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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扶弱抑强侠名满天下 察言鉴色心事付东流
2025-06-28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点击:

  刘知府苦笑一下道:“我正在考虑,假如含混拖过,则别的知县因失去孩子而追索,而我这边忽然将失踪的孩童送回,却如何交代?”
  石轩中笑道:“这些官府之事,我管不着,假如是玄阴教的人要找你们麻烦,我倒可以插手管管。对了,你能把那岳小雷找来,待我与他谈谈么?”
  刘知府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呢!”当下出房命人去把岳小雷领来内宅。
  他一出房,刘夫人便笑着对石轩中道:“国梁这人就是爱大惊小怪,这桩随便叫师爷想个推脱法子,还愁有什么责任么?石相公你这些年来住在什么地方?那位朱玲姑娘呢?”
  石轩中黯然一叹,道:“提起来话就长了,以前就以为她已遵从她师父之命,嫁与她大师兄,但如今方知她早已离开她师父,不知芳踪何处!嘿,日后遇上她的话,倒不知如何认错才好!”
  正谈话间,刘知府已经回来,跟着两个仆妇也将岳小雷引来。岳小雷进房之后,睁大眼睛,骨碌碌地扫视房中之人。眼光在刘夫人美丽的脸上一掠即过,并不停留,但扫过石轩中面上时,却凝住好一会。
  石轩中立刻温和地笑道:“岳小雷,你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岳小雷道:“没有,大叔你怎知我名字?”
  刘知府笑道:“他是我的朋友,自然已听知你的姓名,我们把你带来,就是他想见见你呢!”
  岳小雷心中颇讶这个美少年为何这么厉害,居然连知府大人也听他的话。须知岳小雷自幼未离开武昌,是以已觉得知府甚为显赫。
  他警惕地垂头,想道:“他们又要问我是谁杀死那三个人了,我决不能泄漏玲姑姑的秘密!”
  石轩中何等聪明,而且因他心性不杂,特别容易懂得天真的孩子心理。这时已知岳小雷有心规避一个问题,暗自一皱眉头,苦苦寻思。
  刘夫人已另外搬了一个软墩,放在圆桌边,招手道:“小雷,我瞧你怪似个男子汉,过来一同吃点东西如何?”
  这句话登时把个自傲的岳小雷捧得飘飘然,果真走到桌旁坐下,向刘夫人道谢一声。
  大家重新洗盏添杯,岳小雷年纪虽轻,酒量却大得很,灌了三四杯,兀自面不改容。
  石轩中道:“小雷你刚才为什么瞧我老大一会?”
  岳小雷停筷,道:“我把你和另外一个人比较哩!”
  “哦?”石轩中听此回答,大感意外,追问道,“跟谁比较呢?他和我长得很像么?”
  刘夫人笑道:“天下哪里再找一个像相公这般人物来,小雷到底是个孩子,眼力有限……”
  岳小雷岂知乃是激他之言,立刻严肃地道:“大婶你说错了,这位大叔虽然长得好看,但还有人比他更好看。另一个宫大叔虽然不比这位大叔好看,但也差不多!大婶你见到了才会相信!刚才我只拿宫大叔和他比较……”
  刘氏夫妇一听他言下之意,除了姓宫的人比得上石轩中俊美之外,甚而还有一个比石轩中更漂亮。刘夫人第一个就不服气,当年她堕落风尘,芳名极盛,石榴裙下,也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曾经拜倒。真个说得上是阅遍天下士。但在她记忆之中,要找一个像石轩中这般潇洒俊美,丰神朗照的人,一个也寻不出来。
  她道:“岳小雷你怕有点夸大吧,我真想跟你赌一下哩!只要比得上石相公,就算你嬴……”
  石轩中向来没有以客观自许,这时笑道:“算啦,又不是女人,管他好看与否!咱们说真格的,小雷你说的宫大叔,可是你父亲的朋友?”
  岳小雷先摇摇头,答复了石轩中这一问,然后不服气地对刘夫人道:“我如果知道宫大叔他们在哪儿,一定要跟大婶你赌一下!”
  刘夫人甚是精明,这刻已听出这个孩子习惯叫大人们为大叔,倒不一定是父执之辈,便发觉他识得这宫大叔一事,其中有点蹊跷。当下向石轩中打个眼色,继续道:“我才不信哩,你说破唇舌,我也不信有这般人品!”
  刘知府觉得夫人的话未免太无聊,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好争论的!没的反倒令石轩中不能问话,便道:“算了,我们喝一杯,然后再谈!”
  石轩中看到她递来的眼色,心中恍然,便大声道:“岳小雷你嘴巴真硬,可惜临到最后,又推说人家不知在什么地方,这是可能的么?告诉你吧,这叫做‘图穷匕见’,你可懂得这意思?”
  岳小雷家传文字功底,甚是不俗,抗声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但我并不是扯谎,我岳小雷一生不说谎的!”他说得十分凛然,这使得石轩中不好意思再逗她。却听岳小雷又道:“那宫大叔在路上碰见,现在怎知他们去了哪里?”
  刘夫人立刻问道:“可是这宫大叔和另外那个更美的人,把那三个贼人杀死的么?”
  岳小雷果真一生不说谎,被她一问到痒处,不能否认,又不肯说是,只好低头不语。
  刘夫人盈盈一笑,向石轩中点点头,道:“终究知道了什么人是凶手啦,石相公你可想得起江湖上有没有这一号人物?”
  刘知府这时才知道刚才的话并非白说,钦佩地颔首道:“夫人神机妙算,愚夫无由蠡测,石大侠有了这一点线索,定必想得出来吧?”
  石轩中剑眉紧锁,沉思一会,实在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居然敢与玄阴教作对,便道:“真是咄咄怪事,目下谁敢惹那玄阴教呢?”
  刘夫人道:“石相公不须心急,既想不起那人是谁,也是无法……”
  岳小雷已吃喝得差不多,刘知府见石轩中没有什么话问岳小雷,便命仆妇把他带走。
  石轩中问知岳小雷自家就住在府中一个跨院里,为的是唯有他可以问出一些经过情形,是以特地把他带回府中居住。他温和地拍拍岳小雷肩膀,道:“但愿天下男子汉,都像你一般有胆识有骨气……”
  岳小雷懂得他的意思,高兴异常地走了。
  这里石轩中和刘氏夫妇谈了好一会,外面传来二更鼓声。石轩中起座道:“时候已晚,大家都得休息,好在如今已知你们近况,日后再图良晤,自不愁没地方找你们……”
  刘氏夫妇起立相送,刘国梁道:“往昔在京师所赁的那栋小屋子,我仍然保留下,为的是防你偶尔降临,找不着人。我们已吩咐好守屋之人,如果是姓石的找我们,可告以出任之事……”
  石轩中脸上笑容未敛,突然道:“贤伉俪留步,再见——”末两个字刚刚出口,桌上银灯骤然一暗,同时之间门帘微响,他的人已自踪迹杳然。
  他出到府外,但见新月挂在天上,凉风习习,胸怀为之舒泰。当下不施展夜行术,缓缓沿着大街走去。好在他根本不穿夜行衣,是以巡夜士卒决不会以为他这个一表斯文的人乃是个江湖中人。
  他摇摇摆摆地走,这时万籁无声,家家户户都闭门熄灯,同入黑甜乡中。
  走了一程,但觉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停止活动,而他则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因此在他周围合该是一片荒凉冷落。
  这种滋味浮上心头,可不好受!他迷惘地沿街而走,不时留下一声叹息,徐徐消失在寂夜中。
  他的脚步在街末转角处忽然停止,但他自家也不知道,因为他缅怀起旧事,宛如处身梦境之中,所有的人和以往的苦难辛酸,交织成一片,只觉得十分怅然,却不知竟是为了哪一个人和哪一件事而惆怅!
  在街角那边,蓦然从房上纵落三条人影,其中一个沉声道:“你们办完事之后,立刻来见我!”这个声音威严有力,中气极足,分明是一位武林出类拔萃的好手所发。
  那两人齐齐躬身为礼,口中恭谨地答应一声。那个说话的人,身形一晃,便已隐没在黑暗中,身法快极。
  剩下这两人立刻转出街角,忽见转角后一个人伫立不动,抬头望着天空。
  他们为之一惊,一齐止步打量面前此人。但见他一身儒服,面如冠玉,目似寒星,俊美中又有飒飒英气,从眉宇间流露出来。不过如今他双目尽是惘惘之色,对月寻思!
  这两人对觑一眼,其中一个满面胡子的汉子,故意用力咳嗽一声。
  对面那个书生失魂落魄地望着天空,理也不理。
  要知这位美书生,乃是一代大侠石轩中,他身怀绝技,焉有不知面前站着两人之理?怛他恰在满腔心事正浓之际,这世上的一切,他都觉得十分漠然。此所以早先听到那内功奇佳的人的说话,他也不动念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不过他到底感觉灵敏异常,有这两人站在前面,总会使他分散了愁思心事。于是他移目注视那两人,他的眼力在黑夜中仍然如同白昼,故此瞧见他们面上那种诡秘而不怀好意的神色。
  他的脑筋一转,已知自家犯了江湖大忌,在无意中撞见这些黑道人物行动,当下不愿正面冲突,故意失惊地“噫”一声。
  那个没有胡子的人道:“不一定。”
  另一个道:“咱们总得盘他一下!”
  石轩中故意畏怯地移开眼光,然后向大街对面横踱过去,走了几步,蓦地真的感到十分寥落,便信口吟哦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那两人其中的一个,突然悄没声息地使个箭步,扑到石轩中身后,竖掌直斫向他后脑。
  石轩中感到脑后风声,但他仍不回顾,若无其事。
  那人一掌猛斫下去,掌锋离敌人后脑不及半尺,突然猛可撤回来,返身跃回同伴之处,低语道:“老蒋可瞧见了么?”
  那个满面于思的老蒋满意地点头,道:“小金你这一手够漂亮,还有什么说的!走,谅那刘知府也请不到什么高人……”
  石轩中身躯一震,停步寻思。那两人已疾如飞鸟,施展出夜行术,飕飕扑奔刘知府私邸。
  他们早有情报,是以进府之后,毫不犹豫,直扑奔左面的一座院落。
  院落中一片黑暗,他们纵落在当中房门前,弄一下手脚,便开了那道房门。
  他们十分大胆地推门而入,姓金的汉子掏出千里火,“啪”一声打亮,只见这房中陈设简单,靠内的墙边一张木床,这时垂下帐子。
  姓蒋的汉子走过去,一把撩起帐子,伸手拍拍床上的人,道:“孩子醒醒——”
  他手劲甚大,床上的孩子“哎”一声,睁开眼睛。这时因已点燃灯火,故此一室皆亮。
  那孩子正是岳小雷,他还以为这两人乃是府中仆人,便揉揉眼睛,道:“可是天亮了?”
  姓蒋的汉子脸上浮起狞笑,道:“天亮不天亮,都不要紧,大爷且问你,是谁杀死那赶车的和后来的两人?”说着,一手捏住岳小雷的手腕骨,潜运内力。
  岳小雷虽然练过功夫,但如何抵挡得住这等内家力量?不由得面色一变,痛得一咧嘴。
  姓蒋的大汉已在他咧嘴之时,伸出蒲扇也似的巨大手掌,掩住他的嘴巴。低沉凶狠地道:“你如嚷叫,仔细大爷把你一身骨头都捏碎,快点老实作答!”
  哪知岳小雷乃是个宁折不弯的牛脾气,听了恐吓之言,更加闭嘴不哼一声。
  姓金的汉子道:“老蒋别用力太重,这孩子可禁受不住!”
  老蒋回头道:“哼,他的骨头可硬哩!”说时,掩嘴之手已经放开,单单抓住岳小雷的手腕。
  岳小雷眼睛一睁,倏然一拳捣向老蒋胁下,那只被抓的之手奋力一沉一扭。
  老蒋武功不错,一发现胁下被袭,自然而然地一吸气,肚腹暴缩,已让出大半尺空间,使得敌掌落空。但同时已觉手中一滑,那孩子已挣出掌握。
  这一下他不得不十分惊奇,只因那孩子劲道甚巧,分明是一式绝招。须知他掌力甚重,指劲奇大,寻常壮汉,被他两指一箝,如何也挣扎不出来。由此可想而知岳小雷这一着不比等闲。
  他哪知这正是岳家嫡传散手的一式妙招,岳小雷平日练熟,碰上这种场合,他自然而然使出这一招,挣脱了魔掌。这时岳小雷一骨碌由床侧跳下地去,姓金的汉子立刻拦住逃路,睁眉突眼地沉声喝道:“孩子你别妄动,纵然你惊动了府中之人,我们也不会怕,但你的小命可就完蛋啦!”
  老蒋怒嘿一声,跳到岳小雷面前,狞恶地道:“好小子真有一手,但你再试一下!”话声甫歇,猛可左手一晃,错开对方眼神,右手已疾伸出去,直抓敌人前胸。
  岳小雷反应灵敏,倏然一闪。老蒋那只虚晃的左手立刻化虚为实,沉击下去。岳小雷一掌拍出来,直取对方小腹。
  这一掌拍得时间部位都十分凶险,以至老蒋面色一变,脚下如风,踏个连环步,欺到对方身后。
  岳小雷身形半转,上半身斜斜一仰,一掌从下盘攻上来,恰好直取对方小腹。
  老蒋不得不闪,退开两步。这一来怒气冲天,颔下的胡子都倒竖起来。
  姓金的汉子噫一声,道:“好一手岳家散手,老蒋可别大意——”
  姓蒋的汉子怒道:“我操他奶奶的,管他是什么家!你看我一掌斫死他——”
  岳小雷怒声道:“你们一定都是玄阴教的歹徒!”
  姓金的汉子抢上来,拦住老蒋,道:“这小子可清楚得紧!”
  老蒋点点头,狞笑一声,走上去一掌斫下。岳小雷双掌一分,其一护身,其一迎敌。老蒋化斫为抓,侧取对方面门。哪知岳小雷招数神妙,那只护身之掌,突然猛击出来,敢情伪守实攻,是以如此快捷。
  老蒋哼一声,自觉如果又闪开去,日后定被小金笑死,已安下两败俱伤之心,正在这时,猛又发觉对方掌风强而不实,并非有内功之士那种力量。于是改变心意,不出煞手,仅仅转个半身,“啪”一声股侧被对方打上,但他五指一抓,已抓住对方小臂。
  他面上无光之极,运力一捏。岳小雷但觉臂骨快被轧碎,奇痛攻心,登时脸色惨白,忍不住闭上眼睛。
  老蒋狠声道:“小子你的眼力不错,居然瞧出爷们是玄阴教的,那么你也该知道玄阴教向来杀人不眨眼的么?”
  小金道:“一下子弄死这小子太便宜了——”
  岳小雷骨气极硬,这时强忍攻心奇疼,张目怒骂道:“我不怕你们这些恶贼!”
  姓金的汉子冷笑道:“带你回去就知道怕啦,但那时已经太迟了——”
  岳小雷眼睛大睁,敢情他忽然看见一个人,悄没声息地飞进来,落在姓金那人身后。但姓金的汉子丝毫不觉,兀自冷笑道:“小子你是聪明的,快说实话,大爷们的时间宝贵……”
  岳小雷哼一声,他已认出飞进来的人,正是早先和他谈过话的石大叔。
  石轩中伸手拍拍姓金的肩头,沉声道:“朋友们想不到又在这里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姓金的明明已发现对方伸手拍向肩头,偏又躲避不及,吃人家手掌沾上肩膊。这时只好拼命运气护肩,一面暴闪开去。
  石轩中朗笑道:“别慌,我不会随便杀人,除非是像你们这等万恶之徒!”
  姓蒋的汉子闷哼一声,倏然运力将岳小雷抡起来,当如兵器,直向石轩中砸下。
  石轩中玉面变色,露出愤怒之容,突然身形一动,疾逾电闪般已欺近去,一手抓住岳小雷砸下来的身体,一手推在对方的胸上。
  老蒋但觉胸口一闷,四肢无力,手松处岳小雷已被对方夺去。他已发现对方功力之高,出乎意料之外,是以任他如何闪避,但毫无办法可以闪开。
  小金身形一晃,逃到房门口,石轩中没有理他,瞋目对姓蒋的汉子道:“我石轩中从不胡乱杀人,但你们玄阴教的却是罪无可逭……”说罢一掌击去。
  房门口的小金听到石轩中三字,双腿一软,竟然不能移动。说起来奇怪,在这万急之际,他还忍不住回头瞧看,为的是他要再看清楚这位名震一代的大侠长得究竟什么样子。
  姓蒋的见他手掌击到,心中想躲,但石轩中的手掌离他尚有两尺许,倏然掌心一吐,“呼”一声潜力疾撞过去,老蒋闷哼一声,便自心脉震断而死。
  房门口的小金听到“扑通”一声,这才忽然醒悟自己早该逃走,如何还在发愣!连忙转身便逃,急急如丧家之犬,一溜烟隐入黑暗中。
  石轩中冷笑一声,心中杀机大盛,正待赶上去将那厮也收拾掉。
  岳小雷叫道:“大叔你原来就是石轩中……”
  叫声中石轩中身形已飞到门口,倏然为之一顿,耳听岳小雷又叫道:“我有话要告诉你……”
  话声方自入耳,身形已飞上对面屋顶。这时他已想到这孩子有话对他说,一定是有关玄阴教三人被杀之事。不过目下肃清余孽比什么都要紧,便不回头,登高回顾一眼,立刻展动身形,向东北角追去。
  他的眼力在宇内可称数一数二,虽在夜晚,却如同白昼。是以向东北角急急逃遁的小金,虽仗地形隐蔽身形,但那些他自以为足以隐蔽逃踪的暗影,在石轩中却一览无遗。
  石轩中脚程之快,普天之下,无人可比。这时一泻千里,转眼间便追近小金不及三丈。
  在前面奔跑的小金好像听到后面风响,回头一望,已瞥见石轩中的人影,这一惊亡魂皆冒,拼命飞奔,不知不觉已转了方向,竟从正北出了城外。
  再回头一瞥,已没有了石轩中的影子,他可真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够甩掉石轩中,多疑地倏然闪入一丛树后。
  过了半晌,四下毫无动静,他舒了一口大气,从树后走出来,抬手摸摸脑袋,大有庆幸尚未与脖子分离之意。同时又分辨一下方向,自言自语道:“我真是被那小子吓破胆了,再过去不就是卫香主所约之地么?”
  说着,迈步前走,忽听“唿”一声,半空中掉下一个人来,拦在面前。
  姓金的汉子眼光一扫,已看出正是玄阴教唯一大敌石轩中,如今隔得这么近,登时双腿都吓软了,再不会逃跑。
  石轩中冷笑道:“你想逃出石轩中掌心,那是做梦。刚才你说的卫香主是谁?我怎的未曾听过玄阴教中有姓卫的人?”
  姓金的汉子在玄阴教中乃是头目地位,平日甚是嚣张,全名是金禄。这小子如今在名震一代的石轩中之前,完全耍不出江湖那一套,呐呐道:“卫香主加盟本教不久,他老人家原本是在大内效力,人称银髯叟卫浩!自从卫香主及交趾阮大娘加盟本教之后,教主特地在内三堂外三堂刑堂等七堂香主以外,另设天龙天凤两堂。”
  石轩中颔首,又问道:“卫浩在那边干什么?”
  金禄道:“只因近两年三手人熊庄适的干女儿唐紫琼卜居在此,她自恃剑法高强,一向不卖本教的账。这次因本教有三人在大道被杀,卫香主得讯就近赶来,一方面差遗小的们去盘问那孩子,一面找到唐紫琼诘问。因为这桩事可能就是她干的,除了她以外,便想不出谁有这种功力和胆子敢这么干。唐紫琼那妞儿见了卫香主,一点也不害怕,两下说僵了,便约二更过后,在城北郊外见面——”
  石轩中听完之后,便道:“念你知道进退,今晚不取你性命!”
  金禄大喜过望,正要磕头谢恩,石轩中又道:“但活罪难逃,你这一身本领还给师父吧!”
  那厮一听,便知道这一生别再想在江湖上混了,若是别人说这些话,他也许会存有万一之想,出手抗拒一下。然而石轩中当年在大内高手如云之际,往来自如,连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那等大魔头,尚且谈虎色变,他如何能与之抗拒。
  当下闭目不语,石轩中伸手一点,戳在金禄胸前,金禄唷一声,却没有倒地。
  石轩中身形一晃,直向北面奔去,越过一座山丘,忽闻厮杀时的兵刃劲风之声。当下相度好形势,飞纵而去。
  山丘后正有两人在舍命相搏,一个是个银髯飘飘的老头儿,手中一柄烟管,长约二尺半。这支烟管托在左手,右掌直劈横削,凌厉无俦。左手烟管偶尔递出一招,这一招便足足把对方迫开数尺。
  和这个银髯及腹的老人对抗的,乃是一位妙龄女郎,长得杏眼桃腮,甚是美丽动人。手中一支三尺长剑,挥动间寒光胜雪,招数精妙无方。但因内力弱了一筹,故此如今已落了下风。
  石轩中大诧忖道:“这位唐紫琼姑娘的剑法好生高强,我一生练剑,倒想不到还有这种剑法!哎,不好,那银髯叟卫浩的铁拿和左手烟管太厉害了……”
  只见唐紫琼已被银髯叟卫浩迫得香汗涔涔,屡屡遇险。但突然剑光大盛,一连三招,每招三式,即是一共发出九剑。银髯叟卫浩虽然已居上风,但仍然遏阻不住她的气势,退了数尺。
  石轩中已看出她已是强弩之末,任她还有多少绝招,但对方功力太强,总难逃毒手,当下悄悄走下山丘。
  银髯叟卫浩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早已瞥见石轩中出现。但他自恃武功,丝毫不将来人放在心上。唐紫琼稍迟一点也见到石轩中。却因银髯卫浩不哼气,便以为乃是对方党羽,理会也是无用。
  石轩中走到他们战圈旁边,相度形势,便屹立在靠近唐紫琼左后侧之处。
  银髯叟卫浩敢情与唐紫琼已拆了两百招以上,这时深觉英名有损,同时又有别人出现,不敢怠慢,倏然出全力挥烟管横架敌剑,“呛”的一声,唐紫琼身形打个失闪。银髯叟卫浩已急进疾迫,铁掌起处,当心拍入。
  唐紫琼百般无奈,银牙一咬,心中叫声:“我与你拼了!”长剑倏然划去,然而胸前门户大开,只等敌人铁掌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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