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25-10-19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他们会合之后,清兵重重围在后路,只得退回高丽边境的老巢去了,一队队的残兵过去,黑山入俊和王云龙九人乘了九匹马,跟着进入了山谷。
  此刻,天已入黑,正走之间,突然一阵梆子声响,四边的绊马索拉起,几十把锚钩飞了出来,林子里箭如飞蝗,坐骑没有中箭的,也被绊马索给缠倒了,禾草下面,又掘了陷坑,任是有通天的本领,遇到这种情形,也难逃脱。
  于是,他们九个人和一些随行的副手,都被高丽兵抓去了,立刻被关进铁囚车,押往清军应付。
  就在这时,远远望见官道上,有一跛丐推着一辆小木头车,一步一蹶的行来,到了山口危崖狭窄之处,便停了下来。
  静因看出那跛丐双目神聚,精光炯炯,必非寻常之人。
  过了半刻,远远传来“呼呼”的号角声,头前的几匹马上,骑着的全是披挂整齐的武弁,两列刀斧手,如临大敌,另有两行执了长枪的长枪手,把九辆囚车围得水泄不通。再后又是两名武官,领着一队弓箭手,沿途吆喝让道。
  那个跛丐见囚车来到,他才把木头车推动,却慢吞吞的,像乌龟爬走般,慢慢的向前移挪,却又正行在路中间,对于那两位先行官的喝叫声,似若未闻。
  人马渐渐走近,那跛丐竟把木车横放道中,抬起一足,踏在车把上,理他那破鞋结。
  马上那武弁大喝一声,举起藤鞭迎头劈去,只见那跛丐迅速的在地上一滚,避开了过去,那几个武弁大怒,一拍马便赶了上来,拔刀便剁,那跛丐单足跃走,比马还快,转眼间,那几个武弁已追离出几十丈外。
  后面押着囚车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再看那跛丐行走如飞,那几个武弁虽然马快,可是总无法追得上去。
  追、追、追,又追了一阵,那跛丐突然回过身来,嘻嘻一笑,扮了个鬼脸,那些武弁更怒,箭一般围了上去,那跛丐突然一跃窜起,几匹马收缰不住,从他胯下冲了过去。
  跛丐却又反奔了回来,推起他那木车,对准停步观势的两列刀斧手,迎面撞了过去。
  “轰隆''一声大震,冒起老高的火光,浓烟弥漫,原本那木车上放满了火药,这一爆炸开来,刹那间,把那五十名刀斧手,炸得血肉横飞,尸骸满地。
  这时,刚才追赶跛丐的那几名武弁,已然回马赶来,那跛丐顺手在崖边拔起一株小松,翻身向人马扫来。
  围在囚车两旁的长枪手,一见情势危急,便都舍了囚车,扑向了那跛丐。
  静因见状,知道机不可失,立刻从崖顶飞身落下,拔出剑来,抢近囚车,挥剑斩开铁链,她这口剑,乃是当年八臂郎君燕于南威震江湖的白虹剑,削铁如泥。她劈毁了两辆囚车,这两辆囚车里的人,乃是黑山八俊中的铁金刚陈盛,和黑丧神李五,两人一脱出囚车,把手铐脚镣向车角上用力一砸,都毁折了,突见后面两骑武弁持刀冲来,立即在地上拾起两柄大斧,迎了上去。
  静因继续一一把囚车打开,车里的人,一个个冲了出来,恰似猛虎出樨,纷纷夺得武器,把那些兵卒杀得四散逃窜,后面的弓箭手初时见双方混战,怕误伤了自己人,不敢轻易放箭。
  这时被黑山八俊杀到,想再拉弓,已是来不及了,只有拔刀招架,那里挡得,不到顿饭工夫,那百多名精兵已死伤殆尽了。
  先前那几个武弁乃是热河行宫里的护卫,被派出来负责押送的,料不到竟被跛丐的一株小松树,上下扫到,竟自无法抵挡,突又见从崖上跃下了一个尼姑,挥舞着剑,打开了囚车,不禁大吃一惊,微一疏神,其中两人已被那跛丐的小松树,扫下马来,再被树根斜砸,一个已被砸烂了脑袋,另一个想爬身起来,跛丐的树干又迎头砸落,竟把一颗脑袋,砸进了腔子里去了。
  其余两个人一见不是路,回马飞奔,跑了,跛丐并不追赶。
  再说那黑山八俊和王云龙,这时已把押解的兵卒全部消灭了,看那刚才救自己脱险的尼姑,正是抹拭剑上血迹,和她交手的押解官,都已丧命在她的剑下。
  那跛丐也走了过来,大家一见面,王云龙首先向那跛丐叩头,口称师父。
  原来那跛丐并不跛,乃是王略所假扮,他们回头见那尼姑,年纪未满四十,并不相识,大家不期然地一齐上前拱手,谢过救援,同声道:“请问大师法号?”
  静因单手立掌稽首道:“贫尼乃金陵檀度庵静因,奉先师遗命来此相助。”
  王略师徒和黑山八俊,早就听说过静因的威名,无不钦佩,交相赞誉。
  静因笑道:“各位义士,我想这里不是谈话之处吧!眼前他们留下这许多马匹,我们快些离去吧!免得官兵到来救援,那就麻烦了。”
  王略颔首笑道:“师太说得是!”于是,大家纷纷上马,向北而去。
  黑山八俊回到金刀狡猊孟英的山寨,暂避一时,大家定下了后会,就分别就道。
  王略领着王云龙回转长白天池,静因因还有师父遗书未完,便藉口随他们师徒去到天池,一赏山上的湖光水色。于是,三个人晓行夜宿,不久便到了天池。
  静因在天池住了几天,已大略晓得了王云龙的根底,一天晚上,他们在天池湖畔,当时夜色当空,照着湖水,映起一片银光。
  静因趁机把来意说明,便在湖畔焚香礼拜,把黄梅付托的遗书取出,只见外面裹着黄锦缎,书里全是手抄文字。静因翻开一页,上面黄梅亲笔写着道:“受书人向天叩誓,不入邪道,恃法妄为,救护众生,为民除害。”
  王云龙对天发誓已毕,静因才把那书授与,王云龙又向静因一拜。
  第二天一早,静因便拜别下山,自此以后,王云龙熟习奇书。王略死后,他便以天池怪侠的身分出现,神出鬼没,成为千万人崇拜的奇侠,直到兴安岭等地几处地方受到兵燹,王云龙施出搬运大法,从牛庄取大豆救济饥民,及到清朝出兵高丽,他又把白云封了谷,使许多妇女没有受到乱兵奸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静因师太把过往和天池怪侠的一段因果,告诉了袁无愁,他们的船已到了营口,这里已是关东地面了。
  他们雇了马匹,直向天池进发。
  那知,他们到了天池,才知道近年来天池怪侠为了避免史云程,已隐居黑龙江雅克山多时了。
  于是,静因师太领着袁无愁又向北走,也是事有凑巧,在路上竟遇上了黑山八俊中的黑丧神李五,当时李五把史云程暗设黑狱的事说出,并说孟氏三英正和狮叟王维扬计划着要攻破黑狱,王崇明南下金陵去请他们的话,说了一遍。
  静因师太笑道:“贫尼在云南已见过王家二公子了,详情我已知道。”
  黑丧神李五忙道:“师太何以不到山寨里一行,再往雅克山未迟。”
  静因老尼和袁无愁因此赶往白岔山,乘夜拜会孟氏三英。
  当晚孟氏三英和宗流等人,就在大寨设宴,静因老尼落坐之后,就把袁纤云失踪的经过说出,并说已去过天池,听说王云龙已隐居在雅克山,又闻洪老生与天池怪侠过往甚密,特来相烦,来指示往雅克山的路径。
  座中各人听静因说袁纤云被红灯教掳去,无不义愤填胸,尤其铁堡的少山主周靖,像睛天霹雳,料不到红灯教竟敢把他的意中人绑走,无疑是向铁堡挑战,他气得目眦欲裂,双目闪出火光,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老妖人,敢向我铁堡挑战,我今天就要赶去山东,和他们拼个死活,要他们知道铁堡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这一番话,壮烈激昂,把座上的人都感动了,袁无愁看到周靖他比各人着急,心里已猜到他和纤云是有了终身之约。
  这时,坐在一旁的孟嫦,独个儿没有作声,洪承栋看到心中一动,笑道:“三姑娘定有妙计,静因师太不是外人,怎么不发一言?”
  孟嫦在三英之中,虽是小妹,向有女诸葛之称,静因师太和袁无愁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双剑凤生得仪容秀丽,态度端庄,双瞳翦水,就知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孩,连忙合十道:“阿弥陀佛!今日小徒落入陷阱,务求三姑娘指示一些救援之法。”
  孟嫦连忙站起身来,笑道:“我一个女儿家,会有什么见识,你们太过奖我了,不过袁姑娘已关在云峰观多日,如果现在再要赶往雅克山去,一往一返,迁延时日,恐怕事情会有变化。我认为,咱们应该双管齐下,师大不妨写下书信一封,我派人送往雅克山,请天池怪侠来小寨赴约,另一方面,我们设法把袁姑娘救出来,才是上策。”
  袁无愁听了,忙道:“三姑娘所见甚是,但事情有些棘手,不是在下夸口,如果单凭武功,我和静因师太便有余了,无奈那红教妖道,他有妖法邪术,却不易斗得过他,因为天池怪侠曾受黄梅居士一册天书,或者能够把妖道制住。”
  双剑凤孟嫦闻言,俯首沉思有顷,方道:“这个请袁大侠放心就是,想我们武林中人,练的只是拳脚刀剑上的真功夫,没有人会想到邪术这一门去的,如果我们畏惧那些邪魔歪道,岂不被江湖中人耻笑,以我的意思,大可不必惊动天池怪侠,也可破了他们的邪术,这样,也可让后一辈的人不敢再靠邪术作恶,这对我们武林前途,也有着很大的影响。”
  孟嫦说罢,在座众人都连连点头,都觉得孟嫦这一番话,见识果高,不过,用什么方法去破那邪术,却不得不令人疑惑,于是静因老尼道:“孟施主一番高论,令人佩服,至于用什么方法去破那邪法,还请施主明言。”
  孟嫦笑道:“方才周少山主说要去山东找红灯教拚命,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便了,试想以老师太的武功,都认为不易斗过红灯教主,那么,周少山主前去,岂不是送羊进虎口?”
  座中人闻言,一阵默然,周靖自悔适才孟浪失言,不过他们知道双剑凤一定有办法,于是,他起身上前深施一礼,道:“三姑娘,请恕在下孟浪,只求三姑娘想出妙计,救得袁姑娘,在下便没齿难忘了。”
  双剑凤见他这样低首下心,才微微一笑,转向静因道:“师太,晚辈这里有一个主意,就是只把袁姑娘救出便是,至于是否要把红灯教那一班人清除,那就是由老前辈自己定夺了。”
  静因合十道:“贫尼早年也是红灯教里的人,知道教友里也有不少正当的人,而且红灯教的教徒现时遍布各地,如果和他们全体作对,将来会惹得后患无穷,贫尼意思只须把小徒救出就行了,我们出家人,实在不想招惹是非,更不愿与红灯教全体教徒为敌。”
  孟嫦见老尼把心意说出,把头连点,笑道:“老前辈说得是,不过我的计策是先让袁大侠和王大公子、周少山主先走一步,老师太迟两天再赶去,好使那妖道没有戒备。此外,我还要物色一个人同各位前往,请大家今宵早些安歇,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办事,至于如何进行,恕我暂时保密。”
  这夜,他们大家就在寨里留宿,周靖却是一夜都无法闭眼,幻想着纤云花容惨淡,噩梦频起,不觉已听到了鸡鸣初唱。
  第二天一早,孟嫦一起来,就派快马到锦州去找一个人。
  她说要找的那个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是个弄口技者,名叫彭相,人称口技彭,孟嫦派人通知他在锦州等候。
  计议已定,到了中午时分,独角龙孟刚在聚义厅上摆了饯行酒,一众豪侠坐在一起。
  孟嫦把左右喽罗喝退了,才把她的妙计说出,在座中的洪成栋和狮叟王维扬、宗流等人,都是智计型的人物,听了她说出的计划,无不频频赞赏。
  当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孟嫦便把准备了的东西拿出,交给周靖放在行囊里,山下早已备好了马匹,孟嫦又把一封信交给了袁无愁,嘱他在经过锦州时,约彭相一起前往,不可有误。
  在这同时,静因师太又将云峰观的地形和机关隧道,画了一幅详图也交给袁无愁贴身收藏,吩咐小心依计行事。
  王春明、袁无愁、周靖三人便辞别众人,飞马离开了白岔山,暂且不表。
  且说红灯教主妙法真人,自从那天晚上失去了袁无极,知道来了能人,把他救走了,心想:“便殿已被施法禁制起来,平常绝对无法闯进去救人!”
  他觉着十分奇怪,就回到观后他那“蓬莱仙境”的静室里,仔细的察看下,发觉失去了两道灵符,才知有人前来盗符,才救走袁无愁的。
  于是,他急忙召来大弟子长发真人,一同到大钟下那处秘密地窖一看,只见铁牢里的袁纤云还好好地躺着,才放松了心情。
  原来袁纤云自从在金陵玄武湖白鹭州临近的小沙洲湖村外靠近南京城墙外五通祠,受到闷烟昏倒之后,蓝面真人便把师父交给他的一道“迷魂符”,贴到她的额上,人就变得像喝醉了酒一般,半睡半醒,浑身无力,两名妖道一路把她架到云峰观来,关在地下铁牢里。
  妙法真人运起五雷大法,强遣六丁六甲,替他把守铁牢,只有妙法的法旨才能进入。同时,他又派了四个小道童轮流帮着看守,每日伺侍着袁纤云的饮食,每天当值之前,必先到静室里向妖道领取朱符,在进入铁牢前先行焚化了,才能走进,递送饮食。
  袁纤云每天也有半醒的时候,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完全就像做梦一般。
  妙法妖道看了一番之后,见袁纤云没有被人救走,一面吩咐小道童小心看守,便和长发真人走了出来,道:“我看五台王家,或者是天山铁堡,就快派人来了,这番袁无愁知道了我的厉害,虽然逃出,定会跑到五台去找姓王的,逼他拿出那宝藏,前来交换。”
  长发真人笑道:“师父不要太乐观了,我看他们能人实在不少,这番连师父的灵符也盗去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
  妙法真人听了,虽然心中也有些胆怯,但在徒弟面前,他可不能示弱,只得笑道:“他们不过武功高些,但遇上我的法术,任他们是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说话间,师徒二人已然走出隧道,长发真人回到前殿,妙法真人却转到观后的“蓬莱仙境”,去和那一般仙姑厮和去了。
  书中交代,云峰观乃是一座古刹,建自宋徽年代,原名叫做飞云古观,地点就在山东莱州北面劳山西麓的飞云岭飞云峰上。
  飞云岭矗立在莱州湾上,形势雄壮,凭山面海,形状如同一面靠椅,历来有不少堪舆先生,皆都认为这里王气甚盛,可能曾出生一代帝王。
  宋徽宗本就崇奉道教,自称教王道君皇帝,所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他既然已是皇帝了,当然就不能容许有第二个皇帝出现,于是,就在峰顶建了飞云观来镇压,又在岭下建了一座飞云别观,以便利一般善男信女朝山进香,在堪舆地理上,已把那股王气斩首摒除了,因此,飞云观便有“上观”和“下观”的称呼。
  往日红灯教的掌教朱藩,和山东螳螂拳派中的几个名手,是生死之交,其中一个是道士,所以就择了飞云古观作红灯教的总部,一直到妙法真人当了掌教,才把飞云观改作了云峰观,供奉白莲祖师,把原祠的玉清真君,放到岭下来。
  二十多年来,他把上观建成楼阁连云,殿宇重叠,比原来地方大了几倍。
  他是利用飞云岭的山势险峻,除了教徒之外,外间人不易进来,但山下的别观,就任它荒废,偏殿也塌了,只有正殿前后两间,幸还完好。
  往日玉清真君的一座神像,也被挤进一个小神龛里,留了两个香火道人在那里,早已没有人进来烧香了。
  云峰下观的两个香火道人,叫做清风、清月,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倒很实在,因为,下观没有香火,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收入,穷到连裤子都进了当铺,岂不是清风明月么?
  那是在袁无愁被人劫走一个多月之后,一天晚上,神龛前的长明灯连油都没有了,眼看都已无法长明了,于是,他们就到观外捡拾些枯枝,生起火来。
  就在这时,他们无意间一抬头,不禁吓了一跳,清风还以为自己眼花,把枯枝拿高一照,只见玉清祖师的神像装饰一新,发髻上戴着一枚碧玉发坠,面前帐幔金碧辉煌,真君身上的八卦道袍也缀了金线,灿烂生光。
  两人注视了一阵,清风道:“明月师弟,你看这事出奇吗?难道是真君显灵?”
  明月走到龛前,伸手抚摸着真君的金线道袍,惊讶的道:“十多年来,都未见过真君有什么灵异,我看还是现在的祖师弄的法儿是真。”
  他话声方落,耳畔忽听有人喊道:“明月……明月……”
  声音发自神座里,不觉吃了一惊,跟着,那声音更清楚了,道:“清风、明月,你们都跪下来,静听法旨。”
  清风、明月二人一听,抬头看去,见那玉清真君正微微点头,双目阖动。
  清风、明月二人一见,不禁慌作一团,双膝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耳畔听到真君道:“你们两人听着,我是玉清微妙道德真君降临,你们教主妙法真人把这里的香火冷落了,我要显灵给这一方善男信女知道,你们两人明天到外间去,把平日敬奉本真君的召来,我有话对他们说,我知你们两人穷得连粥水也没得熬了,这里观后竹林里,有一包碎银子,你们拿去用吧!”
  两人不敢抬头,那时殿上一片漆黑,忽然一阵火光冲起,两人再生起火来,神龛里的一切都改变了,刚才的真君已不知去向,剩下的仍是原有那尊半圮的神像和残留的布帘。
  清风道:“师弟,真君既然显灵,横竖我们已饿得要命了,看看竹林里有没有银子再说吧!”
  两人持了火把,到了观后竹林,果然找到了一包碎银,十分的高兴。
  第二天,清风、明月就把真君显灵的奇迹说了出来,当时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时间,便聚集了几百人,都要一看玉清真君显灵。
  清风、明月领着众人,把观门推开,燃起了璃璃灯,在灯火照射下,两人惊得怔了。
  原来神座上的真君,此刻却被装饰一新,和昨夜看到的一样。
  这里来往的,都是红灯教的教徒,他们看到这种情形,也都啧啧称奇,有些细心的人,计算一下真君那袭金线八卦袍,最少也得上百两银子才能装就,凭清风、明月两人,连吃饱饭都不易办到,怎会有银子给真君卦袍,由此可见,他们不是骗人的。
  大家正在互相议论之际,忽然听到一片笙歌鼓乐的声音,从半空传来,渐来渐近。
  那箫声、笙声,清脆异常,像似起自殿脊,这时又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大家举头外望,天空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一会儿,忽又听到几声鸟啼,人丛里一个老婆子突然喊叫道:“真君驾了彩凤儿降临了!”
  话声未了,神龛里已有声音传出,各人立即跪下,那声音道:“你们都来了,贫道这次降临此间,是要你们知妙法,说他近来把云峰观施了禁法,还差遣六丁六甲把守,连白莲祖师的法驾也不能进入,这简直是忤逆,你们快传话给他,叫他今夜到这里来,我要带他走一遭玉清宫,否则他的危难就要到了。”
  说罢,殿里起了一阵白烟,刚才的怪鸟鸣声又起,殿上也响起仙乐,各人直等真君离去了,才敢站起来。
  清风、明月被一干教徒簇拥着上山来见妙法教主,妖道连忙到大殿升了法座,两边站着长发和蓝面两名弟子,一众教徒在妙法真人带领下朝教祖师叩拜一番,又对着红灯行过了教里的仪式。
  各教徒便把今天在下观里见到的情景,向妙法妖道禀告一番。
  妖道也感觉到事有蹊跷,因他这次施用五雷大法,除了几个亲信弟子外,别人是不知道的。
  当下便问了清风、明月这件事发生的经过,道:“这件事,不可能会是清风、明月在捣鬼,或者真的触怒了真君也说不定,反正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他们又都是自己的人,今晚就去看看也无妨的。”
  思忖了一下,便派长发和蓝面两个弟子,先随清风、明月到下观去细察究竟,回来禀告。
  当长发同蓝面两人来到飞云下观,这里他两人已经多年没来过了,他们踏进正殿,一看玉清真君的神像,果然装饰一新。
  长发真人心机比较多,他在叩头时,便走近神座前拿烛火一照,只见帐幔垂络,都不是本地织得出的手工,再细看真君那袭褂袍,全是京都真金线绣成的,就算自己的师父,身为红灯教主,也没穿过这么名贵的道袍。
  他心里有些模糊,再敲敲神像,仍是原来的泥塑法身,他又到神龛两旁搜索,龛后是一面墙壁,他们再走过偏殿,那里已经塌下了一半,堆满了雀粪瓦砾,只有一扇通到大殿去的门,平日是锁上的。
  他们再看了一会,没有什么疑点,便回去把情形禀告了妙法真人。
  这天晚上,妙法真人带了几十个随从道士,乘着便轿,小道童捧着香炉御扇引道,随行仪仗比平时,已算是简单了。
  此刻,那飞云下观门外,聚集了整千的教徒,一见祖师爷法驾下山,都俯伏在地。
  妙法真人下了便舆,小道童把红毡铺上,踏进殿里,只见清风、明月两旁站立,向他稽首禀告道:“租师爷,奉真君圣偷,只许祖师爷一人进入大殿,其余的人一律站到殿外。”
  妖道抬头向真君神像一望,果然装饰得栩栩如生,他行了九跪三拜之礼后,才走近神前去,放眼四望,端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就在蒲团上启禀道:“凡间弟子妙法,上禀玉清微妙道德真君,弟子现已奉命来到,求真君指引一条明路。”
  他一连说了两遍,微微觉得真君的衣袖一摆,传来一个肃然的声音道:“妙法,你身为凡间主教,倒行逆施,你可知已触犯了天条么?”
  妙道听那声音从上面发出,正想抬头去看,骤然一阵冷风拂面,又觉得真君衣袖一动,冷声喝道:“不许抬头!”
  妖道闻声,心里有点惊惶,连忙伏下禀道:“祖师明鉴,弟子有何触犯清规,还求祖师指示。”
  座上那声音,似乎有些怒意的道:“妙法,你引诱良家女子,藏在秘室,荒淫作乐,还敢擅施五雷大法,禁制上观,使得白莲祖师也不能进入,雷神就要诛你,你还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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