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胡家废宅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杨慧离开胡家废宅,便往大街跑去,她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走,终于找到一家杂货店,买了一根长三丈的粗绳子,付了钱便回头去。
  不料到了一条小巷,后面忽然出现一个老头,看他来意不善,杨慧暗吃一惊,回头望去,背后也站了一位俊俏的青年,她强打个哈哈道:“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敢收买路钱!”
  后面那老头道:“姑娘只要肯合作,咱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杨慧笑吟吟地道:“怎地合作?难道你看上我这小丫头?”她一对大眼睛,不断地转动着。
  老头冷冷地道:“你别想溜掉,屋顶和左右都有咱们的人!”他顿了一顿续道:“只要你老实答复老夫几句话,便放你过去!”
  杨慧心头一沉,这才吃惊起来,问道:“你要问什么话?”
  “你买绳子作甚?”
  “买绳子当然是为了缚东西啦,你这老人家为何问得这般好笑?”
  “哼,别跟老夫来这一套!”老头沉着脸道:“你的行动早落在咱们眼中,还想胡说八道?看来非将你抓住,剥光衣服,你才会说实话了!”
  背后传来那位俊俏青年的声音:“你是从胡家老宅出来的,买绳子缚什么东西?不说实话,休想活着回去!陆鹿龄自顾不暇,他救不了你!”
  杨慧背后升起一股冷气,干巴巴地道:“陆大侠只着小婢买一条三丈长的绳子回去,小婢只能遵令,不敢多问,他要干什么,小婢也不清楚!”
  老头又冷哼一声:“杨开心去了何处?”
  杨慧道:“昨夜至今没见到他!”
  俊俏青年又道:“他昨夜去何处?”
  杨慧心中暗道:“这男人的声音为何这般清脆好听?”嘴上却道:“咱们做下人的,怎敢问少爷要去何处?这是实话。”
  那青年冷笑道:“若是普通婢女,当然是实话,但你是他小老婆,他怎敢不告诉你?”
  杨慧心头又是一沉,却苦着脸道:“这确是实话!因为昨夜小婢到外面打探苏老丐的下落,回来便不见少爷了,真的不知道……”
  老头的话更似一把匕首般,直刺进其心窝。“杨开心是否在井底下?他下井作甚?你别以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再不说实话,便要你好看!”
  杨慧一本正经地说:“小婢早已说过了,自昨夜至今尚未见过我家少爷,至于他是否下井,小婢真的不知道,诸位若不相信,可回去问问陆大哥!”
  “想得真美!看来这丫头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必跟她多说!”背后那青年倏地出剑向杨慧后背刺去。杨慧嘴上说得轻松,实则一直在戒备,对方剑出匣,她的刀也同时出鞘,半转娇躯挡架。
  “当”地一声过后,前面那老头亦出手了,右手斜击杨慧肩膊,左手五指如钩,抓其后衣领!
  不料屋顶上竟有人冷笑道:“两个男人欺侮一个女人,还振振有词,不怕贻笑大家?”
  老头抬头上望,见是岑维义,脸色一变,冷声道:“老夫的事,不要人管!”
  “岑维义是出名的好管闲事,今日便多管一桩!”岑维义未言毕便自屋顶跃下,落在老头之后,与此同时,在老头及杨慧之间,又跳落一个人,正是江帆!
  一声长笑响起,又一条人影落在俊俏青年之背后。“咱们三人形影不离,又怎能少了我沈孔明一份!”
  本来老头及俊俏青年是以一敌二,如今对方加上杨慧,人数反是己方一倍,形势如何,可想而知,他怪笑一声:“好好,今日便且让一让你!咱们走!”言毕拔身而起,那青年亦十分乖巧,没待他把话说毕,便亦溜了。
  沈孔明叫道:“请留下姓名,他日相见好说话!”可是那老头早已去远。
  杨慧芳心忐忑,但不失礼仪,抱拳道:“多谢三位大侠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沈孔明道:“你是杨开心家的婢女?你不必多礼,只须你家少爷感激咱们便行!”
  杨慧心头一沉,仍含笑道:“我家少爷若知道,他自然也会感激三位!”
  沈孔明冷冷地道:“这小丫头牙尖嘴利,不是省油灯,不过你若不喜吃敬酒,咱们只好请你喝罚酒了!”
  杨慧哎唷地叫了一声:“原来你们跟刚才那两个一样,真是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了,我真蠢,还感激人家!这年头大侠跟大贼已无分别,小婢真是少不更事啊!”
  “你嘴里最好放干净一点!”岑维义冷声道:“咱们也不想为难你,只想问你几句话……”
  “这几句话,刚才那两个人也说了,说得一字不差,结果又如何?小婢的话有说错么?大侠跟大贼有何差别?”
  江帆大怒。“臭丫头,你再胡说八道,我头一个不饶你!”
  “哼,难道我跪在地上,你便会饶我?你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命只有一条,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杨慧言毕反而把刀收了起来,她这一招反让三个大男人怔住了,半晌作声不得。
  杨慧索性放肆起来,“难道你们要我自己动手不成?”
  沈孔明忽然挥挥手,道:“姑娘既然不肯合作,咱们也不为难你!哼,让你领略一下,大侠跟大贼之分别,快走吧!”江帆要说话,却让沈孔明眼色止住。
  杨慧呆了一呆,然后格格笑道:“三位果然有大侠之风度,小女子这厢有礼,多谢啦!”她一跃上屋顶,放眼望去,不见附近有人,想了一下,还是往胡家老宅奔去。

×      ×      ×

  陆鹿龄等人正在不耐烦,却见杨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约而同地问:“怎地去这么久?可否见到褚南邨?”
  “没有……”杨慧把绳子丢给陆鹿龄,喘着气道:“陆大侠,岑维义他们三个跟着来了,你看如何?”
  陆鹿龄把绳子抛回给她,道:“你们进屋,待我守在这里,看他们有什么把戏,快!”
  刘英玲、骆雪和杨慧三个女人往后院奔去,陆鹿龄却往对面围墙旁的大树跑过去,藏身在叶丛中,居高临下,暗中监视。
  等了一阵,却不见有人奔过来,正想下树,忽闻后院传来刘英玲之骂声:“岑大侠,你又潜进寒舍,到底有何目的?”
  耳畔又闻岑维义结结巴巴地道:“夫人……咱们来此可是为了调查尊夫自杀之真相,别无他图,尚请亮察!”
  “多谢大侠美意,不过拙夫的事,自有未亡人及朋友们以及华山派弟子料理,不劳烦心!”刘英玲顿了一顿续道:“不过三位鬼鬼祟祟的,也难教人放心!”
  只听江帆怒道:“岑兄,这婆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不必跟她客气……”
  “好啊!看来你们是想对我下手了,真是枉称大侠,贻笑江湖!寒舍的事,不要别人管,便是不识好人心?简直岂有此理!”
  岑维义干咳一声。“但为何夫人让杨开心留在府上?这就难免教知情者起疑心了!”
  “杨开心在哪里?未亡人还想生啖其肉哩!你们看见他躲在何处?真是多管闲事!”
  此后即不闻有声音,大概是岑维义三人知难而退。陆鹿龄也在此刻,发现有两个人偷偷向胡家老宅蛇行鼠伏而至,可惜相隔太远,看不清面貌,只自年纪上看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
  再过顿饭工夫,只见那两人落在一堵墙后面,不断望着胡家老宅。陆鹿龄心血来潮,偷偷滑落地上,跑到内院,轻轻叫了几遍,方见到那三个女人自房里跑出来。“把绳子给我!我先把小杨吊上来再说!”
  杨慧道:“小婢陪大侠去。”
  骆雪盯了他一眼,道:“鹿龄,小妹跟你一齐去!”
  刘英玲忙打圆场,“还是由骆雪去吧,他们都认得杨姑娘,一见你们走近井边,便知有乾坤!”杨慧这才老大不愿意地把绳子丢给骆雪。
  陆鹿龄道:“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回头再招呼你!”言毕奔了出去。
  刘英玲焦虑地道:“不知褚大爷是否遇险,否则怎会至今未见回来?”
  过了一忽,陆鹿龄在庭院里向骆雪招手,骆雪忙跑过去。他俩虽刚经胡树华撮合,但相处时日不多,幸好江湖儿女,都比较磊落爽朗,是以并无一般人之忸怩。两人合作把绳子放了下去,用力摇晃。过了一阵,杨开心探头向上望了一下,伸手把绳子拉了进去。
  又过了两盏热茶工夫,方见他慢慢将蜷曲的叶家盛推了出来,陆鹿龄和骆雪忙将之扯上去,然后陆鹿龄向内院招呼一声,刘英玲和杨慧抢了出来,将之抬进去。
  陆鹿龄再把绳子抛下去,杨开心抓住绳子,爬了上来,劈头便道:“附近可有外人?”
  骆雪忙道:“我去树上把风,你们赶快进去审问。”
  陆鹿龄应了一声,便与杨开心冲进内院,杨开心道:“将人抬进房内,小慧,你到窗外把风!”言毕解开叶家盛之晕穴。
  叶家盛醒来之后,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眼睛在面前的几张脸上来回扫射。杨开心道:“刚才在地道里,我已问过了,这厮果然是胡春之药童兼弟子叶家盛,只是其他的他不肯多说!”
  陆鹿龄沉着声道:“叶家盛,在下陆鹿龄,武林中小有名气,也许你没听闻过,但这位你则一定要拜见一下,她便是胡树华之妻子刘英玲!今日咱们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要你解开咱们心中几个谜团!”
  叶家盛向刘英玲行了一礼,嘴上却道:“老夫离开胡家已久,已不算是胡家的人,不过这个礼仪,还是不能废!”
  刘英玲涩声道:“免礼,请坐下,我有话问你,希望你知无不言,使真相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否则便算你对不起胡家那一点情了!”
  “老夫所知不多,夫人亦不必搬石头压人,能说的我一定说就是,不能说的我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你请问。”
  叶家盛这几句话不亢不卑,全不像胡家药童。刘英玲呆了一呆,她也有点城府,不急于开门见山地查问,而是先晓以恩惠。“不管如何,你今日还能在叫化子当中,有点声誉,有点地位,这全仗学过医,而你所学的可是胡家真传……”
  不料她语未说毕,叶家盛已道:“夫人不必多说,胡家虽然对我有恩,但叶家盛替胡家提了好多年药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而言之,胡家的恩,老夫早已报答了,而不拖欠,是故你要知道的事,老夫喜欢说便说,不喜欢说,你们休想听到半句!若要杀老夫来泄愤的,如今便可动手了。”
  陆鹿龄道:“我看你身子十分硬朗,大可再活一二十年,也何这般不珍惜性命?”
  叶家盛哈哈大笑:“叫化子朝不保夕,活到一百岁又如何?老夫早已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要杀我,绝不相怪!你们到底问不问话?”他态度如此,刘英玲反而不知该如何问他,陆鹿龄也望着杨开心。
  杨开心干咳一声,道:“老叶,咱们清楚你是完全知道内情的,只是因为有些事你不便说而已,不过你大可放心,咱们三个可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难道是老夫自己?笑话!”
  “胡树华并没有强奸清音?”
  叶家盛唔了一声。
  杨开口续问:“强奸清音的是另有其人?”他见叶家盛点头,便又问:“你知道强奸犯的身份姓名?”
  叶家盛又点点头,杨开心再问:“你可知包庇犯人,是违王法的?”
  “当然知道,但老夫已说过,早已活得不耐烦了!”
  杨开心则毫无半点不耐烦。“此人因为对你有恩,是以你不能出卖他?”
  叶家盛沉吟道:“你猜得很对,连老夫都忽然佩服你!”
  “但你可知如此会让胡树华清白受损,沉冤难雪,他妻子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杨开心声音越来越高。“朋友之间尚有相助之义,何况你跟胡家有一段渊源,更不能因此而包庇外人!”
  “哼,你说得很有理由,不过老夫主意已定了!”叶家盛忽然抬头反问:“我若完全配合你们,能让胡树华活回来么?真是呆鸟!今日若胡树华尚在人间,老夫自然会为他洗脱冤名,但他已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必让活着的人难受?”这老匹夫比狐狸还狡猾。
  陆鹿龄突然道:“你以飞刀射杀同行,只为恐人泄你之秘密矣,然如今又如此视死如归,前后矛盾,可有解释?”
  “蝼蚁尚且贪生,人岂例外?人落在你们手中,自不希望秘密外泄,入了你们手中,心志便不相同矣!老夫心中之秘密,愿以性命相护,诸位明白否?”
  陆鹿龄颔首道:“明白了!在下很敬服你,不过各为其主,咱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寻真相,不要相怪!”
  “你若能得到答案,老夫也很高兴,只要不是由老夫嘴里说出来,一切与我无关!”
  杨开心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咱们便放心了!如今再委屈你了……”言毕又封住了其晕穴,将其放倒地上。
  刘英玲恨恨地道:“想不到这老匹夫嘴巴这般硬!杨开心,你有何办法?”
  杨开心皱眉道:“刚才他的话里,隐藏了不少秘密,咱们先逐条逐项分析,届时自会想出办法来!”
  刘英玲冷笑道:“原来你心中根本还没底,刚才居然还多谢人家,真乃笑话!”
  陆鹿龄忙道:“小杨说得有理,咱们先分析一下,值此时机,不可内哄,以免坐失良机!”他顿了一顿续道:“刚才听那老头的话,他分明知道一切,只是不肯说出真相而已!其实现在已很明显,强奸清音的,不是胡树华,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对叶家盛必有恩惠,是故他宁死不说!”
  刘英玲道:“既然树华没有做出那种丑事,他为何要自杀?”
  陆鹿龄看了杨开心一眼,“他是在受了重创之后才自杀,也许他认为受伤之后,必非小杨之对手,为免受辱,倒不如……”
  “不对!”刘英玲斩钉截铁地道:“若为求清白,就算他真自杀,也可让上慧禅师他们检验身体!”
  杨开心这才抬起头来,双眼布满红丝。“你们之分析很有道理!看来我是杀错人了!尽管胡掌门是自杀的,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弄清楚真相之后,刘夫人,杨某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鹿龄忙道:“你有什么看法,还是赶快说出来,让咱们琢磨琢磨吧!这些话以后再说未迟!”
  杨开心吸了一口气道:“针对胡夫人所言,可能胡掌门后来已想到暴徒之身份,而他俩感情关系不比寻常,是以胡掌门愿意代他死!”
  “荒谬!”刘英玲道:“我是他妻子,他的事我会不清楚?他会为别人自杀,而抛弃自己之发妻?”
  杨开心忙道:“夫人不必紧张,在下只说可能,不是说一定!目前只在推测及分析,不是说事实!”
  “好!那未亡人再问一句,此人纵然跟树华有要好之关系,但与清音有何关系?她为何要冤枉树华!”
  “在下再大胆假设一下,此人之外貌必与胡掌门很相像,并且有意假冒胡掌门,是以清音便误认他是胡掌门!换而言之,清音也是受蒙蔽,而非有意冤枉胡掌门!”
  刘英玲冷笑一声。“这个推测真好,清音是受蒙蔽,你自己当然也是,如此你便没有责任了!”
  杨开心再也忍不住,喝道:“你若要找碴子,在下立即就走,由你自己去找寻真相,待你找到真相之后,再来找我吧!”言毕转身欲去。
  陆鹿龄一把将他拉住,“夫人息怒,如今只是推测,不作多种推测,难以找寻真相!嗯,小杨,愚兄觉得你之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清音见到胡掌门之后,仍然一口咬定暴徒便是他,这又如何解释?”
  “唯一之可能性,便是暴徒是胡树华之兄弟!”
  刘英玲又叫了起来,“他们胡家数代单传,我是他妻子,可以证明他没有兄弟!”这一说,杨开心登时默然。
  陆鹿龄叹息道:“刚似抓到一根线头,谁知又断了!若无血缘关系,世上何来的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刘英玲接道:“这正好证明清音那淫尼,有心栽赃嫁祸!谁知她是否真的被人强奸?”
  “不,夫人的话不能解释此案!”杨开心固执地道:“假如清音是有心栽赃嫁祸,而此人跟胡掌门关系不深者,他不必为他而自杀……”
  刘英玲快口道:“他不但没有兄弟,更没有关系至深的人!”
  “你是他妻子,算是目前在世上与他最亲的人了!除你之外,谁跟他关系最亲?夫人可否告诉在下?”
  刘英玲沉吟起来,久久作不得声。
  杨开心续道:“华山派弟子有谁值得他这样做的?他是掌门,难道会委屈自己,故意让自己蒙上污名,而来成全门下弟子之清白?舍华山派弟子之外,谁是他最亲密之朋友?”
  刘英玲喃喃地道:“他跟‘铁笔书生’很投缘,跟昆仑三子很谈得来,跟天衣老叟是忘年交,跟河洛大侠、岭南‘无影腿’一见如故,跟……”
  “这些人有谁值得他舍弃性命,抛下妻子而自杀的?若没有,是否还有谁?”
  刘英玲不答,陆鹿龄道:“胡掌门性格沉默寡言,冷静谨慎,又以华山兴衰为己任,不是热情膨胀,热血沸腾,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人!”
  “是以杨某才会怀疑他还有一个兄弟!”
  刘英玲大声道:“未亡人没有说你胡说八道,但事实上他没有兄弟,这是尽人皆知的事!”
  杨开心忽然在房内踱起步来,杨慧探首去窗口偷听,杨开心向她挥挥手,道:“留神有外人走近!”
  刘英玲叫道:“怪了!褚大爷为何还没回来?”
  陆鹿龄突问:“胡掌门跟褚南邨感情如何?”
  刘英玲摇摇头,道:“还未至于到那个程度!”
  杨开心忽然道:“还有一点,你们都疏忽了!清音说暴徒左臀有团碗口般大小的胎印……”
  刘英玲快口道:“但拙夫右臀才有胎印!”
  “大小是否也如碗口?清音断不可能知道此秘密!”杨开心沉声道:“在下再假设一次!假设清音不是存心栽赃嫁祸,证明暴徒有此团胎印,那么除了左右之外,为何会这般巧?依在下看,巧合之可能性不多,是故在下仍然认为胡掌门有个亲兄弟!”
  刘英玲没好气地道:“你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难道没有新鲜一点的?”
  “除非你有别的理由,可以推翻在下之假设,否则在下信心不改!”
  “但假如拙夫有兄弟,为何我没见过?甚至我闻未所闻!拙夫有兄弟,那是值得庆幸的事,他有什么理由不告诉我?须知我俩感情一直不错!”
  “在下想问夫人一句:胡掌门平日曾跟你说及家内的往事么?包括他之童年以及祖上之事?”
  刘英玲沉吟道:“你也知道他从来不喜欢多言,包括他们胡家的事,也绝少跟未亡人谈及!但也绝非没有谈过!”
  “性格如此,怪不得他。”杨开心道:“也许其中另有苦衷,他没有告诉你吧!”
  刘英玲不以为然地道:“这可就奇怪,有兄弟可是宗大事情哩!何况未亡人也未曾听他爹提过!”
  “比如说这孩子一出生便被人抱走;又比如说他家仇人杀了他;当时胡树华不懂事,他自然不知!而胡儒郎也因不愿触及伤心处,是以也不愿在下辈面前提及,你不知道有何奇怪?”
  “总之未亡人不相信!”
  陆鹿龄道:“老弟,你说得太牵强了,连愚兄也难以入信。”
  “虽然有点牵强,但你不能说无理,而且他能解释得通!这几天我每晚上都在琢磨,舍此之外,似乎还未找到能更合理解释的原因!”杨开心反问:“你俩能给在下一个合理解释么?假如没有,便请先按此推测来作进一步之探索,两位意下如何?”
  陆鹿龄和刘英玲是头一遭领略杨开心的固执,但冷静下来之后,仔细将其话思索,推敲过后,又觉得这推测,并非没有理由,最低限度,它能够“自圆其说”,且“照顾”了好几方面的可能性。
  舍此之外,陆鹿龄实在想不到还有更合理、更具说服力的可能性来!陆鹿龄经深思之后,终于向杨开心点点头,表示同意其看法。
  刘英玲长长吐一口气,“未亡人始终难以接受树华还有兄弟之说法!”
  “刚才在下一再推敲过,有一个人,他与胡树华极之相像,且同时在后臀上有团胎印,若是一般之亲兄弟,可能性还不大,他应该是胡树华的孪生兄弟!”杨开心说得斩钉截铁,连双眼都吐出闪闪的光芒!
  陆鹿龄这次反而道:“我怎没想到这一点!若胡树华另有兄弟,必有人知道,只有孪生兄弟,别人才不知道!须知接生的是胡儒郎本身,而其妻又因难产而死,胡树华在当时又不懂事,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人:胡儒郎!”
  杨开心接口道:“只要他不说出去,便无人知道!但他临死之前,胡儒郎一定告诉了胡树华……”
  刘英玲截口道:“荒谬!若树华知他还有位孪生之兄弟,他一定会请人到处打探、找寻!若如此,我会不知道么?你们越说,未亡人越难以置信!”
  “也许这里面另有咱们还不知道之原因!”杨开心越说越快,“他不是每隔一两年便要下山么?你怎可说他不是去打探其孪生兄弟?”
  刘英玲答得也很快。“他每次下山都来此处……”
  “他来此处作甚?来见叶家盛?与他商量找寻孪生兄弟的计划?他把此事交给叶家盛去调查?”杨开心咄咄逼人,“他来商丘,天天窝在此处?这有谁看见?”
  刘英玲一时语塞,杨开心又道:“依我推测,胡掌门不但已找到了他的孪生兄弟,而且还偷偷教了他的‘梅花剑法’,是以那厮方敢冒名顶替!只是他太不肖了,居然干下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陆鹿龄猛吸一口气,道:“刚才咱们没有问过叶家盛,有关此问题,假如再问他一下,便知真伪,不必作无谓之争论了!”
  “那厮哪肯说!”
  “不管如何,终须试一试!”陆鹿龄蹲下身来,准备替叶家盛解开之晕穴,忽然远处传来骆雪之呼叫声,他像一头受伤的豹子般,穿窗射出。“此处交给你们!”
  他话音未落,杨开心也向窗口奔去。“屋顶上有人!请夫人守住老叶!小慧你进屋助夫人!”
  屋顶上站着三个人,可不正是岑维义、江帆及沈孔明?
  杨开心惊怒交集地道:“好啊,你们真是冤魂不息啊!擅闯民宅,何有大侠之风?”
  江帆先下手为强。“杨开心,咱们是跟你来此的!正要杀你替胡掌门报仇!”
  杨开心哈哈大笑,“在下是主人家请来的!要报仇,还没轮到你们三位!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当真好笑!”
  江帆大喝一声,长剑急向杨开心胸膛刺去!杨开心横刀一挡。“真是欺人太甚!你们今天不找我,他日在下也要找你们算账!”他出手甚快,只三个照面,便反守为攻,一连七刀,把江帆之剑势完全压住。
  岑维义向沈孔明打了个眼色,沈孔明会意,抽出宝刀自旁杀上去,合斗杨开心,集两名高手之力,方堪堪压住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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