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25-10-19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那时,陈兴明正率了一班部众,就住在附近的村中,他刚行经山下,突见一匹马翻下岭来,举头一望,见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人汉装,另外一男两女,穿的是彝人服装,在崖上秘超不前。
  他们站处有一面断崖,下临深鎏,水流湍急。那一少年见马坠崖下,便拿出一根绳子,打了个活结,向着崖下抛出,立刻把坠崖那马套着,一牵便把马拉上了崖顶。
  那彝族少年,跟着把行囊取回,拴在别的马上,回头把绳子向对面崖顶一抛,套着树干,横过那面断崖。
  只见那一汉装汉子和那两名彝女,踏着绳子,飞渡悬崖,最后,那少年把一匹马驮在背上,也飞身踏着绳子走过对面,回头又再把另一匹马儿一样驮了过去。
  黄须侠陈兴明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估不到他们竟有如此高的身手,钦佩万分。
  又见他们过了断崖,又走进了绝壑,那处是道死谷,无路可通,便守在崖边等候,一直等到日已偏西,方见他们拖了马匹,又从群山中钻了出来,他连忙大声呼叫道:“朋友,你们迷路了,快转过山坳到这里来。”
  空谷传音,袁无极等人当然听到了,向下望去,见山坳处一骑人马,向他们招呼,他恃着他们几个人都有一身武功,就依着那人的指引,觅路下山。
  陈兴明上前通过姓名,便把他们引到自己村子里来。
  叶彪兄妹虽是彝人,但都懂得汉语,何况还有个追魂土地袁无极呢!
  大家道过来历,陈兴明才知道其中一人,竟是袁大公子,并且和五台太极王家,有着很深的渊源,忙即盛意招待。
  刚好拉娜刚进中原,有些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小病,就便住在村子里休息。
  陈兴明并派人出去打探静因师太的消息,早已探得静因师太消灭红灯教的事,于是,他就每天在通往河北大道上守候,终于给他等到了。
  静因师太见事情来得这样顺利,心里觉得十分高兴,但她还不知道周靖在泰山遇到天池怪侠的事,也料不到天池怪侠竟中了宗流之计而答应了攻打黑狱。
  陈兴明因此得结交一班武林第一等的高手,也认为是毕生荣幸,便决意跟同前去效力,他交代了手下一番,便随着静因等一行就道。
  没有好久,他们又返回到关外白岔山大寨,孟氏三英接入,又见过了叶彪、拉娜、丽娜,同以兄弟相称,黄须侠也得到各,英雄敬重。
  宗流也把他往雅克山的事说出,料天池怪侠不久定会依约到来,大家都十分高兴。
  回笔再说铁堡十侠周靖和袁纤云他们到泰山游玩,无意中遇到了天池怪侠王云龙,带他两人来到碧云祠,又见着了在祠里隐居的前皇顺治。
  那天晚上,他们匿在耳房中,眼见康熙皇帝到祠来叩谒顺治,给天池怪侠在旁质问得目瞪口呆,以一个当今万乘之尊,竟然被一个草野布衣当面诘责,鸟下已使窥看中的周靖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不禁想道:“王云龙怀着一身绝世武功,竟能淡薄名利,替天下间人抱不平,不愧侠士本色,比起史云程今天已陷入名利迷梦中,只知替专制王朝,杀戮同胞,真可说是龙生九种,秉性各异,这样看来,一个人还是清高绝俗,无拘无束的好。”
  他越想越觉得天池怪侠的令人可敬,心中不期然的对他钦仰万分。
  天池怪侠王云龙问过周靖来山东的经过之后,已晓得静因老尼已把红灯教主妙法真人除掉,他便想起这番和铁伞宗流打赌,自己已是输定了,不得不践言同往攻打黑狱,便向顺治道:“大哥,你出家已是多年了,当初逃出宫来,不外是要避免他们把你寻着,但是现在就算大哥还俗去,他们也不会真的迎你回去坐朝的,你那皇帝儿子,三番四次到来恳请,表面上看似乎十分孝心,其实他是受了朝中几个执政的大臣的主意,看你还有几年寿命,这多年来,都干些什么勾当,生怕和我在一起,会干起颠覆爱新觉罗氏王朝的行动,因此苦苦探你行踪,幸而这次你向他们回绝得好。”
  顺治听了,点头道:“贤弟说得都对,我那会不知他们的心理,不过,贤弟不该把攻取黑狱的事说出来,免得给他们有了防备。”
  王云龙叹了一声道:“我那会不懂,史云程究竟和我两人是骨肉之亲,以往我冒险到黑狱把金刀狡猊孟英救出时,他还不知道我就是他哥哥,现在就算你那皇帝儿子通知他,也好教他知道他是我兄弟。为了大义灭亲,我不能不帮外人对付他,如果,他良知未泯,希望能从此回头是岸,洗手不干,倘若他还执迷不悟,也算尽了我们手足之情,而且事前通知,明来明去,到时他失败在我手里,也教他甘心。”
  周靖在旁听了这话,才知当日王维扬和洪承栋两人说的不差,顺治和天池怪侠及史云程三人,确有着不寻常的血统关系。
  只见顺治沉思了一阵,又道:“贤弟,我和你有同样的感觉,所以刚才我说,将来收拾了史云程,最好还是交回我手里惩治,便是这个意思。”
  天池怪侠这时,老眼里盈满了热泪,久久才道:“大哥,我们且不要说他,现在你已出家二十多年了,做和尚不外是个避世的幌子,如今你已过了中年,我想一生须找个人来服侍你,如果有合意的女人,也想替哥哥娶个回来,以免太寂寞了。”
  顺治听了笑道:“贤弟,说笑话了,不说我多年来已是心如止水,就算有时想起,试问我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哪里还有闺阁女儿肯嫁我这个老和尚。”说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天池怪侠便同着周靖、袁纤云赶向关外去,临行时,他和顺治告辞,挥泪而别。
  他们三人离开了碧云祠,施展开轻身功夫飞赶下山,瞬间几十里。
  那泰山绵亘数百里,山领连接岚雾时生。
  袁纤云功力较差,突然一脚踏空,滚落崖下,翻落峭壁,天池怪侠在后瞥见,凌空纵起,张开双臂,宛如大鹏—般,急冲下崖救援。
  眨眼间,他已冲到纤云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带,跟着身形往峭壁上一贴,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踏壁而上。
  周靖见状,飞扑过来一看,只见纤云面红如火,气息如丝,不禁大惊失色,麋道:“这怎么办?怎么办?”
  天池怪侠把纤云放到周靖怀中,顺手把了下她的脉搏,道:“贤侄,别慌乱,袁姑娘只是受了点风塞,为山中寒气所侵,身子抵受不住而已,现在我们立刻赶下山去,找到地方歇下治疔,很快就会好的。”
  原来袁纤云被困在云峰观时,被禁在地牢里多时,吃的睡的都失时,幸亏她武功根基不错,是以还能支持得住,后来到了泰山,又被花五娘一气,夜宿柴房,就已受了风寒,这时又被山中瘴气一袭,便昏了下来。
  周靖抱着她,心中又急又怜,一时之间,弄得他有些手足失措了。
  天池怪侠道:“我们这时如转回碧云祠去,又得耽上半天工夫,我记得附近有一处山庄,是往日螳螂派高手绝尘建来练功所居,我和此人曾有一面之缘,如今听说他已云游在外,我们不妨到那里借住一日好了。”
  周靖闻言向山麓一望,果见远远林中,有着一处小庄院,依山而筑,不过,他却发现,那条山路正靠近着九尾狐花五娘的巢穴,他本想对天池怪侠说出,但又怕人家笑他没胆量,当下只得小心的抱着纤云,随着天池怪侠前往。
  那山庄有两名老仆看管,天池怪侠把姓名道出,又说同行姑娘中了山岚寒气,要借庄里休息,两仆人立即延客入庄。
  周靖见这屋里也颇为宽敞,只是墙壁剥落,家具也十分简陋。
  纤云躺下之后,全身发着高热,口里不断说着吃语,呼吸急促,周靖没了主意,绕室傍徨,老仆人在旁看了,忙道:“公子,深山中没有诊病的大夫,过去中了山瘴的人,都到慈慧寺去取山泉饮用,暂时止住毒气内攻,再请大夫诊治。自从女盗九尾狐花五娘把寺占了,便广求解毒药方,后来崂山有一个道士替她炼了一种解瘴丹,用寺里无叶井的水作药引,活人甚多,不过定要男人往求,才能讨得到手。”
  须知,所有名山大川,早晚间多有山岚瘴房之气,因为山沟里腐草败叶经太阳曝晒后而蒸发,是以吸了的人,常常中毒。
  那慈慧寺的无叶井,是一口矿泉,水质比量轻,连树叶飘入都是会沉下,所以叫无叶井,矿泉水本就可以治疗暑热和一切邪疫瘴气。
  周靖听老仆提到了慈慧寺,正就是那晚他遇见花五娘的地方,于是就和天池怪侠说了,并请天池怪侠照料纤云,天池怪侠道:“你放心去吧!听说那女盗九尾狐是不伤男子的。”
  周靖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忖道:“他那知我和花五娘已是认识的呢?”就略为收拾了一下,奔向慈慧寺而去。
  天还未入黑,他已进了慈慧寺,那老僧见了他,面露诧异之色,道:“施主是在惦念着五娘吗?袁姑娘现在哪里?”
  周靖把来取解瘴丹的事说出,老僧道:“公子来得真巧,自从那天你们离去之后,五娘回来便闭门饮酒,昨天一早出外,至今还没有归来,寺里的泉水可以随你取去,但五娘藏药却不知放在什么地方,那要等她回来才能给你了。”
  周靖道:“单那泉水能治病吗?”
  老和尚道:“这处山泉虽然也有效验,但只能解邪房之气,使病人轻松些而已,如病人发烧,那就得除瘴丹了。”
  周靖听了,只好先向老僧借了个葫芦,盛满了泉水,连夜赶回山庄,看纤云时,烧得更是厉害,双眼发赤,连忙倒出泉水,灌她服下。
  过了一会,果然安静下来,只是热还没有退,周靖就把老僧的话告诉了天池怪侠,天池怪侠道:“这样,我看你还是往慈慧寺等着九尾狐回来,我想她见着了你,一定会把药给你的。”周靖为求纤云的病快好,匆匆又复出门。
  天池怪侠守在病榻旁,将近天明,才见周靖回来,带着一脸失望的神色,除瘴丹仍然没有讨得,只是多带了一壶山泉。
  周靖喘过了一口气来,便把花五娘被官兵捉去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九尾狐花五娘自从遇到周靖之后,被他那神采所迷惑了,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及至后来知道他是偕同未婚妻同来,便对纤云姑娘谈笑了几句话,人便离开了慈慧寺,临行又交代老僧留他们两人在楼上住宿。
  这原是花五娘的一番好意,不过,她那心中却更感到空虚、寂寞,一时无法排遣,这晚她回来便闭门饮得大醉,醉了便哭,闹了一夜。
  第二天,她便下了山,沿途逢店便饮,醉了便舞剑狂歌,把那些酒肆的人,吓得狼狈奔逃,看看店里的人都跑光了,她又捧起酒坛子来,狂饮一阵。
  渐渐酒气发作起来,她有些支持不住了,就走出酒肆,醉倒在大路旁边大树下,呼呼地睡着了。
  泰山脚下那个地方名叫鲁镇,地方不大,却有几个平日偷鸡摸狗的无赖,那天他们赌输了钱,就到酒肆里来除酒喝,见到店里没个人影,酒却洒了满地,出得店来,看见一个俊俏的小娘们睡在大树下,腰里还带着宝剑。
  他们认得是九尾狐花五娘,其中一个叫李大的道:“这贼婆娘怎么躺在这里了,我们去向她讨些小钱,拿去翻本去。”
  旁边一个叫小瞎子的人忙道:“老大,我们最好别惹这婆娘,她醒了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他们几个人蹑手蹑足上前一看,花五娘此刻已是烂醉如泥,千呼万唤也不醒,黑三子平日和官府里的皂役有过来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向两个同伴轻轻的道:“你们可想发财吗?横竖咱们如今手头上分文没有,放着现成的二千两白银,你们有没有胆量去拿?”
  其他两人一听,都把舌头一伸,同声道:“黑三子,你小子不是做梦吧!二千两……”
  黑三子立刻把他们扯到一边,给他们轻轻说了几句话,只见他们不断的点头,跟着,便都走开了。
  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这三个无赖又回来了,黑三子手里拿了一捆绳子,他们一边走,一边干咳着,试探着花五娘有没有什么行动。
  他们来到花五娘跟前,合力把她拿了捆上,然后就把她扛起来,直往守备小东营而去。
  那小东营乃是山东守备营底下的一个小汛地,有几十名守卒,带领的是个营弁,他见黑三子和李大等说捉到了悬赏缉捕的女盗花五娘。
  初时还不相信,后来拿图形来一对照,果然有点相像,那敢大意,立刻便把她加上手铐脚镣,关进牢里,一面派兵卒监守,一面飞马报告守备大营,派兵来提犯人,又夸奖了三人一番,每人先发给了二十两银子,三个无赖喜孜孜的出了汛营。
  在这个小镇上的人,有不少人得过花五娘的好处,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有人跑上山来,通知了慈慧寺的老和尚悟禅,刚巧周靖再次到来取药,老和尚便恳求周靖仗义救援,道:“如果再延一天,守备营便会派兵来提,那就不好办了。”
  周靖对这件事,不敢擅作决定,回到山庄,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天池怪侠。
  天池怪侠道:“这件事,本来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听说这女人身世也颇为可怜,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武林中人的本分,何况袁姑娘必须得有她的灵药治病呢!再说,她如被解到济南,定会丧命,我看她这次酗酒,八成是为着你,现在事不宜迟,咱们先到慈慧寺一行,再作打算吧!”
  周靖点头应是,走到榻前看视了一下纤云,见她服下泉水之后,此刻睡得十分安静,只是烧度仍然未退,就交代守庄那两人小心照料,就和天池怪侠奔向了慈慧寺。
  老僧悟禅见周靖引来了天池怪侠,心知九尾狐花五娘已然有救,忙上前合十稽首,又说了些倾慕的话。
  天池怪侠问起了花五娘的身世,老僧悟禅感慨的说出了花五娘的可怜身世。
  花五娘本名叫花自芳,出身章邱县一个大家庭里,自从其生母死后,她的父亲娶了一个继室,从小便受到虐待,十三岁那年,硬生生把她嫁给一个豆腐店的老板作偏房,那店主又老又聋,情景就像潘金莲嫁给武大郎差不多。
  过没两年,那又老又聋的店主中风死了,嫡室的女儿一口咬定花五娘把丈夫狐媚致死,是个不祥的人,一家人都当她如同眼中之钉。
  店里有一个小伙计,年纪和五娘差不多,平常可怜她工作得辛苦,有时帮她推石磨,分担她一点整天干不完的粗重工作。
  有一天大雨,猪屋的上面,塌了一角,那嫡室的女儿比她要大上二十岁,身强体壮不干活,却命五娘乘夜把猪屋修好,又不准她带灯笼和蓑衣。
  刚巧那小伙计遇上了这件事,便拿灯笼照着五娘干活,却又被那大女儿知道了,硬指她两人通奸,立刻和女婿召集了几个邻人,掩进猪屋里捉奸,将他们双双绑起。
  第二天就将五娘捆在祠堂门外,整日不给她吃一点东西,任由着乡里那些无知的妇女跑来向她投掷石子,那个掷出血来的,赏给铜钱五百,也有人把唾沫吐在她的脸上,指着她骂淫妇,不要脸的东西。
  那时的花五娘连急带气,又加上恨,人已昏迷了,任他们如何的侮辱,她也听不到了。
  直到晚上,那店里的小伙计被打了一顿逐出村去,但是花五娘是个小寡妇,和人通奸,是个死罪,决定放在猪笼里投进河中。
  本来如被投进河里,那就是死定了,上天还总算有眼,让她被人救起来了。
  那个救她的人,乃是女海盗“铁夜叉”阎六婆,当时她横行渤海一带,巢穴就在长山群岛,手下有数千盗众,单是桅船便超过百艘。
  阎六婆救出五娘之后,就传她武功,她那时也只有十五六岁,人已长得婀娜多姿。
  须知,阎六婆的武功,由其父亲传,她是少林别宗八极阴阳派阎济川的女儿,这一派的功夫,盛行河北山东,招法狠毒,出手敏捷,身形有些像螳螂派,但如施展出阴阳八极手来,前后左右都是拳影,势如万马奔腾。
  阎六婆人本生得丑陋,骤看起来直像个母夜叉,她又爱使两柄飞叉,因此江湖中就给了她一个铁夜叉的绰号。
  阎六婆最恨自己貌丑,及收得花自芳后,见她生得花容月貌,长得风华绝代,似乎为自己的丑出了一口气,便爱得她如同宝贝一般,尽把一身绝技传她,日夕悉心教导。
  花五娘忘不了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仇和恨,也就能更加苦练。
  五年之后,她的功夫已练到有些根基了,她就单人匹马回到章邱自己的村子里,所有曾侮辱过她的女人,不分老幼全都给杀了,最后在祠堂里留下了“九尾狐狸亲手报仇”八个血字。
  在那个时候,铁夜叉和官军打了几次硬仗,损失不少,决意带同残余流窜到浙东去,临行她把一部份金银财物留给了花五娘,教她在山东另立门户,做为他们盗徒们来往的呼应站头。
  自从她杀光了自己村上的女人之后,名头儿也响了起来,她在泰安沂蒙这一带出没无常,专劫女人,男子见了她,只要称她一声“花五娘”,大多不会出事。
  那老僧悟禅,当年也是铁夜叉的手下,几十年来,作着花五娘的助手,年前才落了发,潜踪在这里,一方面掩护五娘,一方面为阎六婆搜购武器粮食。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是个出家人,如没有这些因缘,怎会容许一个女盗留在寺里。”
  他说完了这番经过之后,命着小沙弥摆上了酒食,天池怪侠和周靖草草吃过,结束了一番,向老僧悟禅问清楚了去那山村的路径和小东营里的情形,立刻动身。
  天将入黑的时候,他两人已到了那山村,那里虽是个小地方,因有兵营驻守,一些私贩和开赌的都集中在村里,上灯后的茶馆酒家,都十分热闹。
  天池怪侠留心来往的人,多是一些三山五岳的好汉,他们在街上走了几趟,看到一家全义楼,是个酒馆兼客栈的地方,楼上灯火逋明。
  天池怪侠见门前停了一辆骡车,便上前问道:“老乡,这楼上有赌局吗?”
  那车夫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们有银子,谁敢不给你们进去,问我干什么?”
  天池怪侠闻言一拉周靖的袖子,便走上楼去。
  楼上围了一大群人,聚在一张长桌上赌骰子,庄家是个麻子,天池怪侠牵着周靖挨身上前,只见麻子对着面前的人道:“黑三子,还不下注,这番定是么六,不要又说走了一门空宝。”
  那黑三手里一袋都是碎银子,听了便拿出来一块来,道:“我偏要押在长三这一门,一两银子,单押牌儿,不要点数。”
  麻子等大家押了注,便把骰子的碗盖揭开,喊道:“双一夹五,是个七点,牌子真是地牌么六。”
  黑三子面上有点懊丧,旁边一个高汉子道:“黑三子,你愁的什么?明儿个把那雌儿解走了,过两天就有大笔银子进账,输了,庄家也会相信你的,赌下去吧!”
  天池怪侠扫视了那人一眼,回头一拉周靖,便下楼而去。
  他两人闪身墙角守着,过了一刻,就见黑三和两个人走出,一路哼着道:“你娘的!这臭娘们的银子真的不吉利,使老子直落了三门……”
  他话音未落,天池怪侠一个箭步窜出,伸手抓住了黑三子的衣领,往上一提,利刃寒光在他的眼前一晃。
  他们想拔刀抗拒,周靖已从后面伸出双手来,一下子叉着了他们的颈子,轻轻一紧,已使他们连叫也叫不出来。
  他们两人把这三个无赖拖过一边,天池怪侠他们向周靖使了个眼色。
  周靖一手抓着一人的颈子,用力把两颗脑袋一撞,当堂晕跌,天池怪侠顺手在每人胸口上加了一刀,先送他们进了鬼门关。
  黑三子一见,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了,不迭的喊着饶命,天池怪侠道:“你引我们到小东营去,我就放了你。”
  黑三子连声答应,天池怪侠一手搭着他的肩膊,像是朋友一般,跟着走去。
  走过大街,转过几处小弄口,面前一片广场,筑有一道土墙,有两名兵卒站着,黑三子道:“这里便是小东营了,求好汉爷爷放手吧!”
  他话方说完,冷不防把身子一缩,倏的抱着天池怪侠的双脚,向前攒去。
  他这一势名叫“老树拔根”,是一般习武中人用来防身的手法,对付一般练武的人,还真有点用处,不过,他今天遇上的乃是天池怪侠。
  天池怪侠虽被他攒了出去,双足却夹着黑三子的手臂,使他挣脱不得,两人同时仆开,天池怪侠顺势纵起,黑三子被带着仆倒街心,颈骨已折。
  周靖纵前几步,抓着他头发往上一提,喝道:“好小子,你敢闹鬼,教你吃点苦头吧!”
  说着,揪起他的发辫打转,弄得黑三子也跟着团团转,天池怪侠却在一旁大声喊道:“打架啊!要打死人了……”
  守在营前的兵卒,一见有人在营门口打架,他们可不能不管,于是就行进去制止,不料方一走近的瞬间,周靖提起黑三的身体,猛摔了过去,三个人方一躲闪,天他怪侠剑刀横扫,三条尸体躺在街上了。
  两人更不停留,提剑直闯土营,营中有几个守卒,听到了外面打斗声音,拿着刀剑,冲了出来,刚刚迎头碰上了天池怪侠,被他挥剑横扫,一阵风卷残云般,迅快的把那些兵卒斩翻在地。
  此刻,周靖已飞步冲过大厅,后面是一片广场,两侧排满了土房子,那就是营房,那个监牢就在营房侧边,是一座石块筑成的监仓,有一列木栏栅关防着。
  天池怪侠一眼就看到花五娘被锁在里面,他立刻向周靖打了个招呼道:“快截住那般饭桶,待我弄开牢门。”
  他话声未了,从两侧营房中,果然冲出十来个守卒,一声喊杀便围了上来。
  周靖展开了天山的七禽十三式的剑法,猛虎一般,把那些兵卒杀得刀飞戟折,纷纷倒地。
  另一边的天池怪侠,已抢到监牢面前,眨眼间已把守在牢门口的兵卒刺倒,他运起真力,一掌推出,把那些木栏栅一推,倒在一边,跟着用剑把门锁削落,纵进牢里。
  花五娘这时,手足俱都加了枷锁,已听见牢外的厮杀声,张目一看,见一个高大的半百老者,冲了进来,挥手把她的铁镣一拂,便都毁折,伸手把她挟起,纵身出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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