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道盟主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阴无极沉着脸，一时没有说话，他把手里的信揉成一团，等到张开手时，手里的信已变成一团纸灰了。
　　他把纸灰洒在地上，肃容道：“各位，秦无尘好像已被人发现真面目了……”
　　蛇翁常山一愣，问道：“阴兄，这话怎说？”
　　阴无极道：“秦无尘的慑魂功已经被那怪人一招毁去！”
　　“那怪人……”蛇翁常山惊道：“阴兄，你说的是……”
　　阴无极道：“就是那个毁去小徒一身武功的怪人！他在进入长兴客栈后，马上又跟秦无尘斗上了，一招出手便将秦无尘的慑魂功破去……”
　　他的话声稍顿，道：“小徒的武功不高，遭到重伤，只怪他学艺不精，但是秦无尘是华山派的高手，剑法已是江湖一流高手难以抵挡，何况他又得到钟师叔的真传，武功之高，就连我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取胜，但是他一招便被那人所伤，可见……”
　　郑典军道：“阴兄，我曾跟无尘一起学艺，所以晓得他的个性，他平素高傲之极，一旦受伤，定然会把对方的武功夸大得天下少有，所以我不相信有谁一招便能使他受伤……”
　　“我也是这么想。”阴无极道：“当今武林，假如有人能—招便使秦无尘落败，除了蓝衫客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可是那个人我却敢说绝非蓝衫客……”
　　蛇翁常山道：“阴兄，你有没有査出他的来历？”
　　阴无极摇头道：“我现在正在为《两心神功》秘笈失踪之事而忙……”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语声一顿，道：“呀！我怎么没想到那个怪人可能便是劫走秘笈之人！”
　　郑典军问道：“阴兄，会不会有别的人？”
　　“不会的！”
　　阴无极道：“天下的黑道高手差不多已经受到我们的控制，所谓正派的几个大门派，也只派了五个人来，其他不会有什么高手来此，除了他跟展玉麟值得怀疑之外，绝没有第三个人了。”
　　郑典军道：“小弟认为天下除了蓝衫客不怕神胶黄沙之外，没有其他的人能够从神胶黄沙里脱身出来。”
　　阴无极道：“虽然郑兄的猜测也有道理，可是只传说蓝衫客会插手此事，一直都不见他出现，小弟认为他……”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楼梯一阵急响，一个瘦小汉子奔了上来，走到阴无极的身边，悄悄地对他说了一些话，阴无极顿时满脸的惊容，问道：“你们没看错人吧？”
　　那个大汉一愣，道：“禀告盟主，弟兄们采取交替跟踪之法……”
　　阴无极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手下，只是因为事情太超出他的想象，这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等到他定过神来，他才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加紧监视，不可放松。”
　　郑典军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问道：“阴兄，又有什么事使你如此吃惊？”
　　阴无极道：“展玉麟就住在长兴客栈里，他就是早上进城的那个怪人！”
　　蛇翁常山几乎跳了起来，道：“有这种事？”
　　阴无极颔首道：“展玉麟是昨日黄昏进城的，不久之后，他便出去，直到今晨才从武胜门进城，他与秦无尘发生纠纷，是因为一个叫小宝的伙计惹出来的祸，那个伙计已被我的弟兄扣留，证实了展玉麟昨夜的行动……”
　　他面色凝肃，道：“据他说展玉麟清晨回客栈时，脸色焦黄，身上也是一片黄色，好像刚从黄沙中打过滚一样，所以我们可以判定他昨夜是从天霸庄回来的……”
　　郑典军问道：“阴兄的意思是，展玉麟定是从天霸庄回来……”
　　阴无极颔首道：“他之所以离开那么久，便是因为受到神胶黄沙所困。”
　　郑典军冷冷道：“阴兄，你忘了神胶黄沙的厉害，任何人被困在里面，是绝无办法可以逃脱出来的……”
　　阴无极道：“展玉麟既然能够一招便击败秦无尘，可以推想他在十年中武功大进，定是练成了某种神功，才能从神胶黄沙中脱困而出……”
　　“盟主说得不错，”于定山道：“我记得展玉麟还提起神土宫和神胶黄沙之事……”
　　阴无极问道：“他怎么说？”
　　于定山道：“他突然提出五大神宫失踪之事，问我有没有看见昔年五大神宫的人……”
　　郑典军冷冷道：“你没把山里的事告诉他吧？”
　　他的年纪很轻，可是在无定山里很得老一辈的宠爱，这次派出来是监察阴无极主持夺取秘笈之事，虽无直接指挥权利，却是权限颇大！
　　是以于定山听他提起这事，心惊胆寒地道：“郑监察，这等事情，老朽怎会透露出去？”
　　郑典军冷哼一下，道：“我想不一定吧！”
　　阴无极道：“于教师对本山忠贞不二，我相信他！”
　　阴无极说这句话算是替于定山解了围，所以于定山非常感激地望着他，道：“阴盟主，展玉麟曾说他的儿子患了重疾，急需医治，假如你能把欧阳朴找到，他愿意跟你打个交道……”
　　阴无极冷冷一笑道：“他要跟我打交道？”
　　话声一顿，问道：“于教师，他如何知道你我相识？是你告诉他的？”
　　于定山点头道：“是的。”
　　阴无极眼中泛射出一股冷厉的光芒，凝注着于定山，沉声道：“你还告诉了他什么？”
　　于定山冷静地道：“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阴无极问道：“是真的？”
　　于定山神色不变，颔首道：“盟主不信，尽可以去问展玉麟。”
　　郑典军冷笑一声道：“问展玉麟又有什么用？他会坦承地告诉我们吗？”
　　于定山肃容道：“我蒙老山主救命之恩，矢志忠于他老人家，岂会……”
　　“好！”阴无极制止他再说下去，道：“于教师，我相信你。”
　　于定山抱了抱拳，道：“多谢盟主。”
　　阴无极道：“不过我要弄清楚，你为何要把认识我的事情告诉他？”
　　于定山道：“并非是老朽要告诉他的，而是展玉麟认出老朽，加以追问的……”
　　他话声稍顿，道：“展玉麟改装而来，再加上十多年未见，老朽一时并没有认出他来，是他叫李武告诉老朽，说是昔年北京城的故人有请，这才使我想起他来，所以我在吃惊之下，一面要李武传讯出去，通知盟主，一面往厨房藏去，没想到他追了上来……”
　　郑典军冷笑一声，道：“其实你根本不必离开柜台，他尽管心中怀疑，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追问你吧……”
　　于定山脸色微变，道：“郑监察的意思还是认为老朽……”
　　郑典军轻笑一声，道：“在下既然受命监察之责，便有权利调査详细，报告山主，否则本山的机密外泄，影响大事，谁能担当得起？”
　　他把手里的折扇一合，指着于定山，道：“于教师，并非在下故意与你过不去，而是此事着实引起别人疑窦……”
　　阴无极冷冷道：“我对于教师非常信任，绝不会疑心他背叛本山！”
　　郑典军道：“阴兄，你能负得了责吗？”
　　阴无极略一犹疑，颔首道：“山主既然让我做南七省黑道盟主，我便能负责这儿所有的事情……”
　　“好！”郑典军道：“阴兄，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阴无极冷冷望了郑典军一下，见他在独酌独饮，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心中更加有气。
　　他没有让心中的愤怒浮现在面上，只是沉声对于定山道：“于教师，我以性命保你，你需要对得起我，假如你有丝毫不忠于本山之处，不容别人动手，我便要使你受尽天下的毒刑……”
　　于定山心头颤栗，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被困于无定山，无法逃遁，老母幼儿也不知流落在何处，没有机会去容自己寻觅。
　　他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样的，受人操纵，受人控制，没有一点自由的意志……
　　所以他在见到展玉麟之后，才把无定山的秘密透露出来，虽然他知道无定山实力强大，绝非展玉麟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但是希望能有一天，展玉麟联合天下正道的高手，破去无定山，灭尽群邪魔，使他能见天日……
　　他在对展玉麟说出秘密时，便已打算好该如何掩饰自己的行动，使自己不致被人怀疑。
　　不料当他想起展玉麟说过有个儿子身患重症，需要欧阳朴医治，他忍不住想要设法帮展玉麟一个忙，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却不料使他陷身危机，差点无法脱出……
　　他做了十多年的捕快，见过的大场面很多，是以虽然心中有虚，表面上仍能镇定下来，闻声道：“盟主此次把老朽带出山里，如此看重老朽，不当老朽是个废物，我心里感激莫名，绝不敢做出对不起盟主之事，否则叫我天打雷劈……”
　　“好了。”阴无极道：“你也不用发誓了，你且说如何要把认识我之事告诉展玉麟，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
　　于定山定了定神，道：“当时我之所以要离开柜台，便是恐怕展玉麟会走过来追问我，而启人的疑窦，我想十多年没见，他定然不敢肯定我是于定山，绝不会追到后面去，因此我离开柜台，等于是避开他，不料他真的追了来，一口便认定老朽是昔年的神眼于定山，并且断定老朽出现此地，是与盟主你有关的……”
　　阴无极冷哼一声道：“展玉麟确实也厉害，他竟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取得秘笈，还……”
　　郑典军道：“那份秘笈假如当初一落入南霸天手里，你便叫蓝定杰把它夺下，岂会使消息传出遍天下，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阴无极怒极反笑道：“郑监察，你只是老山主派来监察行动的，假如我有所不对，你无权管我，只能把实情禀报上去，等待山主的裁决，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少发表意见，以免闹得不愉快！”
　　郑典军不料阴无极真的与他摊牌了，他微微一愣，道：“好，这儿你是盟主，我绝不过问你的事，不过假如两天之内，你夺不回秘笈，就别怪小弟我不客气了！”
　　他的目光一扫蛇翁常山，微一颔首，道：“常兄，失陪了！”
　　说着一收折扇站了起来，便往楼下行去。
　　蛇翁常山好久都没说话，此刻眼见他们两个闹翻了，欲待加以劝解，忙站了起来，道：“郑老弟，你……”
　　阴无极一把将他的手拉住，道：“常兄，不要管他，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太可恶了！”
　　蛇翁常山皱起两道灰眉，道：“唉，你们又何必呢？”
　　阴无极道：“我当了十多年的盟主，做事还会糊里糊涂吗？我这次要于教师离山来此，是为了借重他的神眼，假如我不信任他，要他还有何用？这混账东西，总是跟我过不去……”
　　他的眼中泛出阴森的光芒，咬牙道：“哼，凭他郑典军想要当我这黑道盟主，还差得远呢！”
　　蛇翁常山道：“阴兄，你深得山主的信任，这盟主一席，绝没有人能够抢得了的！”
　　阴无极傲然道：“我也不怕人抢！”
　　他端起面前的酒，道：“来！我们先喝完这杯酒再谈！”
　　干尽了杯里的酒，阴无极微微一笑道：“于教师，你知道因何我这样信任你吗？”
　　于定山摇头道：“这个老朽不知。”
　　阴无极道：“你前面所说的那些话，我本来不大相信，可是经过研判之后，与昨晚秘密失踪的前后情形能够符合，这使我开始信任你……”
　　他夹了一口菜，道：“第二个原因则是你把展玉麟儿子害重病之事告诉了我，因为这句话很可能使你陷入困境，导致别人不相信你，郑典军便是因此不相信你的！可是我却相信你对本山是忠心耿耿的，否则你也不是个笨人，岂会故意使人怀疑你？”
　　于定山道：“多谢盟主信任。”
　　阴无极微微一笑，道：“由于你这句话，使得我有了一个计谋，这使我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夺回《两心神功》秘笈，不但如此，还可以使得蓝衫客和展玉麟两人火并一场！”
　　他得意地道：“展玉麟虽然知道我们是用的一石两鸟之计，可是他为了挽救他的儿子的生命，只得乖乖地听从我们的话……”
　　蛇翁常山道：“阴兄，你是说要请欧阳朴出来为展玉麟的儿子治病，要他答应两个条件？”
　　“不错！”阴无极道：“第一是要他把《两心神功》秘笈交出来，第二是要他与蓝衫客决斗一场……”
　　于定山惊道：“要他与蓝衫客决斗？展玉麟怎会是蓝衫客的对手……”
　　阴无极道：“假如在以前，展玉麟自然不会是蓝衫客的对手，可是如今他既然一招便毁去秦无尘的慑魂功，可见武功已至登峰造顶的地步，与蓝衫客相较，定然有一番恶斗……”
　　蛇翁常山抚掌笑道：“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展玉麟和蓝衫客哪一个败落，结局只有死路，对于我们他日……”
　　阴无极干咳一声，打断了蛇翁常山的话，说道：“总之无论哪一方落败，对我们来说，都是除了一个大害！于教师，你认为我这个计谋怎么样？”
　　于定山听得心惊肉跳，不知要如何才好，闻言道：“盟主的智慧绝顶，这条计谋更是妙绝人寰，不过……”
　　蛇翁常山道：“不过什么？这个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还用得着考虑吗？”
　　于定山道：“老朽的意思是蓝衫客行踪一直飘忽不定，无法查觅，我们该如何安排展玉麟跟他决斗？”
　　阴无极道：“这个……”他略一沉吟，道：“这个好办，我们只要用展玉麟的名义，传言江湖，不怕蓝衫客不出面。”
　　于定山道：“可是展玉麟肯答应吗？”
　　“不容他不答应！”阴无极道：“他若不答应，他的儿子可能就此死去，并且我还会让五大门派与他为敌！”
　　他阴阴一笑，又道：“于教师，假如你是展玉麟的话，你会不会答应？”
　　于定山苦笑道：“假如我是他的话，就算眼前是个火坑，我也只好跳下去了！”
　　阴无极哈哈一笑，道：“所以我不怕他不答应此事，目前我们只要去见展玉麟……”
　　他站了起来，对蛇翁常山道：“常兄，我们走吧！”
　　于定山道：“盟主，要不要老朽……”
　　“你不用去了！”
　　阴无极道：“去了只有对你不好！免得展玉麟把仇恨结在你身上。”
　　他说完了话，跟蛇翁常山一齐离开了黄鹤楼。
　　夺魄神手阴无极和蛇翁常山两人出了黄鹤楼，立即便有四个大汉从楼旁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他们朝阴无极行了一礼，也不多说话，便默默地跟随在阴无极身后，向前行去。
　　这四个大汉身材一样的高矮，体型也是同样的壮硕，由于穿着相同，猛一望去，似乎连相貌也是一样。
　　他们跟随在阴无极身后大约三步之遥，并肩齐步而行，速度相等，连跨出的步子大小也是一样，就如同一个人在走路。
　　这时将近中午，路上行人不少，他们眼见这四个大汉行走时如同一面黑色的屏风，都露出好奇的神色望来。
　　可是一见他们面上那股冷厉而僵硬的神色，全都禁不住掉转头去，纷纷走避，惟恐会惹上什么祸事。
　　阴无极这次到武昌来，并没有把江南绿林的精锐带来，只有他身边的亲信，和地盘原先便在湖北一带的五虎盟而已。
　　但是就这么一些人便已不少，他此刻一路朝长兴客栈行去，满街之上，有许多劲装大汉齐向他肃然行礼，远远地随在他的身后。
　　所以没有多久，他走到长兴客栈时，身后已经跟了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如同县官出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