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董遇骗耐思量 案中有案涉及广
2025-08-0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诸葛严笑道:“霍氏兄弟是守信的汉子,但雇主未必会这样相信他。他也许已猜到咱们下一步之去向,是以必须赶在其前,宋堡主,这次仍要麻烦你了。”宋堡主满口应允,立即安排手下去准备一切。
  一个时辰之后,群豪已离开清河屯,向清阳堡出发。清阳堡离清河屯颇有距离,为了与对方争夺先机,群豪不断扬鞭,只苦了驾车之张保及乘马车之周九命。幸好张保多备了一对空马,给拉车之马匹替换,方勉强跟得上。
  晚饭他们只吃了干粮,稍歇一会便又起程,入夜之后,天又下起雪来,气温骤降。至亥时,诸葛严方下令入林休息。
  赶了半夜的路,饥寒交迫,铁世雄取出干牛肉及免肉来,在篝火上烧烤,香气四溢。高迎龙想起几天之前,自己乃为天星堡囚犯时之景象,百感交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华静轻轻推了他一记,问道:“你在想什么?”
  高迎龙随口道:“我是想说玄铁虽然是宝贝,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许多高手根本不用兵器,有些人为何会冒性命危险争夺?”
  “对啦,小妹想起来啦,傅雪生家的玄铁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但暗室内那些古董古画,小妹匆匆看了几眼,绝大部份都是假的。”
  朱柏讶然道:“他这么有钱,怎会买假货?”
  华静笑道:“他当然不想买假货,奈何他自己不精此道,着了道儿。”
  高迎龙道:“华姑娘父亲是此道高手,她自小在其父薰陶之下,相信不会看错。”
  华静接道:“不过那些假货造得十分精巧,几乎没有瑕疵,道行不深的,不易发觉。至于铁箱内那些古画,因为时间关系,未曾看过,不知真伪。”
  群豪饱餐之后,身子稍为暖和,轮流当值守夜,天刚蒙蒙亮,便又起程。一路上不敢停留,几乎是马不离鞍,一直至第三天黄昏,方到了清阳堡。
  清阳堡比清河屯要大得多,有如一座小镇。杜英陵家在堡后,靠着大山,那座庄院之规模,与清阳堡绝不相衬,就似大城里的乡邸般。
  偌大的一座庄院,此时如一头沉默的怪兽,蹲伏在暮色中。诸葛严道:“买些柴米食物,咱们准备在此住它几天。”
  高迎龙道:“神捕,有上次之经验,咱们是否分开悄悄进庄?”
  “好,我在前,你与华姑娘负责后面;宋堡主左边;朱总管右边。请张保护着周九命,随我由前门进去。”
  其他人早将其当作头领,闻言如奉纶音,立即分开行动。诸葛严回首看了几眼,不见有人,便上前推门。大门被人自内门着,他逾墙而入。里面静悄悄的,未见一个人影,遂先把门打开,让张保驾车而入,接着又把马匹全拉了进去,然后再将大门闩好。
  庭院极大,还种着两棵高高之松树,张保将马匹拴在树下,诸葛严又走了一匝,证实庭院不见有人埋伏。他要张保拉着周九命,伏在马车下,自己则射进内堂。
  高迎龙与华静由后院飞身进内,借着暮色徐徐前进。一路上蛇行鼠伏,直入后院的一座独立小院里,忽闻里面传出声响,高迎龙立即向华静打了个手势,华静会意,忙尾随着他。
  高迎龙伏耳在一扇房门上听了一阵,倏地将门推开,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疾如闪电,一个虎跃扑前,蛇形剑一落,已架在其颈上,借着落日余晖的反射,只见那是个老头,相貌猥琐,躺在床上全身发抖。
  高迎龙微微一呆,随即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跟杜家有何关系?”
  “老汉是……是杜老爷子的远亲……叫林风……我没有钱,好汉饶命……”
  高迎龙心头一动,问道:“你一直住在杜家?”
  “不是……俺是最近才来探亲的,来了之后才知道杜老爷子全家已经遭不幸……但老汉盘川已用尽,是以只好暂时在此栖身。”
  高迎龙续问:“你来此多久了?”
  “才来了廿来天。”老汉反问:“好汉是来求财?但杜家已无一件值钱的东西,家内所有值钱的东西已被人抢光了。”
  高迎龙收起剑,冷笑道:“你来此不是不知杜家已死绝吧?你跟其他人一样,也是想来此捞一笔,可惜你来迟了是不是?你老家在何处?”
  “河北邯郓,两地相隔太远,是以老汉事前不知道。”
  “你与杜老爷子到底是何关系?”
  老汉结结巴巴地道:“是……一时说不清楚……”
  “你一定要说。”高迎龙剑又落在其颈上。
  老汉打了个哆嗦,半晌才道:“俺女儿在他家当丫头……后来给他收用了,不过还没有名份……”他话未说毕,高迎龙已一指封住其晕穴,再将之盖上棉被。
  华静低声问道:“为何不继续问?”
  “留给神捕问,咱们再到各处搜查一下。”高迎龙拉着华静在独立小院里,仔细地搜了一遍,未有其他发现。
  华静低声道:“不知旁人是否有所发现?”
  “他们负责的面积比较大,咱们进去看看!”高迎龙又拉着她往其他地方去。独立小院前面尚有几栋房子,高迎龙索性亮起火折子,逐房搜索,整个内堂除了林风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于是他俩又进入内堂。
  刚踏进中院,便听到“飕”地一声响,柱后扑出一个人来。华静眼尖,认出是宋继祖,忙道:“堡主,是咱们!”
  宋继祖收势问道:“你们搜到人否?”
  “找到一个,是杜英陵丫头的父亲,被我封住晕穴,藏在内堂。”高迎龙反问:“堡主这方有成绩否?”
  宋继祖摇头喜道:“总算有个话口,可解开不少谜团!”
  “堡主别高兴得太早,他是事后才来,准备找点值钱的东西回去变卖的,凶案情况,他似乎甚么也不知道。”
  宋继祖把铁世雄叫了出来,四人合在一起,再到另一边去,但朱柏那边也无所获,众人遂转向前院,终于找到诸葛严,他只淡淡地道:“暂时无甚发现!某家亦无太大之寄望,欲有所发现,经过这许多日子后,更须费一番心血!”
  华静道:“咱们在内院找到一个人,是杜英陵的一位丫头的父亲,这丫头被杜英陵收用。”
  诸葛严目光一闪,轻哦一声:“带某家去看他,请堡主派人保护周九命及张保进内院,咱们在那里会合。”于是兵分两路,诸葛严走得甚快,一口气到独立小院,幸好林风还好好的,华静把桌上之蜡烛点燃,高迎龙则解开其穴道。
  诸葛严右手一抄,扣住其腕脉,冷冷地道:“你女儿是几时卖给杜家的?又是几时被杜老爷子收用的?她在杜家叫甚么名字?多大年纪?”
  林风吃惊地问:“你们,你们是甚么人?”
  “别管咱们是甚么人!”高迎龙喝道:“你只管答话,否则取你老命快说!”
  林风哆哆嗦嗦地道:“老汉女儿小名月娇,五岁便卖给林家了,今年二十四岁,听说她是在三、四年前为杜老爷子收用,老汉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是谁吿诉你的?杜老爷子正式收用她,还是偷偷摸摸的?”
  “这个老汉也不清楚……前两年她写了封信,还夹了几两银子,托人搞来给老汉,信上是这样写的……并没有写是甚么性质的……也许杜老爷子子女不多,要待小女替他生下一男半女才正式收为偏房或小妾……老汉家穷,羞于来见他,最近老妻病逝,儿媳又不孝,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故此迫于无奈才厚颜沿途讨饭来见她,望她资助老汉一下,以免饿死……”
  “依你这样说,你对杜家之情况丝毫也不知道?”
  林风用力点头。“是不知道……老汉见杜家没有一个人,才到处打听,方知道他全家已遭不幸,看来小女也是凶多吉少了!唉,老汉真是命苦呀!”
  诸葛严笑一声:“为何偌大的一座庄院,只你一个人?这么好的地方,其他乞丐难道不来栖身?”
  “听说自从杜老爷一家大小遇害以后,这里便开始闹鬼了,大概他们不敢来住……”
  他话还未说毕,高迎龙已冷笑道:“真是活见鬼!这闹鬼是你搞出来的吧?我再问你,你见过否?”
  林风摇摇头,华静问道:“你说没有盘川回去,等于身无长物,又谓此处值钱的东西已全部不见了,那这几个月你是凭甚么生活的?”
  “老汉有时白天去乞讨……虽然没有值钱的东西,还有些被褥的,也让老汉卖掉了一些换钱……”
  诸葛严斥道:“真是满篇鬼话!”
  林风叫起撞天屈来:“老汉所说句句是真!”
  “老实吿诉你,七年前某已知道杜老爷子已不能房事,他还收用你女儿?”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盖杜英陵虽已年近古稀,但练功的人,不可能六十出头已不能房事,高迎龙怒道:“你再不说实话,便让你先吃吃苦头!”
  林风亦呆了一呆。“不可能吧,他若不行,这,这不是糟蹋我女儿么?”
  “你女儿在杜家叫甚么名?”
  林风道:“叫小娟。”
  “长得模样怎样?是高是矮,是肥是瘦?脸上有何特征?”
  林风沉吟起来,结结巴巴地道:“老汉已十年未见过她,也不知……十年前她算是不肥不瘦,不高不矮……脸上左颊有一颗小痣。”
  诸葛严再问一句:“你真的是在十年前见过她?”
  “是的,足足已有十年未再见过小女了!”
  “她左颊没有痣,右颊却有一个小剑疤!”诸葛严脸色一沉:“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真话了!”
  “让我来,先叫他吃点苦头!”高迎龙排众走前,就在此刻,林风倏地挣脱诸葛严五指,左腿一抬,踢在高迎龙小腹上,他动作如风,左腿踢出之后,右腿在床上一压,人亦弹了起来,右臂在梁上一勾,撑腰翻上去,右腿再向上蹬去!
  这几个动作,干净俐落,一气呵成,非顶尖高手莫办!众人尚未弄清发生甚么事,已闻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屋顶被他踢开一个大洞,他人亦自破洞中射出去。
  诸葛严轻啸一声,拔身而起,自破洞中射出,高迎龙小腹吃了一记铁腿,几乎喘不过气来,华静心疼地为他揉肚子,他却叫道:“快追那老小子!”
  话刚说毕,诸葛严又跃回房中,宋继祖急问:“神捕如何?”
  “咱们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也是某家一时大意,扣不紧其腕脉……”诸葛严懊丧地道:“一开始,某家曾试过他,经脉没有半丝反应,只道他是个来捡便宜的小混混,没想到他是功力深不可测之高手!”
  朱柏道:“神捕不必内疚,咱们事前亦没想到,那厮腿功真的了不得!”
  宋继祖忽然叫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高迎龙截口问道:“甚么人?”
  “铁腿飞龙马如风!”宋继祖道:“此人不但腿功了得,内功深湛,且轻功更绝,但很少在武林中活动,知者不多。”
  诸葛严道:“很可能是他!某家也曾闻过其大名,却未曾谋过面,素闻他不理世事,且好游戏人间,怎会来此?”
  高迎龙想起刚才马如风那一腿,自己根本连闪避之念头尚未产生,已中了招,心有余悸,涩声道:“看来此处会与傅家一样,也不会平静,咱们若住在此处,可要格外小心提防。”
  诸葛严道:“小院离灶房太远,咱们还是住在中院吧。派人去准备晚饭。”当下走出独立小院,恰好周九命及张保到达,于是一行人联袂退至中院。
  中院是杜家婢仆之住所,共有三栋屋数十间房舍,正面大屋有一座大厅,群豪遂集中在大厅。宋继祖令邹家盛及赵引文去烧饭,朱柏、张保及铁世雄,匿在三栋屋顶监视周围动静。
  华静把适才发生之情形吿诉周九命,他听后皱眉道:“奇怪,杜英陵之死也吸引了他?他是来查死因,还是另有目的?”
  宋继祖道:“咱们都闹不清楚。”
  “若是友固然是好,若是敌人可就麻烦了!”周九命双眉深锁,“老夫实在想不通他来此之目的!”稍顿又问:“老弟,杜英陵七年前便真的不能房事?”
  诸葛严点点头。“七年前,小弟经过顺便造访,他是亲口问我可知道有谁能治这种病,或民间有此处方否?小弟表示不知道,他又再三叮咛不可泄漏。”
  周九命再问:“他犯的是甚么病?老杜功力不浅,怎会在这种年纪便不能房事?怪哉!”
  诸葛严道:“此都是枝节,最重要的是找出真凶杀人之原因!”
  华静问道:“傅家是因为玄铁而惹祸,杜家被毁是何原因?当时难道无人追查?”
  宋继祖道:“死者全是被蛇形剑刺死的,是故在下才怀疑是高少侠所为……听说官府曾经贴过吿示。”
  诸葛严道:“一来无人提供线索,二来杜家全家死绝,无人去催促官府缉凶,便不了了之。”
  华静问道:“杜老爷子财产不少,自何而来?”
  宋继祖道:“他家有许多田地,其大子杜云听说生意做得很大,经常南来北往。”
  华静问道:“他有多少儿女?”
  “二子一女,女婿入赘杜家,这次也不能幸免!”
  周九命道:“杜家之田地,几乎全是杜英陵买的,他儿子生意若做得很大,为何无人知道,到底做的是甚么生意?”
  华雄插腔道:“莫非他干的是没本钱的生意!”
  宋继祖怒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老爷子高风亮节,急公好义,不可侮辱他!”
  华雄十分淳朴,忙道:“俺不知其人,只是按理推测而已,一个人发达总有个原因吧!好像傅雪生发达,因为他的剑炼得好,价钱卖得高!”
  诸葛严道:“其实我曾以此问过杜老爷子,承他信任坦诚相吿,他家祖曾留下几件值钱之古董,他觉得古董放在家里不值钱,只图了个虚名,便悄悄将之变卖,置下巨宅及田地,因恐外人讥他败家忘祖,是以他轻易不吿之于外。”听其语气亦知他对杜英陵十分尊敬,对其人格更无怀疑。
  杜英陵一家数十口为何被人杀死?总要有个理由!
  高迎龙忽道:“杜老爷子死在仇人手中,应无疑问。神捕及前辈等在关外活动,可曾听见杜家有甚么仇人么?”
  周九命转头望着诸葛严。“老夫不曾听闻。”
  诸葛严沉吟道:“小弟亦未曾闻过,但某家始终觉得杜家一案与傅家一案有关连,虽然我不知道杜英陵与傅雪生是否认识!”
  周九命接口道:“死者全是死在蛇形剑下,则与‘小龙门’可能也有点瓜葛!”
  忽然华静问道:“杜老爷子与其夫人之感情如何?”
  诸葛严及周九命同时道:“甚是恩爱,甚至杜英陵有点怕其妻。他妻子姓苗,今年应在六十左右;年轻时是位美人。”
  此时邹家盛捧菜而入,道:“开饭啦!”
  诸葛严道:“叫朱柏他们三个进来,一起吃饭,不必守夜了,吃饱之后,早点休息,明天便开始工作!”
  高迎龙精神一振,问道:“如何工作?”
  诸葛严反问:“偌大的一座庄院,你仔细捜过否?须知很多时破案全在一鳞半爪之线索上!”
  俄顷,朱柏三人进厅,群豪便吃喝起来,有的放怀大吃,有的边吃边揣忖着,各怀心事,竟无一人开腔。饭后,诸葛严又道:“今夜大家早点休息。”
  当下众人分开三栋屋居住,各自去找被褥,烫了脚便上炕睡觉。夜风甚大,吹得窗缝呼呼作响,起初大家还有点担心,但敌不过疲乏,不久便都沉沉睡去。
  一觉至天明,居然什么事也未发生过。诸葛严一早便列出清单,却都是些食物、柴米油盐及暗器,交由宋继祖派人去办。剩下来的人,除周九命休息,留铁世雄保护外,诸葛严、宋继祖、朱柏为一组;高迎龙及华雄兄妹为一组,分头在内堂仔细搜索。
  半天过去,独立小院里什么也没有发现,诸葛严一发狠道:“下午大家全力搜查是否有暗格或地窖之设置!”
  下午,人手重新分配,张保拨入诸葛严那一组,由宋继祖与邹家盛、赵引文两人为第三组。三组成员再在独立小院里仔细地探查,几乎没漏过一寸地方,就像竹篦梳头一般,连小庭院也没放过,但依然一无所获。
  吃晚饭时,周九命安慰他们:“若这般容易找,马如风也不用假装被抓住了!嗯,你们查过厅外那口井否?”
  有许多地下道都是建在井壁内的,诸葛严眉头一皱,道:“吃饱饭便下井看看!”
  他言出必行,亲自下井搜索检查,但井壁毫无疑状,他又怀着失望之心上去。
  群豪重新聚在中院厅内,周九命喃喃地道:“若你是杜英陵,假设要建条地道,出入口你会选择在何处?选在独立小院内,便不算是高手!”
  高迎龙反问:“然则前辈认为会建在何处?”
  周九命道:“建在外院,出入时不方便;建在独立小院又太过引人注目了,也许地道就在咱脚下!”高迎龙立即抽出剑来,以柄在地上轻轻敲打起来。
  一口气敲遍厅堂地板,仍无所获,时已深夜,群豪却有点心灰意冷,唯独周九命笑道:“你们急什么?来日方长,明天再继续找吧!”
  事实上也只能如此,群豪只好罢手,纷纷回房休息。可是一连三天,几乎连中院也搜遍,依然没有进展。周九命道:“明天开始再查外院吧!”
  华静反问:“如果连外院也搜不到任何东西,下一步又如何?”
  周九命耸耸肩。“妳还是问诸葛老弟吧!”
  诸葛严道:“若再查不到,便向附近居民调杳一,说不定杜家尚有其他亲友是住在堡内的,也许他们能提供线索!”
  高迎龙道:“不,咱们明天开始便兵分两路。一部份人到堡内去调查,一部份人留下来捜外院。”
  诸葛严颔首:“也好,就此决定。”
  经过一天之忙碌,留在杜家的仍无收获,到堡内调查的朱柏,却带了一位老头回来。“神捕,此人是杜老爷子之远亲。”
  诸葛严大喜,忙问:“老丈您贵姓?怎样称呼?与杜老爷子是何关系?”
  那老头道:“老汉杜英林,算起来是杜老爷子之堂弟,唉,杜老大一家死得真惨呀!”
  诸葛严道:“咱们都是杜老爷子生前之好友,甚至是受过其恩惠的,今日来此,也是为了替他雪恨报仇!只是咱们完全查不到凶手之一丝线索,你可否吿诉咱们,杜老大一家生前是否有仇人?”
  “外面之情况,老汉不清楚,若是附近地界的,一提起杜老大,无人说他一句坏话!”
  高迎龙插腔问道:“原因何在?”
  “杜老大乐善好施,搭桥铺路,扶贫助苦,那一项少得了他?数十年来,他真是地方上的一尊活菩萨哪!就以老汉来说,便得到他长年之照顾,像这样的好人,还有什么人说他坏话?”
  “他这样做,花费不少,钱从何来?”
  “杜老大单靠田地房产收租金,便已足够花的了!可惜呀可惜……”杜英林不胜唏嘘。
  诸葛严心头一动,问道:“他有许多屋舍租与人家?”
  “堡内有几间店铺是他家的,听说外头还有数不清之屋舍店子收租。”
  “这些家业都是杜老爷子挣来的?还是祖上留下来的?”诸葛严续问:“你是他堂弟应该清楚!”
  杜英林不悦地道:“你们怀疑他什么?”
  诸葛严忙道:“老丈误会了,咱们是要多方了解,说不定他跟人合伙做生意,合伙人见他家产多,一时眼红杀了他,你尽管说,咱们绝对是杜老爷子之好朋友,不会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来。”
  杜英林这才放心,半晌方道:“他祖上也有点家产,但应该说杜家这份家业全是他赚来的。”
  “杜家七十九口人命被杀,有没有漏掉的?”
  杜英林叹了一口气,“何止七十九口人命?后来堡内又有四个人被莫名其妙杀死,全是杜家的至亲,老汉那时候一来刚好去女儿家看外孙,二来我跟杜老大虽是堂兄弟,但已十分疏,比我亲的人还有好几个,就不知那些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连亲戚也不放过!”
  “被杀死的是什么亲戚?”
  “他女儿婆家的人!”
  一直不作声的周九命忽然问道:“你们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杜英林道:“不,咱们祖先是关内中原人,四代前才搬来此处,听说是逃荒来的。”
  诸葛严续问:“杜家被杀那天,难道无人听到声音?无人跑来看?”
  杜英林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真是邪门,根本无人知道,直至他亲家母上门才揭发这件事,当天晚上他亲家母及大子、大媳妇及孙子,也被杀了!”
  高迎龙插腔道:“此情况与傅雪生一案相似,也许又是蜡烛作怪!”
  “有可能,”诸葛严再问:“是谁替他们收尸的?后来外面是否有人来找他?”
  “当时咱们这些远亲及受过其恩惠的人,联合起来,替他们办后事,后来有几位学武的人刚好来了,参加了拜祭及送终。”
  诸葛严道:“当时我也来了,我是出殡前一天到达的,曾经验过伤口,墓场很大,钱从何来?”
  杜英林道:“不瞒你说,他的远亲都是苦哈哈的,咱们也凑不了什么钱,那是咱们将他家的一些家具及值钱的东西变卖了,用那些钱替杜家办后事的。”
  诸葛严再问,这次语气已比较严厉,“他家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何凶手杀人之后,没有搜走?”
  “咱们在炕底下,找到两幅古画,当时便有人出价买了!其他值钱的东西则全部不见了!老汉还记得他书房有一对玉狮子,几幅古画,都不见了。”
  “那些东西当然不会不翼而飞,肯定是凶手顺手牵羊的。”高迎龙接问:“你还记得画的是什么东西?是谁买的么?”
  “老汉是门外汉,根本不懂,也没留意,只记得一幅是山水昼,另一幅很大,有很多人大飮宴,小的那幅卖一千两银子,大的那幅卖了伍仟两银子,花不完的银子,后来都分了,老汉也得了十多两银子!”杜英林想了一下才续道:“卖山水画的那人年纪较大,身材比较矮小,他们都称他彭掌门,腰上悬着一把大刀;买大幅的那人三十不到,看来很气派,他们呼他大少,好像是复姓的,老汉一时记不起来。”
  高迎龙脱口道:“五虎断魂刀掌门彭百贵?”
  “那几天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么?”诸葛严和颜悦色地问:“你常来此栋大院么?”
  “来过好几次,说来惭愧,每次来都是向杜老大求接济,那几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周九命又插嘴问道:“墓地是你们找来的,还是杜家预留的?”
  “是杜家预留的,二十多年前,有位看山先生经过,说那是个好风水的地方,杜老大便把地买下来了。安葬时,咱们还是请了风水先生择日择方位。”
  “为何这座庄院要建设在堡外?”
  “此处地方大呀,而且杜家比较爱静,平常来此的人也不多,他在堡内另有一间小屋,那是祖屋,有位管事在那里,乡人若有什么要求,都得先去那里找管事!”
  群豪心头均是一跳。诸葛严即问:“老丈可否带咱们去那里看看?”
  “那是座破房子,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反正在老汉家附近,有何不可?”
  “那咱们这就去,若你日后想起什么事来,可再来此吿知咱们。对啦,杜家死后可有人来找他?”
  “好像有,不过老汉不清楚。”
  诸葛严再问:“偌大的一座大院空在此处,为何无人来住?附近要饭的人也不来?”
  “当时咱们曾经有个商议,便是不得到杜家,相信要饭的也受过杜家恩惠,为尊敬他故此不来,并不奇怪。”杜英林道:“因为上述理由,是故很少人由此走过,谁知道那些外乡人来过否?就算来过,咱们也不认识。”
  诸葛严颔首。“老丈若再有消息,希望你来吿知咱们,请带路。”为避免太惹人注目,他只带宋继祖及朱柏去,把此处之安全交由高迎龙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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