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5-10-19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且说静因老尼在莱州府飞云岭,依照双剑凤的妙计,不但把袁纤云救了出来,而且也整顿了红灯教,她在诸事告一段落之后,便偕同袁无愁返到小尼庵来。
  这时,王春明、周靖、彭相和袁纤云早在庵中等候,他们听到红灯教已由几位教友出来主持,妙法妖道手下那几个弟子,除了被官府捉去的人之外,全都逃走了。
  第二天,他们几人即起程赶回关外。
  单说周靖和袁纤云这一双小儿女,经过了这场患难之后,周靖见袁纤云容色憔悴,就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两人免不了时而偎依在一起,情话喝喟了。
  静因师太看在眼里,回想起昔日自己和燕于南,那种初恋滋味,正是相同,心中一动,便笑向周靖道:“少山主,你和云儿好久没见了吧?我们有事,必须尽快赶返关外去,你不妨陪着云儿到处走走,玩些时候再回来吧!可不要耽搁太久,一月之后,大家在白岔山孟家大寨相见好了。”
  从她这几句话,可见老尼对爱徒的关怀了。纤云闻言之下,工晕上颊,俯首无言。
  王春明打着圆场道:“十弟,我跟师太先回白岔山,你和小妹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的玩一番吧!不过,切记不要惹事,莫忘了铁堡的家规呀!”
  周靖和纤云谢过了各人,当天下午,静因和袁无愁等人离开了莱州府。
  周靖和纤云两人,也即日搬到了客栈,他们都是守礼的人,他们分房而居。第二天,买了两匹马,束装就道,为了遮掩外人耳目,他们一路上作兄妹相称。
  袁纤云有周靖陪着,有说有笑,把这两年来的抑郁抒发一空,加以周靖对她爱护得无微不至。
  他们这一对情侣,多年都未曾如此的形影不离了,今日总算完成了心愿。
  他们离开莱州府后,一路上经过昌邑、益都、淄川、莱芜。周靖笑道:“再走一程就是东岭了,这可是天下名山,云妹,有兴趣去看看么?”
  袁纤云笑道:“十哥,东岭不就是泰山么?我早就想一游了。”
  两人正说话间,突见后面尘沙大起,有几骑人马飞奔而来,他们都是官员的打扮,雕鞍骏马,个个身背着一个黄绫包瞅,向南驰去。
  两人缓辔一旁,让过了他们,然后拨马再行,那知,走没多远,又是一队人马飞奔而过,个个背着黄绫包袱,穿着和方才那几个人一样。不过,这一拨的人较多而已,转眼又去了好远。
  袁纤云勒马挨近周靖,道:“十哥,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周靖和她并马走着,笑道:“看来是官家的人,不知是在赶办什么差事?”
  闲话间,他们到了一个小镇,看天色已是日落西山,飞鸟归林的时分了。
  两人进入小镇,只见街上大小客栈都告客满,来往的都是那些官人。有的踞坐饮酒,有的整理马鞍,他们找了好些时候,才央得一家人借宿。
  这家主人是一对年老夫妇,他们见周靖仪表不俗,才答应留他们住下的。
  饭后,纤云听得镇上喧闹不休,忙向主人问道:“老先生,镇上出了什么事,这样热闹呀?”
  老人摇了摇手,轻声道:“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周靖见纤云碰了这么个软钉子,忙插口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怎可嚣张如此?”
  老人道:“他们都是宫廷里的钦差,听说皇上就要来泰山封禅祭告,所以就先派出这些宫廷的黄门和侍卫先行,只是苦了这一带的地方官和老百姓了,真是不胜需索,唉!”
  周靖听了之后,才知满清康熙皇帝,不久就要到泰山来,循例祭告岱庙。
  纤云忙道:“十哥,我们要游泰山,明儿便得赶去,免得靶子皇帝来了,连名山都被弄得污浊了,还游什么!”
  周靖当然是惟命是从,等到天亮,周靖问明了去泰山的捷径,喂饱了马匹,立刻起程。
  一路快马奔驰,黄昏时分,已到了泰山脚下的文祖镇,纤云忽道:“十哥,我听说登泰山到观日峰看日出,是一大幸事,奇景不可失,我想咱们乘夜入山,在那里找一间寺庙寄宿,你看如何?”
  周靖见她高兴得这么起劲,当然没有话说,就先找好了一家客栈,寄存了马匹,两人饱餐了一顿,方待起身。
  店掌柜的忙道:“二位客官要乘夜登山么?”
  周靖点头笑道:“为了要看日出,不得这样了。”
  掌柜的道:“这一段路向来不好走,不比历城界首教边平静。”
  周靖谢过掌柜的关怀,笑道:“不碍事的,我兄妹两人还略会两手功夫,再说,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遇到强人,他们也不会看上眼的。”
  掌柜见他们全是劲装打扮,马上又携了兵器行囊,也不再相劝,只道:“客官行走江湖,可听说过九尾狐花五娘么?这一带正是她出没的地方,男子汉遇到了她,倒没有什么要紧,如果女人撞到了她,那可就活该了……”
  周靖在天山十侠中,年纪最小,但也曾同着几位兄弟,在中原江湖走过两年,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人物,曾听到过“九尾妖狐”的名字,是个武功了得的女人,也是江湖上出名的妖妇,当下心里了解掌柜之意。
  但是,袁纤云一听到“女人撞在她手上就活该”的一句话,立刻怒气上冲,右手一握剑柄,怒哼了一声道:“我袁纤云倒要看看那妖妇,是否有个三头六臂!”
  周靖笑道:“她要真有三头六臂,那不是妖妇,而成妖怪了。”
  袁纤云闻言之下,几乎失笑,本来嘛!一个生着三头六臂的人,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两人趁着天色未黑,走了不久,泰山已是矗立眼前,只见岭表连云,那雄伟苍劲之处,不愧是五岭名山。
  远望一片云山,也不知有着几许远近。
  这时,只见山径回环,峰峦千百,苍苍古松,在落日余晕映照下,一片景色迷离,使那景物显得有些儿阴森。
  再往前行,山道越险。这时,夜幕已然笼罩下来,远远见到几点灯光。
  纤云喜道:“十哥,瞧!那处定有人居,也可能是个寺庙。”话落,当先向前奔去。
  他们奔到近前一看,见是一间寺宇,山门剥落,已看不出寺名,中间两进大殿,后楼处射出灯光。
  周靖上前敲响了大门的铜环,寺门开处,走出来一个老僧,他举手中烛火一照,见是一男一女,立刻面露惊诧之色。
  周靖上前施礼,道:“大师,在下兄妹为观日出,错过宿头,请大师方便,赐借一宿,我们多付香油钱就是。”
  老和尚道:“施主,小寺只留男子住宿,宝眷是个女子,诸多不便!”
  周靖道:“她乃是舍妹,我们只借宿半宵,鸡鸣之前便得离开……”
  老和尚沉吟了一阵,方道:“本来,出家人方便为怀,只是这里的情形特殊,施主须答应老衲的安置,才敢接待。”
  周靖听老和尚话中之意,似有难言之隐,点头笑道:“大师如肯收留,我们就依你便了。”
  周靖跟着老僧走进大殿,见三宝佛前香火冷落,老僧引他们转过侧厢,那里是一所荒芜的院子,角落里有两间破屋,堆满了禾草杂物,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原谅则个,今宵只好委屈姑娘在这里休息了。”
  说完话,也不留下烛火,匆匆的便拉着周靖出去,把门带上。
  周靖忙道:“大师,我也留在这里吧!省得我妹子一个人怕黑呢!”
  老和尚闻言,神态有点不安的摇头道:“施主不知,老衲这个安排,全是为了姑娘着想,但施主是男子汉,并不碍事,如果你也躲起来,被她查知了,反而不妙。”
  周靖闻言一怔,忙道:“大师,她是什么呀?”
  老和尚一听,连忙放低了声音道:“施主不要多问,只盼她今夜不来,那便是佛爷庇佑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袁纤云全都听到了,人在屋中,大声道:“十哥,你随大师去吧!横竖只歇几个时辰,怕什么呢「'说着,便在门里加闩,周靖也就无话可说了,就随老和尚而去。
  老和尚把周靖引进后楼,那是一所客厢,颇为洁净,老和尚燃上油灯,便到外间去取茶水。
  周靖见这厢外,有梯子通到阁上,一时好奇,不觉走上几级一看,他顿时给怔住了。
  原来那阁上,布置得堂皇华丽,帘幔低垂,锦衾绣枕,像似大户人家的绣阁,但却静悄悄地没有个人。
  正惊疑间,忽听老僧的脚步声,他连忙缩回到阁下,老和尚把茶水放下,合什道:“施主,早些安睡吧!夜间不论听到了什么,最好都不要理会……”
  他话音未落,突听寺外有了响动,老和尚面色大变,拿起烛台,欲行又止。
  突然庭前一阵风响,跃下一个绝色妇人来,只见她身背一对凤头剑,鬓插一朵大红花,全身白色短披褂,腰带飘飘,打扮得明艳动人,宛如月宫仙子下凡。
  她那一对明澈的眸子,望着周靖,却向老和尚道:“大师,怪不得不见你应门,原来有贵客莅临。”
  她声如银铃,面带微笑,老和尚慌忙合什道:“五娘子休怪,这位是天山铁堡周公子,因到观日峰观日出,路过本寺,贫僧不知五娘子今夜要回来,已答应了周公子借宿。”
  花五娘听了,走前两步,朝着周靖一拱手,道:“原来是天山周公子,小妇人幸会了!未知塔平湖老山主周老爷子,是公子什么人?”
  周靖一听,这女人不简单,她连天山塔平湖都知道,连忙还礼道:“那是家父,恕在下无礼,未知姑娘如何称呼?”
  花五娘席然一笑道:“少山主出自武林世家,难道没听说过我泰山九尾狐么?”
  周靖闻言心头一震,才知面前站着的,竟然就是九尾狐狸花五娘,真是见面胜似闻名,竟然生得如此艳丽……
  这时,花五娘已将周靖让到阁上,殷勤招待,周靖不便推辞,又见老和尚暗中向他直递眼色,意思也是教他不要推辞。
  此刻,花五娘在老和尚耳边说了几句话,一会便有两个小和尚捧着酒食上来,摆在桌上,花五娘请周靖入席,举杯相劝。
  周靖这时的心中,惦念着的就是纤云,面对着这么一位绝色的女人,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花五娘娇媚的一笑,道:“周公子,江湖上都称我妖妇,未知公子今夜对着小妇人有什么感觉?”
  周靖笑道:“在下一介武夫,不懂得温柔,是以生平甚少接近女人,今晚遇见姑娘,有如置身清风明月之夜,令人神清气爽。”
  九尾狐花五娘见周靖这样的称赞她,不禁喜上眉梢,心中一荡,举起杯来邀周靖斟满一杯,相对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花五娘面对着这位英风勃勃,潇洒风流的美丈夫,兴起一种说不出的爱慕来,她故意顺手-拨,将周靖面前的筷子拨落地上。
  周靖连忙俯身去拾取,就当他手掌方一着地,倏地一只绣鞋儿,踏在他的手背上。
  周靖的一张脸,立刻发了热,红到了耳根,心想:“好个妖妇真的来了,我周靖可不是登徒浪子,你这是白用心了,也教你晓得一点厉害才是!”
  他以念动处,正想反手去攫她纤足,不料花五娘竟提足真气,用了一式“一足千斤”的功夫。
  周靖俯着身子,运功不及,右手一下子被她压着,一时又不好发作,眉头一皱,当下有了主意,他暗中伸出另一只手来,拾起另一根筷子,把筷端沾着花五娘的脚踝向上一撩,在膝弯处轻轻一点,花五娘被他这一搔,她忍不住“咕”的一声,笑出声来。
  一声轻笑,泄了真气,底下绣鞋也当即松开,脚掌一缩,那筷子竟被她夹住了。
  周靖藉势站起,运力筷上,竟把花五娘给挑了起来,一根筷子挑着一个人,被压得弯弯的微荡着,并不折断,可见这花五娘的功夫不平凡了。她全身站在筷子上,喙声道:“周公子,你要把我挑到那里去呀?……”
  就在这时,窗外人影一闪,一道寒光倒射进来。
  周靖眼快,早已看出来是袁纤云,不由大吃一惊,站在筷子上的花五娘乍听风声,她站在筷子上的身子,倏然纵起一翻,让过了剑锋,人已落地。
  原来袁纤云在草房中,听到老和尚的话,巳料到这里是九尾狐的巢穴了。于是,她明着说独个儿在草房里歇息,当周靖和老和尚离开后,她就暗中跟了出来。
  方在阁中的情形,她在窗外,看了个十分清楚,及见两人对饮,不禁妒火中烧。
  嫉妒本就是女人一般的通性,是以冲进来就是一剑,一见妖妇让开,怒叱道:“妖妇,好不要脸,快上来送死!”
  花五娘一见冲进来一位姑娘,自己几乎吃了她的亏,又见周靖刚才手中筷子那么一挑,分明是助她纵起,就借着这一刹那,亮出双剑来,喝道:“你这小丫头,那里混进来的?不要污了你姑奶奶的剑!”喝声中,斜身欺进,展开双剑,闪电般一招“弯凤分飞”,攻向纤云。
  她这一招,用的是“扑翼分张”,左手剑剌向咽喉,右手剑横扫腋下。
  袁纤云剑向上撩,“分花拂柳”来个大转身,拆解来势。
  就在这时,周靖突然纵身过来,一手持着一根筷子,在两人中间一挡,贴着双方的剑一送,当空隔开,喝道:“住手!”
  双方都停住了手,袁纤云却气冲冲的道:“周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助我就算了,还要护着妖妇!”
  九尾狐花五娘见状,“咯咯”娇笑道:“哈哈……小妹子,你原来是拉汉子来的呀!怪不得一屋子都酸溜溜的,妹子,姊姊让给你了。”话声一落,人便穿窗而出。
  袁纤云气得面颊发紫,把脚一跺,抢剑就向周靖挥砍下来,周靖只有把她拦住,道:“云妹你疯了……”
  袁纤云气得热泪盈眶,面色铁青,似乎真的疯了,挥动起手中剑,没头没脑的胡劈乱砍。
  周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她拦腰抱着,道:“云妹,不要这样嘛!你忘了静因师太临行的吩咐了么?”
  这一句话,提醒了纤云,剑落地上,双手一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周靖慌了,他那见过这种场面,只好千般陪说不是,道:“好妹妹,不要闹了,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别闹笑话好不好?”
  袁纤云霍地站起身来,冷嗔道:“那我走好了!”说着,转身就待要走。
  恰在这时,老和尚走上楼来,合什道:“二位放心吧!今夜花五娘是忍让了,她从来对待女子都没有放过的,刚才她交代老衲,请公子和袁姑娘就在这里歇一宿吧!她答允不回来打扰二位。”
  周靖听了老和尚的话,看了袁纤云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晚上,他们谁也没有闭眼,仗剑守到天亮。
  当他们走出寺门时,红日已升起,周靖陪笑道:“云妹,我们迟了,赶不上看日出了。”
  袁纤云美眸一瞪,冷然道:‘'你给妖狐迷上了,那还记得看日出,哼!”
  周靖忙逍:“云妹,你这是干什么嘛!咱们在人家的地头上,应该先礼后兵,再说人家也没有什么恶意呀!”
  袁纤云听了,方才没有说话。
  泰山的山势蜿蜓,峰峦连接,两人施展出轻身功夫,飞跃纵跳。中午时分,方才上到了山顶,远望南天门那一处山口,两边危崖壁立,中间是一条石路。
  峭壁上刻着“南天门”三个字,侧边一棵老松,苍劲宛似游龙飞空,是千年的古树。
  纤云看自己所站之处,群峰拥抱,云海茫茫,日光射进,底下是松林如海,隐现眼前,别有一种奇景。
  远远传来一阵钟鼓之声,循声仰望,只见峰顶上有一所梵宇,罩着云雾,是以方才没有发现。
  那座庙院垂檐八角,气象巍峨,山峰被云雾围绕,乍看,恍如位在云端里,飘飘如仙境。
  经过了半天的饱览胜景,袁纤云心中闷气全消,拉着周靖的手,沿着石路,踏着石级,向峰顶走去。
  石级尽处是块十亩大的石坪,庙院就建在石坪上,许因峰高势险之故,风势十分猛烈,那殿阁四角的铜铃被风吹动,发出“叮叮当当”的铃声,清脆悦耳。庙门上镌着三个斗大金字,写着“碧云祠”,中间大殿五间五层,高耸云间,瓦上泛起金光闪烁,两边便殿,也是黑黝黝的发光,不知是什么东西盖成。
  他们进到祠里,早有香火道人迎接,先招待他们在偏殿里喝过茶,便到殿上随喜参观。
  “碧云祠”供奉的是碧云仙子,来处无可考,不过香火却是鼎盛,建筑也相当的宏伟豪华。
  那正殿的全部檐角殿瓦,都是用黄金合着青铜傅造,四周悬的金铃,也是一样的金质,两间偏殿的瓦檐,也是用一种黑铜铸成,墙壁檐角都嵌着铁块,难怪罡风吹它不动了。
  周靖和袁纤云添了香油银子,便登上峰顶,仰首穹苍,俯视山河,但见济水如带,环绕山下。难怪,孙老夫子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语了。
  周靖见袁纤云看得出了神,便走近来问道:“云妹,你刚才对着神明,在祷告些什么?”
  袁纤云闻言之下,双颊突然飞红了脸,俯下头来,轻声道:“没有什么啦!我……我只担心十哥……”
  周靖笑道:“我有什么好耽心的?……”
  袁纤云猛地一抬头,嗔道:“不是啦!人家耽心你对我……”
  “哈哈……”周靖一声朗笑,就势把人家姑娘揽在怀里,柔声道:“云妹,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眼前面对苍天,我可以发誓。”
  他说着一手举起朝天,朗声道:“过往神灵明鉴,周靖我此生只爱纤云妹妹,如有情爱不专,让我死在乱刀之……”
  话没说完,纤云已伸手掩住了他的口,娇嗔道:“人家信你便是,发什么毒誓嘛!”
  周靖微微一笑,两人拥抱起来,良久,良久,他们气息相闻,心灵交鸣,山风吹起他们的衣袂,飘飘荡荡,似欲乘风而去。
  两人沉浴在爱的绮梦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周靖突见登山盘道上,一列列的人向上走,看那些人每人都背着黄包袱,正向着山腰一处宫殿模样的建筑前进,忙笑道:“云妹,你看!那些人不是咱们昨天看到的宫中黄门侍卫吗?他们向着岳庙去了呢!”
  纤云闻言,掠了一下鬓边散发,扫目细看之下,愕然道:“十哥,那盖得宫殿样的,那是什么庙呀?”
  周靖笑道:“那就是东岳庙,奉祠的是东岳大帝……”
  他话音方落,突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响,迅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僧一俗,不知他们几时来到这里的,竟然没有发现。
  看那僧人长得白白胖胖,旁边那老者,仪表也不俗,身躯伟岸,两人都有五十以上的年纪,那俗家汉子有意无意的道:“一会儿那些狗子就要巡山来抓人了,还是走为上策。”
  那僧人道:“人家在游山呢!难道皇帝来得,人家就来不得吗?”
  那老者笑道:“要游山的日子多着呢!为什么偏要选今天呢?如被狗子们抓去关起来,要等皇帝老官走了,才放出来,犯得着吗?”
  周靖闻言之下,听他们话中之意,好像有些是为自己而发,又觉得他们的出现有些怪,可能是两位世外异人,转念之下,连忙上前施礼道:“天山周靖见过两位老前辈,晚辈兄妹方从边疆来此,听两位老前辈方才说皇帝要来游山,他那些随从就要抓人,可真有其事?”
  那老者笑道:“你们不信么?瞧!那些狗子就要来了,你看山底下不是有重重人马围着了么?”
  周、袁二人注目向山下看去,果见山下布满了不少御林军,刀戟映日。
  那汉子又道:“小兄弟,你是天山铁堡的人吗?这位姑娘她又是什么人?”
  周靖看那人目光如电,行动举止,神气不凡,晓得必是个深有来历的人,也就不再隐瞒,重又施了一礼道:“晚辈不敢隐瞒,在下周靖,正是天山铁堡的人。这位姑娘,她是金陵檀度庵静因师太……”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老者惊叫了一声道:“啊!这么说,她是袁承志公子的孙女儿了?”说着,眼光不断的在袁纤云身上打量,拈须微笑。
  周靖看这一僧一俗的面色,似乎对纤云非常的关心,暗忖:“他们可能就是静因师太的朋友……”
  于是,恭谨的道:“两位前辈,她正是袁纤云姑娘。”
  那老者闻言,面色转变得无限欢慰,上前两步,伸手抚着她的鬓发,像慈父爱抚女儿一般,回头向周靖道:“原来你们把她从红灯教中救出来了,怎么不见静因师太呢?”
  周靖闻言,心忖:“看情形他们已知道对付红灯教的行动,料也不是外人。”
  于是,就把在莱州府施用巧计口技,赚倒了妙法真人等情形告诉了那两人。并道:“老师太和无愁二哥等已赶返关外,我们是奉了老师父之命,来玩些时的。”
  那老者听了,不住的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了号角声,就见一队队的禁宫侍卫,像猎犬一般,巡上山来。
  那老者对着周靖道:“我们要躲开了,你两人随我来!”说完,和僧人领着两人,一路折回碧云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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