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龙一现华山剑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飞扬的尘砂，野兽的嘶鸣，这是在深山之中。
　　“造化弄人”……舒京林独自踱步于深山内，感叹的转头眺望自己打发去的骏马，所飞扬起的尘砂，及聆听四下发出的野兽低鸣声。
　　他抬起双手，按摸自己额上，发觉额上泛起了汗珠，“我该怎么做？”他无言地自问。
　　“这几天我做了些什么事——现在我该不该往江南呢？唉——我的孩子‘他’将永远使我难堪，我该如何处置。”
　　此刻：是深夜，寒风声凛冽刺骨，舒京林但觉比任何时候，来得凄凉无依，方才的一切，此刻回忆，他像是突然堕向万丈深渊。
　　面对着苍松古柏，他忍不住的清啸一声，啸声空谷回响，此起彼落，令人闻来，有说不出的悲凄及怨恨！
　　啸声未歇，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喊声！
　　是他——声音极小，但听在舒京林耳中，却霍然大惊，那声音是在远处发出，入耳之声极小，但可想像那发出喊声之人，是如何用力的大吼。
　　略一沉吟，展起了轻功，往声音来处奔去，转眼间，舒京林顿身于一形势险峻，揷天双峰之间，抬头一望，不由俊容微变，心头猛跳。
　　憔悴、颓丧，但不失绝代风华，来形容眼前，娇靥带泪的少女，舒京林忍不住大喊一声！
　　“清美——”
　　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正是“圣心倩女”向清美，舒京林的喊声传入她耳中，她几疑是梦境，她极快的仰起脸，望着飞奔而上的舒京林。
　　“嘤！”地一声，向清美极快的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云发，抹干眼眶中的泪水。
　　“京林——”
　　“清美，真的是妳！”
　　两人拥抱着，相互低语，滚烫的泪水在他们面颊上交炽。
　　良久良久——
　　“圣心倩女”向清美忽然推了舒京林，满脸正色地说道：“京林！我有事要告诉你。”
　　“有事告诉我？”舒京林一怔，暗忖：“她如此持重，在这种情况下，急迫要告诉我，那定是件极为重要之事。”
　　忖间，不由微觉紧张，脱口道：“是关于我？”
　　向清美点了点头，缓缓道：“有一半和你有关，另一半关系整个武林。”
　　“是什么事呢？”
　　“京林，别急着问，让我逐件告诉你。”
　　“什么——有很多件。”
　　向清美蛾眉略一轩动，道：“是的，我俩分别后，虽祇有短短的数天，但江湖却发生了很多事端，这些事几乎都和你有关。”
　　舒京林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急道：“快说吧！先说和我有关的。”
　　向清美眼中发出温柔的光芒道：“京林，别太激动，我会告诉你的，唉——”她似乎是借这一叹息时间，来整理下紊乱的话题。
　　她缓缓地盘膝坐下，轻舒玉臂拉着舒京林的衣袖，盈然笑道：“坐下听我说吧——”
　　舒京林急切地想知道那些一半和他有关，一半和天下武林有关的事，忙坐在“圣心倩女”向清美左侧。
　　“京林！你可知中原武林近年来有几个突出的人物出现吧？”
　　舒京林一怔，道：“年轻的一辈有‘北俊’段永林，但‘北俊’已死，取而代之的是‘百魔帮’麾下‘北俊’林长柏，虽是‘百魔’麾下，但他之身世令人难解，他是‘南圣’之子。——”
　　“这点我知道了，据我所知‘北俊’林长柏身世之谜，短期内可解，京林！你可记得，‘剑圣刀祖’于剑林他老人家所遗之日志吗——”
　　舒京林心情突趋沉重，忙自怀中取出那本日志及秘笈，偏脸道：“在潭底石洞，因情势惶促，未及细阅，谅林长柏身世之谜，在遗志上可解一二。”
　　向清美忽揷嘴道：“先收起来吧，我先将那几件事说完，再翻开不迟。”
　　略顿又说：“中原武林近年来出现四个人，那是‘你’、‘我’、‘北俊’、‘媚狐’。但在苗疆，几在同时出现了两个豪杰，即是近日武林所传的‘双怪’欧阳昆仲，昨天——我碰到了这对弟兄，这对弟兄虽是名之这‘怪’，其实一点也不怪——那恐怕是我的看法。”
　　舒京林问道：“你所说的‘双怪’可是‘寒面双怪’欧阳生、欧阳死？据传闻，两人外号‘怪’之来历，是由于他们之名字，这对兄弟，在苗疆一带，可说是叱咤一时，但两人生性乖僻，行事之奇，正如其名，遇欧阳‘生’者‘生’，碰欧阳‘死’者‘死’，同遇欧阳生、欧阳死两人，则‘生’‘死’不得，也就是他们会使你不‘死’不‘活’，这种怪人，怎能不说‘怪’？清美，妳怎能碰到他们的。”
　　向清美轻盈地一笑道：“京林，别揷嘴可好？我说了一句，你却说了一大篇，我所要告诉你的，不是他们‘怪’与‘不怪’，而是他们突然出现中原之原因，以及和你有关之事。”
　　舒京林不由脸色微变，心忖：“双怪出现中原，怎会和我有关呢？”
　　忖间，已闻向清美轻柔地说：“昨日午间，我孤独的骑着一匹骏马，在风砂弥漫的大道上漫步，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我好奇地转过头，这一转头，我的好奇心更浓了，只见，一匹全身紫红的赤马，马上无鞍，却坐着两个相貌酷似，年龄相若，极其俊美的二十来岁白衣少年。他们自我身边擦过，我正待收回目光，转眸他视之时，其中一人忽然纵下了马，站在我面前温柔的一笑，语音亦极温柔，道：‘请恕在下无理，欲借姑娘座下骏马一用。’若这话由别人说来，可说是无理已极；那白衣少年人，态度之温和及语气之动态，像是已告诉我，他那一番话极为合理。我当时未表示反对，微微一颔首。那白衣少年人后退二步，像是等我下马似的。我沉思了半晌，缓缓下马。此刻，另一个白衣少年亦走近来，两人的神态、举动、容貌，简直是一人无异，我不觉好奇地问他们可是孪生兄弟？首先那白衣少年笑着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哈！还有同衣同时同行，惟有说话不同，有时对爱好之事物亦同，哈哈！’他说话时，一直望着我。‘现在我们兄弟两人同时爱上妳。’”
　　舒京林跳起来大叫道：“什么？”
　　向清美突嫣然一笑，道：“京林，你急什么？我后面的话，你还没有听呢！他们是同时爱上了我的座马。”
　　舒京林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很奇怪的，我没有气恼，竟将马借给了他们，只听他们两人同时道谢不迭，其中一人说：“十天之后，姑娘之马，配金鞍饰佳绸，再度奉还。”我一笑置之。
　　瞬息间，两人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那时我感到他们两人真怪得可以，心中正在思索他们的举动是何用意，忽然眼前一亮，那两白衣少年竟弃马倒纵而回。
　　我被他们那份绝世轻功震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两白衣少年，其中一人展颜笑道：“请恕在下无礼，请教姑娘一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又听他说：“请容在下自我介绍。”
　　这时，我才知道他们即是“寒面双怪”欧阳生、欧阳死。
　　欧阳死突地神色一变，神态生冷无情，和前判若两人，道：“观姑娘之眼神，可知内功造诣极深，定非无名之辈，谅知中原四秀之威名。”
　　那时，我心情忐忑难安了，我知道他们是名震苗疆，远住中原的双怪，提起这话，岂是无因而发。
　　好奇心促使我问了一句：“可是欧阳生、欧阳死兄弟？”
　　两人似甚得意，仰脸一阵大笑：“正是。”
　　“南丑身居何处？”
　　我心中一惊，答道：“南丑身如飘萍，天涯为家。”
　　“这也好，恰据传闻，四秀中以‘南丑’武功为最，‘圣心’容貌最美，品格最正：‘媚狐’为淫之最，‘北俊’却为狠之最。唔，既想征服中原少年豪杰道，自是先找‘南丑’。”
　　欧阳生突揷嘴道：“二弟，你话太多了！唔，中原俊秀人物极多，一见之下，实是名不虚传，这位姑娘可谓美极。”
　　话讫起身，转眼两人已在五丈之外，圣心倩女向清美所可看到的，祇是两条淡淡的白影，片刻之后，人影杳然。
　　舒京林乍听完这段话后，祇是淡淡一笑，续问道：“还有别的事没有？”
　　“有——”
　　向清美忽神色黯然，语气沉重地说道：“华山掌门于‘百魔之首’叶天恨前自刎殉派，在同一日，华山突遭四个武艺极高之幪面人入侵，一场大火后，江湖再也没有发现华山派弟子了。但是——在四天前，我自百魔总舵脱险出山，突然发现一件极为可疑之事，当我掠至那发生无数事端的古刹时，突然发现一箭之遥的树林中有一条青色人影在闪烁。那时：我正和‘落霞夫人’分手不久，但那人影，并未引起我过份的好奇，那知：在我正待离开之前，蓦然，凉风拂面，眼前出现了一个长眉入鬓，目如朗星，二十上下，极为俊美的少年人。‘站着——’我一怔，暗忖：‘此人忒地无理。’那知思忖未了，却听那青衣俊美少年语中带着歉意，说：‘哦！对不起，我看错人了。’‘没关系——’我不得不客套，同时也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少年面带愁容，似有极大之郁忧，两道剑眉之间，微现着一颗小红痣，斗然望来，竟是煞气腾腾。‘我尚以为妳是——’”
　　他似是内疚般，继续解释。
　　“别说了，你以为我是‘百魔帮’之人是吧？”
　　那少年人低下了头，眼中的杀机更见浓厚，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百魔帮和你有何深仇？”
　　“哼——”
　　“告诉我，我或许能帮助你。”
　　我一时冲动，竟说出这话，那少年人听完这话后，脸上突露出异样神色，目光烱烱地望了我良久。
　　“唉——”一叹之后，他又恢复了前态，摇头道：“我的事情，没有人能帮助我。”
　　“有这么严重吗？”
　　少年人剑眉突一轩动，语声高朗，叫道：“妳到底是谁？”
　　“人们都称我，‘圣心’——”
　　少年人依然摇了摇头，自语道：“武林四秀，纵横江湖，但其中有一半是‘百魔帮’之人，哦！向姑娘我不是看轻妳，妳实在无法替我解决这事。”
　　我听了这话后，心中突生奇想，心念一动，问道：“你可是用剑的？”
　　“用剑——”
　　他眼中迸出狐疑神色，竟伸手至肩后，扶了下肩后的短剑，像是怕向清美发现他背后有剑似的。
　　骤然——
　　他眼中喷出毒焰，刷地一响，拔出背后短剑。我当时大吃一惊，他拔出的剑，光芒是那么的异样，拔剑时的神色是那么的可怕！
　　天啊！他拔出的剑竟是——
　　舒京林忍不住叫道：“是什么？”
　　“金霞剑。”
　　舒京林但觉眼前一片混沌，忍不住地喃喃低语：“金霞剑，金霞剑……他是……他是华山派下代掌门……任得杰。”
　　向清美奇道：“你怎么知道？”
　　舒京林像是没有听到，冷冷道：“说下去。”
　　向清美微微一怔，顿时悟起舒京林的往事和“华山派”之关系，不觉微受舒京林神态的感染，低沉着嗓子说：“他拔出剑后，像是突然变成另一个人般，冲着我冷笑，语声阴沉已极。”
　　舒京林猛可双手掩脸，眸中露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奇特光芒，颤声道：“他说什么？”
　　“他说将要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知道了——他对妳问起他是否用剑而生疑，一时冲动拔出‘金霞剑’，但他一拔出剑，始发觉自己不该……唉！他现下之身份，绝不能容人知道他是华山门人，及保有金霞剑，故想杀妳灭口。”
　　向清美微微颔首，幽长地一叹，道：“是的——我原先之意，是想替你争取耍剑名手，‘百剑会’能早日组成——唉！我活了这么大，从未见到一个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子汉，在我面前，愁眉苦脸，哀求我……哀求我不要将他身份之机密泄露……京林……这种场面，我怎能不感动，他拔出剑，挥舞起剑圈，那时想杀我灭口，但剑将接近我时，他突然顿住了，唉——那是他不忍心杀我……所以他哀求我……京林——那时我落泪了。”
　　舒京林突然鼻尖一酸，长叹道：“该落泪的——清美，快说别的事吧！若是妳还有第三件事告诉我……我将会受不了。”
　　向清美心中一沉，道：“京林！是有第三件事。”
　　短短一言后，向清美突然沉静下来，她发现舒京林的眼光甚为阴沉，她忍不住地收拢视线他望，缓缓地站起，忽然发觉身处之环境，亦是阴沉无比。
　　这地方荒僻异常，虽然是十来尺见方之空地的悬崖上，四处布满了杂草，稀落的树木，桠枝盘结，竟遮住些微的霞光，若不是这尚存的霞光透来，真像是地狱阴府。
　　向清美苦笑一声，又道：“京林，别怪我——告诉你这些坏消息——唉！这一件事，我实在不忍心说，但是——这事非告诉你不可。”
　　舒京林长长喘吁了一下，道：“说吧——再坏的消息，再不利于我的事，我决定接受——清美！快说吧，心理上我已准备好了。”
　　向清美缓缓转过身，木然地远眺天边彩霞，口中毫无表情地说：“发生了那两件事后，我的心情紊乱已极，心中存着找一荒僻无人的绝峰，放怀痛哭一阵，想消敛我心中的郁闷……唉——这点，我竟无法做到。”
　　“唉！京林，你能不能将我所说的当作一个梦，或者是一个故事——”
　　舒京林毫无生气地说：“当它是‘梦’吧——”
　　好——那是梦——这梦境是此间通往江南官道上，惟一荒僻依山黯沉之地。
　　梦——这是梦，梦境并不太美。
　　崎山夹道，虽是日正当中，艳阳无法自浓密枝叶透下，官道中央踽踽行着一衣白绝色少女。
　　她正是往山上进行，这时，远处有一片尘埃慢慢地向北移动，不一会，出现了一辆马车，轧轧车声杂成一片。
　　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在这白衣少女面前停住了，车门处的绸帘缓缓掀起，露出一衣衫极短，红光艳丽的妇人，这妇人明如秋水的眸子透出一股怨毒之色，冷哼一声道：“妳命倒是长的——”
　　白衣少女怔了怔，惊呼道：“是妳。”
　　“哼——”
　　“可有事没有——”
　　“妳怎地不问我去那里，哼！”
　　“我该问么？”
　　笑声！红衣妇人窃窃而笑，但是令人一望即知，这笑声中是充满了嘲弄、不屑的意味。
　　“妳不必费神问，我会告诉妳的，哈——静静的听吧！”
　　“我是否一定要听。”
　　红衣妇人竟是如此冷酷，断然道：“非听不可。”
　　“那我就听——”
　　天性温柔的白衣少女，似不忍过份违拂他人之意。
　　“哼！这不是故事，是事实，若是妳发觉舒京林明天还活着，妳可以告诉他，他的‘孩子’，眉清目秀，活泼可爱，但是——‘他’将永远无法出人头地。”
　　“这话怎讲。”
　　“我来告诉妳——舒京林和我爹爹永远是在敌对地位，若他继续和我爹敌对下去，妳可想像，我爹将会怎地对付他的‘孩子’。”
　　白衣少女一闻此言，顿时失去了少女温柔的天性般，狂吼道：“可是——‘他’也是妳的孩子呀！”
　　“妳说的不错——爹不会再听我的了，唉！现在舒京林恐怕早已死了——就算不死——他的骨肉在我爹手中……这些……将会有什么悲剧发生……妳想像不到吗？”
　　“可……可是……妳该有权利处置妳的孩子呀——”
　　“妳还不明白我爹的个性……唉——我现在到希望舒京林已经死了，这样的话……他的孩子，我的孩子，可能会幸福……”
　　“难道妳不能违拂妳爹的意思，和……京……林……孩子……三人远走高飞……吗？”
　　“妳该知道我爹的性情。”
　　“唉——”
　　那红衣妇人耳闻叹息声，突遭触电般，又像是突然发觉自己做错事般，猛地一扭腰身，掠回马车。
　　祇闻骏马仰首长嘶声，车声轧轧，掀起了一片尘沙，马车的背影，渐渐缩小……小……而至消失。
　　舒京林激动地大叫一声，身形一翻，双臂一张，将向清美搂在怀中，沉如梦呓地说道：“清美……我该怎么办……”
　　向清美像是瘫痪般，偎依在舒京林有力的双臂之中，急促地答道：“你该去找叶绮雯……去看你未出世的孩子。”
　　“清美，别再提起她……我……”
　　“你要什么？”
　　“我要在我的孩子未出世之前，杀死‘北魔’。”
　　舒京林眼中充满了忿怒，狠毒的火焰。
　　向清美惊叫一声：“你现在不是‘北魔’的敌手呀——”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
　　向清美突一挣扎，脱开舒京林，娇躯摇幌欲坠地走前两步，缓慢的转过头来，低声道：“咱们下山。”
　　“下山——”舒京林心中一凛，疑惑地问：“去那里？”
　　“去江南。”
　　“清美！妳真的要我去看叶绮雯……妳该知道到江南后，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但是——你不去将会有更大的悲剧发生。”
　　“唉——难道要我和叶绮雯重拾旧欢……清美，妳该知道，破镜焉能重圆，覆水怎能重收……”
　　向清美瞟了他一眼，转首外望，轻轻地说：“跟我走——”
　　说着，微一晃身，竟飘出三丈之外。
　　舒京林心中大为不解，忙纵身追前，那知舒京林身形这一动，向清美掠出两丈，和舒京林的距离仍然是二丈之遥。
　　他并没有停留，只见她身躯如燕，在斜坡上倏起忽落，行走之快如弦，迅速无伦。
　　舒京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心想询问，不觉加紧了脚步，电追而上。
　　与向清美速度不变，转眼间已至山麓，舒京林忍不住的喊了一声：“清美！”
　　此刻：向清美已站定，但已自山区走到东西纵横的驿道上。
　　舒京林边走边说：“清美，妳忘记告诉我，怎么脱险的？”
　　向清美一闻此言，顿如“如梗在喉”，忍受不住的一阵悲伤，惨然道：“是落霞夫人救我的——”
　　“那么——妳可知那车中老人及林长柏的情形？”
　　他们尚在潭底。
　　“呃。”
　　向清美突然缓步向前，如行进之方向，正是往江南，舒京林突地惊觉，道：“清美！妳也陪我去是吧？”
　　向清美点了点头，默默无言，缓步向前。
　　…………
　　大道上虽然有两个人，不时还传来两人对话的声浪，但这种情景，远处望来，实觉有点冷清的感觉。
　　两人的身后，约二箭之遥，有一相貌极其俊美的青衣少年，牵着一匹乌黑骏马，默默地随在两人身后。
　　他行走之速度，缓慢异常，非但如此，骏马的四蹄上，紧紧地裹着一团稻草，这样可使马行时，不发出声音。
　　“我不明白我自己，跟在她身后六天了，我的心意是什么……她身旁那人是谁？”
　　他自语着，盯望着。
　　那知！他这一沉思，微微俯下首，倏地再抬头看去，前路竟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他不由一惊，忙加紧脚步，迈步向前，正在这时，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这一惊非同小可，倏地回望，这一望顿时魂飞魄散，身后五尺之处，站着三人，那三人正是百魔帮麾下之人。
　　“我责任重大，怎能和他们会师。”
　　这时他胸中的热血，就像煮沸的烈油，他感到全身发热。
　　眼前这三人，是他终生难忘的三人。
　　在他脑中、梦中尚难忘的事，又泛上来——那是一场大火，在燃烧，燃烧！烧，烧了“华山”，燃烧了师兄弟们栖身之所。
　　这三个人使他变成无门无派，无家无处的江湖浪子，他怎能不激动。
　　但是，他一瞥之后，陡然一声清啸，身如翔空巨鹰，掠上骏马，猛力一挟马肚，骏马顿时四蹄飞扬，电驰而去。
　　身后传来杰杰的狂笑。
　　这些笑声传到他耳中，就像是无数柄利剑戳入他的胸心，但是，他没有停留，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是多么的重大。
　　他疯狂的扬鞭抽马，口中不断的念着那三人的名字。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听了之后，顿时心冷如冰，抬目急望，只见向清美及舒京林怔怔地站在前面，在他们两人的脚前，只见一满身漆黑的彪形大汉，倒卧在血泊中。
　　他不觉松了一口气，这时忽听向清美一声惊呼，偏脸向舒京林低声道：“他是任得杰。”
　　任得杰隐约地听到这句话，但他并没有停留，电也似地自舒京林身边擦过。
　　舒京林及向清美祇能看到任得杰的背影，舒京林不由一阵悲恸，再一望及卧在血泊上的大汉，心里更难受，忍不住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