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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涉险历艰 芳踪何处 降龙伏虎 大劫临头
2025-06-28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点击:

  火判官秦昆山老谋深算,临危不乱。心知自己在三招两式之内,一定无法冲过宫天抚那一关。故此一直回头凝瞧那边三人动态。
  蒋青山的手语比将出来,张咸还未领悟时,火判官秦昆山已想到一个主意,倏然跃到宫天抚身前,低声道:“你让开出路,我可将玲姑娘的消息奉告——”
  宫天抚闻言一震,微微发愣。
  那边的吕声已洪声叫道:“宫爷别吃那厮逃走——”
  宫天抚朗声应道:“你们放心,都在我身上!”
  秦昆山早知朱玲对他们十分重要,便又道:“快点让路,否则我绝口不说,或者暗中告诉张咸!”
  这一着的确厉害非常,只要宫天抚真爱朱玲,非让路不可。
  但偏生宫天性情最傲,一生受不得人家要挟。
  “混账,别说,宫某另有法子可以寻出朱玲消息,纵或不然,宫某难道就不能迫你招供么!”
  秦昆山为之一愣,方想自己本以此计万无不成功之理,哪知真个碰钉。
  无情公子张咸已悟出蒋青山之意,立命吕声赶过来。低低对宫天抚道:“咱们可以用不取他性命和不说出他曾现身于此之事来逼他供出朱玲姑娘的消息,张公子已在那边准备好,决不让那厮有机会逃走——”
  宫天抚哈哈一笑,道:“此计大妙,方才这厮还以此诱我让路哩!”
  吕声豺目一翻,定睛瞧着宫天抚的俊面。
  宫天抚诧道:“你怎么啦?”
  “小的万想不宫爷真是这么一位英雄人物,实在令人钦佩……”
  宫天抚微微一笑,便向秦昆山冷然喝道:“秦昆山你要不要性命?”
  秦昆山闻言心中一定,知道单以朱玲的消息,便可保全一身。
  他是个老江湖,深悉讨价还价之妙,便淡淡一笑,应道:“本座闯荡江湖数十年,从不知‘死’字如何写法,你们尽管划下道来,本座如因败北而死,只能怪自己技艺不精,性命要不要等闲事耳!”
  宫天抚冷笑一声,对独臂野豺吕声道:“你听这厮嘴巴倒是真硬!”
  接着脸色一沉,又道:“你可要保全威名么?”
  这一击直中要害,秦昆山怔一下,暗想纵然逃得一命,但今日之事,如何系得住江湖上的人不恶毒批评他的不义!
  那边张咸大声道:“秦昆山你趁早认输,否则我们虽放你走,但却去告诉鬼母说,你把九指神魔褚莫邪暗算,教你无面目在人间混迹——”
  火判官秦昆山打个寒噤,想起鬼母武功之高,手段之毒,如落在她手中,只有比死更惨!
  当下长叹一声,道:“本座今日只好认栽,咱们交换一个条件,本座方面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方面问清楚之后,须任我出谷,同时此后永远不向第五人泄露此事始末一字!”
  宫、张这边共有四人,故此他说不许泄秘密于第五人。
  宫天抚张咸同声应道:“这个条件甚是公平,就这么办!”
  吕声在一旁补充道:“秦昆山你心中不得藏起任何消息而不回答我们——”
  秦昆山收回双掌,冷笑一声,道:“若在平日,秦某冲着你这句话,非杀死你这厮不可!”
  宫天抚劝道:“算了,咱们时间宝贵,快说完了大家好各自上路——”
  无情公子张咸首先问道:“朱玲可曾遇害?”
  此言一出,谷中的五个人,倒有八只眼睛凝视着秦昆山。
  秦昆山应道:“没有!”那四人同时长长透气,显然一齐在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你可是从鬼母口中亲耳听到这消息?”宫天抚精明地叮问。
  “不是!”
  四人一闻此言,登时又惊愕交集。
  “虽然教主没有亲口说出,但本座却敢断定玲姑娘没有遇害!”
  无情公子张咸暴躁地道:“你卖什么关子!”
  “哈,哈,你外号叫无情公子,大概要改一改吧,好吧,本座分析一下,你们必定心服口服……”
  无情公子张咸被他调侃一下,本欲暴怒动手,但一听后面的话,骤然为之泄了气。
  “你们可知敝教刑堂香主西门渐和玲姑娘是什么关系?……哦,你们一定早已听过他们的传说,不错,他们真是夫妻名义,不过没有正式有什么关系就是了!西门香主心坚如石,手毒如蛇。但他对于玲姑娘,却无微不至,可以为她而死,决无二言——”
  宫天抚和张咸听他一味在谈论西门渐对朱玲的挚爱为之大大不悦,各自微哼一声。
  “当年石轩中第一次上碧鸡山,被教主击落悬崖,玲姑娘在人丛之后,如响斯应地昏倒地上。西门香主睹状,虽然极之妒恨,但又恐教主见到,会对玲姑娘不利,立刻先把她送回房中。他对于玲姑娘的真情热爱,于此可见一斑!”
  他歇一下,见到他们面上都露出不善之色,但他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又道:“其实教主哪里会不晓得此事,但教主爱惜西门香主有如亲生儿子,因此诈作不知。自从玲姑娘离开之后,数年来西门香主未曾对任何女性微笑过,教主背着西门香主,也曾嗟叹说西门香主太过痴情,不会有好结果……”
  吕声最是沉不住气,暴声喝道:“你啰唣了半天,究竟在说什么?”
  “别急,下面这句话,就是我所要说的。你们试想,以西门香主这般痴情对待玲姑娘的人,若然知道玲姑娘不测,他能不露诸形色么?也许当着外人,他会勉强忍住。但后来我们一齐回圣坛查勘现场时,他仍然没有丝毫不妥的神色,从这一点推测,秦某敢担保玲姑娘必定无恙,而且还安然在碧鸡山上!”
  他的结句强而有力,听得四人心中俱大感舒畅。
  “以你看来,朱玲被禁在什么地方?”
  “就在圣坛之内!”火判官秦昆山沉重地说,只因现在他开始泄露教中机密,按教规是受尽毒刑之后,方始处死!
  “圣坛之名,对外人而言,便是在议事大厅之后的内进全部屋宇。在本教中人而言,则仅仅是指后进十二座院落中的‘雪楼’,此楼只有两层,一进月洞门之后,全部用上好白石铺建,连院子也不例外。入了此院,如入冰雪世界。”
  “这座雪楼四四方方,长阔俱是五丈五尺,占地颇广。据说昔年公孙先生设计此楼,呕尽心血,故意将这座院落放在死门之上。楼中埋伏,天下无双!”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的一点,便是敝教教主自恃武功为天下之冠,因此把所有的埋伏完全撤掉。饶是这样,不明底蕴的人进入此楼之内,也将无法复出。本座加盟玄阴教多年,近数年更是内三堂香主之一,也仅曾进楼一次,而且只在楼下。若不是有西门香主带着,根本寸步难移,动辄得咎呢——”
  宫天抚张咸都大不服气,宫天抚傲然道:“公孙先生诚然是天生奇才,胸中璇玑包罗万象,但区区一座五丈见方的石楼,尚不致难倒天下英雄吧!”
  张咸也接着道:“你不必细说那楼内布置,只告诉我们,朱玲可是囚禁在雪楼之内?”
  火判官秦昆山先是冷冷一声,想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为本座过甚其词。本座就让他们吃个大亏——”
  转念又想道:“他们送命不要紧,若然被教主擒住,那西门香主行刑手段何等毒辣。他们万一熬受不住,把我供出来,岂不糟糕?”
  他在心中略一权衡利害,便道:“本座有问必答,这本是咱们所订条件。刚才你们说及不必细提雪楼内的布置,本座本可不说,但本座回心一想,雪楼的设计,巧夺天工,你们贸然前去,纵然能够化险为夷,但势必惊动教主。你们四人可以先研究一下,若然失手被擒,能否熬得住本教毒刑而不说出是本座供给的消息,要知这座雪楼,我们都称之为圣坛,除了内三堂香主以外,连外三堂香主也未进去过,以下的人,更连雪楼之名也未听过……”他说得郑重万分,张咸和宫天抚不由得对望一眼。
  但他们两人都是天生性情高傲,谁也不肯示怯先问。地哑星君蒋青山明知应该问个清楚,但他说不出话,正要比手势时,张咸已傲然道:“危险当然会有,但你可以放心,我们纵然失手被擒,任他鬼母恶刑世上无双,鬼惊神怕,但我们决不会透露你半个字!宫天抚你以为本公子说得可对?”
  宫天抚焉能落后,应声道:“不错,我认为既知朱玲下落之后,这消息已足够了,可以把秦昆山放走——”
  地哑星君蒋青山在一旁跌足,宫、张两人都诈作不见。火判官秦昆山只要他们不泄漏口风,哪还管他们危险与否。
  宫、张两人领路走出石谷,蒋、吕在后面跟着。火判官秦昆山遥遥再叮嘱道:“你们记住遵守诺言,不得泄露秘密——”
  叮嘱完,转身疾扑到九指神魔褚莫邪倒卧之处,只见他满身鲜血,面色苍白无比,左胫已断,那小半截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
  秦昆山看了几眼,料他已无法再活,想了一下,便拔出一支判官笔,运足功力,在九指神魔褚莫邪身边的石上,硬划入去,写道:“陇外双魔次第诛杀,雪山之雕岂能久翔。”一共十六个字,字痕极深。
  这一来九指神魔褚莫邪之死,便将附会到以前杀死冷面魔僧车丕那人账上。
  火判官秦昆山安排好疑阵之后,这才出谷回山。
  那边宫天抚、张咸等四人,在一个山坡上,停步商议下手救朱玲之法。
  地哑星君蒋青山知道宫天抚性情之傲,几乎比小主还甚,这时忙抢着用手势请他们先坐下,然后向吕声比划一番。
  无情公子张咸看惯看熟,当然知他意思,却也没有哼声。
  吕声对宫天抚道:“蒋青山的意思,是说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救出朱玲姑娘,因而你们两位,必须暂时互相容让合作。他说你们两位联手的话,则除非碰上鬼母,可能会输败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敌手。因此你们合则势盛力强,分则势孤力弱……”
  宫天抚因见张咸早没有作声,便道:“这话有道理,我们必须合力救出朱玲再说!”
  无情公子张咸道:“蒋青山你主意最多,现在我们如何下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蒋青山沉思片刻,便连比手势,张咸翻译给宫天抚道:“他说我们四个人,分作两批。他和吕声虽然比不上我们,但如他们两人在一起,则碰上玄阴教的香主之流,尚堪一战。故此他们两人是一路,负责为我们呼应,扰乱敌人,使我们能乘虚而入!”
  宫天抚颔首道:“很好,他们只须在山下总舵处闹出事端,使山上圣坛的人调遣下来帮忙,我们便可乘虚而入。记得那秦昆山说过,最可能囚禁朱玲的地方,是在雪楼,这座楼位居死门,我们只要潜入厅后,便可立刻找到——”
  无情公子张咸也表赞同,便席地闲谈,等待天黑。
  张咸道:“咱们现在没事,先商量好一些细节。比方我们找到朱玲,能把她救出的话,是你背她抑是我呢?”
  宫天抚道:“最好她能如常走动——”
  “但我们应该先说妥了,免得届时功亏一篑!”
  宫天抚默然不语,张咸也就不说。
  等到天色入黑,虽然未到二更,但他们心急如焚,便开始行动。四人分作两拨,各奔向目的地。
  先说宫张两人,他们脚程不相上下,都迅捷无伦,此时越山过岭,宛如流星赶月。不消多久,已到了碧鸡山圣坛重地前面那条险径。
  张咸倏然停步,对宫天抚道:“刚才我已考虑过,决定届时由你把朱玲背出山,假如我们幸而能够找到她的话。而由我独力断后……”
  宫天抚闻言一怔,歇了一会,才道:“我猜想朱玲一定曾经对你很好——”
  “你错了,并非她对我好,我才这样做!”
  “不,我没说错,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她曾经对你很好,此举没有做错,你的确值得她对你好……”
  要知宫天抚乃是极聪慧的人,刚才听了张咸之言,便知他果是情深如海,单单是为了朱玲安危打算,并不斤斤计较,可以先亲芳泽的问题。更有甚者,他自愿断后,此举可能连性命也送上,但为了朱玲之故,已不暇顾及一身安危。
  是以张咸虽然只说了两句,含意之深,用情之真,大耐人寻味和感动。
  张咸听了他的话,也怔了一下,才叹口气,道:“可惜咱们终难成为好朋友,否则你倒真是我平生第一知己——”
  英雄相惜之情,互相流露,但可惜正如张咸所说,他们终难成为好朋友。
  宫天抚道:“咱们拈阄决定吧,省得争执!”
  拈阄结果,仍然张咸赢了,他便选择了断后的重责。
  宫天抚道:“那么现在由我先走,你等我到了上面的旷场后,向你招手,才好上来……”
  张咸微微一笑道:“我本想抢先,但既然我已赢得断后的责任,现在只好让你先上,好教你能表示对朱玲的深情!”
  宫天抚也微笑以报,然后道:“但愿无阻无滞,若然鬼母真个现身,将我击落深壑,你切勿逞血气之勇,必须速退,等明晚再来不迟……”
  说罢,疾然转身纵到仄径,只见他快如奔马,一忽工夫,便将险径走完,跃上平地。
  无情公子张咸见毫无动静,及至宫天抚巡视一匝,向他招手,便也疾渡险径,纵到广场上去。
  宫天抚低声道:“静寂得太过奇怪,会不会有埋伏呢?”
  张咸昂然道:“咱们既已出动,万无退走之理,纵有埋伏诡计,也只好认命——”
  宫天抚听他说得豪壮,便不再说,两人略略商议一下,便倏然散开,各自找寻黑暗角落隐匿身形。晃眼工夫宫天抚已掩到大厅门前,纵身一跃,飞上屋顶四处。他的身形毫不停滞,踏屋走瓦,轻快得有如一缕黑烟,瞬息间便隐没在沉沉黑暗之中。
  无情公子张咸沉住气,等了一会,这才蛇行鹭伏地掩到大厅前,也是纵身一跃,便掠上屋顶。
  但见一道轻烟,滚滚飞射,瞬息间已越过七八座院落。突然一翻一蹿,迅捷如狸猫般闪缩在檐下。
  隔了一会,只听衣襟带风之声不绝于耳,分明有三四个人施展夜行术驰过。
  张咸暗中微微一笑,仍然不动。过了片刻,这才探出半身窥看,只见黑夜中四条人影,迅疾如鹰隼般在屋顶盘旋,当下心知宫天抚必定也未曾被他们追踪到,便不现身。
  耗了一会,那四条人影又搜索回来,无情公子张咸暗想不妙,只见这两人身手高明,已可看出定是内外三堂香主的功力。他们这一搜索回来,自己一定躲不过他们的利眼。
  念头一转,突然飞坠落地,宛如一缕轻烟般飞入一扇门内。入门后发现是个神堂,不知供着什么神像,香烟袅袅。
  转过照壁,只见一条宽大的甬道,一片黑沉沉的,张咸心想在这甬道之中,万一对方进来,避无可避。必须另觅藏身之处。当下向前直奔,晃眼已到了甬道尽头。
  往外一看,只见是座冷落荒凉的园子,只看了一眼,便自生出孤凄之感。
  他心想此处露天,更非藏身所宜,记得甬道一路有不少门户,当初尚恐是玄阴教徒的卧室,现在看到这座荒园,相信这些房间定是堆放杂物之所,便退回去,随意拣定一扇门户,轻轻一推,房门已下锁。这时更加认定这个房间乃是放物件之用,微微一笑,暗运内劲,突然一震一吸。
  “滴”地微响一声,房门的锁已震断,但因他用内力巧妙地吸回来,故此那扇房门没有推开。张咸是怕房门太久没曾启开,陡然推开的话,会发出响声。
  门锁震断之后,他手缓缓推开房门。
  他疾然闪入房内,反手已将房门关住,方自透一口气,倏然灯光大亮,照得一室皆明。无情公子张咸为之一惊,闪目四扫,忽地又是一怔。
  那边的宫天抚敢情没有那么深入,因为他们已约好,先入的人反而坠后,后入的人反而超前,这样敌人纵欲拦截,也有措手不及之苦。故此宫天抚疾掠过两个院落之后,便落在一座院中,仗着学过各种埋伏消息,也谙晓九宫八卦生克门道,径窜入一条甬道中,左旋右转,居然又穿过两座院落。之后便匿伏在一丛翠竹之下,凝身不动。
  夜风吹拂中,竹叶摇曳不定,忽见一条人影在空中疾掠而过,认出是无情公子张咸,便耐住性子,纹风不动。
  他们本约定在玄阴教圣坛雪楼之下碰面,如若觉出不妙,便自行设法下手营救。
  因此隔了一会,宫天抚便闯入屋中,穿过甬道。行动时迅疾无比,不久工夫,居然让他再穿过五座院落,倏见前面一堵围墙,均是白石砌成,高达两丈。外面开了一个月洞门,远远窥望进去,似乎看到里面有座白色的楼房。
  宫天抚又惊又喜,喜的是居然无阻无滞,便找到目的地。惊的是不知玉人可在雪楼之内,又不知她是否曾受毒刑?
  暗暗视察了好久,突然一跃而出,冲入月洞门内,一条光滑的白石路,直通至雪楼。
  雪楼在黑夜中,仍然觉得甚是光亮。当中一扇大门,可没关住。
  宫天抚到了门前,微觉踌躇。只因这座雪楼,乃是玄阴教的圣坛重地,何以没有人巡夜,也不关门?但身至此地,明知是个火坑,也得跳下去。当下一狠心,跃入门内。
  楼内果然与平常屋宇大不相同,入门之后,便是一条南道,只有一丈之长,尽头处开着两道门户。
  他虽然曾经涉猎及消息埋伏的学问,但从未听过屋子可以这样间隔的。呆了一下,便用青玉箫在右边门户上划了一道细痕,然后跨入去。
  转一个弯,陡现一道白石为阶的楼梯。
  宫天抚记得火判官秦昆山说过,雪楼内的消息都被鬼母撤掉,便不再试梯级有无陷阱,径自飞身上楼。
  上到楼上,眼前一亮,只见四面八方都悬着垂珠绾络的大琉璃灯,光亮如昼。
  刚走了一步,忽然大骇,原来四方八面都出现了人影。再一细看,更加大吃一惊,几乎呆住!
  回头再说那无情公子张咸,他之一惊再惊,原因是灯光突如其来,加上眼光瞥处,站在灯旁的人,竟是个秀美红妆,而不是他心目中杀气腾腾的玄阴教徒。
  那位姑娘云发蓬松,玉容惨淡,一派幽怨之容,令人见而生怜。
  无情公子张咸惊魂稍定,便看出原来那盏银灯,有个特制的黑皮罩,只要一罩上去,便漆黑无光,怪不得进来时丝毫不见灯光。
  那位姑娘定睛瞅住他,并不作声。
  无情公子张咸杀心陡起,淡淡一笑,便走上去。
  那位姑娘一直没有作声,张咸走到她跟前,鼻中隐隐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他已算准那姑娘如若叫喊,不等她声音出口,已可制她死命。因此他好整以暇地微笑一下,右手斜举,手掌微微弯曲。
  这一手乃是玄阴教鬼母独门武功中的一记重手法,那姑娘星眸一闪,已明白这一着重手法的来历,忽地微叹一声。
  无情公子张咸果然天性冷酷无情,此时毫不动心,暗想不管她装得如何可怜,今宵为了保守秘密起见,非杀她灭口不可!
  心念转动时,掌上真力已增加到六成。此时只要铁掌一沉,招数发出,全身真力,都在后面等着,若然对方招架,掌上立可增至十成功夫!
  那位姑娘挨住桌子,动也不动。
  张咸忽然发现她面上一片淡漠,一似此身安危生死,都不足以动她的心!
  这种事情不免令人诧异,无情公子张咸突然收回招式,凝眸锐视着她。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中闪过迷惑之色,然后道:“应该由我来问你是谁才对啊……”
  无情公子张咸耸耸肩,道:“你知不知我是谁,都没干系——”
  她微微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死去原知万事空,我原不须絮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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