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魔幷传惊虎胆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悲恸之中，不觉自心底冒起一丝忿怒之意，他缓缓地抬起头，望了下大道旁的大树，暗忖：“叶天恨！这种手段未免太毒了一点。”
　　原来刚才舒京林及向清美心情已是沉痛无比，踏着迟滞而缓慢的步子，经过此地时，突然自树顶下传出一声低啸。
　　啸声尚未传入舒京林耳中，一条庞大的黑影，像一只巨鹰般扑下，扑势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掌力。
　　两人在猝不及防之情形下，几乎被扑个正着，饶是舒京林功力盖世，对这种暗箭伤人，竟一时弄得手足无措，百忙中，身形微晃，但凌厉的掌风，已袭至胸门。
　　舒京林知闪躱无望，忙运真力，企图全力接此一掌，轻微的一声“碰”，舒京林身躯微微幌了幌，但那黑衣彪形大汉，身躯就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丈余外。
　　舒京林身形甫定，不觉怒意横生，“刷”地一声，只见青光闪处，一道血箭喷洒而出，舒京林恨透了这暗算的黑衣人，故一亮剑，即展出一式“白鹤亮翅”。
　　这一招式，功力之深，几尽舒京林生平所学，故那暗算的黑衣人的反抗，祇是一声惨叫。
　　候舒京林收剑撤招时，那暗算的黑衣彪形大汉，已躺在血泊中。
　　就在这时，任得杰策马挟怒飞奔而来。
　　舒、向两人不禁骇然，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任得杰策马之速度，祇有两种现象所应有，一是追人，一是被追。
　　任得杰的神色已经告诉了他们——是被追。
　　舒京林一想到这问题，立时警觉地转身向前眺望，视线所及，三小黑点，如电如光般飞驰而来，舒京林眼光何等凌厉。
　　他几可清晰地看到三个人的面目，但他却叫不出那三人的姓名和外号。
　　一个是左眉梢有一小小的刀疤，相貌极其凶恶的中年彪形大汉。
　　第二个舒京林望来，不觉心中一凛，暗忖：“以他之相貌该是正派人士才对了，他的眼神，可见他那一身功力不凡。”
　　舒京林尽情运用目力，打量这三个能使“华山”派弟子不战而退，神情狼狈地逃遁的人物。
　　另一个是个白发银髯，神态凛然的老人。
　　舒京林并不因此白发老人看似正派人士而感惊奇，他已经经过一次，那是他在“金陵”向“金陵三剑”挑战之时，“毒剑翁”出现时，何曾不是面目慈祥，类似和蔼可亲的老人。
　　但“毒剑翁”一声狞笑，及露出那副狰狞的面目，使舒京林印象大大改观。
　　“人不可貌相。”舒京林望了这三人的面目后，不由微起忿意，感慨地暗道：“这些面目慈善，内心邪恶的人，比起那些面、心，行一致的人，来得可恶得多，哼！”
　　“他们是‘百魔帮’的。”向清美忽叫一声：“京林！他们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此言一出，舒京林顿悟起那暗算的黑衣大汉，不由咬牙切齿暗骂道：“叶天恨，你这魔鬼……你为了阻止我行程，以便等你所派之主力，竟不惜手下之死活。”
　　舒京林猜的没错，“北魔”的计划正是如此，沿途他埋伏了无数“百魔”二代弟子，他当然明白，这些人绝非舒京林敌手。
　　但这种布置，可收到“行程受阻”及舒京林“心情难安”的效果，他最后的目的是，现在即将出现在舒京林、向清美面前的三人。
　　这三人可说都是江湖上名震一时的魔星，但是，若是舒京林相敌，恐怕尚差一等，这么说来，“北魔”叶天恨的计划是什么呢？
　　转眼间，三个人已停在舒京林及向清美的面前四尺之地，这种距离是短刀相接的距离。
　　舒京林不由暗运真气，蓄势戒备待敌。
　　“我该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一念至此，忙偏脸道：“清美，妳站到我身后。”
　　然后，用内功引导语丝，又道：“运功，掌按我‘命门’。”
　　舒京林想起了前次在死亡潭边，首次施展“震天撼地之掌”的情势，不由豪情陡发，忍不住地，引吭长啸一声。
　　啸声如雷，竟是沉浊不堪。
　　对面所站着的三人，陡闻啸声，如中重击，不由脸色一变，那左眉有疤的中年大汉，竟把持不住，眼露惧色，眼光向左一偏，带着极浓的笑意，望了同伴一眼。
　　白发银髯面目慈祥的老人忽然一声干咳，随后仰天长笑起来。
　　舒京林啸声一歇，但觉那白发银髯老人笑声高吭，清越而刺耳，不觉又多打量了那白发老人数眼。
　　那知：白发老人笑声一收，忽从怀中取出一面宽大乌黑锈金边的黑旗，手腕一抖，发出“呼呼”狂飚，一挥而止，傲笑道：“舒京林，可知老夫是谁否？”
　　舒京林心中一惊，猛然悟起一人，正待喊出对方名号，已闻“圣心倩女”向清美一声惊呼：“是风云旗。”
　　那白发银髯老人正是“北魔”叶天恨麾下的得意的助手，“风云侠”路根遥。
　　“风云侠”路根遥一闻，“圣心倩女”向清美惊呼，禁不住自心底泛起一丝得意之情，顿时傲倨起来，遂朗声一笑，道：“总算还认识老夫——”
　　突地，笑容一敛，右臂一抬，手指那左眉梢有小刀疤的中年汉子道：“这位是名震三湘，七年前鞭挥三湘七侠，掌震河南三豪的‘鞭丝侠’言不谈——言大侠。”
　　舒京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知眼前三人俱是名震满江湖，黑白双道闻名丧胆的魔星，但口中却冷冷道：“哼！‘鞭丝侠’——美其名而已，哼哼——我祇知‘鞭丝阴魔’。”
　　“鞭丝阴魔”言不谈一闻此言，脸色遽变，刷地一声，自腰中抽出一条七尺长，微带乌黑光芒的长鞭，鞭头宛如道士之拂尘，丝髯细而密。
　　“小子——”
　　暴喝一声，正待挥鞭攻上之际，“风云侠”路根遥忽一抬右臂，又指了指另一面目俊秀的中年人道：“这是人称‘单掌震武林’张一珉。”
　　他这一抬臂，竟阻止了气势凶凶，势待出手的“鞭丝阴魔”言不谈。
　　这些看在舒京林眼中，不由暗暗生疑，心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忖间，左手探出，撩起右衣袖，露出了那充满功力的右掌。
　　须知，现下五人所保持的距离，祇有四尺，若对方突然出手，这种厮战，完全是凭真学实才。
　　故，舒京林得随时提防对方出手。
　　出乎意外的，“风云侠”路根遥介绍了自己和同伴之后，竟沉默了下来，三个人静静地站着，像三个泥塑木雕的木偶，除了目光外，几乎看不出他们有丝毫动弹。
　　这样相持了若有半盏热茶光景。
　　舒京林及向清美虽是有点忍耐不住，但尽量不再发言，说也奇怪，“风云侠”路根遥祇是目光如剪，毫不放松舒京林、向清美两人，但没有一点动作发出。
　　眼前的情况，除了飒飒风声外，真可谓“落针可闻”，是令人窒息的寂静，阴沉得可怕的寂静。
　　风声之外，万籁俱寂。
　　舒京林一刻不敢松懈，他知道这种岑静，祇是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序而已。
　　“舒京林……你不感到奇怪？”风云侠突沉声一喝。
　　舒京林但感心中不适，反唇相讥道：“我何必问。”
　　言下之意，讥讽“风云侠”忍耐功夫不佳。
　　“哼！吾等三人代帮主传令而来。”
　　“是传言而非传令。”
　　“别狂，老夫代帮主所传之令，你必得遵守……这怎不称之为‘令’。”
　　舒京林剑眉略一轩动，道：“拏出来吧！”
　　“哼，说得可容易，这三道命令，分放在吾等三人身上，你必须逐个来取。”
　　舒京林冷冷一笑，依然屹立如常。
　　“风云侠”路根遥手中“风云旗”陡地一抖，旗尖一指“单掌震武林”张一珉道：“你先传吧！”
　　张一珉嘴角上突泛起一丝狞笑，如言自怀中取出一条其色如雪的白绸，微一扬空，竟笑意冷冷地说：“你自己看吧！”
　　手臂一扬，祇见一道白光，破空射至舒京林身边那棵大树上。
　　舒京林心中一惊，急转眸注定那白绸，只见那柔软无比的白绸，竟钉在大树上。
　　当下，一耸双肩，双袖一翻，凌空扑至大树前，抬目一望，只见白绸上顶端有一细如牛毛的金针，恰好钉在大树上。
　　白绸上竟是用鲜血画了十几个蝇头小字，正待凝目注视白绸上书之字，倏觉身后风声有异，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突起狂飚，百忙中，他尚是穷尽目力，往那白绸一瞥，同时猛提一口真气，急旋身形，双掌一错，猛推而出。
　　“单掌震武林”张一珉趁舒京林趋前观望白绸时，突然发难，实出乎“圣心倩女”向清美及舒京林之意外，但向清美却没有惊呼出声。
　　原因是舒京林反应之快，竟超过了向清美的意念，本是背后受敌的舒京林，此刻早已转过身来，那双掌一推，竟使“单掌震武林”张一珉身形受阻，后退两步。
　　舒京林轩眉瞪目怒视着张一珉。
　　只见张一珉身形倏地一矮，竟右掌轻一按地，身形又平飞而起。
　　舒京林霍然大怒，正待运掌御敌。
　　那知——张一珉身形竟自舒京林擦过，迳自掠向那大树上，只是他身形突长，右臂一掠，竟将大树上的白绸掀下。
　　掀下那白绸后，他脸上竟是充满笑意地顿住身形，陡地一裂嘴，大笑起来。
　　“哈……吾等怎可轻易传令，哼——你不露个两手，吾等焉能心服。”
　　舒京林忽然停住了，缓缓转过身，冷冷一笑，道：“凭什么我要听你一片胡言。”
　　此言一出，“风云侠”路根遥、“鞭丝阴魔”言不谈、“单掌震武林”张一珉相顾骇然，“风云侠”路根遥一脸疑惑之色，上前一步，狞笑道：“你都看清楚了。”
　　舒京林突豪情迈发地仰天一啸，声了，才道：“若想顺利赴江南，沿途不亮‘万剑之尊’，哼！我会听么？”
　　“风云侠”路根遥脸色遽变，突转首一瞥“鞭丝阴魔”言不谈，道：“言老大，该你传令了。”
　　话声一落，陡见“鞭丝阴魔”言不谈手臂一扬，舞起那八尺左右的长鞭抖扫而来。
　　舒京林冷笑一声，双臂一张，人如凌空巨鹰，展翼翔空，直扑“鞭丝阴魔”。
　　众人祇觉一阵混乱，听得两人各自发出“哼”“嘿”之声，两人竟停止了动作，舒京林神态安然，长身玉立，宛如玉树临风，右手竟抓着“鞭丝阴魔”言不谈的兵器“摄魂鞭丝”。
　　“鞭丝阴魔”言不谈面色微现苍白，刹那之间，他额上已沁出汗水。
　　但他左手却缓缓地自怀中掏出一巾白绸，手臂微扬，白绸轻冉地飞飘而起。
　　向清美见状突一长身，脚尖一点地面，人如翻花蝴蝶般，翩飞而起，一伸手，将那第二条白绸接在手中，然后身形巧妙，优美无比地，降落地面。
　　略一凝眉低视，顿时花容勃生怒意。
　　舒京林依然在和“鞭丝阴魔”对待，但向清美的一举一动，却清楚异常，不由脱口问道：“清美，上面说些什么？”
　　向清美念道：“明年中秋，敝人下柬约中原各大门派于金陵，届时武林十二名剑将聚于一堂，故敝人志在必取‘万剑之尊’，七月中旬，希汝携剑赴杭州西湖畔。”
　　舒京林毫不在意一笑，倏然右臂一收一伸，祇闻“鞭丝阴魔”言不谈一声惨叫，顿时虎口涨裂，身躯倒飞出二丈之外。
　　“转告叶天恨，京林如约。”
　　“风云侠”路根遥脸色遽变，突地上前一步，自怀中取出第三条白绸，狞声道：“帮主命吾等传令，二道命令已下，哼——你若是想知道最后一道命令的内容的话，可得拏出些真实才学——”
　　舒京林冷笑泛面，沉静不语。
　　“敝人有点建议——舒大侠不知采纳否？”
　　舒京林见“风云侠”路根遥突然客气起来，不禁疑念大起暗道：“久闻‘风云侠’之威名，不知我能否胜他？”
　　“风云侠”路根遥忽蹲下身子，将右掌的“风云旗”平铺在地上，然后抬头高叫道：“舒京林，你若是君子的话，后退两步。”
　　舒京林愕然后退，心中大疑。
　　“风云侠”路根遥见舒京林后退后，慢慢的将右手中的白绸系在旗杆尖端，然后又慢慢站起。
　　舒京林心中可谓纳闷已极，实不知“风云侠”路根遥此举何意。
　　“哈——舒京林——老夫将帮主那三道命令系在旗上，然后找你挑战，若你在十招之内，尚无法看清楚那白绸上所书之字，这一辈子，你就别想再知道了。”
　　风云侠说完后，连连冷笑不止。
　　舒京林听完话后，忍不住心中一震，暗道：“这到是个闻所未闻的方法，他们分明是考验我之武功及功力。”
　　想到这里，忽见“风云侠”路根遥脸上露出一种不屑的傲笑，不由一气，怒道：“我凭什么要知道，你绸条上的字呢？”
　　“哈，别太狂，等你着清楚白绸上所说后，你将会知道，你非要知道不可。”
　　“呸——有什么事值得我必须知道。”
　　舒京林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已动。
　　“哼——真可说闻名不如见面，你自负武功了得，何不在我面前显露一手。”
　　舒京林一怒之下，豪情陡发，朗声一笑，道：“好，一言为定，若我十招之内，看清楚上面每一个字的话，我将会回言贵帮帮主。”
　　风云侠路根遥一怔：“回言——”
　　“不错——我将会让你们挂彩而回，哼——这不就是个极好的回言吗？”
　　风云侠路根遥听到这话后，竟不露出丝毫怒容，反而大笑起来。
　　这一来，舒京林暗感心惊了，不觉又提高了几分惊觉，暗道：“他凭什么‘有恃无恐’？”
　　怔念未了，突然“风云侠”路根遥手臂一扬，乌黑的“风云旗”霍然扬起，竟是一招三式的“风云旗法”最后三绝招之一“风云骤变”。
　　眼角所及，四面八方俱是旗影，旗上边绣金丝，此刻竟觉刺耳异常，非但如此，旗端上的白绸，对舒京林像是有无穷的吸力。
　　他非但要聚精会神御敌、攻敌，尚需注视那白绸上的小字。
　　“风云侠”路根遥对他的成名武器“风云旗”浸淫穷硏了数十年，功力自是不凡，现在，他之对手，虽然年龄祇有二十几，但舒京林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说是首屈一指，故他丝毫不敢怠慢，展出全身功力攻敌。
　　这样来，他挥旗之速，可说是快如电闪。
　　舒京林想在那白绸上，看清楚那其小如蚁的十几字，谈何容易。
　　刷地一声！风云侠路根遥一旗扫出，已近尾声，舒京林但觉旗风飒然，威力无俦，身躯不得不后退闪躱，一招下来，舒京林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见。
　　这一来，舒京林不由焦急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刷！刷！刷！“风云侠”路根遥端的是狠极，一口气舞出了三招，招分东、西、南三个方向。
　　舒京林顿感敌方压力骤增，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知道那白绸上的小字内容，实是难上加难。
　　舒京林乃是聪明绝顶之人，在这难极场面之下，脑中如电光般一回转，终于思索出一巧妙的方法。
　　忖念一歇，忙飞身而起，同时将全身真力，分布四肢，四肢一阵乱舞，身形竟随着挥旗的方向飘去。
　　“风云侠”路根遥心中一惊，手中“风云旗”顿时加快速度，那知——
　　舒京林竟是不即不离，像是附在旗上般，不管挥到那里，舒京林的身形亦飘向那里。
　　“风云侠”路根遥忽然冷笑一声——
　　在旁观战的“圣心倩女”向清美对两人一举一动，尽入眼中，此刻见“风云侠”路根遥突然的一声冷笑，大为不解。
　　她正在不解中，忽然发觉“风云侠”路根遥的旗势缓慢下来，这点她更不解……
　　“他分明存心让京林清楚地看到白绸上的字嘛！”
　　向清美所料不差，舒京林忽觉“风云旗”旗势缓慢，这种瞬息即逝的机会，他怎会错过，运尽目力前望。
　　清晰地看到数字：“一、‘永不亮剑’……二、‘携剑赴约’……”
　　呸！舒京林不由大怒，暗道：“废话——”
　　话声一落，但见“风云旗”突然下垂，旗面孱弱下垂，这样一来，白绸亦自然下垂，舒京林再也无法看到了。
　　他默默一计算，不由脸色微变，原来方才的接战，已经对付了八招，离“十招”满数，祇有二招，若是“风云侠”使坏，连续两招，卷旗袭下盘，岂不是等于败在对方吗？
　　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风云旗”倏然扬起了，非但扬起，移动之速，竟是缓慢异常。
　　这样一来，舒京林已能清晰地看到白绸上的小字，他下意识地轻念道：“三、万事皆……前定，汝之一世，势必……”
　　说到这里，舒京林俊容遽变，立时脸色苍白，极像是突中暗算，身躯竟跄踉连退三步，势如疯狂般，双手掩脸，状极可怖地狂嘶道：“叶天恨，叶天恨，你太狠了，你！”
　　“我将会剥你皮，食你心……”
　　“叶天恨，叶天恨——”
　　向清美顿时花容失色，毛发悚然，她已看出舒京林并非受敌暗算，完全是受到严重刺激所致，以他那份聪颖，不难想像得到，舒京林所受的刺激，定是那白绸上的字在刺激他。
　　“终有一天……叶天恨……叶天恨——”
　　舒京林突然失常，口中不断地狂喊。
　　向清美禁不住心中一酸，突地心念一动，双肩微耸，指至“风云侠”路根遥身前，伸出细柔如玉葱的双掌，竟来抢夺“风云侠”的兵器“风云旗”。
　　可是武林之中，对兵器极为重视，视作第二生命，“风云侠”路根遥怎会容“圣心倩女”向清美轻易得手呢。
　　只见他手臂一扬，身形霍地后纵。
　　“哈哈哈……”
　　向清美不觉一怔，她忽然听到“风云侠”、“鞭丝阴魔”、“单掌震武林”三人，相继大笑起来。
　　笑声中，只见三条黑影如行云流水般，朝来路电驰而去，瞬息间，人影杳然。
　　向清美不禁骇然！
　　再转眸一望舒京林，只见舒京林似是已复常态，但脸上之神色却是诧异已极，她忍不住一扑上前！
　　“京林——”
　　“嗯。”
　　“京林！上面写的是什么？”
　　“清美，别问我，唉……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所造的孽，我该承受这种痛苦，祇是——祇是，叶天恨也太没有一点人性了……还有……还有……哦，清美我连累了妳。”
　　“京林，那么说，你该明白我的心意。”
　　……日落……处处闻鸟啼……
　　向清美扶着外表雄壮，内心孱弱的舒京林缓缓在大道上推进。
　　月色皎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是多么的孤独，向清美已经发觉舒京林，一个时辰没有说一句话了，这种令人空息的沉寂，向清美实在忍耐不住，再次追问，她已经问了几十遍的话。
　　“京林——告诉我，那白绸上写的是什么？”
　　“哦！”
　　“说吧！将它说出来，你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京林……若……你……爱……我的话，就告诉我吧！京林！京林——你怎么不说话？”
　　舒京林迟滞的眼神，突透出冷芒，仰天视月，喟然一叹道：“清美——我会告诉妳的，但——不是现在。”
　　“那么——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叹息，犹豫……他终于暗作决定地说：“到江南之后。”
　　向清美心中突泛上一片不祥的阴影，芳心深处忐忑难安地问道：“是不是和叶绮雯有关？”
　　舒京林点了点头。
　　“那一定是关于你孩子的事了，是不是叶天恨企图以你孩子要挟你——”
　　舒京林一闻此言，俊容遽变，但极快地摇了摇头，嘶哑地说道：“不是——但比这更是残忍……非但如此，我将……将……”
　　语声戛然而止。
　　正在这时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叹息声，那叹息之声，宛如一缕柔媚娇细的音韵，声音怪异已极，柔韵娇细，似有若无，嬝嬝萦绕耳际。
　　向清美觉得这声音充含无穷之魔力，令人心弦震颤，起伏不止。遂缓缓转头望去，只见三丈外萦光下，站着一个弯腰驼背的黑长衫老者。
　　由于距离过远，那老者却是侧立，故无法看清楚那人之面目。
　　舒京林亦突然惊觉，转过头一望，但觉此人身躯极为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忽然——
　　舒京林忽发觉那驼背老人，慢慢转过头，但祇是一瞬之间，又转过头，眺望天际。
　　但在这一转头之间，舒京林发觉那驼背老人双目之中，射出两道逼人的光芒，那光芒可显示出那驼背老人的功力，非但如此，那眼光中竟是温柔而深溢感情的目光。
　　这种眼神，使得舒京林大大不安……
　　这是他这一生，几乎从未经历过的……除了那已死多时的潭底老人“剑圣刀祖”于剑林。
　　那似是有无穷的魔力，使得舒京林轻柔地推开“圣心倩女”向清美，缓缓地向那驼背老人站身之处缓慢移前。
　　“老伯——”
　　短短一言后，舒京林感到无话可说，沉默了下来。
　　那驼背老人再次转头，这次是冷漠地瞥了舒京林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是‘南丑’舒京林？”
　　舒京林点了点头。
　　“别再走近了，也别问话，我老夫惟有一言告汝，唉——我话说完后，就会走的。”
　　他忽地目光一抬，注定在舒京林身后“圣心倩女”向清美身上，又道：“妳也别走近——妳可是“圣心倩女”向清美？”
　　向清美顿身恭敬地说：“是的。”
　　驼背老人望了两人良久，苍老脸容上忽绽开了笑容，轻柔地说道：“记住，我说完一句话后，我要离去，切记，且莫问我来历。”
　　舒京林、向清美相顾愕然，那老人来得突兀，言行更是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