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疑点重重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峨嵋派掌门静蛙师太,也是在禅房里接见杨慧。她年纪并不比静杏大,甚至入门还比许多同门迟,但因有慧根,据说她刚入门便坐在莲花池畔打坐,时值盛夏,池里的琴蛙叫个不停,她毫不受影响,竟能入定,其师认为是生具慧根,特赐号静蛙。
  静蛙不但有慧根,而且天生是练武之材,很快便艺冠同门,最后被选为掌门继承人,三年前,前掌门坐化,遂由她接任掌门。
  杨慧见她这般年轻,颇出意料,而且态度随和:“小施主远来辛苦,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她指指身前之蒲团:“适才静杏已告诉本座,现有几个问题请教施主……”
  杨慧忙道:“掌门客气,有话但请问,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开心施主是否已认定胡树华是被冤杀的?”
  “不错,依目前所知及所掌握之证据,胡树华是冤枉的,除非清音是说谎,她说谎有几个可能性:一,从头到尾都是假话。二,她被胡树华强奸是真,但没有留下孽种。三,与第二点前面相同,但孽种是别人的,把账一齐算在胡树华头上!”
  静蛙笑道:“小施主很聪明,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本座却有几个疑问,第一,若胡树华没有强奸清音,他最后为何要自杀?须知他这么自杀,无异承认自己确是犯了滔天大罪,这会为华山派带来多大的影响,相信他不会不知道!”
  杨慧道:“这个疑问还须补充一下,一开始胡掌门是口口声声呼冤的,后来口气又改了,说生死斗之后,不管如何,一切都一笔勾销,话中似隐含玄机。”
  “这玄机不知杨开心及陆鹿龄两位参透了没有?”
  杨慧摇摇头:“他俩是凡人,怎参得透?是以方会派小婢来请教。”
  “你这丫头!”静蛙瞪了她一眼:“老实说,今天本座知道这么多情况,还未来得及推敲!现先说第二个疑点!清音不认识杨开心,为何有人肯出头,出钱去雇杨开心,为其报仇?”
  “此点极是关键,若是参破者,本案便已摸得七七八八了。”
  “第三点,清音与杨开心无冤无仇,胡树华没有对她犯暴,她没有任何理由陷害杨开心!”
  杨慧反问:“依掌门之见,是认为胡树华与清音必定有仇恨了?为达到报仇雪恨之目的,在胡树华临死之前,还要弄得他身败名裂!”
  “似乎是这样!”
  “掌门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也许清音已找到家人,那神秘客可能是其亲人,而他跟胡树华有仇,又自知不是胡掌门之敌手,故此弄出这许多事来,目的正如掌门所述要他身败名裂!”
  静杏插口道:“清音家若是这般富有,何须将女儿抛弃在清音阁?”
  “这又不然,抛弃亲生女不一定是家贫,也许郊游巧遇仇家不敌,为求逃命,也恐连累亲生女儿的一条小命,便将之抛在清音阁了。”
  杨慧侃侃而谈:“何况二十多年的时间,昔日贫今日也可能已成富贵中人了!”
  静杏不由语塞,但静蛙却道:“若如女施主所推测,其家人为何不到敝派寻人认亲?”
  这次轮到杨慧语塞,半晌才道:“也许他们来找过了,清音与之相认,却没有告诉师尊而已。”
  静杏道:“掌门,待我去问清心是否打探过清音的情况!”她去后不久,又带了三位清字辈的女尼进来,一位唤清心,一位唤清根,一位唤清空。
  “清心,你们三位跟清音来往最密,可知她上次下山寻亲,是否寻着?”
  三人异口同声地道:“师姐回来,愁眉不展,说毫无收获。”
  “她平日可曾透露过,在山下是否有认识了甚么人?此事关系到本派与华山之前景,关系重大,本座盼你们老实上禀,他日若查出有所隐瞒,必从严处罚!”
  静杏厉声道:“哪怕是一鳞半爪,也不得遗漏!”
  那三小听后都打了个寒噤,清心首先道:“师姐曾对师侄说过,她在河南认识一位叫褚南邨的汉子,曾救过她,又说褚南邨十分慷慨好义,另者上次在洞庭湖也曾认识一位女子,是江南柳叶刀的柳家大小姐,两人很说得来。小侄只知这些。”
  清根接道:“小侄也曾听师妹说过,那叫褚南邨的男人,说他三十多岁,武功不错,在黄河七妖手中救了她,其他人倒未曾听过了!”
  静杏问清空:“她是否也在你面前提过褚南邨?”
  “小侄只听她隐约提过一位姓傅的男人,说那人长得很英俊潇洒,小侄当时还跟她开玩笑,却让师姐骂了一顿!”
  “这就是你不对了,出家人能随便开玩笑么?姓傅的叫甚么名?她在何处认识的?”
  清空沉吟道:“当时小侄根本没有留意,又怎记得……我记得了,那男人好似是在黄鹤楼认识的……其他的记不起来了。其实只要找到清音师姐,便知一切了!”
  静杏瞪了她一眼:“谁不知道,但清竹她们下山月半,至今未回,恐怕不好找!你们还记得甚么……走吧走吧,去做晚课!”
  那三小刚出房门,又被静杏叫住:“以后若记起甚么的,须随时报告师尊!”
  杨慧接道:“适才掌门所提的三个疑点,少爷与陆大侠都已推敲出来,可惜没有结果,但隐约觉得里面有玄机。晚辈今日来此,主要是想找清音对证一下,既然她不在,晚辈也不再打扰了。”
  静蛙道:“施主远来敝派,你不盘桓几天,说不定有缘见到峨嵋佛光。”
  “晚辈实在很想在峨嵋玩几天,不过因家少爷尚在等晚辈的消息,他此刻度日如年,是以晚辈实在不能多耽,请掌门原谅!”
  “那请静杏师姐代本座送她出寺,小施主请转告杨开心施主,若有用得着敝派的,请他派人送个信来,因为敝派也要找清音!”
  “若贵派找到清音,请将实情写封信,派人送到襄阳城的顺风客栈,告辞,后会有期!”
  杨慧离开了峨嵋山,双脚也不由放慢了下来,天下如此之大,去哪里找清音?东西南北,向何方向走?
  褚南邨这个人为何没听过?姓傅的又是甚么人?可惜她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识人不多,武林中有多少姓傅的,她根本不知道。
  她信步而行,终于走进成都城,找了家大酒楼吃饭。她知道这是龙蛇混杂之地,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她也没有抱着甚么希望,只想知道武林最近的动态。
  此时正是午饭时刻,食客众多,众人见她一个女子独坐一桌,都向她投去一瞥奇怪的目光。杨慧我行我素,吃喝照旧。
  忽闻有人道:“呶,那位长着山羊胡子的便是武林名人,号称‘通天晓’的明镜居士了!”
  杨慧心头一动,便暗中留意那长山羊胡子似的老头,见其貌不扬,心生疑惑,但一见他会账,杨慧亦忙呼店小二会账。
  小二哈腰道:“姑娘还有一个菜未上来,为何……”杨慧不待他说毕,便丢下一块碎银,紧跟着明镜居士下楼去了。
  明镜居士似乎不知有人跟踪他,一直走进客栈,杨慧见其进房内,便忙赁了一间房,在其隔邻,然后便去敲门,“谁!老夫吃饱饭,要睡觉了!”
  “吃饱饭睡觉,不符养生法则,何不先谈谈话,稍候才睡?”
  房门拉开,明镜居士看了她几眼,问:“你有事找老夫?可知老夫是谁?”
  “晚辈知道是‘通天晓’明镜居士,晚辈的确有事请教。”
  “你可知老夫之规矩?”
  “不知甚么规矩?”
  “每问一个问题,老夫收费三百两银子!首先你得让老夫看看,你有没有这些银子?”
  杨慧従怀内抽出一张银票来:“这是一千两!不过如果你信口雌黄,我不是白付钱?”
  “信不信由你,老夫绝不勉强你!”明镜居士冷哼一声:“老夫金漆招牌可不是白白混来的!”
  “好,我且信你!”杨慧略为沉吟了一下,便跨步入房,她身上带了二千两银子,但她又深知杨开心这些钱是以性命及鲜血换来的,不能乱花,是故她每问一个问题,都先仔细考虑过,然后发问:“晚辈想了解褚南邨之情况!”
  “此人武功不错,据知他所学十分复杂,没有正式拜过师,平日处事十分低调,是故武林中认识他之人不多,别人是名大于实,他是实大于名,今年大约三十出头,尚未成亲,家住河南南阳城,是当地的大地主,但此人向不理财,只专心硏究武学,褚家之财产均由他他弟弟褚北邨负责,兄弟俩感情甚笃,他使用的兵器是刀,由于他甚少在武林活动,故老夫知道的也只这些!”
  “就这几句,便值三百两银子?太简单了吧?他武功属几流?”
  明镜居士沉吟道:“大概在一二流之间吧!来,三百两银子先付再问第二个问题。”
  杨慧付了费再问:“武林中可有一位姓傅的男人,长得英俊潇洒,他叫甚么名字,履历如何?”
  明镜居士道:“你这里面其实已有三个问题,这次老夫不为难你,仍算一个问题,下不为例!”
  顿了一顿,明镜居士大方道:“武林中比较出名,而又英俊潇洒的,应只有两位:‘双枪’傅三阳,‘铁笔书生’傅玄德。前者向在赣州一带活动,今年二十八九岁,生有一子一女,妻子是‘铁布衫’陈老爷的掌上明珠,近年已比较少活动了。傅玄德则仍到处乱跑,此子以一支铁笔纵横江湖,来去自如,且文武双全,喜欢他的女侠,为数不少,但他生性怕束缚,是故不愿这么早成家,且祖上有人在朝廷做过大官,颇有些家产,是故终日到处游山玩水,他是山西人氏,姑娘,酬金先惠!”
  杨慧心中暗自推测,神秘客应是傅玄德或褚南邨了,因为许多条件比较符合!她想了再想,觉得其所言未必真实,是故道:“我还有第三个问题没问……”
  “只要你有钱,老夫有空,你要问多少个问题都行!”言毕,明镜居士哈哈大笑。
  杨慧沉住气道:“我想了解一下杨开心。”
  “他的问题就更简单了,因为是位名人!”明镜居士像背书一样地道:“杨开心今年大约廿六七岁,父亲杨牧,从师无名老人,还未成亲,但据说与其家中婢女有染,外号‘无畏杀手’,干杀手所赚来之钱,大部份用来济贫或做公益,性子粗中有细,没有亲戚,较好的朋友是陆鹿龄及黎于闽,少与世人交往的云梦老人,却很卖他的账……”
  杨慧越听越惊,尤其说杨开心与家中婢女一项,更令她几乎失声惊呼起来。至此她完全相信他了!
  一下花了九百两银子,总算有点收获。她躺在床上思量,傅玄德四海为家,实不好找,有可能找到人的,唯一是褚南邨,胡树华家乡南阳,而他又是南阳的大地主,会否因此结怨?
  想到此,杨慧又将傅玄德剔掉,把褚南邨列为第一嫌疑犯!
  褚南邨鱼肉乡民,胡树华因出面替乡民解决问题,褚南邨怀恨在心,后来巧遇清音,说不定两人有了奸情,于是暗中出重资请杨开心杀他……
  她越想思路越广,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记!一定是他!如今清音十有八九住在褚南邨家!
  她一骨碌爬下床,到外面买了一匹长程健马,又置羊皮水囊、干粮袋子,准备先上襄阳,将情况告知杨开心,再让他上南阳找褚南邨!
  次日一早,杨慧便准备妥当,又备了清水干粮,便骑马出城北上。上次乘舟,这次决定骑马。其实她犯了一个错误,上次逆流而上,行速较慢,是次若仍乘船,由于顺流,行速比骑马还快!
  去峨嵋时还是秋天,北回之时,已进入冬天,迎风而驰,倍添困难,但杨慧却不把此放在心上,日行夜宿,走了二十多天,才抵达襄阳城。
  襄阳是座古城,因长期抗元兵,而声名大噪,读过两年书的人,谁人不知。可是杨慧进了顺风客栈,却找不到杨开心。
  梁掌柜道:“他包了一座三间房一个小厅的独立小院,一口气付了三个月租金,姑娘可先住进去等他。”
  “他是何时离店的,可有说几时回来?”
  “他离店已二十多天,可没说何时回来,只交代若家里的人来找他,着他们且住在此处等他!”
  杨慧再问:“他在住店期间,可有甚么人来找他?”
  梁掌柜摇头道:“他深居简出,至今未见有人找他,少爷亦没有出外。”
  杨慧回房,洗了个澡,接着又把衣服洗干净,计算路程,家里的其他几位仆人,亦应该快到了,便决定先住几天。
  果然过了两天,杨德等人,分三批两日到达。杨慧先向大家说了胡树华一案之过程以及她上峨嵋找不到清音,却取到点资料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杨慧道:“杨勇,咱们兄弟姐妹中,你年纪较大,在外面走动也比咱们多,可听过傅三阳、傅玄德及褚南邨三人之名?”
  “那傅玄德之名,老朽略有耳闻,侠誉颇佳,其他的事,便不甚清楚了!”
  杨慧又把巧遇“通天晓”之事说了,杨忠顿足道:“可惜少爷不在,否则倒可去南阳碰碰运气!”
  “不必紧张!”杨慧道:“小妹料少爷一定是在南阳城,咱们……”
  杨仁道:“此话怎说,你且解释一下。”
  杨智笑道:“三哥,小慧料少爷出去,乃因接到陆鹿龄之讯息,是以匆匆离开,不过他离开,却未必是去南阳,小慧你说是否?”
  杨忠道:“梁掌柜不是说,不见有人来找少爷么?”
  杨慧道:“大哥,你怎这般死心眼,少爷在此居住,不让人知,此点陆大侠当然知道,他若半夜逾墙进来,有谁看到?否则少爷为何在此住了近月才出去?”
  杨德道:“有理!但如今咱们不知少爷在何处,是不是在此守株待兔?”
  杨智道:“咱们若呆坐此店,便失去少爷找咱们来的意义了,故我建议由我跟小慧去南阳找一找,你们则在附近也暗中打听打听,再留两个人在此等候,以一个月为期,无论如何赶回此处相会,此事非同小可,须大家一齐赞成方好!”
  众人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理,便一致赞成。

×      ×      ×

  杨开心独自一人住在芜湖客栈内,日夜思索胡树华之死因,千头万绪,谜团一个接一个,只弄得他头昏脑胀,食不下咽,睡不着觉。
  有天他无意中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但见双眼深陷,颧骨高高凸起,面容憔悴,满脸于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由吃了一惊,忙强迫自己睡觉,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好易容上道。
  他以为赶路,脑袋会得到休息,谁知一路上也未得改善,到了襄阳,再也挺不住,和衣躺在床上,一觉睡了七八个时辰,醒来时,但觉头脑昏昏沉沉,连忙运功调息。
  内息在体内转动了七个大周天,精神方稍恢复,又觉饥肠辘辘,饱吃一顿,在襄阳城内走了一匝,便回客栈练武。
  自从在武当山上与胡树华大战之后,他一路上没摸过宝刀。由于极其无聊,故他每天练三次刀法,早晚练内功,体力及精神方恢复至最佳状态。
  一住半个月,算算行程,三路人马均没有这么早抵达,杨开心便决定出去碰运气。
  襄阳城离武当山不远,杨开心迫死胡树华之消息,早已传了两三个月,可是至今茶肆饭馆的食客,仍不时听到人们在议论,而且意见亦有两派,一是认为胡树华该死,杨开心是英雄;一是认为此案另有内情,胡树华是冤枉的。
  杨开心觉得很烦躁,于是快马飞驰武昌,武昌、汉口、汉阳,隔江相望,古迹极多,足可让杨开心消磨几天,忘记烦恼。如今他把一切希望,全放在杨慧及陆鹿龄身上,其他事他暂时不管。
  这天他到琴台游览,却见到有四个人在恶斗,再仔细一看,竟是三个恶汉围攻“剑胆琴心”之“铁剑”岑维义!
  杨开心跟岑维义没有交情,但一直很敬佩他之为人,再见到他岌岌可危,不由动了侠义之心,顾不得自己的事情尚未解决,便抽刀下场,喝道:“三个人打一个人,真不长进!”
  其中一人喝道:“雁荡五义跟姓岑的有深仇大恨,外人请勿干涉!”
  “哦,原来是雁荡五妖!你们五人无恶不作。岑大侠若是跟你们有仇,绝不奇怪,而且他干的一定是破坏你们的‘好事’,某家更不能不管了!”
  “朋友,姓岑的杀了咱们两个兄弟,使五义变成三义,此仇不能不报!而得罪咱们雁荡五义的后果,江湖上的朋友都不会不知道。”
  “在下知道,若是得罪了雁荡五妖,宁愿杀死他们,省得以后来瞎缠!”
  杨开心言毕宝刀便出手,他以刀快出名,雁荡五妖之老幺卜晓梅,虞不及此,握刀之右手臂,竟连刀带臂被斩落在地!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杨开心一刀伤了卜晓梅,本来是三敌一,如今变成以一敌一,形势立即改观,雁荡五妖的老大苗青又惊又怒,喝问道:“小子快报上名来!”
  “不必了,你们三人今天都得死在此处,只可惜这风雅之圣地要染上你们的污血。”杨开心宝刀一圈,将苗青紧紧罩住。“岑大侠,另外一个由你解决!”
  岑维义精神一振,剑势大盛,“多谢大侠拔刀相助!您放心,他跑不了的!”雁荡五妖任何一人均知不是岑维义及杨开心之敌!这一点他们心中都明白,是故老二凌飞鸿心惊胆颤,不断向老大打眼色,准备脚底抹油,可是对方长剑一招接一招,毫无破绽,如何溜得掉?
  那卜晓梅用衣袂包扎住断臂伤口,鲜血仍不断地渗出来,他恨不得生吞杨开心之肉,可是他一身武功全在一柄刀上,失去右臂,已形同残废,只能在旁边“敲边鼓”,对杨开心毫无威胁。
  “着!”猛听岑维义大叫一声,在凌飞鸿肩上刺了一剑,血光乍迸,又听他道:“岑某向来不是赶尽杀绝之徒,奈何你们雁荡五妖恶迹,实在罄竹难书,今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识相的便自杀吧,省得多受苦!”
  凌飞鸿哪敢吭声,却闻苗青怒道:“雁荡五义只有硬汉子,没有磕头虫!要咱们投降,休想!”事实上杨开心也不会放过他。
  激斗中,杨开心深觉卜晓梅在一旁敲边鼓碍手碍脚,一怒之下,倏地放开苗青,一个风车大转身,虚晃一招,引开卜晓梅之视线,左腿猛地飞起,正中其胸腹,卜晓梅尖叫一声,倒飞丈余落地,不能动弹!
  苗青虽然奸恶,但还有点兄弟义气,一见杨开心转身,使他吃了一惊,猛叫一声:小心!抱剑扑了过去!
  杨开心一招得手,连忙回身,横刀一格,刚好将剑挡开。“如今轮到你了!”
  苗青急怒攻心,咬牙道:“老子今日与你拚了!”
  “好,在下最喜欢不怕死的朋友!”杨开心又改变打法,化快为慢,以守为攻,先耗掉对方精力,但又随时提防对方溜掉!
  就在此刻,忽听凌飞鸿惨叫一声,小腹上又中了一剑,深及五六寸,鲜血猛涌,他连番受伤,更加不济,岑维义却相反,越打剑势越是凌厉,只杀得凌飞鸿手忙脚乱,丧命于此,只是弹指间之事耳!
  杨开心叹道:“姓苗的,你的拜把兄弟已离死不远,你何颜偷生!不如自杀还来得干净!”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纵使死在此处,也要你付出惨重之代价!”所谓一夫拚命,万夫莫挡,他悍不畏死地进攻,杨开心投鼠忌器,也不敢迫得太紧。不过他刀法严谨,只要沉得住气,苗青亦不可能取胜!
  与此同时,猛听背后一道短啸声起,接着又闻凌飞鸿怪叫一声:“老大,小弟先走了!”
  饶得苗青如何胆大妄为,也难免兴起兔死狐悲之感慨,他手脚一慢,杨开心手中宝刀光如彩虹般暴起,凌空划了半道弧圈,急砍下去!
  他倏地由防守改为进攻,颇收先声夺人之功,苗青不由吃了一惊,手脚稍慢,右上臂劈掉一片皮肉,只痛得他呲牙咧嘴!
  岑维义踏前几步,封住其后路。他手中仍握着家传宝物:飞虹剑,提防苗青溜掉。
  杨开心想,我可不能在岑维义面前灭了威风,当下更加卖弄气力,把平生本领都施展出来!
  苗青已受了伤,就更加显得不支,再过三十多招,又中了一刀,全身衣衫都染了血,人亦似疯子一般,狼嚎似地叫:“老子拚了!”他长剑似乱披风般,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这一来,杨开心又得化攻为守了!
  正在思虑如何破解,忽见苗青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他怔了一怔,又见苗青的前胸露出一截剑尖来,猛一抬头,望见岑维义已站在苗青背后,右臂伸得毕直。
  苗青突然怪叫一声,霍地标前,剑尖消失了,但鲜血却箭一般射了出来,苗青和剑一齐冲过去,杨开心连忙吸气后退,退得好快!苗青只奔前了三四步,便一头栽倒在血泊中,离杨开心只有三尺之远,想不到这三尺之遥竟成了他今生最大之憾事!
  岑维义抖掉剑上之血珠:“请恕岑某自作主张,在其背后出剑!不过时间已拖得太久了!”他边说边走上前,倏地标前,长剑箭一般刺出,直奔杨开心胸膛!
  杨开心反应极快,在剑尖离其胸膛三寸之前,提刀将其格开,怒道:“你恩将仇报,疯了么?”
  岑维义手腕一抖,剑尖斜刺杨开心左肩:“我没有疯,也不能恩将仇报,待你死后,会好好替你收尸!”
  “放你娘的屁!想不到岑维义竟是这样的人!”
  “哼,杨开心,你以为易了容,岑某便认不出你来?你外号不是‘无畏杀手’么?为何向来光明磊落,今日却害怕起来了?”岑维义嘴上说着,手上长剑却绝对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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