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山庄易名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三日之后,丁毅几已完全无碍,在刘府里到处走动,而刘家亦请了高明的大夫来,为柳露莲及饶明珠治伤。这天他去探望柳露莲,见她精神好转才敢问她。“夫人,你到底去了哪里?”
  柳露莲清泪倏地淌了下来,丁毅吃了一惊,忙问原故,柳露莲呜咽地道:“鹭飞已死了,他给人杀死了。”
  丁毅吃了一惊,忙问:“是谁杀死他的?”柳露莲抽抽泣泣地把经过吿诉他,丁毅心中方暗暗窃喜,田鹭飞既死,柳露莲便是寡妇,他便有机会赢得美人归了。
  “你一定要助我报这个仇。”
  “这个在下义不容辞!”丁毅想到以后有机会,倒十分乐意替她报仇。“你先养好身子才是正理,其他的事暂且不管了。”
  “还有一点,小妹已将你之真正身份及一路上之表现,吿知刘二哥了,他十分欣赏你能改邪归正,因此日后你不必再隐瞒他。”
  丁毅安慰了她两句,便吿辞道道:“你伤未好,不要多说话劳神,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又到饶明珠房内,幸喜她小腹上之伤口已开始合拢,人亦不再发烧,分明已过了危险期,若无意外,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下床走动了,当下安慰了她几句,也就吿辞了,一出房门却遇上了刘家瑞。
  丁毅问道:“大侠走得匆忙,莫非有急事?”
  “非也,在下有事欲跟丁兄商量,请先到内厅候我,待我先问田夫人几句话。”刘家瑞言毕便转进柳露莲客房,丁毅只好先到小厅里等候。
  过了顿饭工夫方见刘家瑞大踏步回来,一屁股坐下便道:“田夫人已将田大侠遇害之经过吿诉我了,咱们也已查出那艘船了!”
  丁毅脱口问道:“那船在何处?”
  “不急,你且先听我说。”刘家瑞喝了一口茶方道:“今早小弟去杨二侠家,提起此事,他便请一个朋友出来,此人也许你有过耳闻,唤卢锡基,外号‘赛关羽’。”
  丁毅道:“可是江南‘回风舞柳剑法’的掌门人?他长得一张红脸?小弟去年在洛阳曾见过他一面,不过他不认识我。”
  “不错,正是他。当时他坐在船上独自饮酒,江面上之情况,看得甚是清楚。田夫人下水不久,两个汉子拖着田鹭飞上船,船便开行,逆水而行。转入大运河,卢掌门便着船家悄悄跟着他们。只见那艘船直放进太湖,停泊在鼋头渚,船上的人上岸走进一间大屋,卢掌门便着船家往回走,至扬州到杨二侠家作客。”
  “杨二侠是哪一位好汉?”
  “他叫杨子龙,是仪征杨家堡杨宝瑜的堂侄,因在家排行第二,是故一众朋友全呼他二哥。”
  丁毅点点头,道:“此人之名倒未曾听过,只不知那卢锡基肯不肯带咱们去太湖认一认那艘船?”
  刘家瑞道:“小弟已问过他了,他一口应允,不过他得去徐州拜寿,声明回程一定带咱们去,小弟想你们伤都还没好,想他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左右,正好让你们好好养伤,是以答应了,丁兄,那徐飞羽可有透露过什么口风?”
  “没有,这不一定是他口紧,而是在杀手行业里,杀手绝不会出卖雇主之身份,是故他不知道也不奇怪。”当下丁毅便将与徐飞羽交谈之内容,详细吿知他。
  刘家瑞道:“他不说也不打紧,反正到了鼋头渚,找那些人一问,也就清楚了。”
  丁毅这方面之经验比他丰富多了。“这可不定,他们若非主谋,也不一定知道谁是雇主,不过,这总是一条线索,如今别无他计,只好顺藤摸瓜了!”
  “有道理!”刘家瑞长身在厅里踱步。“在下跟田大侠见面虽不多,但一见如故,今日他被人谋杀,这个仇我也得助田夫人报却,寒舍里颇有些人可用,另杨二侠那里也有几个人可用,他亦答应助咱一臂之力,是故成功机会极大。不过……”
  丁毅见他说得吞吞吐吐,忙道:“刘大侠有话但说不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绝不会推辞。”
  “听说丁兄当过杀手,受过严格训练,可否代为训练一下寒舍的家将,日后也好派上用场,因对方显然不是省油灯,可不能大意。”
  丁毅一口应允。“此事包在我身上,明早咱们便开始训练,稍候请你把人召集过来,让在下先对他们之情况了解一下,才好因材施教,而且在下也有一事相求,请找人教在下水性,盖在下是旱鸭子,在太湖上可施展不开。”
  刘家瑞笑道:“此事便包在小弟身上,你只须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十天之后包你能解决水底下的困难!”当下他传令诸家将们在院子里集合,两人携手而出。
  刘家瑞选了十二名家将接受丁毅训练,首先他们先把自己之特长演习了一遍,让丁毅做了纪录,并将他们编上号码,日后只以号码称呼。忙碌了一阵,天色已晚,刘家瑞与丁毅坐下吃饭,研究训练课程。
  鉴于敌人可能以太湖为巢穴,是以先训练他们之水性,激发他们潜力、毅力。这一夜,丁毅一夜不眠,将课程列出,希望在半个月之内,让刘家家将有长足之进步。
  次早一开始,十二名家将先到河边训练,这方面由刘家瑞主持,另派专人教导丁毅。丁毅只花半日工夫,便能在河面上游动,能踩水、能泅水,这与他有武功基础有很大之关系。
  其他家将则训练耐力及毅力,在冰寒河底的潜伏。一天下来,人人均练得疲不能兴,这才收队回府。但刘家瑞回家之后,便带丁毅到杨子龙家,把计划吿之。杨子龙闻后大喜,道:“小弟也派十二人来接受训练,此事之后也可加强寒舍之防御能力。”
  当下三人重新审定训练课程,并为两府家将参加是次报仇计划的人,订为神龙队,取神龙闹太湖,岂有不成功之意。
  次日开始,上午在河里训练,下午便到大江里逐浪,晚上练习发射暗器。一日分三节训练,中间休息一个时辰。三天之后,体力及耐力都有所提高,便改为由丁毅教他们以简单之招式杀人,务求干脆俐落,只重实用,不尚花巧。
  白天练武,晚上则到江河里夜泳,七天之后,休息了一天,然后改在长廊里训练,将神龙队分成两组,一组设伏,一组突破,以木制兵器进行训练。
  丁毅在这方面要求特别高,只要有人动作不对,立即从头再来,两组人互相交换,上午你埋伏,下午我埋伏;上午你突破,下午我突破。
  三天之后,又把训练场所改在屋内进行,以三人为一组互相配合,进行狭窄空间打斗之训练。
  此一课程之后,便是把所有训练的课程,在一日之内完成,训练耐心及意志。
  此时卢锡基已从徐州回来,他们把行军路线确定下来,先派卢锡基带了两三个家丁到太湖那里,假扮一家人游湖,探听消息。
  此时,柳露莲手臂伤口已结疤,她坚持要同行,刘家瑞抝她不过,最后只好同意。
  最后一个课程是训练神龙队如何借物隐形,以及小组互相配合,他们针对每个人之特长,分配为三人一个小组,每组有小组长,两组为一小队,选一小队长,两小队为一大队,选一大队长一副队长,每队并编上号码,便于指挥调配。
  临出发之前,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张火明,张火明之名,丁毅早有所闻,却料不到他还不到三十岁,他是江南“霹雳堂”张家的大公子,换而言之,“霹雳堂”日后将由他接管。
  江南一堡一庄一堂声名远播,实力远在一般帮会之上,张火明与杨子龙有八拜之交,因此也不瞒他,将情况一一吿知,不料张火明却摇起头来。
  刘家瑞问道:“张兄是不同意咱们之计划?”
  张火明道:“霹雳堂就在常州,靠近太湖,咱们也常到太湖走动,几曾听人说过那里有什么强人?”
  “但卢锡基信誓旦旦,绝对没有看错,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帮人在鼋头渚上岸转往别处?”
  张火明颔首道:“可能是如此,诸位劳师动众而去,未必有收获!”
  杨子龙没了主意,问道:“刘兄,如今咱们怎办?”
  刘家瑞也作声不得,丁毅道:“继续训练神龙队,另一方面派人到太湖向卢锡基取消息,如果那些人还在太湖,咱们便按计划行动,若不去才另作打算。”
  群豪均感有理,于是就此决定,当下刘家瑞即找了两名细心的家丁,火速去太湖找卢锡基,又着丫环送上酒菜,边吃边论江湖大势,乐也融融。
  杨子龙道:“张兄你常在外面跑,可有什么消息?”
  “最近武林平静得叫人吃惊,叫人觉得此乃暴风雨之前夕,依小弟之见,不日必有大事情发生。”
  杨子龙笑道:“武林不平静,大家都心头惶惶,武林平静又有看法,真教人难以抉择,张兄,万一太湖那边真有贼巢,尚须仰仗大力,希望吾兄能拔刀相助。”
  “太湖就在常州附近,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用杨兄开腔,小弟也必出马,否则‘霹雳堂’将来必成为第一个目标,只要诸位一纸相召,小弟便带人驰援,决不食言。”
  当夜谈至二更方散席,丁毅觉得这几位都是热血汉子,庆幸自己“改邪归正”之后,便能结识此等英雄,人间仍有温暖,深恶昨日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次日张火明回常州,丁毅仍全力训练神龙队经半个多月之调养,柳露莲左臂伤口已愈合,无碍行动,只是太用力,仍觉疼痛,幸好她向来使用右手,是以便开始练剑,恢复体力。
  饶明珠小腹伤口又深又长,又伤及肠子,因此愈合较慢,不过已能下床缓走。
  那二十四名神龙队队员在丁毅严格训练下,各方面都有了长足之进步。丁毅又向他们讲两军相遇勇者胜之道理,以激发他们之拚搏精神。
  七天之后,卢锡基带着去找他的家丁回来了。鼋头渚上的那座小屋,竟然没有一个人,后来问了当地的人,原来那栋小屋已荒废了十多年,原是一位大官买下来,但不知为何,他们在太湖里找了三天,未见有什么特别的人和物,是以便赶回来了。”
  杨子龙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这半个多月来算是白干了,人不在太湖,天下茫茫,去哪里找寻?”
  刘家瑞见丁毅不吭一声,乃问道:“丁兄有何看法?”
  丁毅慢慢地道:“小弟回想一下整件事之发展,认为他们不在太湖,也必在附近,而且田鹭飞显然知道他们之身份及巢穴,是故一直在运河附近活动。”
  柳露莲截口道:“如果鹭飞知道,为何他不吿诉我?”
  “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不要你参予其事。”
  杨子龙道:“说起来,此事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连自己之妻子也不说?既然知道有危险,又知对方强横,应该找几位朋友一齐跟对方周旋才对。”
  群豪都觉得他说得有理,刘家瑞亦道:“不错,田兄向来聪明,其实很多事,他事先都可布署,除非……”
  柳露莲急问:“除非什么?”
  刘家瑞吸了一口气道:“除非田兄是与人结怨,而错在他身上,所以才会独自解决,而在明知对方实力强大之情况下,不请朋友助阵,也不把一切吿诉你!”
  柳露莲喃喃地道:“鹭飞为人正直,他怎会做错事?”
  卢锡基道:“人非神仙,怎不会做错事?圣贤都有错,何况长年在武林中打滚的人。”
  丁毅道:“田夫人,请你再把当日你俩所说的话重复一次,请注意吻合其语气。”
  柳露莲想了一下方复述,她说得很慢,每句都先想一想再开腔,自信基本没有错漏,语气也基本上符合。
  丁毅道:“听田大侠语气,他不象是与人结怨而去解决问题的,他怕妻子会出事,事实上已连番遭人暗害,只是福缘厚泽,大难不死而已,请想想他是叫田夫人躲起来,他说他才会无后顾之忧与对方周旋,用周旋之一个形容词,相信没含有半点赎罪之意,是故刘大快之推论不准。”
  刘家瑞不服地道:“阁下又有何高见?”
  “他的话有几个疑点,小弟先说出来请教高明。”丁毅边踱步边道:“在正常之情形下,若是担心妻子会被杀,而叫她躲起来,应该指出匿藏之地点,否则也应该征询妻子之意见,但田鹭飞并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了什么?”
  杨子龙道:“说明他对付敌人毫无把握,自知不能取胜,必然被杀,因此根本不管妻子会匿在那里。”
  “不错,其实……”丁毅本来想说,其实还有第二个理由,但他看了柳露莲一眼,改口道:“其实他的话还有疑点,为何迟迟不说出对方之身份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此点刚才诸位已提出过,不能有结论,因此不说了,最令人奇怪的是他为何一直劝妻子喝酒?”
  此言一出,群豪均是一愕,但碍于柳露莲在旁,都不敢接腔。
  “不!鹭飞回家有时也会劝我喝两盅陪他,是故并不奇怪。”
  “他为何会知道你住在凤巢客栈,除非他一直跟在咱们后面,否则必有人通知他,但除了阿密知道咱们之地址外,并无人知道,他为何会找到?”
  丁毅叹了一口气,“这几个谜团好生难解,总之,在下觉得田鹭飞有意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
  柳露莲不服地道:“他为何要这样做?我是他妻子,有什么须连我也瞒骗?”
  “在下若知道,这些谜团便早已解开了。”丁毅沉吟道:“上了船之后,他并没有吿诉你及船家要去何处,好像上船只为了跟你谈话而已。”
  柳露莲截口问道:“这又有何问题?”
  丁毅嘴巴牵动了一下,但终于忍住。
  她抬头问刘家瑞:“二哥有什么看法?”
  刘家瑞道:“愚兄早已被弄糊涂了,反正你们准备怎样做,刘某都不反对,而会尽量配合,丁兄,你说了那许多,到底打定了主意否?”
  “有,在下决定跟田夫人易容去一趟太湖,即使咱们找的人未必在太湖,但因为田鹭飞在这附近出现多次,是故在下认为有必要再去查一查。”
  卢锡基有点不悦地道:“但卢某已搜了三天,毫无所获,你若要去找机会,恐怕成功之机不高。”
  丁毅斩钉截铁地道:“但在下不去一趟太湖,真是死不瞑目。”
  柳露莲即道:“不管你们决定如何行动,贱妾一定参加,不知丁兄到太湖有何行动?”
  “目前还未定,在下只打算先到那里侦察及暗中调查一下,视情况如何再作决定。”
  刘家瑞问道:“丁兄准备何时出发?”
  “这一两天之内便起程,请刘大侠派两位精细的家丁,表面上侍候左右,实则用来通风报讯,万一找到巢穴,也有人回来通知,出发之前在下会与大侠再详细订下联络暗记。”
  “这个没有问题,刘某必定全力支持。”刘家瑞沉吟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把人拉到露雳堂去,万一找到巢穴,便可以立即派兵驰援,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众皆曰善,当下订下联络暗号以及行军路线。丁毅道:“明天晚上趁夜色离城,以免露出行迹。”
  一夜无事,料不到次日饶明珠听到消息,竟然缠住丁毅要一齐行动。丁毅吃了一惊,道:“你伤得太重,此去又非游山玩水,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小妹扮作丫环,你跟田夫人扮作夫妇,一齐游太湖,这才不会引人思疑,不然有家丁没有丫环,仔细的人必然会看出破锭,最多小妹不参与打斗。呶,那两位家丁虽无病无痛,此刻我若要杀他们,还是轻而易举哩!”
  “到了危急情势,怎轮到你袖手旁观?一动手牵动了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饶明珠道:“大哥,小妹决心向善,你竟不支持我?我本是一位孤儿,死了也不会累及任何人,但若活得窝囊,又有什么意思,再说小妹如今已行动无碍,何况到了太湖也不一定立即动手,这样吧,一有危险,小妹便到常州报讯,这便使得吧!”
  丁毅料拗不过她,只好道:“好吧,你把药带上,一切须听我命令,要你走你便得走,否则我可不管你了,而且……”
  饶明珠问道:“而且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便失去那天我尽力救你之意义,你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日后机会还多得很,千万不要因小失大,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子。”
  饶明珠白了他一眼,道:“哪有男人像你这般啰嗦的。”稍顿又道:“若是不明底细的人,一定不相信你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丁毅暗叫一声惭愧,道:“你去准备一下吧,今夜咱们便出发,最好你先与田夫人说一下。”
  “遵命!”饶明珠笑嘻嘻地跑去找柳露莲,她这天都跟柳露莲在房里,丁毅则请刘家瑞替他准备一些应用之物,又挑了两位样子老实,身子结实的家丁。
  刘家人多办事快,下午便把一切应用之物备好,刘家瑞特地在家里设饯行宴,今夜除了丁毅这一组五个人之外,尚有卢锡基带的六位神龙队员首先出发。余下来之神龙队员则由刘家瑞及杨子龙率领,定明夜出发。
  这顿饭边谈边吃,一直吃至一更时分,要出发的人才更衣从后门离开。丁毅这一组先走,他们趁夜色出了扬州城,向南疾走。由于两位家丁挑着东西,不能走得太快,走了五六里路,刚好有一座树林,便进林休息。
  天亮之后,丁毅仍不走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出发。饶明珠扶着柳露莲,丁毅则扮成一个纨袴子弟的模样,身着锦衣,趾高气扬地向江边走去。
  到了码头之后,丁毅叫道:“金福,你去找一艘大一点、干净些的船,要他们先备好酒菜才开船。”
  大江里大大小小的船只可不少,化名金福的刘家家丁找了一艘布置华丽有大船舱的船。金福狗仗人威,令船上的人把四口木箱搬上船,船老大见来了豪爽的大客,殷勤得很,叫他婆娘速速进城买了好些酒肉、青菜等食物。
  忙乱了好一阵,直交午时,船才缓缓驶出,船上有四五个船夫,加上船老大夫妇,人手倒也足够,因此饭菜很快便做好了。那婆娘十分乖巧,把菜分开,一桌只供丁毅及柳露莲,另一桌给他们三个下人的,饶明珠心中不高兴,又怕露出马脚,莫可奈何,只好接受,待服侍了他们每个人,船伙计才分批吃饭。
  丁毅故意架起二郎腿问道:“船老大,你贵姓?”
  船老大放下碗箸走过来,哈腰道:“有劳大爷动问,小的姓吴,内人周氏,不知有什么吩咐?”
  “老吴,咱们包你七、八天,船资稍候先付一半,但一路上你得小心一点,若出了纰漏,你赔不起。此去太湖要多久?”
  “不知大爷是要沿途浏览岸上风光,还是赶路?”
  “这附近大爷已游过,目的是去太湖,在太湖得好好玩上两三天。”
  “后天中午左右就能抵达太湖,大爷,您们喜欢吃什么菜?不是小的老王卖瓜,自赞自夸,俺这个老婆烧菜可是一把好手,只要你点得出来的,她便做得出。”
  丁毅哈哈一笑,抛了一锭银子给他。“叫她把她最拿手的菜做出来就是,银子不够不打紧,大爷这次好不容易可出来散散心,多花银子不在乎,你去吧,俺吃饱要歇一会儿。”
  船舱布置得十分整洁舒适,把门关上,柳露莲瞪着一对大眼睛,丁毅微微一笑,甩掉鞋子,坐在铺上盘膝运功调息。
  柳露莲见状自己也盘膝运起功来,两人各自运行了七个大周天才散功,乃倚在枕上闲谈。
  “露莲,你背上的伤完全无碍了么?”
  “用力重还有点疼痛,再过两三天估计便能痊愈。丁毅,这些日子来,多得你照顾,小妹感激不尽。”
  “说这么生份的话?若要说谢,应该我先谢你,因为是你仇将恩报,舍命救我的。”丁毅道:“咱们先来个协议,互不道谢如何?”
  柳露莲幽幽地道:“你不知道,你待我真的很好,你何止救我一次,这一次你根本可以不来的,但你却将此当作是自己的事般。”
  丁毅大着胆子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彼此?”
  柳露莲目光一亮,轻声问道:“真的,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我……我是个寡妇,残花败柳。”
  “若不是你以你之行为感动我,相信我这个杀手还会一直干下去,直至有一天被人杀死为止。”
  柳露莲道:“你……跟一个寡妇,别人会讥笑你。”
  “讥笑我什么?笑骂由人,我自逍遥,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名士,都曾娶寡妇为妻,后来可有人笑他?露莲,我真的不在乎这个。”丁毅执住她的手,道:“露莲,等替你报了仇,了却心愿之后,你便嫁给我吧!你若害怕的,咱们便搬到黄河北岸去,那里无人认识咱们,谁还会笑咱?你若不怕,咱们便去太湖结庐,过过神仙的日子。”
  柳露莲红着脸不语,丁毅将她拉进怀里。“你怎不说话?还不相信我?”
  “这倒不是,鹭飞尸骨未寒,怎可再嫁?”
  丁毅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要我等三年便等三年,要我等十年,我便等十年。”
  柳露莲芳心涌起一阵甜蜜,所谓千金难买有情郎,她也忘却羞涩,爽朗地道:“你等我,我一定嫁给你。”
  丁毅捧着她的粉脸连亲几口,道:“你要替我养几个胖小子,我才肯饶你。”
  “不知羞!”柳露莲指指门外,道:“别让人听见,嗯,饶姑娘对你好像有点意思呢!”
  “我会吿诉她,我要娶你,你也已答应嫁给我。”
  “你敢胡说八道,我便撕破你的嘴。”
  舱门忽被人敲响,两人吃了一惊,丁毅干咳一声,沉声问道:“谁?有什么事?”
  外面传来饶明珠的声音:“主母,小婢可以进来么?”丁毅与柳露莲相顾莞尔,丁毅上前把门打开,饶明珠看了他俩一眼,便走了进来。
  柳露莲问道:“饶姑娘,什么事?”
  饶明珠笑嘻嘻地道:“小婢要请主母替我换药,请少爷出去一下!”
  丁毅一笑出门,他心情从未有像今天这么好,走至甲板,极目望去,江水滔滔,去势甚急,两岸风景怡人,他忍不住发出一道啸声。
  啸声把船上的人吓了一跳,饶明珠叫道:“少爷,你作什么?”
  丁毅瞿然一惊,干咳一声,把船老大唤来,着他晚上加点酒。
  船老大道:“船上本有酒,有状元红还有高粱酒,足够客官喝三五天的,客官,船立即便要转入运河了。”
  “进入运河怎样?”
  “运河码头多,您喜欢吃什么河鲜?小的唤浑家上岸去买。”
  丁毅心情舒畅又丢了一锭银子与他,“看见好东西便都给我买下来,晚上请你们好好吃一顿,今晚大家坐在一起吃。”
  “多谢客官,同桌吃饭,尊卑有别,不好意思。”
  “去去,我说行就行,你别扫我的兴。”
  只见船夫正在收帆转舵,船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缓缓转入运河。这运河不比大江,加上船只又多,速度慢了许多,但对了解两岸之风情,却大有帮助。“船老大,你干此行多久了?”
  “小的自小便随父亲去江湖上讨饭吃,由扬州到太湖,每年都得来回十多二十趟,这段水路,闭着眼睛都走得到,客官请放心。”
  “太湖上可有没有强盗湖匪的?”
  “以前还有,但这几年却一个也不见了,他们说这是万庄主的功劳,但小的便不大清楚了。”
  丁毅讶然问道:“万庄主,哪一位万庄主?”
  “便是在太湖东洞庭山‘银杏山庄’的庄主万振仁,自从他在此建庄之后,湖匪便销声匿迹了。”
  “哦?”丁毅觉得万振仁这名字十分陌生,便问道:“这位庄主武功十分高强么?”
  “他好像不会武功,终日跟一些诗人墨客吟诗作对,有的说他是给了一笔银子予湖匪,叫他们离开太湖,有的说湖匪是受他陶薰,都改邪归正了,实情如何,小的也不清楚。不过那老头十分孤僻,除了诗人墨客之外,从不跟其他人来往。不过地方上有什么需要,他倒经常解囊捐赠,因此,也有些人唤他万善人。”
  “可惜我只会赚钱,不会吟诗作对,否则倒可结识他一下。”丁毅对此可不感兴趣。“船老大,湖上还有什么武功高强的大豪么?”
  “附近倒有一些,但住在湖上的,好像都是文人。”
  “住在附近的有哪些高人?”
  船老大抓抓头皮,道:“小的无谋无勇,平日没有留意,只听人说,也没记下来。”说着话,船已靠在一个码头上。
  只见周氏带着一个小船夫上码头去了,丁毅心头一动,问道:“少爷在船上坐闷了,上去走走。”
  船老大谄媚地道:“此段小的十分熟悉,待小的来带路。小石子,你陪客官上岸走动一下。”
  丁毅挥挥手道:“不必,我喜欢独来独往,我娘子若是问起,便烦你吿诉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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