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025-10-19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且说寒蟾玉娇梅傲雪扑打熊致中不成,反被人用酒壶重打一记,本已急怒攻心,又见熊致中就在身前,含笑而立,越发气恼,刚喝得一声:“小子!”待要上前拚命,猛觉身后疾风飞掠,昏灯立灭。
  刚一回顾,瞥见一条黑影乍闪,倏觉腰穴一麻,已被人点了一下,登时目瞪口呆,不能转动,随见一个小黑人拉了熊致中,便往外跑。
  熊致中挣了一下道:“不好吧!若让师父知道那还得了!”
  小黑人笑道:“怕什么!一切有我,你本来好好吊在梁上,事情都是我干的,与你师徒无干,我也不走,就在嵩山中天池等她,再不然就到阿尔金山逍遥谷找我黑三郎便了。”
  熊致中还是不愿离开,黑三郎已是不耐,回手便将熊致中往肋下一挟,往外跑去。
  梅傲雪将这些话听了个逼真,几乎急昏了过去,满以为后面闹得这么凶,前面的师父和观主闻声,便要赶来,那知却毫无动静。
  过了好久一阵工夫,才见恶麻姑江慧,带怒赶来,见状大惊,忙把她的穴道解开,问知前事,越发激怒。
  原来恶麻姑江慧已听到后殿喝叱之声,正要准备往后殿来看,忽听叩门之声,时已深夜,疑是爱女回观,刚一开门,迎面便是一把沙土撒来。
  因为骤出不意,敌人来势又猛,竟被撒了个满头满脸。
  她猝然被袭,怒火头上,忙用双掌,劈空乱打,一面急喊:“蓉姊快来!”
  另一房中的辣手观音云蓉,一听有警,知来强敌,刚一追出,不料也挨了一把沙子,一声怒吼,忙往外追,猛见左侧崖石后面,黑影一闪,追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有。这时,又追来了恶麻姑江慧,也说敌人就在东面,也没顾得细看,即往左侧追去。
  她们刚追到崖后,又听右边有人笑骂道:“什么观音、麻姑!真没用!”
  闻声回顾,瞥见又是一条黑影。
  须知两人成名多年,威望辈分全高,几曾受过这样欺侮,先是气愤头上,拚命狂追,无奈那小黑人轻灵矫捷,行踪飘忽,宛如鬼物。
  后来渐追渐远,突然惊觉,因为对方身法轻快已极,以她辣手观音和恶麻姑两人的武功造诣,竟然没有追上。这才想起一个人来,捕风捉影黑大寿,逍遥谷的谷主。
  又值天阴有雾,星月无光,全仗练就目力,略辨形影,稍远便看不见。敌人形同幼童,不特身法绝快,目力也似特强,迫近天明时,竟然追到云起峰下。
  就在这时,忽听晓雾迷茫中,峰头有人喝道:“三弟大胆!谁叫你来胡闹,快到这里!”
  两人闻声,抬头看去,由于雾气太重,并不见人。天色似有明意,知道目力吃亏,惟恐观中有变,敌人声形皆无,只得大声喝骂了几句,一同回观。
  两人回到观中,天已大亮,细问之下,才知熊致中被黑三郎挟走,不禁急怒交加,她们虽然知道逍遥谷不好惹,而这黑三郎本身也是神出鬼没,不可捉摸,休说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并且也未必能有胜望。
  无奈恶气难消,骑虎不下,一时的愤急心横,就打算找着黑三郎,与之一拼,却在半途遇上了熊致中,毫不费事的捉了回来。
  恰在这时,江红袖回到了玉真观,一见母、师盛怒误会,竟疑心熊致中拐骗了自己,在这盛怒之下,休说黑三郎,就是遇上熊致中,也必下毒手,心中老大不忍,便悲声痛哭起来。
  辣手观音和恶麻姑本极钟爱,见状越发心痛,互相拥抱互问道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那小子如何欺你?快说出来。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为你出气!”
  江红袖闻言之下,知道误会已深,忙道:“谁说他欺负我了,他已受了我很多气,那敢欺负我呢!”
  跟着又悲声痛哭起来,江慧爱女心切,江红袖深恐致中受害,呜呜咽咽说出一桩事来。
  原来江红袖自徐州别过熊致中之后,日夜兼程赶往洞庭,那知到了洞庭之后,两位师姊已然离开了,她这才转回,打算到玉真观探母,心中仍在念念不忘心上人,因为深知师父的性情,不知能否如愿。
  虽然人在赶路,心中却在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把路走岔,所行又是荒野之间,初秋气候,突然变天,一路上斜风细雨,吹到身上,方觉翠袖单寒,忽然打了一个冷战,心想:“看情形这雨势将下大,走得太慌,自己又忘了携带包裹雨具,一身湿透,连换的都没有,如何是好?”心中一急,就加快了脚程,向前跑去,打算找个避雨之处。
  跑着跑着,忽然闻到一股桂花香味,往前奔去。
  细雨漾漾中不曾看清,人已奔向一片柳林之内,秋光渐老,时见黄花成丛,含苞欲放,柳叶萧疏,已见黄落。经秋雨一润,柔条飘拂,依旧缠绵,仿佛佳人迟暮,芳华虽逝,余妍美韵,仍是可人。当年丰神,仿佛现露于憔悴之中,晚霞残红,倍加旖旎,柳荫残蝉,时复曳声而过,扑向别枝,似知生竟将尽,鸣声哀咽,戛然而止。
  那柳林长约三里,绵亘不断,一路烟笼雾约,时闻桂香阵阵,随风吹送,只看不见花树所在。
  她施展开轻身功夫,飞行甚快,晃眼把柳林走完。
  快出林时,雨渐下大,风也加猛,瞥见一个瘦小人影,头戴斗笠,好似左近的土人,由侧面冒雨飞驰而来,也未看清面貌年纪,是否村童,便掠身而过。
  为了问路,江红袖连向那人招呼了数声,未听回应,忽然一阵风来,香味更浓,身上并还洒下了好些黄点,正是随风吹来的桂花。
  顺着那香风来路,目光到处,原来右侧乃是大片桂花林,枝叶浓密,黛色如染,上面缀满金粟,清香扑鼻,雨中看去,分外鲜肥。
  狂风一过,上面桂花,纷纷离树而起,飘洒满地,宛如金雪,心忖:“既有大片桂花树林,决不会没有人家,再看方才那人,已不知去向,无法询问。
  那桂树多是又高又大,繁枝丛复,行列疏整,树下草地平整,落花以外,甚是清洁,好似常有人打扫光景。”
  于是,断定人家不远。雨又渐作大起来,无法前行,急于觅地避雨,正寻路间,忽见花林深处,现出一座庙宇。
  走近一看,那庙颇大,门有“桂花庵”三个大字,庙门紧闭,寂无人声,环庙尽是桂花,间以修竹,景色幽静,料是女尼清修之所,遍体湿透,立即叩门求见。
  先是没有应声,一会,闻得里面有人低语,听不甚清,忙又喊道:“我是雨中迷路,来此暂避,并无他意!”
  待了一会,才听老妇回应,隔着门缝,正往里张望,忽听落闩之声,门已开放,面前站定一个老婆婆,发已全白,脸上皱纹稠叠,看去少说也有七旬以上,手持一根红漆拐杖,似颇沉重。
  方觉大殿离门尚隔一层大院落,才听答话,怎么说到便到,她心中微动,老妇人已傲然问道:“小姑娘,就是你一人么?”
  江红袖微微一点头,那老道婆把江姑娘上下一打量,看到了她那背上长剑,好似微微一惊,又细看了两眼,笑道:“本庵只师徒二人,向例不容外客入门,我虽在此借住,也能代作一点主意,外面雨大,姑娘又是孤身少女,想饥渴,请到里面再说吧!”
  江红袖已看出对方不是寻常,因见其意甚殷勤,此外无处避雨,自负本领,也未在意,立即随同走进。
  老道婆随手将门关好,再又把江红袖打量了一阵,惊问道:“姑娘,你出门连行囊都未带么?”
  江红袖尴尬的一笑道:“匆促成行,忘记了!”
  老道婆笑了笑,也不多问,忙取来衣服与她换了,又端了些酒菜、冷饭前来,道:“本庵师徒不忌荤腥,这是今早吃剩下来的半碗卤鸡肉,滚水泡冷饭,你就将就着吃吧!”
  江红袖也真的饿了,胡乱把东西吃了,见送来那衣服,甚是清洁华美,心中好生奇怪,忙问道:“婆婆贵姓?怎么住在这里?”
  老道婆笑道:“姑娘放心吧!我看你颇像我死去的女儿,不会害你的。不过,这里是后殿,向无人来,庙主回庵,必在前面,轻易不会到此,我已命小孙在前面守着,人回即来送信,她们不喜生人上门。姑娘在此少憩,雨停就走,湿衣少时就干,这身旧衣,不妨穿去,我也不问姑娘的姓名来历,别的就不要问了。”
  江红袖听她言词闪烁,越发生疑,暗中留神,首先发现那根拐杖,钢铁制成,上有朱漆,又粗又重,约在百斤左右。
  但是,那道婆拿在手里,却甚轻便,最奇的是不听丝毫触地之声,知非常人,又拿话来探问。
  老道婆似已察觉,突地面色一沉,道:“姑娘一定要问,我就不妨告诉你,从你那剑上,我已看出你是辣手观音的弟子,快说!你是否姓江,否则,这雨越下越大,你就进退两难了!”
  江红袖闻言,猛然想起一事,心中大惊,脱口失声道:“你……你是二姨……”
  底下话未出口,左手已被老道婆抓住,冷声喝道:“谁是你二姨?你叫什么名字?”
  江红袖觉着对方,手和铁一样,当时半身酸麻,忙道:“我叫江红袖,我娘是恶麻姑江慧,你不是清凉山的赛公孙江二娘么?”
  老道婆闻言,面色转和,松手微笑道:“原来你真是五妹的女儿,我只和你爹有仇,与你无干,我绝不伤你,不过,庵主回来,却是难说。这大雨天,今夜她母女也许不归,等雨停就快走,好好在这里睡一会吧!”
  江红袖闻言之下,知道对方确是自己母亲的二姊,当年的江南女侠盗,赛公孙江二娘,不过,姊妹失和已有多年,都是性情古怪。当年的清凉三凤,每人都生得貌美如花,追逐的人很多,不幸的是,三姊妹同时爱上了一个人,那就是有情魔之称的落英剑黑不凡,他是逍遥谷的少谷主,天生是个多情种子,到处留情,他从来也没有真的对谁钟情过,最后闹得情海翻波,江湖掀浪。
  逼得逍遥谷主黑云鹤破例出谷,忍痛杀了自己的儿子,平息了这场风波。
  不过,三姊妹却因此而失和,互相诘责,最后竟然动了武,幸好被静因神尼遇上,调解了她们之间的恩怨,于是,三人都先后出了家。巧的是,三个人都在这时怀了孕,十月期满,每人产下了一女。
  这就是江红袖的身世,不过,她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仅只知道两位姨母的姓名而已。她在江二娘松手之后,觉得臂痛未止,暗忖:“这位二姨真个神力,不知这里的庵主,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幼童,飞身纵进,急喊道:“婆婆,庵主和五姑娘回来了,还来了好多人,听说是水家湖来的,他们都说有位姓江的姑娘,杀了他们五个弟兄,来请庵主帮忙的。”
  江二娘挥手命其再去探听,转向江红袖道:“庵主乃是九花娘水瑶红,她的女儿就是赛杨妃白小翠,当年你师父追杀的一枝桃白影,就是她的父亲,他们怀仇至今,你如被她母女发现,决不甘休。好在她们不来后殿,你不可乱动,待我去看看动静,回来再作去留。”说完,往外便走。
  江红袖幼时,便听母师说过这两淫妇的来历,武功既高,心又狠毒,水瑶红更擅鸡皮三小之功,现年已五十以上,望去仍是二十几岁的美人。
  白小翠并不甚美,但具环肥之妙,一经交接,着体欲溶,使人魂销,少年美男死在她母女手中的,不知多少,武功又强,使得一手连珠铁藻藜。不知何故,多年不听人提起,不料却在此相遇。
  自己目前是形单影只,双拳难敌四手,幸好遇上二姨暗助自己,否则,岂能活命!
  正思念间,忽见江二娘身后,窜起一条黑影,箭一般急,冒着大雨,往大殿上飞去,一晃不见,江二娘那高武功的人竟如未觉,她不禁暗忖:“这里终非善地,人心难测,二姨既住庵中,与两淫妇必有深交,所说是否可靠,并不一定,莫如将身藏起,看事行事。后起那条黑影,武功之高,从来少见,身如幼童,难道二姨之孙,竟会有如此的能耐不成?……要是外人,二姨不应毫未惊觉,只不知为了何事,冒雨越房而过……”
  边想边往外查看,见江二娘所居偏殿,共三大间,两暗一明,因想先找出路,见离门近,想查看上锁也未,那知走到门前一看,却见门上铁锁,不知何故,已被人拧断,连那甚粗的门闩,也被人齐中折断,只稍微带着一点,一推就折,登时就可以开门,心忖:“这样坚固粗重之物,被人毁去,相距只有数丈,事前竟未听到一点声响,好生令人奇怪?”
  遥闻前面,男女喧哗,欢笑赌酒之声,由风雨中隐隐传来,越想越不放心,打算走到靠近门口那间柴房,以备万一有警,立时开门,冒雨逃走。
  及至走到柴房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再一转身,吃惊的怔住了,原来后门已被打开,此刻天已入夜,风狂雨大,外面黑洞洞的,好似一柔甬道。
  心正惊疑,忽听庙外传来一声马嘶,心想:“这么大雨天,又是黑夜,那里来的马?……”
  又想:“那门闩铁锁毁得太怪,好似另有高人暗助,但不现形,是何缘故?……”
  心中又一动,忽听身后一声厉喝道:“你不听我的话,要作死么?”
  江红袖闻声回顾,见是江二娘,忙道:“二姨,休要误会,我只是来看看,免得有事,连路都找不着。”
  江二娘闻言,神色稍缓,轻声道:“你在这里稍待,再如乱走,我可管不了你了,小心别把命弄丢了!”说着,随往门外,冒雨纵去,身形一晃,落向庙墙之上,晃眼不见,身法快极。
  同时,隐闻有人冷笑之声,回顾门外,又是一条小黑影一晃不见,心疑必是二姨小孙,跟踪追来,连忙追出,再看已无踪影。
  这时,那雨越下越大,宛如天河倒倾,轰轰发发,毫不停歇,前殿男女欢笑之声,全为所掩,正要退回,忽见一人由前面如飞奔来,见面低声急喊道:“我姥姥呢?前殿听到庙外马叫,已知庵中来了外人,他们四下搜索,已快到此地来了!”
  江红袖才知方才自己看错了人,但是那小黑影又是谁呢?又听小童之言,急回里屋,取了宝剑暗器,脱下那件僧衣,穿回自己衣服,方扎束停当。
  那幼童名叫方虬,乃江二娘的外孙,甚是机警,见状忙道:“阿姨,你决躲不了,打也打不过他们,我想率性告诉他们,说你是姥姥的亲戚,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他话未说完,随听冷笑之声。
  江红袖闻声抬头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各持兵器,望着自己,满脸杀气,方自暗中戒备,未及答话。
  方虬已先回身笑道:“五姑,她是好人,来此避雨的,决不是坏人,如若不信,我姥姥已追赶坏人去了,等她回来一问就知道了。”
  那女子正是赛杨妃白小翠,闻言刚把柳眉一挑,同来那一汉子已戟指喝骂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江红袖,你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杀我五位义兄,饶你不得!”
  白小翠尚未说话,只听窗外有人接口道:“就凭你这只野狼,也配么?”
  话声方落,寒光乍闪间,那位涂山十八狼中的十三狼应声而倒,跟着又听“夺”的一声,一枚钢丸,深陷门框之内,击得木屑纷飞。
  白小翠总算躲得快,没有受伤,不由大怒,纵身往外便扑,方虬也急忙追出。
  跟着,一阵喊杀之声,又有数人扑进房来,在这种情形之下,江红袖知道是非动手不可了,连忙亮剑迎拒。
  来人全是涂山十八狼的同党,认定江姑娘杀了他们老大,如何能容。
  江红袖本来是寡不敌众,总算她的武功还有些根底,人又机警,见所来敌人,共有五人之多,房中现有神像杂物,可做掩护,意欲只守不攻,等到江二娘回来,再相机行事,免得吃亏。
  于是,她就借着神像桌椅掩护,持剑应敌,一面连发暗器。
  她这一发暗器,却招来了敌人的暗器,一阵飞蝗般暗器飞打中,她突觉小腿一沉,有些站立不稳,暗道一声:“不好!”
  原来,恶徒们也不全是白痴,他们也知地窄人多,十分碍手,而对方又是沉着应战,守而不攻,只将暗器抽空打来,同时也已看出江姑娘腿上中镖,喝骂道:“小贱婢,你走不了的,大家无齐上,只由一人动手,先以暗青子伤她,我是要活的不要死的,擒到之后,大家先拿她快活一阵,再杀她为几位兄长报仇!”
  江红袖见发话那名匪徒,是个瘦长身材,手持一支判官笔,一把勾连刀,正向群匪说话,得意洋洋,想起:自己如果被擒,必受污辱,腿伤又越来越痛,再看敌人形势,就是二姨回来,也难解救。
  她正在咬牙切齿,愤不欲生,打算稍不能支持,立即回剑自杀之际,猛听“吧”的一声,面前黑影一晃,那瘦长匪徒“哎呀”一声,已挨了一个大嘴巴,好像又被人点了穴道,倒地不起了。
  原来其他匪徒闻言,各取暗器,将要打出,另有一匪还未退下,持刀迎面砍来,江红袖方举剑一架,闻声还未及回顾,就见那个黑衣人动作如飞,神速已极,由旁边窗口飞进,只一巴掌打倒了那瘦长匪徒,跟着一纵,已到了敌人身后。
  那么瘦小的一个人,不知怎会具有此惊人神力,他纵身一把抓住一名匪徒的后颈皮,只听那匪徒负痛惊叫,竟被那小黑人往后拖倒,跟着,单手反抓后颈,就势把人举起,朝外抛去。
  其他三人见状大惊,各持暗器兵刃,涌杀上来。
  小黑人空着双手,丝毫不以为意,以手中所抓的匪徒,当作了兵器,横扫过去。
  三匪的兵刃暗器,全打在他们同伴身上,使得他们不得不有所忌惮,方一怔神,小黑人将手中匪尸一挥,当头一匪,先被打倒。
  只听“砰匍”乱响,偏殿中陈设用具,全被他那手中匪尸打倒,乱成一片。
  此际,又听前殿传来喊杀之声,似有多人奔来。
  江红柚发现那人戴着人皮面具,好像陈尸人的脸子,丑怪非常,闹不清是什么人会来帮助自己,一听喊杀之声,知道敌人来了救援,方想向他招呼,已有多人赶到。
  那小黑人把手一扬,先把匪尸横打出去,跟着纵身,振臂一挥,疾风过处,面前人影一晃,那神前高悬着具有七个灯头的一盏长明灯,登时全灭。
  就在这时,江红袖突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妹,快跟我走!”随着话声,一件油网套,已罩在她的头上,倏觉腰上一紧,已被人拦住,耳听一声轻喝:“走!“身形随人腾起,由后门走出。
  出了后门之后,她隔着油网一摸,发觉来人戴着面具,急切间,想不起是谁来,但听庵中正有多人恶斗。
  外面风雨仍大,雨水浸透裤管,觉得伤处疼痛异常,如果自己下地,可说是寸步难行,也就任人抱着,冲风冒雨,朝前飞驰。
  途中似闻另有人在侧,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快走,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那抱住自己的人并未回答,过了一阵,似乎停住了脚步,轻轻一跃,落向了马背之上,觉出那油网套十分精致,因风雨太大,黑夜之中也看不出。
  不过,以眼前这等情势,可知相当危急,只得坐在后面,伸手隔衣,将那女子拦腰抱住,二人同骑,往前驰去。
  再摸前面女子,已通身水淋,方知人家把油衣让给了自己,心中不禁万分感激,忙问:“恩姊何人?”对方只不答话。
  马行甚快,'跑了约有个把时辰,业已跑了很远。
  风雨渐渐的小了,本来伤痛的江红袖,再一经纵马疾驰,自更厉害,幸而马行虽快而稳,没有什么颠顿,前面女子又回转一手,将她的伤腿托住,不令下垂,少却了许多苦痛,不过,时候一久,仍难忍受。
  正痛得心慌,隔着油套,似见微光,回手一摸,原来那油套连披反罩头上,非另穿过无法开看,不知那救她的人,何故不令窥见其形貌。
  她心念才动,猛觉手上塞进一根马缰,耳听那女子道:“小妹,坐稳了,我还有事!”
  江红袖身上那油网雨套,甚是宽大,她虽是反穿,双手仍能前伸尺许,一听对方要走,急喊:“姊姊留名!”
  喊声未了身前已空,前面那女子已将手解开,纵了下去。
  马行渐缓,随听身后一马奔驰甚急,已去老远。
  她正打算忍着腿疼,摘下面具查看,马已停住,面前似有灯光,却听另一少女笑呼道:“到了,我背你进去吧!”话落,她就觉着身子已被人捧下,已无雨点上身。
  她解开雨套一看,见抱她下马的,乃是一个年约二十,长身玉立的少妇,此刻,她已身在一所极精雅的房舍之内。
  那少妇衣履干净,为抱自己,前胸两臂,均已水湿,料与救援自己的恩人一家,心中更是感激,觉得十分过意不去,那少妇已将她抱向内进一间卧房之内,到处点有明灯,室中陈设,也颇华美。
  此际,她本想下地拜谢,但是腿伤越痛,已难动转,没奈何,只得任凭她抱向床上卧倒。
  雨套早解,被褥温软,极为舒适,立即称谢,并问主人贵姓。
  那少妇笑道:“好妹子,我叫朱紫云,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二嫂才对,一向隐居在此,今日三弟来此,说起昔年在他手下漏网的两个女淫贼,隐藏在离此五十里的桂林庵,新近才探出她母女的底细,打算为江湖除害,但是,他觉得一人势孤,特来约我帮忙。”
  江红袖忙道:“原来是二嫂帮忙!”
  朱紫云笑道:“见笑了,我嫌雨大正不愿去,小姑黑胭脂正好遇上,他姊弟两人各穿了鱼皮夜行衣,戴了人皮面具一同去了,不料另外有人追将下来,小妹你又被困在庙内,两下正好合在一起。”
  江红袖一听,想起了江二娘,忙道:“难道那江二娘也是坏人么?”
  朱紫云笑道:“老怪物江二娘人并不坏,她因有一次染病将死,全靠淫妇母女照顾,又将其接往庵中居住,已有多年。”
  江红柚仍在关心着江二娘,忙道:“她们不会伤害她吧?”
  朱紫云笑道:“当然不会了,你放心吧!你那镖伤,恐怕有毒,得赶快治疗。”
  随说,已命人取来温水,待将伤处洗净,取出一包药粉,用水高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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