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暗中保护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银杏山庄”庄主万振仁今年五十五岁,白脸无须,淡泊好书,终日在家攻读。来往的都是文人雅士、诗人墨客,或淡泊名利、尚清谈之高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以前曾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
  银杏山庄座落在面对太湖的东洞庭山,山不高,但湖光山色,的确是怡情赏心之绝佳妙地。
  万振仁是在五十岁那年金盆洗手的,退出江湖之后,便悄悄经营了这座山庄,不问世事。万振仁晚婚,夫人产下一女之后,便不幸病故,父女相依为命,万振仁视之如掌珠,而爱女万月明,今年已二十出头,只因父亲要求高,媒人虽多,却无一能合其意,万月明自小娇纵,又长得国色天香,凡夫俗子均看不上眼,是故至今仍待字闺中。
  万振仁可以隐居银杏山庄,万月明窝不住,今年开始便自己出去闯荡江湖。不过她还记得父亲的生日,因此赶在中秋节前赶回银杏山庄。
  万振仁五十五岁生日,只道只能跟女儿一齐过,不料万月明却带了一个青年男子回来,起初他大发雷霆,后来终于平静下来,跟那青年到书房里谈了一个时辰,然后携手而出。
  万月明十分诧异,万振仁却哈哈大笑:“你看上的这个人谦恭有礼,文武有成,以后可继续来往,不过要小心一点……”
  万月明又羞又喜地问:“爹,这还有什么要小心的?”
  万振仁脸色一沉,厉声道:“一切要依为父之条件,否则你们休想来往!”言毕转头望一望那青年,只见他一派温驯,连声答应条件,不会乱来,万振仁大笑:“好好,咱们到观湖亭去喝酒!”

×      ×      ×

  金秋送爽,有人认为树叶由绿转黄,是一种莫可奈何——悲哀,但也有人认为这个季节最多姿多采。柳露莲便是这种人,她一直都喜欢秋天。她在秋天认识田鹭飞,在秋天嫁给他,今天是婚后的第三个秋天,是他们成亲三年的纪念日,柳露莲一早便着仆人买了许多菜,亲自下厨调烹,尽烹田鹭飞喜欢吃的菜肴。
  田鹭飞虽然远行,但柳露莲却料定他今晚一定会回来。田鹭飞廿五岁,但已侠名远播,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大侠的青年高手。
  柳露莲出身小家碧玉,不过她很能吃苦,自小便随师父苦学武功,因此武功亦颇佳,不过她很年轻便嫁给田鹭飞,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武林中闻其名者,少之又少。
  田鹭飞经常在外行侠仗义,柳露莲和一个老仆、一个丫头在家,她三年来不曾怀孕,但武功却没有丢下,她秀外慧中,却锋芒尽敛,极尽妇道。
  黄昏时候,田鹭飞果然风尘仆仆赶回来,他一进门便喊道:“妹子,为夫回来了!”
  柳露莲喜孜孜地从房中出来,边擦手边道:“大哥先回房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稍后穿便服好了!”
  晚饭只有他夫妇俩,田鹭飞望一望满桌的菜肴,略含愧意地道:“妹子辛苦了,可惜我终日在外奔波,累你一人独守空房,真是愧煞我也!”
  柳露莲道:“有大哥这句话,小妹什么苦也受得,只是觉得对不起大哥……我嫁给你三年,尚梦熊无兆,实在遗憾!”
  田鹭飞打了个哈哈,“你我尚年轻,何须急在一时?何况我终日在外,再过两三年再为人父,斯时方可尽为人父之责任!”
  两人边谈边吃,谈不尽的恩爱,喝得七八分醉意时,田鹭飞扶柳露莲进房,“妹子,你不是想生个胖小子么?今夜让你了却心愿!”
  柳露莲含嗔地擂了乃夫一记,“你喝了酒,嘴上便不正经了!”
  “我是说真的!河北冯老爷以前对我有恩,他七十大寿将届,时间紧迫,我明早便得起程赶去。本来我想先去河北再回家,但今夜是咱们成亲三年纪念日,为夫怕你怪我,是以多跑五百里路先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柳露莲当然有点失望,但想起丈夫之情,心头又甜滋滋的。“是河北五凤拳冯峰冯老爷了?那当然应该去拜拜寿。嗯,小妹也想去看看他,你说如何?我多年没出过家门半步……”
  柳露莲只道只要自己好言软语相求,丈夫必会赞成,不料田鹭飞竟断然道:“不可,你另有地方须去。”
  “大哥,你要小妹去哪里?”
  “回娘家,你忘记下月初是你大哥死忌?可惜我自小身受冯老爷子大恩,不能不去!令兄忌辰便只好由你代我去了,顺便向岳父致意,为夫这次还买了不少礼物,送给两位大人……”
  柳露莲这才转嗔为喜,觉得丈夫细心体贴,便欣然答应,是晚夫妻恩爱,云雨一番。但次日一早,田鹭飞带了几件衣物便悄然上路了。
  过了两天,柳露莲也收拾了东西,骑马出门了。她娘家在田家庵(今安徽淮南市),夫家在雁山山下,骑马到九江,便乘船东上,老仆把马带回去。
  柳露莲准备乘船先到芜湖城,再赁马车走旱路到田家庵。船虽不大,但船夫正在盛年,臂力强,经验丰富,船行甚稳。
  次日下午,船靠在安庆,船老大道:“船在这里过一夜,你们要上岸的,明日辰时必须回来,否则赶不上便自误了!”
  柳露莲觉得船上那几个乘客都甚是粗鲁不文,能上岸过夜,正是求之不得,便上岸租了一间清静的上房,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她梳妆好便匆匆上船,一上船便发现少了两位原来之搭客,却多了一位穿青布衣的青年,看来十分斯文秀气,腰上悬着一柄剑,手上却拿了一卷书,低头轻读,看来是位游历学子。
  开船了,这一段江面平静,船老大开腔了:“小伙子,你要读书尽管读,只是别念出来,烦死人了!要读书为何不窝在家里?”
  那青年微微一笑,不以为忤,轻轻合上书卷,扶手于船头,浏览两岸景色,忽然又低声吟哦起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好诗好诗,真是绝妙好诗!”
  舱内有个汉子骂道:“书呆子,你鬼嚎什么,再不闭嘴,老子便一脚踢你落江!”
  那青年忙回身抱拳道:“对不起,区区一时兴起,不想扰及兄台,罪过罪过,区区不再吟哦就是!”舱内的乘客见他呆,便纷纷取笑起来,唯独柳露莲对他颇生好感,有心打抱不平,又不想惹此麻烦,心中暗自决定,那些人若再过份一点,便挺身而出。幸亏那青年知机,坐在一边打瞌睡,小舟方清静起来。
  金风送爽,乘客都有点困意,于是打瞌睡的有之,闭目养神者有之,只有水声和摇橹声。
  柳露莲亦昏昏欲睡,那青衣青年本来坐在靠舱口甲板上,这时却走进了舱,动作轻得像猫一样,一直向柳露莲走过去,目光露出几丝不易察觉之杀机。
  就在此刻,那船忽然猛然撞上暗礁,整条船抛高几尺,再掉落江里,接着船便开始倾倒了!
  船舱内打瞌睡的乘客连同那青年都被抛飞,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舱里已涌进大量的江水。那青年十分惊慌,一瞬间,船已翻倒落水,只见那青年双手乱舞,只叫了两声救命,便沉了下去!
  江水湍急,再好水性的人,在长江里亦难控制,人从甲板随江水往前冲去!

×      ×      ×

  青年终于慢慢睁开双眼,入目是星月满天的夜空,他轻叫一声:“难道我还没死?”
  只听一女子的声音答道:“你命大,还没死!”
  青年像受伤的免子跳了起来,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坐在一旁,正怔怔地望着自己,他目光一亮,忽然又结巴起来:“你也在船上……是你救了我的?这里是何处……我……”
  那女子正是柳露莲,她淡淡地道:“不是我救你还有谁?我慢一点只怕也救不了你!你已晕死了几个时辰,把你肚里的水压出来了,还醒不来!所以我说你命大!”
  青年走到她身前行了一礼,“多谢夫人相救,大恩容日后报答,请问芳名,日后也好报答。”
  柳露莲轻轻一笑,“若为报答才问名,便大可不必了,难不成见死不救?”
  “非也非也,无名无姓,日后如何称呼?小生姓金,取名书成……”
  柳露莲笑道:“你别卖酸了!我叫柳露莲,夫家姓田。喂,你还能不能走路?已经距芜湖城不太远,现在起程,天亮前便能到达了。”
  “夫人能去,小生自然也能走,只是……腹中空空,恐怕走不快。”
  “我比你还饿!可惜行李及食物都已泡汤,连银子也丢了,再不走真要饿死了!”
  金书成脸色一变,伸手到怀内摸了一下,喜道:“幸亏我还有几锭银子,咱们一起走吧,到芜湖城我好好请你吃一顿,聊表寸心。”当下两人往东而行,柳露莲自小练武,走路甚快,金书成走一段路必要歇一歇,她本来想抛下他的,奈何身上分文不剩,还得靠他周济,只好耐着性子等他。
  看看已将近天亮,正值黎明前之黑暗,大地一片漆黑,金书成又要歇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柳露莲则坐在两丈外的另一块石头上。
  “你怎会一个人出来?”
  “我天天在家里读书,十分烦闷,这次便出来到处走走,夫人要去何处?”
  “回娘家……在田家庵。你家在何处?”
  “小生家住合肥,正巧咱们还有一段路可结伴,妙极妙极!”
  柳露莲甚觉诧异,问道:“听你口音,根本不像合肥人!”
  “刚才夫人问小生家住何处,不是问原籍何处,小生如今住在合肥可也没错。嗯,夫人为何孤身一人上路?尊夫为何不陪你同行?”
  柳露莲没好气地道:“你要歇便好好地休息吧,别再说废话了!”
  郊野寂静,忽然月亮自云端里露了出来,柳露莲突然发现金书成神色不善,慢慢站了起来,她也站了起身,问道:“你脸色怎地这般差?身子不适么?”
  “没什么事,走吧!”
  这刹那,柳露莲突然觉得此人有点莫测高深,若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经过半天的折磨,还能走这段路?定不简单!她怀了戒心,便离他远远的。
  金书成回首问道:“你怎的反而落后了?”
  “我身子有点不适,而你对这段路又比我熟,便由你带路吧!”
  金书成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真是可怜,九成是饿坏了身子!哎,这也是小生连累你的!”心中却暗自忖道:“莫非她看出了破绽?”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金书成,更不是书生,而是武林中著名的杀手“三不认”丁毅!
  什么叫做三不认?便是为了钱,他可以父母不认、兄弟不认、亲友不认!知其姓名者寥若星辰,但提起“三不认”则几乎无人不知!
  丁毅本来收了订金要杀柳露莲的,不料中途落江,反为她所救,他在江里泡了好一段时间,喝了一肚子水,体力消耗甚巨,是故迟疑没下杀手。盖他打探清楚柳露莲的武功实在不弱,而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
  回心一想,路上还有很多机会,况对方曾救过自己一命,就让她多活半天吧!当下哼着小调慢慢向前走。
  柳露莲暗自忖道:“这厮怎地突然又轻佻起来,哼着庸俗的俚歌?”她心中起了疑心,戒备之心更强。
  一忽,天色已大亮,两人进得城来,已将近晌午。丁毅道:“夫人,咱们两顿合为一顿吧,现在就去吃午饭!”他领先走进如意酒楼。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座头坐下,由于来得早,还没有其他食客,是以小二格外殷勤,介绍了著名的小菜,丁毅一口气要了四五个菜,又加了一壶酒。
  俄顷,酒菜上来,丁毅要替柳露莲斟酒,却为其所拒。“我从来不喝酒,也不会喝,你自个喝吧!”丁毅没奈何只得自斟自饮。柳露莲则闷声吃菜。
  丁毅问道:“夫人敢是对小生有什么误会,否则怎会突然不出一声?”
  “没这回事,只是我不喜说话。”
  丁毅心中骂道:“这婆娘看来不是好吃的果子!哼,瞧老子的手段,届时就要你求我!”
  看看吃得差不多,柳露莲道:“咱们会账走吧!”
  “不急不急,小生累死了,先歇半天,明天再走不迟。”
  柳露莲沉下脸来,道:“今日承一饭之赐,他日再报答,后会有期!”
  丁毅涎着脸道:“夫人何必生气,嘻嘻,你身上分文不剩,如何走到田家庵?”
  柳露莲更加不乐,冷笑道:“难道你想以此胁迫?”
  丁毅心头一沉,暗自忖思:“想不到这女人还真不好对付!”当下忙呼小二会账,两人下楼,他又道:“咱们这便上路吧,到了寒舍,区区再派人送你回娘家,夫人不必担心!”
  “大恩贱妾生受了,日后拙夫自会把费用奉还。”
  “岂敢岂敢,你今日弄至如此田地,说起来还是为了救区区,再说客气话,反使区区不好意思了!”
  说着话,两人已至街上,此时正是午饭时刻,是故街上人来人往的,甚是挤迫,丁毅忽觉后腰微微一痛,又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相好的,不要妄动,不要回头,否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丁毅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眼,气得差点没喷出血来,却沉住气道:“兄台要多少钱请说!”
  柳露莲听见风声,回头问道:“什么事,你跟谁在说话?”
  那刺客声音有点诧异:“你们是同路的?”
  柳露莲江湖经验浅,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是干什么的?”
  那刺客道:“你别妄动,否则贵友立毙刀下!前面有辆马车,你俩乖乖爬上去!婆娘先上车!”
  丁毅是著名杀手,感觉比常人灵敏,他相信此人不是省油灯,只要自己有任何引人思疑之动作,对方的刀便毫不犹豫会送自己上西天,是故忙道:“夫人不必多言,我已被人所制,请先上马车,免我死于非命!”
  柳露莲又气又苦,却又不敢连累丁毅一条人命,只好爬上马车。就在此刻,丁毅麻穴上被人戳了一记,接着昏穴一痛,便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待他醒来时,只听隆隆之震耳声,他忙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地上凉飕飕的,他一骨碌坐了起来,便听到柳露莲的声音:“你醒来了?没事吧?”
  柳露莲声音充满了无助及无奈,丁毅心头又是一沉,问道:“你也没事吧?此处是什么地方?”
  “是在石洞内,现时正值半夜,是以伸手不见五指。”
  丁毅渐渐适应了黑暗,便见柳露莲坐在距自己身处六尺处,洞内有水声,他十分奇怪,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上面有水流进来,又由石隙缝处往下流去了!”
  “如此说来这是在山上了?”柳露莲不答反问:“胁迫你的是什么人?你的仇家?”
  丁毅沉吟了好一阵方道:“我一介书生,哪里有什么仇家?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柳露莲冷笑道:“那他是为了钱?将你关起来,再让令尊拿钱来赎?哼,依我看,你根本是位练家子,而且武功很不错!为何故意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冤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手无缚鸡之力?不错,我练过武,但家父却非要我读书,以便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是故我是书生也没有骗你。事实上,区区虽然练过武,却未曾走过江湖,也不敢以武人自居!”
  丁毅反问:“难道夫人也练过武?”
  “废话!”
  丁毅不由又再沉吟起来,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忽然一道光柱,自上射了下来,山洞里登时一片光亮。丁毅抬头上望,方发现洞顶有个比海碗略大的洞,此洞附近还有许多小洞。
  丁毅借着日光,打量着山洞,此洞足有七八丈见方,左上角一匹瀑布直泻下来,向下面一个洞口冲下去,轰轰之声,便发自于此。
  他心头一动,忽然问道:“夫人可知咱们来此多久?”
  “我也被封住了晕穴,只比你早醒来几个时辰。”
  丁毅在山壁上摸索敲动。“此处必有开关,否则那厮如何将咱们弄进来?”柳露莲精神一振,也忙拾起一块石头,在山壁上敲动。
  弄了一阵,毫无结果,正在不耐,忽闻上面有人笑道:“丁毅,你不必枉费心机了,死在这里算是你的福气,天然的一座大坟墓,又有美人相陪,上天对你实在厚待?”
  丁毅又惊又怒,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声音仍自洞口传进来:“丁毅,你杀人之前会否把姓名说出来?”
  丁毅脱口道:“你是徐飞羽!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也许正是徐飞羽,冷哼一声:“你为何不吿诉柳露莲,是何原因要杀她?哈哈……枉你是著名的杀手,面对死神居然一点也沉不住气,连规矩也忘了!哈哈……”
  “你,你……姓徐的,我既然已快死了,你又何须对死人隐瞒?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你还没那么快饿死,最快也得十天八天吧!不过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兄弟!你死了之后,我的价钱又可以提高一两成了!哈哈……”
  他笑声十分难听,笑声未了,洞顶的小洞已一个个被石头压住,是故洞里又恢复了黑暗。山洞突然寂静起来,良久方闻柳露莲冰冷的声音:“丁毅,好一个杀手!嘿嘿,真是天有眼呀!终日杀人,今日反为杀手所杀,报应!可怜我却要陪你一起死!”
  丁毅的声音似来自远方,空空洞洞的,不带半点感情,在山洞里听来,更觉难受。“不错,我是杀手……我也不知最近交上什么霉运,要杀你反为你所救,眨眼之间,又为人所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才不管你的运气,我问你,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不知道……真的……”
  柳露莲霍地跳了起来,戟指骂道:“死贼,你快死了,我也快死了,你还不肯说真话!”
  丁毅长长一叹,似有无限痛苦,“不是我不吿诉你,而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只问收钱,不问雇主身份及原因,何况我根本没见过雇主!”
  “那他怎会找上你?”
  “咱们做这一行的,都有牵线的,由他交薪金及任务,其他的少管,少点麻烦!”丁毅忽然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假如咱们能逃出去,我答应你,宁愿破坏规矩,也会帮你调查真相!”
  “你别做梦了,手无寸铁,你能挖开大石钻出去?哼,听你口气,似乎以后还想当杀手!你可知道不分是非黑白地杀人,那是禽兽所为?”
  “你以为当杀手是件快乐的事?算啦,说来话长……干上这一行,想离开除非是被人杀死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不是你们这种三步不出闺门的女人所能理解的!总之,我只能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半晌,丁毅忽又冒出一句话来:“假如你要杀我泄恨的话,在下绝不会回手,也不会闪避!”
  柳露莲声音比冰雪还冷:“你已快死了,我又何须多此一举?以你之德行,你还不配被杀,只会慢慢被死神折磨,否则天理何在?”
  这之后,丁毅再不吭一声,若非他依然发出粗浊的呼吸声和叹息声,还道他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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