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画牵涉两血案 为擒真凶赴汴梁
2025-08-0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群豪进关之后,首先奔向商丘,商丘是座古城,但同样它因“五虎断魂刀”彭百贵出在武林中,再度受人重视。五虎门在商丘已有三代,附近百里妇孺皆知,是故,很快便找到。
  彭百贵一家就住在五虎门内,庄院虽不如杜英陵及傅雪生的大,但也有二三十间房。比较突出的是一座宽阔的广场,放了许多石担、石锁及兵器,而兵器架上,清一色只放着刀。
  群豪抵达时,彭百贵正在授徒,他令儿子彭公志招呼贵客。彭公志浓眉大眼,声音宏亮,步履沉稳,颇有乃父之风,他先引群豪到厅内品茶。
  俄顷,彭百贵洗了手脸,更了衣便出来陪客。“你们来得好快!彭某前天才到达哩。”
  周九命哈哈笑道:“俺们急不及待啊!有一件事要先吿诉你,梅三月被人杀死在傅雪生家中地窖里!”当下他将发现之经过,扼要地说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掌门了解他么?”
  彭百贵冷哼一声。“那厮阴阳怪气,老夫向来讨厌他!他的死与杜英陵灭门一案有关么?”
  “可能有关!”诸葛严接问:“掌门可否知道梅三月经常与甚么人来往?”
  “河西那些喜欢出风头的人,梅三月最喜欢跟他们来往、结交!”
  诸葛严不厌其详地问:“商丘离河洛不远,请掌门再想一想,除了你所说的那些人之外,他跟谁来往较多?”
  “老夫真的不知道,不过郑州有位‘深剑双令’叶白,他也是喜欢出风头的,老夫只见过他跟梅三月在一起,唔……起码两三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周九命道:“咱们在杜英陵家时,曾听马如风提过,河洛一带有三伙著名之盗墓集团,一是‘神铲’、一是‘黑手’、另一是‘走千穴’,这三人你可认识?”
  彭百贵不悦地道:“老夫怎会认识那种人!”
  “好,算老夫说错,此三人之情况你可曾听人提过?上次你曾说过,认识两个朋友,跟盗墓者相熟,不知回来之后,联络上了否?”
  彭百贵尴尬地一笑,道:“彭某刚回来,尚来不及跟他们联络上!其实那两个人根本不是甚么朋友,说起来实在惭愧,他俩以前曾在我门下学过艺,但自他俩加入盗墓集团,老夫便将之驱逐出门!”
  诸葛严再问:“掌门两个不肖徒,如今在何处?”
  “一位住在东城,叫苏承义,一位是汴梁开封人氏……叫边同济,志儿,你把他俩家里的地址写出来,交给神捕!”
  彭公志回书房写去。诸葛严又问:“掌门认识马如风么?”
  “是‘铁腿飞龙’马如风?只闻其大名,未曾见过!”
  “他为人如何?”
  “还算可以,虽然平生做过不少错事,但比梅三月好多了!”彭百贵侃侃而说。“起码他心里想怎干便怎干,不会像梅三月那样,说“套做一套!你们千里迢迢赶来寒舍,无论如何也得在舍下盘桓几天!”
  周九命沉吟道:“多谢掌门厚爱,咱们在此休息一天,明天便开始行动。”
  “如有用得着彭某的,但凭一纸通知,彭某必定赶去!”彭百贵又下令,整治酒席,准备设宴接待。
  俄顷,彭公志回来,将地址交给诸葛严,诸葛严看了一眼,将之纳入怀内。“彭少爷可否派个人去找找苏承义?贵门应有与他较有交情的弟子,由他出面比较方便。”
  彭公志看了乃父一眼,沉吟道:“有这种弟子,但晚辈须先跟他们商量一下。”言毕也匆匆出去了。
  诸葛严见彭百贵脾气急躁,又好面子,不敢过于刺激他,遂转了话题,改作闲聊。
  不一刻,下人们便捧上酒菜,彭百贵开了三筵席,除了宴请嘉宾之外,也请徒弟们吃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彭百贵乃介绍两位师弟给群豪认识。“这位姓苏,叫苏承侠,是苏承义的堂弟,这一位叫余招财,与边同济是好朋友,有关苏承义及边同济之情况,可问他俩!”彭百贵摒退了其他弟子。
  周九命先问苏承侠。“你最近可有见过令堂兄?最近的一次是甚么时候?他是那一伙的?”
  苏承侠道:“晚辈之堂兄武功虽不好,但在他们中间地位还不太低,那主要是我伯父在世时,便已是该伙人之军师,他加入的那一伙,头目是‘黑手’邓飞!”
  群豪一听尽皆大喜,周九命急再问:“你还未答复老夫,你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何时?”
  “两个月前,听说他们捞了一票,便回家挥霍,问他详情,他不肯说,只请晚辈吃吃喝喝,大约回家住了十来天,便又离开了,听说要去安阳!”
  诸葛严接问:“‘黑手’一向在安阳活动?是否他们又准备在那里下手?踩准了那一个墓?”
  “听他以前提过,他们一向在古都活动:安阳、郑州、开封、洛阳、长安、晋阳等地。一伙人共有四五十个,各司其职,有的只是初步踩线,有人作深入判断,有人专司挖掘,有的售货,十分严格。”
  周九命再问:“你堂兄负责那一方面?”
  “最早是初步踩线,后来则参加挖掘,如今跟师学判断,这是个重要的职位,该伙人中一共有五六个这方面之专家。”
  诸葛严接问:“苏承义成亲了否?”
  “还没有,不过他在郑州有位老相好的,是个寡妇,晚辈伯母不让他将她娶过门,如今正在替他物色……其实已物色了好几位,但不是他不同意,便是‘黑手’不准!”
  周九命讶然道:“‘黑手’连手下成亲之事也管?”
  苏承侠道:“不错,他们的组织极严,‘黑手’头子邓飞虽然公开承认他是盗墓者,但其行动及组织十分严密,到底有多少人替他干事,他有多少手下,外人皆不知道,若非晚辈自小跟堂哥一起厮混长大,他也不会吿诉晚辈这么多!”
  诸葛严道:“你的意思是,邓飞怕组织泄漏出去,是以手下成亲前,对象一家人要先接受调杳一?”
  苏承侠道:“他们是暗中调查的,所有手下入伙时,都要在神前发誓,不泄漏组织秘密!”他顿了一下又道:“晚辈所知其实也只是这么多!”
  诸葛严连声多谢,然后再问:“你与令堂兄关系密切,为何他不拉你入伙?”
  “家父与伯父以前就因此事而吵了好几架,因此家父一直严禁我兄弟入伙,而且晚辈淡泊名利,学武也只是为了强身,是以也无兴趣!”
  彭公志接口道:“苏家是开布庄的,生意还不错!中原一带盗墓者极多,尤其是河洛人,不以为耻,但因官府下令缉拿,是以只能在地下活动。虽然能赚钱,但也有很多人不喜欢那种生活,加上家人迷信,恐动了祖先之陵墓,对盗墓者后人有影响……”
  苏承侠道:“事实上,有许多这方面之传说,盗墓者都似乎没有好下场,也似是上天惩罚他们,也似是报应!别看邓飞表面上十分硬直豪爽,其实他手段十分凶残,尤其是对付手下,控制极严!”
  至此,群豪对这几伙盗墓组织,方有了点认识。
  周九命续问:“你堂兄那个老相好,你见过没有?”
  苏承侠嗫嚅地道:“见过一次……去年年底,家父叫晚辈去郑州提一批布疋,晚辈在郑州城内无意中遇到家堂兄,被他拉去他相好家喝了一顿酒……那女的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人长得过去,有点女中丈夫的味道。听说她前夫好像也是盗墓的,后来被合伙人打死!”
  周九命接问:“苏承义跟那寡妇相好,邓飞是否知道?他信得过那寡妇?”
  “此点晚辈没有问他。”
  诸葛严转头问余招财:“余少侠跟边同济交情很深?”
  余招财想了一下方点点头。“算得上交情不错,他在师父门下时,晚辈曾经私下与他结义为异姓兄弟,因此他离开师门之后,还时有来往。”
  “他是离开贵门才加入盗墓集团的?是那一伙人?”
  “他爹本是‘走千穴’的手下,不过知之者极少,其父希望他的武功能达到一定造诣,因此送他来跟家师学武,他练得很勤,五年满师之后方正式加入‘走千穴’盗墓组织,家师后来知道后,十分生气,便宣布将之逐出师门。自此之后,家师择徒便十分严格了!”
  “走千穴姓甚名甚?边同济现任何职?”
  “他跟苏承义不同,虽然与晚辈见面,但只字不提该集团任何事!晚辈只知走千穴姓骆,叫甚名字却不知道……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无意中说走千穴是盗墓者中最富有的,还说最近两三年,都会在洛阳一带挖掘!”
  “哦?”诸葛严目光一亮,急又问:“可知在洛阳何处挖掘?挖掘甚么陵墓?”
  余招财道:“晚辈真的不知道,边同济一向嘴很紧密,他不可能吿诉我!”
  周九命接问:“其父叫甚么名字?还在‘走千穴’手下么?”
  “其父叫边展新,在‘走千穴’手下任高职,至于确实任甚么职位,未曾听他提过,晚辈只去过他家,却从未见过其父!”
  周九命再问:“边同济成亲了否?”
  余招财摇摇头。
  一直不作声之高迎龙,此时忽然问道:“苏承侠兄,在下请问,你可知‘黑手’与梅三月是否有交往,甚至有交易?”
  苏承侠毫不思索地道:“在下从未听堂兄提过!”群豪又问了一个问题,却得不到关键之答案。最后,彭百贵便退了他俩。又令下人撤去酒席,引群豪到内厅喝茶。
  诸葛严道:“今次实在打扰掌门了!”
  彭百贵道:“诸位再说这种话,便不把彭某当作朋友了!”稍顿又道:“不管如何,诸位都得在寒舍盘桓几天再走!”
  诸葛严道:“在下等均心急如热锅上之蚂蚁,何况俗语云,兵贵神速,有时相差一时半刻,也得多费许多工夫,何况一两天时间!”
  彭公志问道:“神捕准备如何调杳一?”
  “某决定分兵两路,一路在汴梁开封调查边同济,一路去郑州找苏承义那老相好,最后到洛阳集合,找寻‘走千穴’之踪影!”
  彭百贵道:“诸位如此,彭某也不便多说,但洛阳城方面,彭某有几位朋友,万一有事,神捕可去找他帮忙,若需要彭某者,可派人送个信来,彭某义不容辞!”当下他进书房写地址及介绍信。
  诸葛严即将人手分成两拨,他和天星堡诸人为一路,负责调查苏承义之老相好,其他人归周九命率领,负责调查边同济家。
  高迎龙道:“调查边同济家,看来收获不大,只须派一两个人去,再分一拨先到洛阳打点一切!”
  众人想了一下,觉得有理。当下又将人手分配如下:由高迎龙及华静、华雄三人负责汴梁;诸葛严率天星堡的人先去洛阳;郑州方面则交给周九命及朱柏去办。
  彭公志道:“晚辈派苏承侠及余招财带路!”
  周九命笑嘻嘻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有他俩带路可节省不少时间!不过,咱们不会让他俩为难,他俩只须躲在暗处,以免惹祸上身!”
  彭百贵写了介绍信,交给诸葛严,又定下在洛阳住在花都客栈,望其他两拨一经查毕,便立即赶去花都客栈会合。
  当下宾主东南西北地闲扯一番,无非说些江湖琐事趣闻。晚上,彭家又设下宴会招待贵宾,直至三更才回房歇息。次日一早,群豪便吿辞上路。
  高迎龙、华静及华雄三人在余招财之带领下,一路顺风顺水,直抵开封。开封在唐时称汴州,五代后梁建都于此,升为东京开封府,后晋后汉后周均都于此,北宋因亡。金曰汴京,元初名南京路,后改为汴梁路,洪武初日北京,后仍曰开封府。
  由此可见开封实为数朝古都,名气极响,可惜经历代之烽烟战火洗礼,城廓既小,城区亦变得古旧,幸好商人游人骚人墨客还不少,仍有几分昔日繁华之感,高迎龙等三人方不至于太过失望。
  四人入城时已是午后,风尘仆仆,饥肠辘辘,乃先找了家饭馆填饱了肚子,余招财便引他们去边家。
  边家在一条小巷内,甚不起眼,一栋小院,半新半旧。只看外表活脱脱是小康之家,在开封府内,比比皆是。金招财伸手一指,道:“巷内唯一的那座小院,便是边家了!诸恕在下不方便……”
  高迎龙道:“多谢余兄一路辛苦,咱们先找一家客栈,安顿好行李马匹再来,余兄也可顺便在开封休息一两天再回去!”
  余招财道:“不必了,在下对开封城颇熟,一切可自已料理,不要躭误高兄大事!”
  “耽误不了,急也不急在一时,走!”高迎龙首先转身,其他人只好尾随他走回大街,在东京客栈赁了几间上房,安顿好马匹行李,胡乱洗一把脸,便走了。临走时高迎龙又对余招财道:“今晚由在下做个小东,金兄务必出席!”
  三人走到小巷口,高迎龙安排华雄埋伏在屋后,华静则伏在对面屋顶监视,他自己则上前叩门,过了好一阵,门内方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呀!”
  “在下是彭老爷子的朋友,有事要找边同济,请姥姥开门。”
  老妇道:“他出门已快一个月,不在家……”又唠唠叨叨地道:“彭老头不是已将我儿赶出门了么?为何又派人来找他,真是奇怪?”
  高迎龙急道:“姥姥,请问令郞去了何处?晚辈真的有急事找他,请您开开门!”老妇不作声,但大门忽然拉开了。
  开门的正是一位妇人,却不算老,大概五十不到,看得出她年轻时必有几分姿色,如今年纪虽大,但外相仍然十分讨好。“姥姥,请问令郞何在?”
  “你叫我姥姥?我真的有这般老?小哥叫什么名字?看来十分陌生,是同济的师兄弟?”
  “在下叫高迎龙,是彭公志的好朋友,不算是令郞的师兄弟……在下有急事找他……”
  “急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请进来喝杯茶吧!”
  妇人言毕转身向内走去,高迎龙沉吟了一阵,回头望望屋顶之华静,然后抬步走进去。
  当下缓缓跨进门槛后,速度突然加快,向老妇扑去,与此同时,门后也标出一条人影,锋利冰冷的剑锋,直指高迎龙之后背!
  眼看高迎龙手臂即将抓及老妇后背,突见老妇一个风车大转身,手上已多了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前后夹攻高迎龙。
  好个高迎龙,不愧是个人材,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半侧身,使了个铁板桥,堪堪避过一长一短两柄剑,同时双脚用力一蹬,身子倒飞,待他直起腰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柄独门兵器:蛇形剑!
  “哈哈,高某早知你们不是好东西了!”
  妇人看来比匿在门后的那位蒙面汉子更狠毒,欺身而进,近身短打,一柄短剑花样百出,幸辣狠毒无此,无一不取人命,“你是怎样看出来的?”
  “第一是高某感应,第二是你手上那柄剑太过锋利,薄薄之衣袖掩不住其寒光,第三是门后传出轻微之呼吸声,再证之你应话之时间及开门之时间,停隔太久,高某便认定你有埋伏!”
  蒙面汉子声音十分冰冷,“就算你猜得出来又如何?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高迎龙在两名高人之夹击下,依然十分沉着冷静。“世事没有绝对,阁下高兴得未免太早!”他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先守为上,蛇形剑先后抵挡,见招破招。
  妇人向蒙面汉子打了个眼色,两人倏地改变打法,她进攻得疯狂,他却是东一剑西一剑的,不成章法,在她之掩护下,抽冷子给高迎龙一个狠的!
  别小看这个变化,由于蒙面汉进攻没有声息,高迎龙十分费神方能应付,只几招随即落于下风,此两人武功之高,颇出乎高迎龙之意料,按理他可以发声,请华雄及华静来助阵,但他却不着急,问道:“你俩到底是谁?”
  妇人阴森森地笑道:“老身不是边同济的娘么?他便是我儿!你借词混进来,所为何事?”
  高迎龙吃了一惊,脱口问蒙面人,“你真的是边同济?在下的确有事找你,可没有敌意。”
  蒙面人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有道理,边某便住手,否则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高迎龙道:“彭公志着我来看你……”
  蒙面人厉声道:“胡说,彭百贵已将我逐出师门,他一向很怕他老子,怎敢偷偷派人来找我!”
  “在下尚未说毕……你真的是边同济?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高迎龙一时想不到好借口,只好施展拖延战术。“彭家以五虎断魂刀驰名,你为何用剑?”
  “嘿嘿,我边家以剑法驰名,他既然逐我出师门,边某再没志气,也不会用他五虎断魂刀法!你再不把话说清楚,可快来不及了!”
  来不及三个字言之尚早,但高迎龙形势比适才更加恶劣,却是事实,“只要你使得出三五招五虎断魂刀法,高某便相信你之身份。”
  “笑话,边某是真是假,又何须证明给你看?”
  “但某已知道,你不是边同济,因为你之双手皮肤,不像年轻人!”高迎龙倏地发出喝声,同时剑法一变,居然全是拚命之招式。这正是他之特色,随时可以拚命,正所谓一夫拚命,万夫莫挡。刹那间,又扳平形势。
  妇人道:“不要急,他这是困兽之斗!姓高的,你以为你的助手会来助阵?吿诉你,他们也是自身难保!这是多管闲事之下场!”
  过了一阵,仍未见华雄及华静来助,高迎龙心头登时一沉,心知再不出奇技,不但自己脱不了困,甚至华雄及华静性命也有危险,当下抖擞精神,寻找机会。
  激战间,妇人短剑分心刺至,高迎龙故意急促地后退,蒙面人长剑刚格开蛇形剑,来不及回收,又不肯放过此良机,左掌立即向高迎龙背心击去!
  他欺身急进,动作迅猛,十拿九稳,但高迎龙早有准备,倏地滚身落地,与此同时,妇人叫道:“小心他使诈!”
  可惜已慢了半步,高迎龙身未落地,居然能凌空打转,蛇形剑收回一拉,即闻蒙面人闷哼一声,仓皇后退。
  就在此刻,妇人已不顾一切地扑上前,脱口呼道:“固郞你不碍事吧?”高迎龙肩膊落地,左手脱手射出三枚铜钱,一取妇人之首,二取其胸!
  “叮叮”声响,铜钱落地,妇人去势只是略为一缓而已!好个高迎龙全身用力往地上一压,离地三寸窜出五尺,右臂落地,剑柄击在石板上,身子再度弹飞!
  蒙面人右腿受伤不轻,血染裤管,但仍然不顾一切追前。突见高迎龙双脚在柱子上一蹬,身子去而复返,平射回来,但手上那柄蛇形剑却布满了杀气!
  蒙面人气为之夺,见其势来得急,忙不迭飞身斜退闪避,妇人去势太急,急避不及,胸腹为其所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妇脱手将短剑向高迎龙抛去!
  高迎龙尚未来得及高兴,突觉后背一阵冰凉,他知道自己已受伤,不敢躭搁,左臂轻舒,扳住围墙墙头,翻身出去!
  高迎龙落地之后,反手拔出短剑,将之收好,然后跃上对面屋顶,只见蒙面人扶着妇人进厅,而不远之处正有三条汉子围攻华雄兄妹,他忍痛奔过去,喝道:“你们的头儿已经被少爷杀死了!”言毕亮出那柄短剑。
  那三个大汉看不到其后背的情形,只道是真的,都抛下对手跑回边家。华雄还要追,高迎龙急忙喝止。“咱们快走!”他从另一头跳落另一条小巷。此刻华静方发现他后背染满了血,不由惊呼一声,也跳落巷内。
  高迎龙低声道:“别慌,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客栈不能回去!”
  华雄来后,高迎龙叫他去买几套成衣,然后去古城客栈会合。华静进去赁了房子,高迎龙待她进房之后,推开窗子后,再由窗口爬进去。
  华静忙替他宽衣,清洗伤口及上伤药,高迎龙这才将刚才之情况吿诉她。恰好,华雄买了衣服找来了。高迎龙道:“快换衣服!”
  华雄不明底细,道:“俺还没洗澡,不换了。”
  高迎龙道:“不,换了衣服,咱们再换一间客栈,稍候再将实情吿知华兄!”
  三人悄悄由窗口离开古城客栈,然后跑到东城门附近的龙湖客栈,仍由华雄及华静出面去赁房,最后高迎龙再由窗口进入华雄房内,然后将在边府所见吿知他。
  华雄抓了头皮问道:“高兄弟,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高迎龙轻轻在房内踱着方步,“妇人呼他固郞,故蒙面人一定不是边同济!至于那妇人也可能不是边同济之娘亲……”
  “何以见得?”
  “第一,边同济母亲武功有这般高么?第二,若她是边母,为何称另一个男人为固郞?”
  华雄道:“这有何奇怪?边氏父子去挖墓,她在家里耐不住寂寞偷汉子,并不奇怪。”
  高迎龙失笑道:“雄哥真是夷匪所思!”
  华雄有点忸怩,结结巴巴地道:“俺脑瓜袋子不管用……不过这也是有可能的事……奸夫怕人知道是故蒙住了面,又要杀你灭口……”
  高迎龙摇摇头,他转身开门让华静进房,她一进房劈头便问:“看样子边同济不在家里,他母亲又不肯也不会将‘走千穴’之情况吿诉咱们,龙哥,你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
  高迎龙叹息道:“也怪我事先太过轻敌,是以情况一有变化,便不知如何是好,依你之见如何?”
  华静道:“对方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是不是余招财出卖了咱们?”
  “有此可能,是以我不回客栈……”高迎龙沉吟道:“不过他一直跟着咱们,如何与边家的人联系?而出卖了咱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自己早已跟‘走千穴’勾搭上了!假如不幸被小妹料中,若咱们再去,也只是自取其辱,与其如此,倒不如咱们休息一夜,明日便去洛阳。”
  “但愚兄不太相信余招财会出卖咱们……但他们又怎会发现咱们?”
  华雄道:“妹子说得好,咱们不如去洛阳,还比较直接。”
  高迎龙又沉吟了一阵,道:“你俩说得有理,不过不是休息一夜,而是再住两三天,一来我后背受伤不浅,骑马恐会震荡伤口,二是我仍不死心,咱们暗中悄悄监视边家,最低限度把里面的人的关系弄清楚再走。”
  他言之成理,华雄兄妹只好答应。高迎龙道:“咱们只好对余招财失信一次了,今晚在此吃饭,但晚上你俩还得辛苦一下,我看那干人不是省油灯。”
  晩饭后,华雄易了容,悄悄溜去东京客栈,刚到门口,便见余招财在门口焦急地顾盼着,俄顷,他进店跟掌柜交代了几句话,便出门去了。
  华雄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当下悄悄跟着他,余招财低头疾走,走进东三街内,去敲一扇大门。过了一阵大门开了,他便进去。
  华雄暗道:“这小子还有这个门径。”当下打量一下周围环境,便爬上屋顶去了。”

×      ×      ×

  华静吃饱之后,便来服侍高迎龙。高迎龙却道:“静妹,愚兄流了不少血,颇觉疲累,妳回房去吧,我要睡了。”他下了逐客令,华静只好回房。
  高迎龙吹熄了油灯,换了一套夜行衣,轻轻推开窗子跃了出去,略为辨别一下方向,便向边家走去。
  古城入夜之后,除了舞榭歌台之外,甚是寂静,街上行人疏落。高迎龙慢慢走到边家附近,一路上似乎无人留意,有了日间之经验,他不敢贸贸然进去,忍着背痛,跳上附近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眺望。
  只见边家黑灯瞎火,未见有人,他忖道:“那两个人是躲在暗处等我入陷阱,还是溜掉了?”他耐着性子,等了两顿饭工夫,方慢慢前进。一直至边家邻舍方停住。
  高迎龙运功凝神静听,边家内未闻声息,他胆子骤大,轻轻跃过去,伏在屋顶上,将耳朵贴在屋瓦上,又过了半晌,下面依然没有动静。
  妇人及那蒙面人不是省油灯,受的伤又不重,他俩会轻易放弃报仇之机?但他敌不过好奇心,猛吸一口气,轻轻跃落院子里。
  一落地,高迎龙立即便跃至大厅内之柱后,然后轻轻将剑取出来。未敢造次,又匿伏了顿饭工夫,仍未有任何发现,这才抬步向内走去。
  厅后共有四间卧室,高迎龙轻轻推开左首第一间卧室的房门,里面不见一人,他轻轻掩上,再向第二间走去,他刚推开房门,便感受到一股杀气,刹那间,他心头一沉,立即退步抬剑护胸。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已扑出一条矫捷之人影,风声飕飕,剑光闪闪,高迎龙不问而知,此人便是自称边同济母亲的那位妇人。
  暗廊狭窄,蛇形剑不易发挥,高迎龙只觉左上臂一凉,已中了一招,他不敢缠斗,忙不迭后退,因恐蒙面人会由后面窜出来,被两大高手在狭窄的环境下前后夹攻,九死一生,高迎龙才不干这等事。
  妇人狞笑道:“臭小子,老娘早料到你会再来了。”高迎龙不顾一切地倒飞,几个起落,已退至大厅中,妇人虽缠得紧,但他总算已能松一口气。“今夜教你来得走不得!”
  高迎龙还以颜色:“少爷早料到妳会躲在暗处施袭了,可惜妳好梦成空,妳那奸夫呢?他自己溜了,留下妳一人在此等我?”
  这句话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进那妇人之心窝,她手上不由自主地稍稍一慢,高迎龙立即抓到机会,挥剑反攻。“恐怕今夜倒地的是妳不是我,少爷早已勘察过了,此处只妳一人。”
  妇人闷声不响,咬牙恶斗,她心神恍惚,左上背被蛇形剑拖过,同样鲜血逬裂,她似乎毫无所觉,短剑依然使得十分凶狠,见她招式十分奇特,既非“乱披风”,又不尽像,仿佛有几分苗疆武技之风格,独树一帜。
  蛇形剑也是独门兵器,招式诡异,两人同时受伤,功力悉敌,斗得十分激烈、凶险,高迎龙料不到这妇人为何这般痛恨自己,舍生忘死,招招不离要害。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数十招,但蒙面人依然未出现,高迎龙一颗心稍安,暗道:“这妇人悍不畏死,不想个办法,可不好收拾。”心念未了,右腿一凉,一不小心又中了一剑。
  妇人轻轻笑道:“这滋味如何?”
  高迎龙勃然大怒,左腿倏地飞起,短剑反迎上去,不料高迎龙那一腿只是虚招,一起即落,蛇形剑暴长,在其右上臂刺了一个洞:“少爷这一剑滋味如何,妳右臂受伤,还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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