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董遇骗耐思量 案中有案涉及广
2025-08-0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当下四个人一齐出庄院,进入堡内。所谓围堡,只不过是在四周筑以高厚之围墙,闻说此堡由来已久,最初乃为抵御北方鞑靼族之抢掠,后来则为防盗匪而设,在保境安民一项上立下不少功劳。
  进入堡内,宋继祖等人方发现,此处基本上与其他小镇、小集没有两样,唯一有分别者,乃靠近围墙之处,耸立了不少高逾墙头之哨岗,监视远处之动静。
  清阳堡里,颇为热闹,也许已届年终,小街道上之商店摆满了各式各样之货式,人来人往,一派岁晚之情景。杜家在堡内之联络点就在小街之正中间,地点虽好,房子古旧,但经髹漆,看来仍甚整洁。
  杜英林推开大门,引他们进内,只见里面有一张书桌,几张椅子,后室是卧房,后院则是住食之处,还有一片废垣,料是日久倒塌的,布置十分简单,果然没有一件是值钱之东西。
  杜英林仔细介绍了周管事之日常工作后,宋继祖即问:“平常来此相求之人多不多?一般求杜家的都是些什么事?”
  “来此的人不算少,但所求几乎一样,全是要求杜家接济或帮忙,通常他们都会满意地离开,因为杜老大不会轻易拒绝乡人之要求,否则他便不需要弄这么一个地方了!”
  “此处只有周管事一个人?”
  杜英林道:“他若休息,便会有一位叫杜礼的年轻人代替他。这小子十分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听说杜老大也准备提拔他!”
  诸葛严三人再问了几个问题,便顺便在堡内走了一匝,诸葛严叫朱柏暗中找人核对一下,杜英林所提供之消息是真是伪,然后与宋继祖买了好些猪肉、腊肉及食物回庄院。
  路上宋继祖道:“神捕,在下有个疑问,杜英陵何须在堡内设这么一个点?作用大么?”
  “也许他为了方便向他求助之人。”
  “那店子之地点太好了,在下觉得若将之租出去,或由杜家经营,赚钱更多,再将赚来之钱接济贫苦,不是更好?”
  诸葛严笑笑。“先此存疑,实情如何,也许日后会知道!”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想得很远。
  宋继祖忽然驻足,买了两串鞭炮,吃吃笑道:“咱们也不能免俗,趁趁热闹!”
  两人回庄,高迎龙忙问:“如何?为何不见朱柏回来?”
  诸葛严将情况简述一遍,反问:“外院找到甚么线索否?”
  高迎龙摇头叹息,“看来这趟是白走了!”
  周九命道:“小伙子没半点耐心,怎能办大事?老夫却发现一个问题,也许是我疑心太重……”
  他话尚未说毕,高迎龙已截口道:“前辈但说无妨,彼此硏究、斟酌,也许能找到问题!”
  “老夫有个感觉,杜英陵虽然极力行善,却好像不太愿意跟别人接触似的!”
  “理由何在?”
  “第一,将庄院建在堡外,以他们杜家这份家财,难道不怕强盗觊觎?以其家财及名望,难道在堡内买不到土地建庄院?此处又非风景怡人之处,说明他不愿与别人接触!第二,特地在堡内设了那个联络处,表面上是为了方便别人,实则是不愿别人来此!”
  诸葛严道:“每个人做事,必有其理由及原因,杜英陵当然不能例外!”
  周九命大胆地道:“也许他有甚么秘密,或赚钱之窍门及本领不愿让人知道!”
  宋继祖道:“在下不能同意,试想想他每年花在善事上是多少钱?前辈这样说难免有点以……”
  他突然住口。
  周九命冷冷地道:“你不敢说,老夫替你接下去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稍顿反问:“杜家这份家财,杜英陵是如何赚来的?你别吿诉老夫,说他有田地房舍收租,他儿子做生意,请问他的田地房舍是怎样赚来的?”
  高迎龙心头一动,接道:“有理!一个人发达,若是正当的,亲戚怎会不知道?除非是不正当的!”
  宋继祖脸色一变,沉声道:“高少侠,你此话是何意,可否明言?”
  高迎龙才不怕他,坦然地道:“也许他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是见不得光之生意!”
  宋继祖怒道:“杜大善人名声在外,没有真凭实据,请勿信口雌黄,以免含血喷人!”
  高迎龙反唇相稽。“依你看,他这份家财是如何挣来的?夫上掉下来的?”
  诸葛严忙道:“不必争吵,今日来此,大家都是为了解真相,际此毫无头绪之时,不妨畅所欲言,任何假设,都不应该受限制!”稍顿接道:“是次来了之后,仔细推敲,某家也觉得有点蹊跷……”
  众人只道他会再说下去,不料他倏地住口不语。华静此时方道其实咱们刚才问那杜英林还不够仔细,起码咱们应该问杜家祖上做甚么营生,这对了解杜英陵突然发达,也许有帮助!”
  “马后炮!”周九命道:“老夫没事可做,坐在此处胡思乱想,来送葬的那些人是否有问题!须知这里不是中原,而是在关外之白山黑水间,他们来得这般巧?是事先知道,还是根本是他们干的?”
  华静道:“彭掌门为人不是如此,他是家父朋友,晚辈见过他好几次,是位耿直的好汉!”
  “姑娘还年轻,未知人心险诈,且世事十分复杂微妙,有时候,没有可能的事,也会变成可能!”周九命冷冷地道:“只可惜咱们不知全部吊客之身份!”
  宋继祖忽道:“朱柏为何还未回来?”
  华静自吿奋勇地道:“我去找他!”
  华雄怕她有失,忙道:“妹子,愚兄陪你走一趟!”不料他俩刚出门,便见到朱柏扛着一大袋面粉回来了。“俺还以为你出事了,原来是去办‘善事’!”
  朱柏道:“进去再说。”进了中院大厅,朱柏把那袋面粉抛给赵引文便道:“在下查问了两个人,大致上跟杜英林所说差不多。”
  群豪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纷纷问道:“请问差不多在何处?”
  “查询的那两个人都不是杜家亲戚,但其中有一个的朋友之妹妹,在杜家当佣人,是故他的话也值得参考……”
  诸葛严道:“为何不请他那位朋友直接来问?”
  华雄道:“其实你们最好不要打岔,俺都快急死啦!”
  朱柏道:“在下去找过他那朋友了,可惜不在家,我又怕你们久候,是故先回来!”稍顿即道:“有四点与杜英林所述不同,或他不曾提及的,第一点:杜家并不如他所述的那般乐善好施,他只救济两种人,一种是亲友,一种武林中人;第二点:杜英陵夫妇感情不是很好,杜英陵常要卖他夫人孙氏的账;第三:杜英陵经常突然失踪,几天之后又出现,无人知其去向;第四:杜家对婢仆控制甚严,严禁泄漏杜家之情况,但每年给下人之赏金甚多,因此婢仆们都愿意受管制……”
  高迎龙截口道:“第三点及第四点之原因,在下知道,他由地道出入,亦证明他家干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是故方要严肃管制婢仆,主要是怕消息泄漏出去,那怕是一鳞半爪,也会引人注意。”
  周九命颔首同意。“只是地道出入口十分隐蔽,咱们还未查到而已!”
  群豪听至此均是精神一振。诸葛严沉吟道:“那婢女之哥哥出远门?他家里还有甚么人?”
  朱柏道:“他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他是陪妻子回其娘家串门子,说是今天会回来的!”
  诸葛严道:“请你带一个人去等他,若他不肯来,便派个人来通知一下,咱们过去见他!”朱柏便带了张保再去了。诸葛严续道:“请诸位思索一下,稍候才好查询!”
  宋继祖道:“小赵,天快黑了,你们先去准备晚饭吧,‘贵客’来了,也好招待人家,有酒没有?说不定三杯下肚,话匣子打开,可以吿诉咱们许多事。”
  邹家盛问道:“明天是小年夜了,后天是大年夜,不知堡主有甚么安排或要求?”
  宋继祖道:“没有甚么安排,弄几顿好菜吃就是,买些酒回来吧!还有,想想傅家及杜家是如何灭门的,相信你跟小赵选择食物会小心吧?”
  周九命忙道:“此点极重要,以后买东西,不要老光顾同一家,食物及物品使用前,最好先用银针试试,是否有异状,食物一定要煮熟煮透!”
  群豪在厅里等候,有的来回踱步,有的坐在椅上托腮沉思,不一而足,无人开腔。
  天入黑之前,朱柏及张保便引着一位年纪约五十的汉子进来,看其模样,十分淳朴,衣裤还十分新净。“诸位,这位叫朱枫,他妹朱小珠在杜家当佣人,他愿意协助咱们调查杜家之死因。”
  群豪立即长身让座,朱枫有点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道:“俺可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来的,俺妹子死得太惨,是故……”
  诸葛严连忙安慰他,还请他坐下,说了开场白,便单刀直入地问道:“朱兄弟,令妹到杜家多少年了?平日负责甚么事务?”
  “因为家穷,她九岁那年便卖给杜家,一直负责烧火炒菜的工作,至死前在杜家足足有三十年……那年卖她,也是为了替我娶亲,家里实在太穷了……因此,俺一直对舍妹有一份内疚……因为到了杜家,只能跟杜家下人成亲,儿女永世为奴,舍妹不肯,故至今也未出嫁……”朱枫说至此,双眼已湿润,看得出他所说是真诚的。
  高迎龙首先忍不住问道:“杜家为何有这许多的规矩,这与大善人之身份似乎不符合!”
  “杜家没有说明原因,但卖身契上写得明明白白的,而且即使俺发了达,有了钱也不能替舍妹赎身!不过,他付买婢仆的钱,比别家多很多,而且每月还给一点零用钱,年终也发奖金,从待遇来说,是很不错了,因此来此吵闹的人也不多!”
  周九命道:“恐怕地方官府也要让杜英陵几分,就更加无人敢闹事了!”
  诸葛严续问:“杜家之婢仆都是本地人?”
  “不是,据舍妹说,全家只有三人是本地人,十二个是关外的,其余的全是在关内买来的!”
  群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疑云更盛,周九命问道:“是何原因你可知道?”朱枫摇摇头。
  诸葛严问:“数十年来,杜家的婢仆,有没有人偷跑过?”
  “有,先后发生过三次,每次杜家都派人去追踪,但无一人被抓回来。”
  华雄道:“也许追上之后,便被杀死了!杜老爷子自己追?”
  “不是,他家有许多‘子弟军’,那些人是杜英陵之至亲,特别与一般人不一样,而且都是练武的!”
  诸葛严再问:“听说杜家只接济亲友及外面的人,可有此事?”
  朱枫沉吟了一会方道:“也不算全对,只是那两种人比较容易得到其救济,其他人到堡内求周管事,通常只给了一点点钱,打发了事,但如果被查出虚报或夸大困难,便被列入名单,永不接济。”
  “杜老爷子与孙夫人感情不好?杜老爷子有季常之癖?孙夫人娘家很有钱?是靠她娘家协助杜家才发起来的?可知道杜家是如何发财的?”
  诸葛严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朱枫想了一下方答:“俺曾听舍妹提过,孙夫人颇厉害,疑心重,妒忌心特重,杜老爷子是有点怕她。至于她娘家干甚么营生,俺便不清楚了,只知她娘家是在关内!”
  诸葛严再问:“杜家祖上又是干甚么营生的?是那里人氏?”
  “他们在家里祭祖时,都不让外人在场,但舍妹曾隐隐约约听人提过,好像是河洛一带人氏。搬来关外,大概已四五代。”
  “他们一出关便搬来此处?”
  “这点俺便不知道了,不敢乱说。”
  “杜英陵平时作风如何……会好色么?”
  朱枫续答:“他生活作风严谨,若回到家里,深居简出,经常吃饭时才见到他。”
  高迎龙问:“你有其他消息提供么?”
  诸葛严则问:“听说有人在杜家灭门之后,在炕底下找到两幅古画,卖了不少钱,可有此事?”
  “有,不过那画不是在灶底下找到的,这句话是他们骗买主的,实际上是在书房复壁内找到的。”
  “你怎会知道?为何要骗买主?”
  “他们说若在书房内找到,卖不出好价钱。”朱枫道:“这两幅画是俺找到,当时复壁打开,里面就放着那两幅画。”
  周九命插腔间道:“他们是谁?”
  “杜家的远亲,画卖出去以后,办了后事,还剩了不少钱,只给咱们这些来跑腿帮忙的,每人发两两银子。”
  “杜家两兄弟及妹妹,感情如何?”
  “没听说过有什么问题。”
  “杜家总管孙周全,是孙夫人之亲戚?”
  “是孙夫人之亲弟弟。”
  “孙夫人娘家仙乡何处,你可知道?”
  “是河北人氏,详细地点便不知道了,不过,舍妹说,孙夫人说话口音与杜老爷子很相似。”
  诸葛严轻哦一声,他忽然想起以前跟杜英陵交谈过,说话一多,杜英陵在某些字音上,便会流露出河洛口音。照此推测,孙夫人原籍亦可能是河洛人氏。再推论下去,杜家来关外已四五代人,杜英陵在关外土生土长,照理口音绝不应再带有河洛口音,这证明他常往那里走动。
  杜家跟河洛老家,是否还有联系?当年若是为了逃荒来关外,如今已发了大财,既然有斩不断之情意,为何不索性衣锦荣归?
  送走了朱枫,诸葛严转头问道:“宋堡主,你来过此处,你是如何认识老爷子的?”
  “在下从未来过,不过先后与他见过三四次面,都在中原一带,他也曾到过寒舍作客,承蒙老爷子厚爱,算得上很谈得来,他一直称在下老弟,但在下则不敢僭越,尊称他老爷子。”
  “他对天皇堡有恩?诸葛某想知道原因,堡主肯否相吿?”
  “在下以前曾干过保镖,替南宫鸿保过一次暗镖,暗镖是一口箱子,里面放着古董及古画,酹金很高,但赔偿金额亦极高,结果在下失了那枝镖,一时间又凑不出那么多之赔偿金,恰好杜老爷子来舍下,得知此事后,慷慨送了五千两银子给在下赔偿,保住在下之声誉,后来,在下便不再干那风险极大之保镖生意。”
  朱柏接口道:“杜老爷子对咱们以前之天皇镖局,今日之天皇堡,实有再造之恩,是故咱们一听说他一家遇害,便悄悄跟上高少侠,准备为老爷子报仇,不料此案内情如此复杂。”
  岂只案情复杂?看来杜家也不简单,诸葛严又陷入沉思。群豪亦觉得杜英陵三个字之背后,并不单止是大善人三个字。
  杜家还有什么未为外人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对了解杜英陵一家被杀之原因,是否有助?
  傅雪生灭门,杜家灭门两案是否有关连?表面上看来,两家死者都是被人以蛇形剑刺杀的,但诸葛严坚信,中间必尚有一条无形之绳子,将两者系在一起。
  这根绳子是甚么?忽然,诸葛严隐隐约约抓到一点头绪。古董、古画,傅家地窖全是古董及古画,杜家也找到两幅古画。
  蓦地,又一个念头窜上来,一向给人神秘感觉的南宫世家,委托宋堡主保一批古画、古董,南宫鸿与两案有没有关连?
  南宫鸿名头很大,但无杜英陵之善名,但若论家业及势力,中原一带无出其右者。南宫家很早之前已发达,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家的财产是如何来的。
  南宫家人口逾五百,全家上下男女老少,全都练过武,早年南宫鸿仗剑行走江湖,建立了声名,如今已很少见到他,不过武林有大集会,他几乎每次均出席,而且必被视为上宾,与九大门派掌门同席,由此可知其地位。
  南宫世家已经富可敌国,但仍在拚命赚钱,不知目的何在,但在江湖上又未闻南宫世家有何劣迹,是以,诸葛严一直认为南宫世家很秘密。
  “开饭啰!”赵引文的一声吆喝,将群豪自沉思中拉回来。晚饭十分丰盛,既有饺子,也有刀削面、馒头、红烧肉、炒肉片、炸八块、腊肉炒菜等等,放满了一桌。
  周九命赞道:“好手艺,想不到你俩还有两下子。”
  席间,诸葛严又问:“堡主,南宫鸿委托的那枝镖,要送去何处?”
  “送去扬州,在下是乘船走运河时,估计是在船上被人掉了包,可惜宋某居然不知道,到了交货时才发现。”
  诸葛严续问:“收货人是南宫鸿吗?”
  “不是,他只是寄货人。”
  “如此说来,他是把那些东西卖给别人?”
  宋堡主沉吟道:“此点因为不方便问,在下也不清楚。收货人是扬州的一位财主,还是盐商,家里有很多古旧的东西。”
  “船老大掉的包?”
  宋堡主道:“船老大事先怎么知道俺那口铁箱之式样,不过那箱子式样不难找,市上都有得卖,当时在下一看到那口铁箱,便有点奇怪,但南宫鸿说,如果用特殊的箱子,更会令人注意,在下便释然了。”
  高迎龙接问:“事后你不去查问那船老大?”
  “去了,码头上的人说他开船出去了,几天之后,他回来,他让咱们搜查了,拷打过了,都不承认。何况,当地船伕有个帮会,有人出面,在下只好自认倒霉,赔款了事,本来预计,再过一年,便可把五千两银子清还了,不料老爷子已经遭到不幸。”
  华静此时才开腔,道:“傅雪生家里地道放的画是假冒的,不知杜英陵那两幅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堡主含笑道:“杜老爷子家财万贯,他需要挂假画?”
  “那两幅画不是挂着,是放在复壁内,也许他也买了假画,有钱人因不识货,买了假货,毫不奇怪。”
  高迎龙冷笑一声道:“噤声,有人来!”群豪立即散开,有的匿在柱后,俄顷,果然听到一个步履声。
  诸葛严以指蘸酒,刺开纸窗向外张望,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年在五十左右,气势非凡的汉子大步走出来,他心头刚一动,便听他喝问:“屋子里是甚么人,出来!”
  他人虽矮小,但声音宏量,一开腔便教人吓了一跳。诸葛严从容开门,道:“欢迎彭掌门大驾!”
  那人倏地停步,问道:“你是谁?怎地认得某家?”
  “在下诸葛严,彭掌门忘记杜老爷子祭典上,曾有一面之缘?”
  那人果然是“五虎断魂刀”彭百贵,他恍然大悟,轻叹一声,然后发啸。片刻间,院子里已多了四条大汉,腰上都悬着刀,料是其徒。
  “诸位料还未吃饭,若不嫌弃者,何不进来一聚?”
  彭百贵稍一犹豫,便带着徒弟进厅,宋堡主忙令赵引文及邹家盛重新进厨准备,群豪收拾了一下,重整杯盘,再次入座,分坐两桌。
  彭百贵喝了一杯酒后,清一清喉咙问道:“诸位怎会在此?”
  几乎在此同时,周九命亦问:“年关在即,彭掌门何来雅兴到关外赏雪?”
  彭百贵冷笑一声:“某家何来雅兴?只是有件事不得不调查一下。”
  诸葛严目光一亮,问道:“不知掌门来调查什么事?”
  彭百贵沉声道:“某可以据实相吿,但某说毕,亦希望诸位从实吿知诸位在此之原因及目的。”
  诸葛严道:“某家答应你。”
  彭百贵又沉吟了一下,方道:“某家来此是因为……”他顿了一顿,指着诸葛严续道:“彭某那天买画,你亦在场,一千两银子买一幅倪瓒的山水画,最近某去扬州,居然发现一幅完全相同的画,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严问道:“掌门是次来此,便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不错,一千两银子,某家不在乎,但若买了幅假画,某便咽不下这口气了,杜老爷子之亲戚借此发财,却连累了老夫吃人耻笑。”
  “哦?竟有此事?不知你在扬州什么地方见到同样的一幅画?”
  彭百贵道:“是在扬州盐商彭巨富家里见到的,是以某家顾不得春节将至,也赶来清阳堡,要查个水落石出。”
  诸葛严道:“也许他们也不知道,更可能是杜老爷子买来之后才看出破绽,因此不但没有挂出来,且是在复壁里找到的。”
  周九命则问:“你是一发现有两张相同的画之后,便立即赶来此处?你准备如何调查?”
  彭百贵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难道神捕有好建议?嗯,诸位齐集于此,必有重大原因,可否坦诚相吿?”
  诸葛严沉吟道:“咱们是觉得杜老爷子一家被杀,有点蹊跷,因此来调查一下真相。”
  彭百贵再一怔,道:“不是说此案是‘小龙门’弟子干的?不用问他们必是觊觎杜家那份财产。”
  高迎龙截口道:“在下便是‘小龙门’之高迎龙,敝门至今只有我一人下山,其他师弟武功仍然十分粗浅,尚在深山学艺,而在下当时在江南,尚有人证,若是敝门干的,在下如何分身?”
  周九命接口道:“有人冒名顶替,企图嫁祸于‘小龙门’。再说,‘小龙门’与杜英陵无仇无怨,何须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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