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千里寻夫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柳露莲在丁毅之熏陶及教导下，总算开了窍，因怕丁毅赶不上来，是故让马匹慢慢走，过了一阵，后面有蹄声，回头望去，却见有人坐在牛车上，似乎在驱赶牛车追自己，她心头一动，忙将马拉得更慢。她一慢，后面那辆牛车也慢了下来。
　　柳露莲突然又挥鞭催马，直把牛车甩掉，她突然拨转马首，驰进小路，由于小路两旁全是树木，十分隐蔽，不虞被人发现，直至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停马拴缰，然后奔至大路口附近，匿在树上观察。
　　不久，那辆牛车仍然不徐不疾地驶了过来，到了小路口，牛车突然停住，自竹篷内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看来四十多岁，身子十分健壮，但一副农夫之打扮，只见他向驾车的青年道：“小路子，你且在这里等等愚叔，待我解了手再上路。”他匆匆跑了过来，先向四周看了几眼，便提腿往前跑去。
　　这一跑便露馅了，因为这是上乘的轻功，“八步赶蝉”！柳露莲暗叫一声好险，“这莫焦果然厉害，他怎会猜到姑奶奶转入小路？”
　　刚想至此，她心头又是一动，忖道：“不好！这厮见马上无人，必会再寻路找过来，我可得换个地方！”
　　牛车上有人监视，出大路到对面去，必定暴露，心急之余，突然想起，丁毅曾教过自己借物掩饰身形之法，恰巧自己穿着一套湖水绿的衣衫，便悄悄溜下地去，射进一丛灌木中去，匿伏着不动。
　　忽闻马匹希律律一阵长嘶，柳露莲心头一沉，未几即见莫焦又急掠过来，她不敢大意，忙伏着不动。
　　车上那青年道：“客官，俺也要去解手，你替我看住牛车！”
　　莫焦道：“你去吧！坐了半天，俺腰有点痛，先散散步再上车！”那青年进林之后，莫焦便在四处走动起来。好几次已走近距柳露莲一丈内，把她吓得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幸而莫焦似乎没有发现，又转到别处去了。
　　车夫走了出来道：“客官上来吧，咱们还得赶路！”
　　莫焦应了一声，爬上牛车，牛车又慢慢向前进发。柳露莲暗暗感激丁毅教自己本领，她直等到牛车去远，才敢爬出来。
　　再跑出大路口一望，牛车已经去远，她见周围无人，便飞身向林内跑去，只见坐骑口吐鲜血，躺倒于地，早已气绝！
　　马身上没有伤痕，显然是莫焦以重手法击毙它，柳露莲不由咋舌，就在此刻，她突然觉得附近有股迫人之杀气！心头一跳，“莫非莫焦去而复返？”仍故意喃喃地道：“奇怪，我去解个手，这马好端端的，怎会吐血而亡！莫非是累死的？真气人，咱还要赶路哩！”她表现出一副焦急无奈之模样，磨了一会才抬步向大路走去，“这不是要本公子自己走路？真是可恨！”
　　柳露莲边走边留意周围之环境，人影不见，但杀气始终不散，她表面上轻松，实则芳心紧张得如同一张拉紧的弓弦！心中又暗骂丁毅：“那臭贼为何还不来？”
　　短短的路程，似是“万里长城”般，但即使“万里长城”也有走尽的一天，柳露莲还没走尽，便见到大路口站着一个人：莫焦！
　　莫焦就那样闲闲地站着，眼睛似乎没有望着她，但她却感觉到有一对比刀锋还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走不走过去？要如何应付？”柳露莲不断问自己，终于她直向莫焦走去，“大叔，请让让路！”莫焦并不走开，亦不开腔，只偏身稍微让开一点。
　　柳露莲又为难起来，若自他身前经过，他要偷袭，自己只能后发，十分危险且被动，若穿林而出，莫焦必能瞧出破绽，而自己也暴露了。
　　心念未了，双脚不停，终于走至莫焦身前，莫焦忽然叫了一声，柳露莲大惊闪身，长剑“刷”地一声离鞘而出。
　　莫焦吃惊地道：“小哥，你作甚拔剑？”
　　柳露莲冷冷地道：“我以为你是拦路贼哩！”
　　莫焦哈哈大笑，柳露莲退开几尺，怒道：“你笑甚么？”心头忐忑不安。
　　“你害怕甚么？我只是个无拳无勇的庄稼汉，你手持利器还怕我？还有，你身穿男服，但竟发女音，哈，真是奇怪！”
　　柳露莲甚窘，恼羞成怒地道：“你管得了我！”言毕一扭腰便走。
　　莫焦不知她是否柳露莲，在背后慢慢跟着，柳露莲回头怒道：“你跟着我作甚？九成是歹徒！”
　　“小娘子是哪里人氏？怎会一个人独自上路？这路上甚不安静，你男人因何不跟你一道走？”
　　柳露莲心头一动道：“我男人半路跟我分散，只好独自回娘家！你看来似农夫，但听你说话，却全然不像，你又是甚么人？”
　　“某姓焦，双名大义，实不相瞒，某练过几年武功，但一个人走这条路不放心，是以改装遮瞒。小娘子夫家是谁？要去何处？”
　　柳露莲道：“我丈夫是杨子超，公公是杨宝瑜，不知你曾听过没有？”
　　“啊，大名鼎鼎的杨家堡堡主，某武功虽不济，也如雷贯耳，原来你是他小儿子的媳妇儿，真是失敬了！我曾听人说，杨子超岳家在扬州，你可是去扬州？”
　　杨子超跟田鹭飞是好友，故柳露莲在丈夫口中曾悉杨家堡情况，闻言暗骂一声狡猾，说道：“非也，我娘家在泰州！”
　　“啊，对对，泰州骆家‘枪中剑’独步武林，我倒忘了！”
　　“想不到你知道的倒挺多！”柳露莲拿话罩住他，杨家堡势力庞大，虽是一座堡，势力却不亚于一帮一派，而泰州骆家在当地亦是首屈一指之武林世家，希望莫焦不敢妄动。
　　果然莫焦犹疑了一阵，又问道：“你怎会跟丈夫分开？是路上遇到仇家吗？”
　　“那倒不是，他沿途都有人请他喝酒作乐，我一怒之下便留言，自己先走了！”
　　“原来是小夫妇吵嘴，平常得很！谅他会追上来找你。”
　　“哼，谅他不敢不追来，且我在泗阳已留下暗号，他不知轻重，我爹可不会轻饶他！”
　　莫焦心中忖道：“这娘儿虽然可疑，但杨家堡及骆家庄可不是好惹，万一弄错了，露出风声，老子日后可难安稳，万万不能孟浪！唔，不知七娘为何还未跟上来？莫非此人真的是骆小姐，我跟踪错了？听她说话毫无破绽……哎，难道七娘发现真的柳露莲，是以她另外跟上了？不错，难怪她迫我先出动！好个‘蛇蝎美人’，连老子也着了道儿。”
　　柳露莲道：“喂，你我素不相识，你一直跟着我，莫非不怀好意？”
　　“不，我表弟病重，我急着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家在扬州，我想咱们有一段路是相同的，不如结个伴走！有杨家及骆家的招牌，谅那些强盗也不敢为难你，俺便借借光。”
　　“不，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许你跟着我！”
　　但莫焦心中已有计较，乃抱拳道：“孤男寡女的确不宜一道，后会有期！”言毕向旁边之小路走去。柳露莲走了一回，回首不见莫焦跟着，这才暗中嘘了一口气，要她独力跟莫焦周旋，她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精神一松弛，她又想起丁毅来，这臭贼到底去了哪里？“莫非怕死溜掉了？”此念一起，另一个念头又将之否定了，“他不象是怕死的人，也不会骗我，除非他遇到敌人，莫非被尤七娘缠上了？”
　　想着想着，忽然发现前面一块石头上，坐着一条壮汉，满脸于思，手执大刀，见到柳露莲走前，霍地站了起来，喝道：“小子，放下买路钱，便饶你不死！”
　　柳露莲强自镇定，抽出长刽，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收买路钱！你要钱，便先问问我这伙记！”
　　壮汉大笑，“俺欧阳汉在这道上数年，还未试过收不到买路钱的！小子，你先把本领露一手，若是高手，俺自然会识相，放你过去！”
　　柳露莲宝剑暴长，直奔壮汉之胸瞠，这一招出其不意，去势又疾，不料那厮轻咦一声，居然轻轻跳开，横刀格住，“哈！想不到你比做贼还不讲规矩！”
　　“放你娘的屁！”柳露莲索性撕破面皮，长剑一招紧过一招，峨嵋剑法中，夹杂着丁毅传授的杀着！壮汉虽然只有招架之功，但不见狠辣，哈哈笑道：“你还有甚么绝招，还不尽快施展！”
　　斗了四五十招，柳露莲发现对方根本未尽全力，不由十分奇怪，“他怎地似乎在试探我？拦路贼有这等功力，还不出名？”她心中不由动了疑，更加暗中留意对方之反应举止，忽尔心头一跳，暗叫一声，“这厮莫非便是莫焦假扮的？不好，这下可要露馅了！”
　　仔细一望，果然发现那厮脸上的胡子是假的，脸上皮肤油腻光滑，似涂过药物，心中更是雪亮，可惜她知得太迟了，壮汉已开始反击。
　　他刀法一展开，紧不透风，而且气势磅礴，堪堪然有名家风范。形势立即扭转，变成柳露莲只有招架之力，“你不是拦路小贼，你是杀手莫焦！”
　　那厮身子微微一震，却道：“俺不知道你说甚么！莫焦是谁？”
　　“哼，装得倒挺像！”柳露莲冷哼一声，“可惜你已露出马脚！”她故意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左手在腰下一振，一柄小飞刀向壮汉丹田要穴射去！
　　壮汉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只见他左臂一沉，曲指一弹，飞刀已摔落地上，“你还有甚么本领，尽管施展！”
　　“姑奶奶给你钱，你是不是可以住手？”
　　“何必这般麻烦！杀了你，老子不会自己取！俺早已说过，数年来，俺从未试过收不到买路钱的！哈哈……你丈夫在哪里？姘头在哪里？”
　　柳露莲又惊又怒又急，左手不断发射飞刀，虽然伤不了对方，却将其攻势稍为压制下去，否则形势更加恶劣！
　　远处尘头飞扬，似有一队骑客急驰而来，壮汉心中暗道：“夜长梦多，老子不下杀手，只怕不便！”主意打定，刀法一变，辛狠毒辣，奇招迭现，大刀专在剑网中突破，柳露莲香汗淋漓，不断后退。
　　突见壮汉左掌一推，一股罡风涌起，把地上之沙土刮起，向柳露莲面门袭去。柳露莲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闭一闭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左手已掏出一把钢针来，正要施毒手，忽又听他怪叫一声：“是谁偷袭！”回身反手将钢针向后抛去！
　　猛见一道人影，抱剑向壮汉射去，“莫焦，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莫焦斜退两步，横刀护胸，冷冷地道：“这又何必！”他一退即进，刀掌齐施，立即发挥出惊人之威力来，来者连退两步！
　　柳露莲见来的果是丁毅所扮，精神大振，重新加入战圈，一前一后将莫焦围住，长剑专抽冷予莫焦极大之威胁！
　　壮汉终于露出面目来，“丁毅，你终于现身了！”
　　“尤七娘已死，少爷当然要来找你！”丁毅忽道：“柳姑娘，你快跑，别管我，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柳露莲见他左支右绌，哪里肯相信，“胡说，你有甚么办法？”
　　“办法岂能当敌人之面说出来？”
　　“咱们合力杀死他就是！”柳露莲虽是女子，但义气不逊于男子汉，岂肯在这种情况下独自逃跑！
　　丁毅急道：“你再不听话，我以后便不管你了，快跑，迟则来不及了！”
　　柳露莲见他说得情急，不由有点犹疑。就在此刻，莫焦已在丁毅左肩上劈下一大片皮肉来，鲜血立即将衣衫染红！
　　柳露莲更舍不得走，“丁毅，你振作一点！”
　　莫焦冷哼一声，“今日你俩都得死！”那队骑客已愈来愈近，有人不断吆喝，叫他们闪开！
　　刹那间，马队已冲至，丁毅似乎被吓了一跳，手脚稍慢，莫焦岂肯放过此良机？大刀一挥，立即砍中了丁毅！只听他大叫一声，身子弹起、摔下！
　　说时迟，那时快！骑客已冲至，由于前面有人，马儿吃惊，人立而起，希律律地长嘶着！
　　柳露莲见丁毅倒地，大惊之余，又向莫焦后背射出两柄飞刀！
　　莫焦一转身，挥刀去挡！就在此刻，倒在马脚缝里之丁毅，突然上身欠了一欠，左手轻轻一提，“嗤嗤”两声，向莫焦射出两枝袖箭！
　　人叫、马嘶声中，莫焦之听觉大受影响，当他磕飞飞刀，改向柳露莲扑去，突感右腿一阵疼痛，接着是一阵酸麻！他是老江湖，当知着了道儿！只见他一个风车大转身，左拳直捣而出，把骑客打飞，那马儿吃惊，往前窜出，眼前再无阻档！
　　只见丁毅站立在他面前六尺处，似笑非笑地道：“莫焦！你何必自寻死路？再妄动，毒气攻心，就算我有解药，也救不了你！”
　　莫焦只觉刹那之间，一条右腿便已完全麻木，暗惊毒气之猛烈，不由住了脚，双眼似欲喷火地瞪着对方。
　　丁毅对在一旁呆立的骑客喝道：“你们还不滚蛋，便休怪少爷无情了。”那几个骑客才如梦初醒，扶起同伴狼狈而逃。
　　“你身上缚了几层牛皮？”
　　“四层！”丁毅轻叹一声：“你功力果然不错，四层牛皮全穿，还把表面也削破了，真是好险！”
　　“老子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位可怕的对手。”
　　“这次我能成功，还得多谢尤七娘……”
　　莫焦厉声问道：“她吿诉你，有关某甚么事？”
　　“也没说甚么，只说你有缺点，便是你自信心太强，又固执，是以在下千思万虑，最后才想到我用你这些缺点来收拾你！”丁毅笑道：“真是得道多助，连老天爷也保佑我，无端端来了这队马队，使我之计划完美地完成！”
　　莫焦道：“我不想听你放屁，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老子……”
　　“你别吹牛皮！如今你下半身已全麻痺，举步维艰，奈得了我甚么何？相反，我要取你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丁毅沉声道：“你要解药，便得先答复我几个问题！”
　　莫焦吸了一口气，问道：“甚么问题？”
　　“是谁雇你杀我及柳姑娘的？我知道你本不会说，但一来我知你已退出江湖，不存在职业道德的难题，二来你若不说，便得毒发身亡，还有甚么顾忌？老莫啊，你这辈子赚了这许多钱，却未好好地享用过，连女人也未碰过，就这样毒毙，划得来吗？”
　　莫焦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小丁，算你狠！老子便从实吿诉你，但你可不能食言！”
　　丁毅道：“只要你肯实话实说，丁某保证不会让你毒发身亡，如有违，我自己他日也被人毒毙！”
　　莫焦见他一脸正经，且自己保命要紧，正如丁毅所说，他半辈子刀头舔血，从未享受过，所为何事？是以答得很干脆，“是徐飞羽迫老子杀你的，代价只两千两银子！至于杀你之原因，你也知道，他那种人绝不会吐出半个字来！”
　　“两千两杀两个人，你真大方，居然肯接受。”
　　“有把柄在人手中，免费也得杀！”莫焦道：“可惜我只知道这许多，相信尤七娘也只能吿诉你这几句。”
　　“不错！证明你没有隐瞒！不过我还想问你一句：徐飞羽在何时何地找上你的？”
　　“半个多月前在信阳找上我的，那是莫某退隐后之居所。”
　　“他连半点儿口风也没泄漏？”
　　莫焦一副无奈的模样，道：“没有，莫某也不敢多问，小丁，你的解药快拿来。”
　　丁毅道：“我有点担心，若我给你解药，你立即又跟我作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莫焦脸色一变，怒道：“你要食言？”
　　柳露莲接口问道：“发誓的是小丁，不是我！徐飞羽也要你杀我吗？我想来想去，与世无争也会有仇家。”
　　莫焦脸色再一变，冷冷地道：“徐飞羽要我协助尤七娘杀你，不说原因，你俩若要食言必须付出代价。”
　　丁毅道：“你别紧张，我若要食言，根本不用跟你商量！我只担心解了你的毒之后，你会不会追随在后，暗中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二千两银子根本不放在我心上！”
　　“因为你有把柄在徐飞羽手中！其实你有甚么把柄在他手中，你跟尤七娘不一样，你只是害怕徐飞羽不让你好好过日子罢了！他只是拿你之安危作威胁而已，相信我没有猜错。”
　　莫焦喉头一阵耸动，“你果然很聪明，你的毒药甚么时候会发作？”
　　“我心中有数，绝对不会让你毙命！其实最安全的办法有两个：一是将徐飞羽杀掉；二是改头换面，躲在深山野岭里，我不信他能找到你！你再来缠我也没有甚么好处，在下相信你会想得通！”丁毅自怀内掏出一颗药丸抛给他，“服下之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个时辰之后一切便复原。”
　　丁毅拉着柳露莲走了几步，回首对莫焦道：“老莫，下次若有缘相见，希望彼此是朋友，而不是仇人！吿诉你，我已退出江湖。”
　　莫焦道：“小丁，你带着她，不可能平静。”
　　丁毅走进附近树林里，拉出他那匹“宝马”来，问道：“你那匹马呢？”
　　“被莫焦杀死了！”
　　“那只好同乘一匹马了，快跑！若被那厮知道，后果堪虞，刚才那一刀其实我伤得颇重！”
　　“他不是中了毒吗？”
　　“袖箭上涂的是麻药，不是毒药！”丁毅亦跳上马鞍，两腿用力一夹，马匹便乘风向前急驰。
　　一阵风吹来，丁毅鼻端嗅到一股醉人之香气，美人又在身前，心头不由一荡，恨不得伸手抱住她蛮腰，但他暗自吿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制止意马心猿。
　　柳露莲不敢回头，她第一次跟丈夫以外的男人这般接近，心头怦怦乱跳，连声音也变了，“你真的伤得很重吗？”
　　“没问题，找个地方敷敷药，过几天便没事了。”
　　“你杀了尤七娘？”
　　“不知为甚么，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便不想杀人了！是以，刚才我还在想，放过莫焦，到底是对还是错。”
　　柳露莲心头一阵甜蜜，半晌才道：“能不杀人最好，我相信他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不说他了！咱们下一步去何处？”
　　“我没有江湖经验，你怎反来问我？”
　　丁毅沉吟道：“咱们先到扬州，若有尊夫之消息，便再去找他，若没有咱们便找徐飞羽算账！”
　　“你知道他在何处？”
　　“若我没有猜错，下次他会亲自出马！是以这一路上，咱们要小心，这人十分可怕！”
　　“他在杀手榜上排第几？”
　　“杀手榜没有详细的名次，但他必在前三名之内！”
　　柳露莲忽然道：“还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找他……”
　　丁毅微微一怔，问道：“谁？”
　　“便是叫你杀我的人！你不是说你一向有一个替你拉线的人吗？你可以找他，也许他知道一点蛛丝马迹！”
　　丁毅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对，我试试看吧！”驰了一阵，他突然拨马入林，“我先敷药，以免伤口化脓，影响咱们的计划。”
　　柳露莲道：“我来替你敷药。”


　　他俩一路上担忧、提防、戒备，却偏偏无惊无险地进入扬州城。丁毅为避免引人瞩目，故意租了一家小客栈歇息，“扬州你有亲友吗？可去问问他们，是否有尊夫之消息。”
　　柳露莲摇摇头，“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曾自外子口中得悉有一位叫刘家瑞的人，是他的朋友，明早我去找找看。”
　　“刘家瑞？‘吴钩剑’刘家瑞，年约三十，武功不错，颇有侠誉，田鹭飞跟他来往并不奇怪，附近地界，他算是一号人物，要找他应不难。”丁毅道：“明天咱们便分开行动，你去找刘家瑞，我去找我的拉线人，你一切须小心，记住一句话，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尽抛一片心，再好的人都可能是你的敌人。”
　　柳露莲“噗嗤”一笑，“你比女人还噜嗦。”
　　次日一早，丁毅换了装束便独自出外，他知道在哪里可以联络到替他拉生意的阿密。阿密是个人名，但丁毅相信这不是他的真名。丁毅缺钱用，或闷得慌，可以主动联络他，他若有生意，也会主动联络他，全国各大城市，他们都有秘密联络点。扬州是繁盛之地，当然不例外。
　　丁毅写了一封信，交给永香饼店的掌柜，他只须说，请转给阿密，阿密便能收到信。
　　丁毅知道阿密手底下不只他一个杀手，他是视情况而找不同特点的杀手，更相信阿密有一个庞大的组识，和完善的信鸽联络网，否则如何找到他？不过他绝大多数在江南走动，很少过江，尽管下手的目标，有的远至关外，但他仍不过江。
　　丁毅到永香饼店递了信之后，便到处闲逛，老实说，他已四五年未来过扬州，今日乘机到处浏览一下，可是他一到人多的地方，便抽身返回客栈，生恐徐飞羽找上门去。
　　他独自一人关在客栈内，一直凝神静听，邻房亦毫无动静，显然徐飞羽既没有来，柳露莲亦没回来。一想及她，他心情便不能平静，她走了这么久，为何尚未回来？不会在路上遇险吧？他想出去，又恐柳露莲万一回来找不到自己，又生事端，是故只好耐住性子。
　　晌午已过，柳露莲尚未回来，丁毅只好吩咐店小二送一碗面进房，为谨慎起见，他先以银针测试了一下，见没有异状才敢进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眨眼已是下午，柳露莲仍无踪影，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踱着方步。
　　就算刘家瑞留她吃饭，如今也该回来了，是何原因？刘家跟她又没有甚么交情！除非田鹭飞还在刘家，想至此，他一颗心又冷了！她这么爱她丈夫，我无端端插一脚进去，是何道理，万一她也爱上自己，岂不害己害人？
　　丁毅自怨自艾，忽冷忽热，一颗心又焦又急又恐又忧又惊，似打翻了一瓶五味素，分不出到底是甚么滋味。这情况他从没试过，亦方体会情之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