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有人付账　令人惊异

2025-05-0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邢秉仁因一向随师练武，首次北来，除了名头响亮，如红衣女侠花倩等，其余女侠，也不知多少，是以想不出来，若果他曾在北五省走动过。则此时定然已经知道，也不致以后生出许多事来。
　　这样一耽搁，天已经亮了。好在邢秉仁武功已有根底，一宿未睡，也不觉得怎样。天亮了之后，那弾丸之地，更是无所隠藏，那女子竟然失了踪。邢秉仁猜不透其中奥秘，只好拆了一只八仙桌的四腿，以桌面放在水上，涌身而上，三划两划，便上了岸，幸好马儿还在，便向那孤岛狠狠地瞪了一眼，准备以后找人问讯，这是何等的所在，便策马上路去了。
　　一路上倒也并未有异事发生，中午时分，已来到一处镇市。邢秉仁一夜未睡，便寻了客庄，吃了中饭，一觉睡到天黑方醒，精神饱满，他本无急事，但心想起夜路试试，跑到账房处，待要付店钱饭账。谁知账房向他望了一眼，道：“客官的账，倶已有人付了。”
　　邢秉仁不由得愕然，暗想自己在北边并无熟人，何以有人代为付账？此事蹊跷，手在柜台上一按，用得力大了些，竟按得那柜台“格支”直响，问道：“谁付的？”
　　账房不禁吓了老大一跳，道：“是一位姑娘，啧啧，好美貌，像天仙似地，噢，是了，她还有一封信给你哩！”邢秉仁急道：“快拿来！”
　　账房找了半天才找着，被邢秉仁一把抢过，只有寥寥数字，道：“欲知究竟，狗胆便来居庸。”下面并无署名，只画着一只燕子，张翅欲飞，神气活现。
　　邢秉仁一望而知，是那女子所留。暗想此处距离居庸关甚远，是去还是不去呢？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刚走到大门，忽听账房和伙计在后面“嗤嗤”窃笑，一个念头立即闪过他的心中：“账房与这女子，也是同党！”
　　一想及此，立即一个转身，对账房怒目而视，虽然隔得有丈许远近，但他内力充沛，这一望也是不言而威，账房先生手按在一把算盘上，竟然出不了声。
　　邢秉仁越想越发相信他心中有虚，冷笑一声，道：“好家伙，竟敢戏弄你家少爷，那贱……”他原来想讲“那贱人”的，“贱”字出口，才觉得绝不能如此称呼那美丽的姑娘，便改口道：“那姑娘现在何处？”
　　账房瞪大了眼睛，学着他的口腔，道：“我不知那贱……那姑娘在什么地方啊！”
　　邢秉仁气往上冲，道：“敢情你们这儿是黑店！]这一来，账房可不依了，道：“喂，小哥，你讲话可得托住了下巴，我们这里新开张，什么黑店白店的。”邢秉仁究竟年少气盛，再加被那个女子播弄得晕头转向，亟欲弄清事实真相。居庸关吉凶如何，全然不知，尚且准备闯了去，放在眼前，账房先生，明明是那女子一伙，怎可以不弄明白？也不再和他啰唆，大喝一声道：“就算不是黑店，你也不是好人！”大踏步跨了过去，“砰”地一脚，便踢在柜枱之上。
　　那柜枱刚才经他一按，已然“格格”作响，此时哪里还禁得住他的一脚，“劈列叭啦”顿时碎成数片，那掌柜的抄起算盘，“刷拉拉”一声响，人便跃了出去，邢秉仁见他身手矫捷，益发肯定，冷笑一声道：“料定你不是好人，果然不是好人！”
　　这样一吵，店内店外，已围住了不少人，北方客店，无论大小，一般都是进门就是柜枱，那地方也是算一个大堂，放有桌椅，为住店甚至过路人品茗吃饭之用。此店也不例外，但邢秉仁将柜柏踢碎之时，为了怕事，人都避出门外去了，只有一个青衣后生，像秀才似地，身形织痩，还坐在角落里低头饮茶，邢秉仁却未注意。
　　账房先生跃出之后，左手随即将长衫下摆撩起，掖在腰带之中，接着，“劈列叭啦”一打算盘珠，道：“乌木柜枱一副，连工带料，合银三钱八分，小子，这下没人代你付账了，快拿出来。”
　　邢秉仁见他对自己一脚之力，能将柜抬踢碎，似乎并不吃惊，仍是神定气闲，虽说是在打着算盘珠儿，但两眼却已罩定自己，分明是个会家，便不敢怠慢，等他讲完，左腿向东，踏了步，身子向前一倾，右掌翻飞，一掌推出“白蛇吐信”，喝道：“给你，接着了！”
　　账房不慌不忙，算盘向下便砸，道：“空手不要伸过来！”一语双关，又是嫌他手中没有银两，又叫他动兵刃，明告诉他空手不是对手。
　　邢秉仁冷笑一声，见他算盘砸到，手掌趁势向下沉，接着倏而上迎，五指如钩，准备空手将那算盘夺了过来，谁知才一砸到算盘心中便吃了一惊，虚砍一掌，便向后跃出。
　　原来他手指砸到那算盘之时，竟然傅来一阵冰凉的感觉，也就是说，那算盘是铁铸的！邢秉仁这时才想起北五省有一人姓铁，也没有名，因以算盘为独门兵刃，便叫作铁算盘，此人口舌便结，但也倒也不是坏人，为了天魔门掌门人公孙湛曾在无意中救了他的性命，他感恩图报，便在天魔门中任香主之职，遇上极为易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