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过暴虎阵　身困美人关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朱五绝于是起身走出虎群，向她们拱手一揖道：“二位姑娘芳名可愿见吿？”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我们广寒谷中的姑娘都只有号而无名，我的外号叫‘花将’……”
　　一指那个“杨玉环”型的姑娘，接着道：“她叫‘花相’，我们两个在本谷的地位仅次于嫦娥谷主与云英姑娘。”
　　朱五绝再一揖道：“失敬了。”
　　花将又指着那六个姑娘道：“她们六人是本谷六尚，号称‘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便是。”
　　朱五绝也向那六个姑娘拱手为礼，心中却暗暗发笑道：“甚么尚宫尚仪的说得怪好听，说穿了不过是六个丫环罢了。”
　　这时，那“花相”开口道：“朱大侠，凌波仙子信上说她的女儿被人掳去，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态度已不像刚才那么冷峻，变得和善多了。
　　朱五绝道：“提起此事，那真是小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花相噗哧一笑道：“既是如此，朱大侠且请入庄再谈便是。”
　　她示意“六尚”将老虎牵回洞中，便与花将一起领着朱五绝走入百兽山庄，三人在厅上分宾主坐了下来。
　　那花将笑道：“关于前任谷主凌波仙子之事，我们姊妹曾听谷主说过，想不到凌波仙子出嫁仅及一年便已产下一女，好快呀！”
　　朱五绝道：“这个……是的，他们夫妇年齢都已不小，也应该有儿女了。”
　　花相笑问道：“她日子过得好么？”
　　朱五绝道：“好得很，他们夫妇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可叫人羡慕哩！”
　　花相道：“怎么会丢了女儿呢？”
　　朱五绝便将“武林一条街”在中原出现，以及“武林街长”掳去林歌的儿子和金糊涂的女儿，要挟自己三人听命于他等等说了一遍。
　　花相和花将听完他的叙述，相视一眼，后者才幽幽一叹道：“唉，当初凌波仙子要是不下嫁金糊涂，就不会有这许多苦难了。”
　　朱五绝不以为然，但不愿与她们抬杠，故笑而不语。
　　花相接着道：“朱大侠，我们谷主和云英姑娘要三两天后才能返回广寒谷，关于凌波仙子请求援手之事，还得等她们回来才能定夺。”
　　朱五绝欠身道：“不妨，但不知嫦娥、云英二位姑娘去了何处？”
　　花相道：“她们下山采购日用品，另外还要办一些事，说过五日便回，已经去了两天了。”
　　朱五绝点点头道：“那么，在下便在此等候她们回来便了。”
　　花将即命“尚食”姑娘准备酒食，敢情她们也还没吃午膳，当“尚食”姑娘端上个菜时，她们花相、花将便在一起相陪，对朱五绝殷勤招待，频频劝饮。
　　朱五绝最是好吃，见到好酒好菜，自然不客气，他当然也防到她们可能居心叵测，会在酒菜中做手脚，故一开始吃得很小心，后来发现均无问题，便放怀大吃起来。
　　灌下几杯老酒后，他惭渐没有了拘束，便笑道：“去年这广寒谷中只住着凌波仙子、嫦娥、云英三个姑娘，如今竟多了你们花相、花将及六尚八位姑娘，而且个个如花似玉，又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你们都是从何而来的啊？”
　　花相微微一笑道：“从家里来的。”
　　朱五绝道：“我就弄不僮，你们这些姑娘为何喜欢住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绝谷之中？而且还严禁男人入谷？要知天地万物莫不有阴阳之分，阴阳合而万物生，因此世间男女便有男婚女嫁，男不婚女不嫁，便是违反正常，这是非常不好的一件事啊！”
　　花相脸色微微冷了一下，随又现出笑靥道：“朱大侠今年贵庚几何？”
　　朱五绝道：“快四十啦！”
　　花相道：“为何至今不婚？”
　　朱五维呓气道：“我长得太胖，没有一个姑娘喜欢我呀！”
　　花相道：“你可曾爱过一个姑娘？”
　　朱五绝点头道：“有，可惜没有结果，主要原因还是我长得太胖太难看，我知道我这辈子打光杆是打定了。”
　　花相道：“你曾为女人伤心过么？”
　　朱五绝想了想，摇头道：“太伤心倒没有，我觉得伤心无益，人应该多寻找快乐，伤心自苦，那太化不来了。”
　　花相淡淡一笑道：“这恐怕是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姑娘之故吧？”
　　朱五绝道：“不，是我看得开之故，我不愿去追寻不易得到的东西。”
　　花将突然接口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可恶！”
　　朱五绝一怔道：“我可恶么？”
　　花将恨恨地道：“你们男人用情不专，只喜欢玩弄女人！”
　　朱五绝道：“寃杜，我几时玩弄过女人呀？”
　　花将道：“我听说你和金糊涂都是有名的风流鬼，腰上有几个臭钱便高唱‘骑鹤上扬州’甚么的，是不是呢？”
　　朱五绝听了有些尴尬，笑道。“那是以前的事，最近已很少去了。”
　　花将道：“你们男人真不要脸。”
　　朱五绝笑道：“花将姑娘，你这话骂得太重了，自古以来，男人和女人就不一样，男人的贞洁在于心，女人的贞洁在于身，这因为男人是‘主外’的，他要赚银子养家活口，要面对一切挑战，要与各色人等接触，所以——”
　　花将打断他的话道：“好啦！你别往下说了，我不爱听这些胡说八道之言！”
　　朱五绝道：“这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事实，总之男人和女人有很大的不同，因此！”
　　花将为他斟酒，道：“喝酒，不要再谈下去了，再谈下去，我会……我会立刻把你轰出去！”
　　朱五绝心知她们必有一段不愉快的遭遇，对男人已产生憎恶之心，当下不敢再发高论，端酒继续畅饮。
　　花相也为他斟酒，含笑道：“朱大侠，请多喝几杯，我们姊妹为男人斟酒，今天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呀！”
　　朱五绝哈哈笑道：“谢谢！谢谢！”
　　美人在座，醇酒当前，这对生性豪放的朱五绝来说，自是得其所哉，因此他不知不觉一杯一杯的倒入喉咙，喝到高兴之际，不觉手舞足蹈的唱起“诗”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哈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因此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敢情，他想起好友林歌和金糊涂正受制于人，而自己却无力搭救，心情苦闷之下，便借酒消愁，付之一醉了。
　　他终于醉倒了！
　　要是他对花相、花将有多一分的了解的话，他一定不敢这样放怀痛饮……


　　酒醒之后——
　　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一
　　因为，他发觉被捆在一座兽洞之中，上身衣服尽去，只剩一条裤子！他被人用坚靱无比的牛筋绳五花大梆于一支埋在地下的木桩上，双手反绑，双脚紧紧绑于木桩上，全身都动弹不得啦！
　　他大惊失色，骇然道。
　　“喂！喂！姑娘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兽洞中一片阴暗，洞口那边有一些月光投射在地，敢情已是夜间了。
　　就在他喊叫声落下之时，身后的洞中有个姑娘冷冷道？“不许大喊大叫！”
　　朱五绝掉头望去问道：“你是谁？”
　　寻丈之外，洞内一角，站着一个美貌的姑娘，正以严厉的目光瞪视着他，手上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呢！
　　这姑娘是“六尚”中的“尚工姑娘”，也即是花相口中的“六妹”，负责喂养谷中猛兽之人。
　　朱五绝看清了是她，忙问道：“姑娘，你们怎么把我细绑起来了？”
　　尚工姑娘冷冷一笑，道：“你很意外是不？”
　　朱五绝道：“是啊！日间还以酒食殷勤招待，怎的忽然又对我不友善起来？”
　　尚工姑娘冷笑道：“难怪大家都说胖子呆，你果然呆得可笑！”
　　朱五绝道：“怎么呢？”
　　尚工姑娘道：“我们以酒食欵待你，目的就是要把你灌醉，以便于操刀。”
　　朱五绝打了个寒噤道：“你们要杀死我？”
　　尚工姑娘道：“不错！”
　　朱五绝愕然道：“可是，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为何要杀我？”
　　尚工姑娘道；“我们广寒谷的姑娘视天下男人为敌，凡是闯入谷中的男人，按例必得处死！”
　　朱五绝心头一栗，惊怒交迸道：“可是，我是奉凌波仙子之命来投书信的，而且嫦娥、云英二位姑娘都认识我的呀！”
　　尚工姑娘满脸不屑之色，麻唇冷冷道：“奉凌波仙子之命又怎样？认识嫦娥、云英二位姑娘又怎样？”
　　朱五绝道：“凌波仙子乃是这广寒谷的原主人，她如今是我的小嫂子，而嫦娥和云英二位姑娘还是她带进广寒谷的人，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
　　“住口！”
　　“难道不是？”
　　“凌波仙子早已不是本谷之人，你提她没用！”
　　“可是嫦娥、云英二位姑娘，她们难道不念一点旧情？”
　　“对男人，我们是不讲情的，当初我们八人加入广寒谷后，一致决议通过：第一，不准男人入谷，闯谷者死。第二，不得背叛嫁人，违者处死。”
　　朱五绝问道：“尚工姑娘，你今年多大年纪？”
　　尚工姑娘杏眼一瞪，说道：“你问这干么？”
　　朱五绝道：“我要寻出你们痛恨男人的原因，然后看能不能对症下药，使你们恢复正常姑娘的生活！你几岁呀？”
　　尚工姑娘冷笑道：“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情管我们的事？”
　　朱五绝道：“我和林歌、金糊涂经常出生入死面对死亡，由于经历太多之故，不知不觉对死亡已感麻木，所以除非你现在一刀就把我杀了，否则我还是这副德性，你几岁呀？”
　　尚工姑娘道：“二十一岁。”
　　朱五绝道：“何方人氏？”
　　尚工姑娘道：“大兴安岭。”
　　朱五绝道：“双亲还健在吧？”
　　尚工姑娘道：“还健在。”
　　朱五绝道：“他们为甚么不把你嫁出去？”
　　尚工姑娘道：“他们是要我嫁人，可是我不喜欢那个男的……哼，你问这些干么？”
　　朱五绝继续问道：“你不喜欢那个男的一定是有原因，是不是你自己有个心上人？”
　　尚工姑娘面上虽有怒色，却点头道：“不错，我……我爱上另一个男人，当我父亲逼我出嫁时，我便与我所喜欢的男人私奔了。”
　　朱五绝笑道：“这不很好么？”
　　尚工姑娘愤恨地道：“很好？哼，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当我与他私奔离家之后，他居然不肯跟我结为夫妇，他后悔与我私奔，说为了与我私奔使他放弃一切，太化不来，有一天夜里，他就偷偷的离我而去！”
　　朱五绝道：“这就是你痛恨男人的原因？”
　　尚工姑娘说道：“不错，他害得我身败名裂不敢回家，你说你们男人该不该死啊？”
　　朱五绝道：“该死！不过是那个男人该死，而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死！”
　　尚工姑娘道：“我后来又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不想那恶贼只看中我的一包细软，把我价值上千两银子的一包细软偷走了！”
　　朱五绝叹气道：“你运气真是不佳，碰上的都是无情无义的人，要是……要是碰上我朱五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尚工姑娘大怒道：“哼一你敢吃我豆腐？”
　　朱五绝道：“不，我说的是用心话，我朱五绝模样虽然长得难看，却有一颗好心，只可惜好心没好报，没有一个姑娘喜欢我。”
　　尚工姑娘噗哧一笑道：“你真的有一颗好心么？”
　　朱五绝说道：“是啊！我有一颗好心，可惜大家只能看到我的外表，奈何！奈何！”
　　尚工姑娘笑道：“你的心是好是坏，天亮之后就可分晓了。”
　　朱五绝道：“这话怎么说？”。
　　尚工姑娘道：“花相、花将已决定天亮后将你肢解八大块，拿你去喂虎，那时你的心是红是黑，我们自可一目了然。”
　　朱五绝苦笑道：“要是红的呢？”
　　尚工姑娘道：“要是红的……哼，不管是红是黑，反正我们已打定主意，凡是闯入本谷的男人，我们都不放过他，一律处死！”
　　朱五绝道：“不能等嫦娥、云英二位姑娘回来再执行么？”
　　尚工姑娘道：“不能！”
　　朱五绝道：“为甚么？”
　　尚工姑娘道：“第一，怕夜长梦多；第二，我们那六只老虎肚子饿了。”
　　朱五绝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尚工姑娘道：“初更刚过。”
　　朱五绝说道：“这么说，我还有两个多时辰可活，我得好好珍惜这两个时辰才对……”
　　尚工姑娘道：“你有没有遗言？”
　　朱五绝摇头道：“没有，我朱五绝孤苦伶仃没个亲人，虽有林歌和金糊涂两个朋友，不幸他们已自顾不暇，没有能力照顾我了。”
　　尚工姑娘道：“那么，你如何来‘珍惜’这仅剩的两个时辰的宝贵时间？”
　　朱五绝道：“我想好好睡一觉。”
　　尚工姑娘一怔道：“睡觉？”
　　朱五绝道：“是的，我朱五绝又好吃又好睡，我觉得吃是人生最大的享受，睡觉则能使人忘记一切烦恼，对我来说，吃与睡就如鱼与熊掌，我皆兼得，人生至此乎复何求！哈哈哈……”。
　　尚工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可是，天亮之后，你就要长眠不起了，这回还要睡觉干甚么？”
　　朱五绝笑道：“那是另外一件事，不管我的生命甚么时候结束，我都要照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来享受人生，尽情尽量的享受，直到最后一刻！不过……不过……”
　　尚工姑娘道：“不过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