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盼得丈夫归　又失儿女踪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日头偏西了。
　　然后夜色降临了。
　　林、金、朱、水四人仍未返回。
　　再然后，初更过了，二更过了，三更也过了，林歌四人依然没有回及人善堂。凌波仙子整夜仗剑在及人善堂的各处房间巡视，虽然已经满月，身体尚未完全复元，但是她心中悲伤愤怒所化成的力量，使她坚强无比，这个时候若有敌人侵入及人善堂，她是绝对不会让敌人在她的剑下逃生的。
　　她澈夜不眠不休的仗剑巡守着，直到天将破晓，忽听东边厢房传来一声异响，她立即悄然纵身上房，循声飞掠过去。
　　当年，她与金糊涂避逅而双双堕入情网时，已是武林公认的女流轻功第一高手，因此赢得“凌波仙子”的美誉，后来因气金糊涂嗜酒如命，一怒绝裾而去，却在长白山广寒谷获得奇缘，练成了一身绝世武功，故目前她的身手比林歌、金糊涂都强，只不过自与金糊涂结为夫妻之后，即刻守妇道，不再下江湖走动，少人知其技艺罢了。
　　比刻，她身形一展，当真身轻如燕，而且快如鹰隼，一眨眼便到了发出异响的东面屋上。
　　她目光极为锐利，一眼便见一处屋檐上倒钩着一双脚！
　　那是个夜行人！
　　来人正倒挂檐下，对屋下的房间窥视，他所窥视的正是林歌夫妇的房间。
　　凌波仙子悄无声息的来到那双脚之前，脸含冷笑等待着。
　　一会之后，夜行人似已看出房中无人，便从腰间的一只镖囊中取出一支镖，抖手掷入林歌夫妇的房中，随即翻身上屋。而这一翻身上屋之下，正好与凌波仙子形成面对而立之势！
　　夜行人这一惊差点惊破了胆，不觉“啊！”的叫了一声，疾忙双足一顿，仰身便欲向屋下掠去i
　　“太迟了。”
　　凌波仙子掌出如电，一下便搭上他的右肩，抓住了他的肩井穴。
　　夜行人顿感浑身一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登时面色大变。
　　他是个卅来岁的汉子，生得一张猴儿似的面，着一身黑色密扣襟衣，背插一支七节钢鞭，一看即知是黑道上的人物。
　　凌波里像抓小鸡一般；抓着他跃落地面；用舞在他软麻穴一撞，才将他扔在地，冰冷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闭口不言。
　　凌波仙子把剑抵上他咽喉，道：“说不说？”
　　来人仍是不答，一副决心赴死的姿态：
　　凌波仙子冷笑一声道：“我总有办法叫你开口的，除非你是铁打的人！”
　　她收回长剑，并伸手在来人的腰上一抓；再将他提起，入屋进入林歌夫妇的房中。
　　刚才，她曾见来人打一支镖进入林歌夫妇的房中，心想那可能是“镖书”，先看“镖书”：也许即可知道来人的来历。
　　她将来人放下，点起房中一盏油灯，一眼便见那支镖插在床上，而镖衣上果然系着一束字柬。
　　解下字柬，，展开一看——
　　‘林歌：限于今夜初更时分将三车财物运至黄河北渡口，搬上停泊该处的一艘快船上(该船悬三明灯为标志)，之后即回及人善堂，便知你子及金糊涂之女的所在地，违则处死二孩。’
　　字柬上就这么几十个字，没有署名。凌波仙子看过之后，将它折好揣入怀中，便向躺在地上的来人问道：“我女儿和林歌的儿子现在何处？”来人有恃无恐，仍不作答。
　　凌波仙子道：“序柬上所说的‘今夜’，不是指今夜吧？因为，现在是四更天多了。”
　　来人这才开口道：“是指明夜。”
　　凌波仙子又豊：“你叫甚么？”
　　来人道：“这不重要。”
　　凌波仙子道：“我要知道这件事是你个人单独干的？或是听命于人？”
　　来人道：“听命于人。”
　　凌波仙子道：“主使者为谁。”来人又不回答。
　　凌波仙子道：“我女儿和林大侠的儿子现在都还好吧？”
　　来人道：“还好。”
　　凌波仙子道：“我女儿是要吃奶的，她才刚刚满月。”
　　来人道：“所以你们行动要快，否则你女儿会饿坏了。”
　　凌波仙子一听此言，真个心如刀割，怒道：“你们难道不喂她吃奶？”
　　来人道。：“我们不耐烦做那种事情，反正一个婴儿饿个两三天也死不了。”
　　凌波仙子大怒道：“你说的甚么话？你们竟忍心让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饿个两三天？”
　　来人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将三车财物送到黄河北渡口，保证还你女儿，否则的话，嘿嘿……”
　　凌波仙子恨得真想一剑到下他的狗头，但想归想却不敢造次，因为女儿在别人手中，只要能使女儿活着回来，也是不惜牺牲一切的。
　　来人知她投鼠忌器，因而态度更为跋M>冷英1声道：“有一愿我要吿诉咖：
　　我若不能在天亮之前回到某处，他们便将认定我失手被捕，也将认定你们不愿接受条件，因此他们将立刻下手杀害那两个孩子？”
　　凌波仙子明知这是他的恐吓之言，但仍大为心慌意乱，道：“我们若遵照你们的意思将三车财物送去黄河北渡口，你们如何还我们那两个小孩？”
　　来人道：“我们会通知你们一个地点，你们可去那地点接回小孩。”
　　凌波仙子说道：“要是你们食言不放呢？”
　　来人笑道：“我们要的是财物，你若是不放心，那我们没办法了。”
　　凌波仙子道：“这件事，我得等林大侠和我丈夫回来才能决定。”
　　来人轻轻一哼道：“随你的便，但你要知道，天快亮了！”
　　凌波仙子觉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大感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来人轻笑道：“现在好像四更将尽了吧？你再不放我走，我只怕无法在天亮之前赶回该处啦！”
　　凌枝仙子想了想，道：“你说你听命于人？”
　　来人道：“不错。”
　　凌波仙子道：“你们完成了这个勒索后，你可分到多少？”
　　来人道：“你问这干么？”
　　凌波仙子道：“回答我！”
　　来人道：“我大概可分得全部财物的十分之一"”
　　废波仙子道：“十分之一，大的十万两银子。这样好了，你吿诉我那两个孩子在那里，我给你一车财物。”
　　来人说道：“你把我当作三岁小孩子么？”
　　凌波学道：“我绝不骗你，要是我不遵守诺言，我便绝子绝孙！”
　　来人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凌波仙子道：“为甚么？”
　　来人道：“理由未便奉吿。”
　　凌波仙子道：“你不妨仔细想想，那三车财物价值超过一百万两银子，你拿去一车，那便是三十多万两银子：比之十分之一要多出三倍呢！”
　　来人道：“我知道，但不能接受。”
　　凌波仙子多么希望林歌四人现在赶回来，只要他们四人中有一个人回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但偏偏他们四人好像泥牛入海，自昨天中午至今已经出去了足足八个时辰，竟无一人回来，她心中真是急死了。
　　来人冷笑道：“你去看看窗外的天色，好像快天亮了吧。”
　　凌波仙子走去意前望望外面的天色，意外一片漆黑，但她知道再过不久天就快要亮了，她可不愿女儿遇害，忍不住说道：“好吧！我放你回去，回去吿诉你的主人，我们同意将三车财物送去黄河北渡口，只是你们一定要还我们孩子。”
　　来人道：“这个当然。”
　　来人至身血气一畅，立刻一跃而起，笑道：“还有一事你要遵守，明天晚上——不，应该说是今天晚上了——今天晚上你椚五人必须一起去黄河北渡口。”
　　凌波仙子道：“为甚么？”
　　来人道：“你们五人一起去，我们才不会被跟踪尾随！”
　　说罢，大模大样的走去开门，还回头对凌波仙子轻浮的抢眼一笑，然后才扬长而去。


　　一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林歌四人才陆续回到及人善堂。
　　当他们听完了凌波仙子的一番叙述后，金糊涂扼腕叹气道：“你不应该放他走的！”
　　凌波仙子道：“可是他说天亮之前若不能回去，他们便要下手撕票呀！”
　　金糊涂道：“你至少应该问出他的来历。”
　　凌波仙子道：“他有恃无恐，硬是不肯透露只字，我有甚么办法呢？”
　　朱五绝接口道：“放了他之后，你何不暗中尾随？只要知其落脚之处，一切就容易解决了。”
　　凌波仙子叹道：“这一点我倒是想到了，只是我不能够这样做。”
　　朱五绝道：“为甚么？”
　　凌波仙子道：“因为这‘及人善堂’中还有六十多个孩子。”
　　水蜜桃自怨自艾道：“真该死，咱们四人中只要有人一提前赶回来，就可跟踪那贼子，如今甚么都完了！”
　　朱五绝安慰道：“别急，别急，对方既然志在那三军财物，在未得到之前，自不会下手杀害孩子；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要不要服徒？”
　　水蜜桃道：“当然只有接受了，两个孩子在他们手上，别说是三车财物，就是三十车财物也要给，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安全回来，要我的命都可以！”
　　朱五绝道：“该是如此，我心中倒有一计。”
　　林歌道：“快说！”
　　朱五绝道：“咱们三个男人中，先一个悄悄去黄河北渡口埋伏，其余的人今夜将三车财物送去该处，那时埋伏之人便可悄悄跟踪船只，如此便可知悉他们落脚的地方。”
　　凌波仙子道：“不行，来人说了：今夜咱们五人要一起去北渡口，一个也不能少！”
　　朱五绝一怔道：“他们也想到这一层了？”
　　凌波仙子道：“正是。”
　　朱五绝不禁开骂道：“他个婊子养的，怎么这样聪明？”
　　林歌皱眉道：“咱们五人一起去，这‘及人等富’而六十多个孩子又叫谁来保护？”
　　水蜜桃道：“我看不要紧，咱们‘及人善堂’除去你们昨天运回的三车财物外，早已一无所有，他们还要这些孩子干甚么？”
　　林歌目注金糊涂问道：“你意下如何呢？”
　　金糊涂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
　　嫂子说的有道理，他们劫去两个孩子的目的是那三车东西，
　　应该没有理由乘咱们不在时伤害这些孩子。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拿到三车东西后，是否真肯释放那两个小孩？”
　　林歌苦笑道：“咱们已无选择的余地，只有看他们的良心了！”
　　语至此，转望妻子水蜜桃道：“不过，咱们也要想个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