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吕道观有飞贼　勇士楚州行义

2023-03-1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武小郎相信昨夜那个苍老声音就是在这庙中传出去的，那声音他听的很清楚。
　　周朋见这道士回身取了法衣法冠，佛尘木剑，大步往殿上走去，便对武小郎使眼色！
　　武小郎明白周朋的意思，点点头便跟在那道士身后面，于是，大殿上的三个年青道士更忙了。
　　有个年青道士敲响了殿上的钟，招魂铃带旗幡，香沫祭酒还上了供。
　　那道士手持木剑已朗朗上口叫起来。
　　武小郎跪一边，抬头看，他心中可在叨咕：“这是什么玩意呀，好像是娃儿在扮家家酒。”
兰个年青道士守一边，低头合掌也在念，武小郎仔细看，三个年青道士也长得好看……像……姑娘一
　　武小郎发觉三个年青道士带着几分娘娘味道，宽松道袍难掩做作，那声音真细腻。
　　忽然，做法事的道士燃起一片黄表纸抛向半空中，铜铃一摇哗哗晌，大吼一声：“法事做完了，收坛，无量寿佛！”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这么一一声完了，武小郎叩头而起，他问道：“做这么一场法事多少银子？”
　　那道士很干脆：“一万两不多，一百两不少。”
　　武小郎听得一呆，这表示他至少得送上一百两银子。
　　武小郎也苦笑：“乖乖，你这赚钱太容易了。”
　　“施主如果结喜缘，就别怕花银子，蓼儿洼死人我超渡，你修德，这是无价的！”
　　“至少一百两银子太多了！”
　　“又不是贫道找你们，老实说，这场法事我很勉强！”
　　“我给十两银子吧。”
　　“没有讲价的，否则你们可以走，我再做法，把蓼儿洼死的人赶入十八层地狱。”
　　“给，给，不给我来此干什么。”
　　武小郎取出一百两银票搁在神坛上，只见周朋站在殿门外，武小郎道：“兄弟呀，蓼儿洼烧银纸去吧！”
　　周朋伸头看殿内，殿中四个道士各自盘腿坐在蒲团上垂首不语。
　　这也是撵人的另一种方法，武小郎心中也明白。
　　“走呀，再不走就不大对劲了。”
　　“咱们花了银子呀。”
　　“活该，谁叫咱们来的。”
　　二人走出道观外，武小郎道：“兄弟，发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发现。”
　　“可看得仔细？”
　　“便是老鼠洞也逃不过我这一双眼睛。”
　　“怪了，昨夜那苍老的声音是哪儿传来的？”
　　周朋想了一下，道：“武哥，别慌，咱们先去蓼儿洼，烧了香纸再说……”
　　武小郎低头跟在马后头，他动脑筋。
　　二人走到南城外六里地的山坡前，蓼儿洼中飞起一大群上百只的老乌鸦。
　　蓼儿洼死了二十个大汉，才半天，便引来这么多的乌鸦来饱餐。
　　武小郎与周朋二人拉马走到宋庙前，那周朋取下大包的香纸提入庙内。
　　武小郎走人庙内抬头看，庙中神龛供的是宋大伯神像，那两边尚有李逮吴用与花荣的神位！
　　周朋神案前燃上香烛与忏香，哥儿两个拜起来。
　　武小郎叩头也唱诺：“宋家伯伯，各位伯伯，小子我叫武小郎，我二叔是武松呀，我二叔现在杭州六和寺，嘱附小子来叩头，禀告几位大伯知道，梁山有后了，小兄弟联手在横山岭，当年南方造反派，姓方的有余孽，他们潜在北方来害咱们，小郎已与他们展开斗争，各位伯伯，愿你们保佑小郎，保佑山上好兄弟，早晚打败姓方的一伙恶势力！”
　　周朋也唱诺，很是诚心的：“各位伯伯，我叫周朋，周通的儿子，听说有人来挖墓，小子我非守在此地一个月，放心吧，伯父们，我周朋拼了命，也不叫贼子们得逞。”
　　这哥儿俩再叩首，又烧纸一大堆，完了再去坟头再行礼，水潭边也走一回。
　　武小郎这也算是完成了武松的交待，便与周朋双双走回楚州城！
　　就在客栈中，周朋问武小郎，道：“武哥，你这就打算要走了？”
　　“不，我不信邪，再等两天再决定。”
　　“可有什么计策，小弟我必大力协助。”
　　“歇着，吃喝饱了快睡觉！”
　　“行，我听武哥的！”
　　这哥儿俩关上房门睡起来，这一睡睡到了二更天！
　　武小郎起来了，周朋也起来了。
　　“兄弟，咱们出城去。”
　　“去那吕道观？”“不错。”
　　周朋当先拉开了房门走出去，秋夜月如镜，天空繁星如洗，大地一片银白色，这二人一前一后奔出城，那城门就快掩上了。
　　武小郎与周朋二人奔到了山坡荒林附近，武小郎对周朋低声，道：“兄弟，你找一棵大树到树顶上，盯紧了那座道观，不论有什么风吹革动，你只要盯紧就行！”
　　周朋道：“武哥，这件工作太轻松，行，我去找一棵大树上去，你要干什么？”
　　“我潜去道观查查看，兄弟，那道观有问题呀。”
　　“如果动手叫一声，兄弟我下去帮你杀。”
　　武小郎也点头同意了。
　　只见这二人就在林中分了手，武小郎穿出荒林便往山坡上的吕祖道观奔去！
　　那周朋找了一棵大树攀上去，他藏身树上居高临下几乎把整个道观看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此刻的道观中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看不到什么，周朋还是张大了眼睛盯紧了不放松t这时候道观之中任何风吹草动也休想瞒过这周朋！
　　武小郎潜到了道观中，他剐要落下地，从山风中吹来了那苍老的声音！
　　“真是不听话，怎么又来了。”
　　武小郎一呆，可他就是不知声音发自何处。
　　武小郎猛吸一口气，收慑心神，站着不动，便在这时候，忽又听得声音起自另一方向：“少惹杀身之祸了，快走吧！”
　　武小郎听出声音来自庙左后方的近山崖处，立刻一跃飞扑过去：“老人家请现身吧！”
　　武小郎以为那儿必有洞室，拨草倒树到了山边，只见岩石峭壁，并未有什么可疑地方！
　　武小郎以为遇上鬼了，因为只有鬼怪才会消失形象而虚无飘渺。
　　立刻间，武小郎头皮发炸，很不自在。
　　但武小郎终究胆子大，他慢慢地又有了定力与智慧，因为他想到了道观中的四个人，且看他们是否在房中，这时辰应是入睡的时间，如果他们四人很正常的睡在房中，那么，这些怪怪的苍老声音八成是鬼怪。
　　武小郎转而又小心翼翼往道观中走去。
　　他现在走到了禅房外，他也慢慢伸出头贴着那扇大窗看房内。
　　武小郎正在用手去戮个小洞再往里面看，不料突觉头脑一沉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武小郎知道上当了，叫声未出，人已倒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候，从禅房中奔出两个年青道士，其中一人出声细：“师父，倒了也！”
　　禅房中有回应：“拖去山沟喂野狼，这几天后山坡尽是野狼叫，想是在找吃的饿极了！”
　　“是，我同二师兄抬走了，很快就回来！”
　　两个年青道士就像拖死狗一般，拖拉着出了道观门，有山道往后山坡转，这二人到了山道上一人一条腿，拖着小郎往前面的断崖边走去！
　　有一股山泉流过了石道往崖下滴流着，就在武小郎快被拖过这道冰冷的山泉时候，忽然自崖边闪出一个人来，这人也立刻大吼一声：“看打！”
　　“咚”的一声一个年青道士被打得往地上倒去，另一青年道士闪得快，甩肩退出两丈外！
　　青年道士见这矮壮汉，认出白天来过的那汉子，不由冷笑，举拳就打。
　　挨了一拳的汉子也跳起来了，这人面上青一块还在流鼻血！
　　矮壮汉不是别人，周朋来了！
　　周朋在树上看的清，见武小郎突然摔倒在地，又被两个道士往观外拖拉，便匆匆的追来了。
　　现在，变成两个道士打一个，周朋见武小郎躺在石道上不动弹，心中大急，他一边打一边吼：“恶道呀，你们使的什么手段坑了我武哥。”
　　“你马上就会知道。”
　　“什么手段，说。”
　　周朋叫着，胸前先是挨一拳，这一拳力道不大，周朋皮粗肉厚不在乎，但好象挨了一记棉花套。
　　三人在这窄狭的石道上打了十几回合，只见武小郎在山泉水流上动了。
　　三人还在打，武小郎慢慢地以手撑地挺直了上身：“我他娘的怎么了？”
　　他这么一开口，附近打斗的周朋开口叫：“武哥啊，你中了恶道手段了。”
　　武小郎一听之下，忙再用泉水浇头面，他浇了十几下便也完全清醒过来了。
　　原来他中了恶道撒在门窗下的迷毒，人如果不小心沾上或闻到，必立刻昏倒。这种迷药不出奇，孟州道十字坡张姑娘身边就藏有这种药，武小郎也最清楚。
　　此刻武小郎也想起自己在禅房窗前的光景，不由双臂一振弹身而起。
　　两个道士见武小郎叉活了，立刻有个道士扑过来：“打！”
　　武小郎忽地一腿踢出去，这青年道士就是未闪开，直被武小郎踢昏在崖下石堆上。
　　周朋已扣住另一年青道士，他也吃一惊：“我的妈呀，你是个女子呀！”
　　“放手，放手呀，你……”
　　周朋真听话，他松了一
　　武小郎走过来，那女子拔腿就往山中跑。
　　周朋一呆间，大叫：“我看你往·哪儿跑！”
　　武小郎伸手拉住周朋，道：“别追了，咱闪去道观找那恶道去。”
　　周朋道：“武哥，你怎么会被他们……弄倒……”
　　武小郎道：“马失前蹄吧，娘的，我被他们拖得背上破了几处，头也流了血！”他顿了一下，又道：“原来道观之中布下了毒药，咱们再进去，要把鼻子塞起来！”
　　他当先往前走去，又道：“切记住，这恶．道会用毒，一旦出手多留意。”
　　周朋道：“武哥，你也多注意。”
　　武小郎的宝剑用布卷着在腰间，天黑竟然未被两个道士发觉取走，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二人一路奔到道观外，从道观门走进去，过了大殿往后院走，走了三丈便听到传来惊呼声：“又来送死呀。”
　　武小郎不回应，他又走到禅房大窗外，也往禅房门口走，远处传来呼叫声：“办好事情快进来吧！”
　　这声音听起来就是远，好像隔道山一般！
　　武小郎再细听，心中一沉，怎么没有声音了。
　　等了许多，才又听得叫声又传来：“个小妮子，是不是去灶房贪嘴去了。”
　　这一回武小郎听到了，那是来自另一小房间，他示意周朋别进去，他进去。
　　武小郎推开了门，门内近后墙有个洞口露出来，再看这间小房，只是一张大床三床大棉被！
　　武小郎走到洞口看，那儿有石阶，洞中有灯光，武小郎悄悄地往洞中走下去，走了三丈多，那石阶变成石洞往前延伸，至少延伸十丈远。
　　武小郎的玄天混元宝剑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过去。
　　前面是个大石室，只见室内好春光。
　　大被一张铺床上，男女两人被上躺，光脊梁，在娱乐，吃吃笑，敢请另一个年青道士也是个女子。
　　武小郎一见他走过去，也开了口，说了话，声音虽不大，可也叫床上两人吓了一大跳：“噫哈，二位这是在干，佛门变成天体会呀，我的妈，不好啦，山家道士成精了，妖精在打架了！”
　　武小郎好像很得意，床上两人掀被而起，那道士冷冷笑：“朋友，容贫道超度你！”
　　他才把外套披一半，抖手打出一把毒粉，那毒粉出手，立刻一点火星打得洞中轰的一声响，一团烈火便往武小郎的面上烧去！
　　武小郎一见忙退闪，那团火就像能听使唤似的追着他烧来了。
　　武小郎不能停，也不敢回头瞧，一路跑出洞口外！
　　周朋一见忙向他：“武哥，怎么啦？”
　　“妖道呀，会使妖法，兄弟呀，要小心了！”
　　他二人闪在后院中，小房中杀出两个衣衫不整的道士出来了。
　　双方在后院中遭遇，那道士气得哇哇怪叫：“可恶啊，原来是你二人闻来了！”
　　“妖道，原来楚州闹飞贼是你在作崇呀！”
　　“小子啊，知道得多了你命就短了。”
　　武小郎见这道士要出手，忙又习惯地道：“等等，等等！”
　　“道爷这就超度你！”
　　“等等，等等呀！”
　　“还想苟延残喘呐。”
　　武小郎道：“妖道，我猜你八成不是个出家人。”
　　那道士一瞪眼，叫道：“是不是出家人已不重要了，小子啊，接招！”
　　“等等，等等呀，急什么！”
　　“你怕死了？”
　　“妖道，你这三个徒弟原来都是女子呀！”
　　一边的年青道士大怒，他的声音也变了：“放屁，你才是女人。”
　　这么一吼，便是周朋也吃一惊：“怎么又是个男子！”
　　那道士听得咬牙切齿，两袖抖闪间，：左手铜管右手短剑一尺半，嘿嘿然，道：“本人叫你们化为脓血而亡。”
　　他吼出这句话，显然这道士除了功夫之外，尚有那支左手铜管，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毒物！
　　武小郎大叫：“周兄弟小心这妖道手上铜管有毒，”叫着，很快的自怀中取出个白色瓶子先倒了两颗药丸含在口中，又给周朋两粒：“快放在口中！”
　　武小郎在无法有更好的抵挡中，他想到了自己袋中藏的解毒丸，那可是得自武夷恶人“南天飞鹰”公羊山之手，公羊山的毒药他用在坑方三爷五人身上了，但这解药还一直带在身边！周朋口含解毒药，那恶道先是一呆，旋即飞身而上，一闪之间已到了武小郎的面前不足五尺远。
　　这个距离十分利于短兵刃，恶道的短剑一尺半！
　　这恶道的短剑也是宝剑，闪耀中宛如灵蛇出洞疾点又挑，十分霸道！
　　武小郎甩肩斜掠，反手抖出·片极光．半空中就听“呛”的一声锐响，他的玄天混元宝剑正迎上恶道的短剑，两剑相交，碎芒迸溅！
　　武小郎一怔，竞未把恶道的短剑削断。
　　那恶道退后一大半，他低头看手上的短剑，这一看不由吼声如虎：“可恶啊，竟然砍了这么大的缺口呀！”
　　武小郎有了安慰，因为他的玄天混元宝剑仍然是完整无损！
　　忽然，恶道一声怪叫：“躺下！”
　　他人未到，一团灰蒙蒙的毒雾已自他的左手铜管中喷射而出，宛如有人放那过年时的烟火叫三打金弹。
　　武小郎也火了，他狂吼一声：“血泣刃呐！”
　　他这是不要命了，一头钻进那一片毒雾中，就听一连声的叮呀哨，还听到一声尖嗥！
　　“噢……”
　　那烟雾随山风而消失，恶道的铜管被削成三段，那把短剑也落在地上了。
　　再看恶道，身上至少被削了七刀在冒血……
　　武小郎反身再出剑，恶道才知道敌人未中他的毒。
　　恶道吃惊中，拔身飞起五丈远，尖声厉叫着逃往山林中去了。
　　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道士见这光景，跳着也往林中逃，周朋大叫：“别跑，别跑！”
　　武小郎出手拦住周朋，道：“兄弟，穷寇莫追呀！”
　　周朋吼道：“刚才听武哥叫小心中毒，我才把守一边为武哥你助阵，不料被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