知不觉的攀上无量山巅。
  正当他忧急、怅惘,默默前进之际,突然身前三五尺之遥,猛然由一盘石之后,蹿起三人,三人现身后,冲着剑华道:“来者何人?竟敢擅撞铁掌帮重地!难道不要命了不成!”
  剑华突闻铁掌帮三字,不由喜上眉梢,心说:“想不到,竟让我瞎摸乱撞的碰上了。”
  剑华心念在脑中瞬即一闪,即冲着身前三人,道:“原来这就是铁裳帮设坛的无量山啊?”
  三人见剑华这种似蠢非蠢,似愣非愣的举止,颇觉好笑。其中一吊眉斜眼之人向剑华,道:“你说的不错,这正是我们铁掌帮的重地!你来有何贵干?”
  剑华道:“我来找一个人?”
  那吊眉斜眼之人道:“什么人?”
  剑华照直言道:“被你们掳上山来的黑小子。”
  那吊眉斜眼之人,一听话碴不对,心说八成是来找岔的,忙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黑小子,你赶快给我们滚下山去,少在此罗嗦!”
  剑华听那人话带脏字,不由无名火起,道:“你说什么?叫我少在此罗嗦?告诉你,你简直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现在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若不赶快通报你那帮主,叫他把黑小子交出来,休怪我谷剑华可就要不客气了。”
  三人乍听谷剑华三字,顿如醍醐灌顶,二话不说,转身撒腿就跑。逗得剑华摇头微笑不已,暗骂道:“这群饭桶!”
  其实他不知,近数月来,谷剑华三字,在铁掌帮中喧嚷甚广,简直无人不知。刚才那三人,只不过是铁掌帮中个把喽罗,一听这个显赫一时的名头,简直吓坏了胆!因此,焉有不跑之理?
  剑华眼望那人在星夜中消失踪影,这才顺着他们跑去方向,继续前行。
  剑华穿进一片蓊郁阴寒的森林,脚下落叶盈尺,走在上面,步步发颤。
  若有一个时辰,剑华始穿过这片阴林恐怖的森林。抬头上望,灯火辉煌,显然,铁掌帮总坛已离此不远。
  剑华望着头顶上的灯光,淡淡一笑,心说:“快到了!”
  他心里想着,仍不停地往上直攀。
  此际,山顶不时飞起一串串的星火,剑华望着这些星火,不知是讯号,还是标记的烟火,可是,直到巍峨高耸的铁掌帮总坛,历历在望,他却未再受到任何阻拦。
  剑华心里暗自透着奇怪,心说:“那三人绝不会把我谷剑华,撞上无量山之事,隐下不报。”
  他暗自想着,却未停止他向上攀登的步子。
  突然,铁掌帮中灯火遽熄,只有一处,尚燃着一盏明亮的火烛。
  当当……当……
  宏亮的钟声敲了九响,嗡嗡的余音,在四野震荡,历久不绝。
  剑华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猜亦可猜得出来,八成是传讯报警,这么一桩事。遂仍不理会这些,继续向铁掌帮总坛行来。
  剑华此时神态,虽然若无其事,其实,他正步步为营,随时防范突袭,所以,他不施展轻功,而要一步步走的原因亦在此。
  剑华由后山走到前山,沿石阶而上,行来更是迅速。
  再有盏茶时间,剑华即可身入铁掌帮总坛重地。因此,他所见隐于暗处的哨卡,也就越来越多,但却都对剑华不理不睬,任听其便的往里闯。
  此时山下,几处地方,又传来报讯的星火,铁掌帮中的钟声,复又当……当……当的响了起来。
  剑华在当当的一片钟声中,已步入铁掌帮的关卡。只见既高且宽的城垣之内,是一片宽大广场,占地足有数十亩。
  黯淡的月色下,隐见广场四周,屋舍连云,因光线太暗看不甚清,不过从其宏伟耸立之势看来,这片房舍建筑的一定是美奂美仑!
  剑华隐身暗中,对那片房舍打量一阵后,暗道:“看此处情形,可能就是铁掌帮的总坛所在地,不知黑小子是否已被押解来此……”再者,从种种情形看来,自己的行踪已遭贼徒监视,鸣钟示警,暗作准备……”
  他思忖再三,毅然决定,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不然,黑小子的安危可虑!
  他心悬黑小子的安危,竟不避极险!暗中气沉丹田,真力透体,身形一晃,施展师门独步江湖的轻功绝技“缩地换形”,凌空而起!
  远远望来,犹如夜禽横空,一闪而没。
  果如剑华所料,其形迹不仅暴露无遗,并且其一举一动,都在铁掌帮徒的监视中。
  所以,就在他身形微晃,掠至广场,正要奔那片房舍疾扑过去之际!
  广场四周,突然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他见状心里一惊,本能的闪目四视,蓄劲以待!
  这时,迎面的厅堂中,步出一年若古稀的老者,顺着高约十丈的台阶走了下来,神态之间,从容倨傲已极,其身后尚跟着十余名,高矮不等的一群人。
  老者在剑华面前数丈左右处,顿身不前,目射精光一瞟剑华,遂即沉声问道:“阁下何人?夤夜擅入本帮重地,意欲何为……”
  剑华双眉轩动,正要道明来意,倏闻一声大喝道:“启禀帮主,此人就是屡与本帮做对的谷剑华同时,也是谷主严令追杀的谷氏孽子……”
  语声中从老人身后走出两人。
  剑华一听,心里一震。顿感热血沸腾,双目陡启,凶光暴射,盯视着发话的两个人,接着沉声喝道:“听两位之言,在下尚是贵帮严令追杀之人,但不知谷氏孽子一语,做何解释……莫非十五年前,谷健雄老英雄惨遭灭门大祸之事,是尔等所为……”
  其说至最后,语音低得几不成声,将他内心的激动之情表露无遗。
  两人闻言,桀桀一阵怪笑:“小狗,你说的一点不错,正是大爷们所为,可惜当时不慎,让你逃得一命,事后悔之莫及,想不到十五年后,你竟自动送上门来,看来天意注定,你应当死在大爷之手……”说完,又发出一阵桀桀狂笑!
  剑华闻言,只感轰的一声,如闷雷当头,神情呆滞,木立无语,但虎目之内却泪如泉涌,良久之后,陡然扬首发出一声凄然长笑!
  笑声凄厉浑厚,直达云宵历久不散,惨笑声中伸手抽出金钰宝剑,双目充血盯视着两人,一字一语地说道:“血债……血还……”
  还字出口,气沉丹田力透剑身,一式“吉光抖羽”脱手而出,万点金光闪闪的寒星,临空飞舞,将那两人笼罩其中。
  原来越众而出,发话的两人是现任铁掌帮内三堂堂主之二的滇南三怪中的老大双头蛇毛归,及老三狐面狼心赖檀。
  剑华的惨然长笑及凄厉怒视,已使两人心惊胆寒,仗持身后大援,并未将剑华十分放在心上。
  就在剑华身形一动之时,两人已滑步后退!已全力施为,所以,当二人的身形退至中途,剑华猛将肘腕微抖,“幽谷乔迁”应抖而生,从两人身后,疾削而去。
  铁掌帮帮主黎瑶曾伫立一旁见状心里既惊且骇,因为他只听说剑华功力绝高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目睹剑华变招之速,功力之厚,为其前所罕见,心神一震,目闪凶光,向左右略一顾盼,随即将手一摆,照耀如昼的灯光火把,在黎瑶曾摆袖之下倏地一闪而息。
  就在这瞬息间,被剑华剑光所笼罩的毛归与赖檀,同时,发出一声凄嚎!
  黎瑶曾本意是趁机救人,然而迟了一步,毛归与赖檀双双死于剑华剑下。
  他的身形向后一扑而至,接着向暗中飞掠过去!
  剑华手刃毛、赖两人后,并不甘心,认为黎瑶曾亦是自己的深仇大敌,故而,当黎瑶曾向后飞驰而去时,他怒吼一声,道:“贼徒!哪里走……”
  黎瑶曾充耳不闻,却越走越快,疾逾飘风。剑华在后,亦毫不放松的紧随身后。
  约行有盏茶工夫,黎瑶曾突然止步不前,转身一望,孰料他这一望之下,发现总坛重地,就在瞬息间已陷入一片火海,火海四周杀声震野。而身后那谷剑华亦至面前,他见自己数十年的功业,竟毁于一旦,不由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着剑华发出一声,比狼哭鬼嗥还要难听的桀桀怪笑,笑罢,言道:“谷剑华,十八年前能容你逃得一命,可是今日,却由不得你了!”
  话声中猛然出掌,顿时荡起一股狂飙,势若排山倒海,疾向剑华拍来。
  剑华见势,身形暴起,但他不知,黎瑶曾此来已早有安排,所以当他身形暴起之际,突感身旁树上,斜刺里,同时罩下一股万钧之力,他在无备之下。只有丢剑运掌,准备硬拚硬接,但终嫌迟了一步。
  就在他撤手丢剑之际,树上那股乍起的狂飙,已结实地拍在他的身上,只听他闷哼一声,身如脱弦之箭,竟疾向峭壁千仞的落燕峰下堕去。
  想不到剑华一时不慎,竟惨堕无底深渊。
  隐身树上那人见一招得逞,不由发出一声狂傲的大笑,笑罢,言道:“今日手除这心头大害,已不枉此行。”略顿,对黎瑶曾说道:“瑶曾,无量山已非善地,随老夫去吧!”
  言罢,身如陨星飞泻,疾向下扑去。
  东方已显出鱼白色,无量山头人影穿梭,只远远地听到一声声的呼唤:
  “华弟弟……”
  “华哥哥……”
  但四野寂寂,哪里还有谷剑华的回应?只有冲天而起的乌烟,在人间飘荡。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本书续集《彤管流芳》。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未来OCR,古陌阡2025.9.5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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