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右掌迳袭铁算盘胸膛

2025-05-0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那人那把算盘，与人不同，共有二十一档之多，一百四十七颗算盘子，俱可随意飞出，厉害非常。因此邢秉仁才向后退出，抬眼一看，果然那算盘有二十一档。
　　账房先生见他注意于算盘，笑道：“小子，算你精灵，已认出了吧，不是早告诉你空手不行么？”
　　邢秉仁心想此时争气斗口，可得吃眼前大亏，但见他讲得调皮，自己若动兵刃，未打先已输了，因此索性不用刀。暗想师傅一十九招，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有少林擒拿法之妙，不见得便会输了给你！便道：“少爷就是空手！”账房先生道：“当真？”
　　话才讲完，邢秉仁已然先下手为强，踏步进身，左掌向下外分右掌往前往上按，迳袭铁算盘胸膛。
　　铁算盘见他显然已知自己名头尚敢如此托大，若无几分真材实料，岂敢送死？脚踢开了一张桌子，身子一侧，算盘一斜，一个尖角，来叩邢秉仁的“小海穴”。那一招也算得方位歹毒。因为邢秉仁两掌来势不但进袭对方，且双掌俱将自己胸腹要害护住。铁算盘不攻他胸腹部，而攻他右臂的“小海穴”，自然易于取胜。
　　怎知邢秉仁这一招，乍看分明是右掌实招，但实即是虚，右掌倒是虚招，使出之时，早已神注左掌尖，意贯左掌心，就算铁算盘不点他右臂的穴道，他身子也要斜过来的了，因此铁算盘一招点空，不待改招，邢秉仁左手已然欺到他的手腕处，大拇指与中指一扳，中指弹出，正弹中他的脉门。
　　这一下要是禅中了，铁算盘非得兵刃撒手认输不行。这便是震天龙元景嵩空手夺白刃法之妙处，乃是掺揉“擒拿法”而成，名日“空手夺白刃”，实则不是将你兵刃夺过，而是令你自己撒手。
　　邢秉仁投师学艺，震天龙便令他学这十九招空手夺白刃功夫，因此他已然使得极为纯熟，刚才敢以一双肉掌，对付久已驰名的铁算盘，也不是徒然浮躁，妄自托大的呢！
　　铁算盘急切间回不过手来，眼看便要给他弹中脉门，但他究竟也不是无名之辈，怎么样也不肯两招之中，便输给了他，百忙中手腕突然一抖，突闻“嗤嗤”之声大作，七粒算盘子，已朝不同方向飞起，其势悍急绝伦，竟然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儿，齐向邢秉仁罩下。
　　邢秉仁知道这一招使老，即使能令他算盘脱手，自己身上至少要有三四个穴道，为他算盘珠封住，当然大大不值，略一思念，便身形贴地，平窜出去，那些算盘子，全都“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只听有人笑道：“哈哈，铁算盘一招便逼得露绝技，不行！不行！”
　　邢秉仁听得那声音极熟，百忙中偷眼一瞧，正是道自己“谋财害命”那三人中的一个，但这大汉讲完之后，立即隐入人丛中不见，邢秉仁强敌当前，只得徒呼荷荷。
　　他这一耽搁，铁算盘已然抢了先着，算盘一摇，拦腰便扫，左右摇摆，分点他腰间“带脉”、“笑腰”两穴。邢秉仁一闪避过，一拳向他手腕击下，待到堪堪击倒，食指“突”地伸出，戳他手腕上的“阳池穴”。铁算盘这下有了准备，自然不容他得逞，欺他只是一双肉掌，三只手指一扳，算盘直竖起来，邢秉仁身形一转，避了开去，十九招空手夺白刃功夫，源源不绝使出，铁算盘则手中算盘，“劈列叭啦”乱响，一轮抢攻，点、砸、推、切，招招凌厉。
　　邢秉仁究竟吃亏在空手，三四十招一过，便不禁捉襟见肘，险象环生。铁算盘却越戦越捷，正在杀成一团，难分难解之时忽又有一人叫道：“铁算子果然名不虚传，那小子不行了！”
　　邢秉仁认出又是那三个大汉中另一人的声音。刚才他一呆之下已然被铁算盘抢了先着，这番本已落在下风，再是一怔，手上一慢，算盘已直向他头顶砸到，邢秉仁忙使一个“铁板桥”，上身下仰，但只不过差了两尺高低，算盘迟早要砸了下来，而且他手中无兵刃，无法还招，但邢秉仁功力也真个不弱，上身才仰，双腿鸳鸯连环，交替踢出。
　　这一招虽是又妙又恶，但若不能就此伤敌，自己却得吃大亏。因为上身下仰，是一个“铁板桥”之势，两腿再踢出，身子便悬了空，虽然一个觔斗，翻了过来，但对手难道是死人，乘隙进招，断无幸理。
　　此时的情形便是如此，邢秉仁两腿踢出，铁算盘身子已然转过，刚好邢秉仁还在空中，铁算盘轻描淡写，举起算盘砸下，邢秉仁自分这番不死也得重伤，但忽听“嗤”地一声，一支小箭，自屋角射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射在算盘上，“铮”的一声，将算盘下沉之势，阻了一阻，邢秉仁也就趁此稍纵即逝之机，脱身而出，但也已经冷汗遍体了。
　　铁算盘巳顺势将小箭撮在手中，看了一看，伸了伸舌头，作怪脸笑道：“哟！敢情还不准伤他呢！好姑娘，早知这样，要我铁算盘献丑干甚么？”邢秉仁一见那小箭，早已认出是自己从那女子身上摘下，复又被那女子盗去之物，只见一条织细人影自屋角飞射而出，竟然越过人堆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