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了怨了恨未了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林长柏脸色一变，突然脸泛戚然之色，道：“不凭什么？但我请你告诉我……”
舒京林一怔，道：“好！我告诉你，我冒充‘南圣’是奉命，奉谁之命，恕我不能奉告……”
林长柏心神一凛，暗忖：“他到底是谁？若他真是‘南丑’舒京林，他如何能活？难道说：他在绝涧下有奇遇不成？”
心念一动，低言道：“你说你是‘南丑’舒京林，可有什么证明没有？”
舒京林淡淡一笑，道：“别人这样问我，我是无法证明，哈，但是你和‘蚀骨媚狐’‘金银四魔’六人，我就有办法证明，哈哈……”
林长柏脸色大变，混身顿起冷瑟，暗道：“杀‘南丑’那夜，没有别人在场，难道他真是‘南丑’舒京林不成……”
舒京林双手又按放在襟扣上，解开了前胸一排扣子，竟将紧身胸衣脱下，露出了一付结实的胸膛。
林长柏疑念大起，不解地忖道：“这是作何用意……”
舒京林已经上身赤裸，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口中厉叱道：“我给你证明！”
林长柏惊骇而带疑惑地抬目一望，触目所及，舒京林的后背，只见他背后肩骨之下，有两深深的刀疤。
“哼！这是贵帮麾下，金魔所赐。你现在可知道我是谁了吧？”
林长柏祇觉一阵晕眩，喃喃低语道：“天啊……这是不可能的呀，他是‘南丑’，‘南丑’是独目、歪鼻、斜嘴，他怎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舒京林慢慢转过身子来，裂嘴一笑道：“别怕，我并不恨你，哈哈……若是没有你，我无今日，哈哈……我和你非但没有仇，而且，哈哈……”
他倏地脸色一变，双眉一轩，瞪目道：“我和你没仇，但我与叶绮雯却有血海深仇，她人呢？”
林长柏咬了咬牙，强自镇静地自语道：“不可能，他定是有所阴谋，冒充‘南圣’‘南丑’……”
“我问你叶绮雯呢？”
“你的声音是像‘南丑’。”
林长柏战瑟地想到这问题，打自心底泛起无穷的寒意。
舒京林见林长柏不答，一怒之下，反手一抖，拔出那晶金夺目的“万剑之祖”，冷哼了一声！
刹时，光芒四射，剑身之上，似是流动着无数的水珠，闪烁不定。
林长柏目光一凛，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原来舒京林拔出长剑后，高举平胸，剑尖竟毕直地指着林长柏喉间。
“叶绮雯在那里？”
林长柏双袖一拂，脚下如电般，飘退三步。
舒京林冷哼一声，长剑微颤，身晃肩耸，越身上前，剑尖距林长柏的喉头，祇不过寸余距离，此刻，祇要他轻轻地一抖一戳，林长柏就会血溅当场。
“你倒底说不说？”
林长柏强自吞了口气，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是舒京林，身份已获证实，我找她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林长柏突地身形一仰，身形弧形地一转，转身间，疾快无比地拔出腰间长剑，道：“你找她是为了报仇……”
舒京林微微一怔，他发觉林长柏方才闪身、拔剑，竟是矫捷而迅速。
他忽地感到一阵悲伤，竟想起了自己和“蚀骨媚狐”叶绮雯相遇的情景。
“林长柏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呢，是受了‘蚀骨媚狐’的陷害……唉！”
思忖间，耳边突响起林长柏有气无力的话声：“我劝你别找叶绮雯了！”
“为什么？”
“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
“哼！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林长柏冷笑一声，道：“若是你真是舒京林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做。”
舒京林一闻此言，心头大凛，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间，长剑斜扬，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匹练。
林长柏忽觉掌中剑有异，忙晃退三步，举剑一望，这一望顿使林长柏脸色惨白，那剑上已裂开了米粒大的缺口。
舒京林冷笑道：“别望了，我尚未用足全力，不然的话，你剑早就断了。”
林长柏双目突泛红光，怒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要你说出叶绮雯在那里？”
林长柏嘴角上突泛起一丝笑意，心道：“我就告诉他，若他不忍心下手杀绮雯，不就证明了，他真是舒京林……”
念转微止，冷冷说道：“好！我带你去找她……”
话落人起，有如横空巨雁，疾若电光，往东方一片树林掠去！
舒京林略一沉吟，袖袍一抱，脚下如行云流水般，电驰而去。
两人一身功力，俱是江湖上盛名之流，这一全力展出轻功，端的不凡，转眼，那片树林已然落后。
“姓舒的！你见着叶绮雯后，准备怎么样？”
舒京林狠狠地接口道：“一剑……”
林长柏突纵声狂笑起来，舒京林霍然大怒，忙一顿身形，怒目一瞪愤然问道：“你笑什么？”
林长柏笑声一落，脸泛狞笑道：“你若是敢在她腹上戳上一刀，我林长柏敢说一句，此后岁月，我为你奴……”
舒京林脸色一变，道：“有何不敢……”
“若是不敢呢？”
舒京林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说怎么地？”
林长柏一敛狞笑之态，心忖：“我何不用话，套住他，要他说出冒充‘南圣’之原因，以及死后复生之原因！”
“若是你在她腹戳一剑，我林长柏愿终生为奴，受你支使，若是你不敢，我要你答应二件事……”
舒京林心中疑念骤生，犹豫了良久，突一扬首，道：“一言为定……”
林长柏脸上泛起了喜色，得意地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哈……”
舒京林见状，大为惶恐，但一言既出，焉能反悔，遂硬着头皮，怒声道：“那来那么多噜苏……”
林长柏笑声甫毕，身形如巨鹰翔空般，飞掠而起，疾若流星，掠上一棵百年大树之上。
树叶密枝深处，响起“簌簌”之响，“搜”然风声，林长柏又飘然下落，手肘上挟着昏迷不醒的“蚀骨媚狐”叶绮雯。
舒京林本非善饮者，而方才所喝的酒，是一种性子最烈，后劲奇大的“女儿红”，此刻已是酒意上涌，他感到晕眩，当他一看到叶绮雯艳中透媚的如花娇靥时，胃中的酒精似乎更为热烈，焚燃起来。
林长柏身子落地后，轻轻将“蚀骨媚狐”叶绮雯放在地上，一言不发，飘身掠出二丈。
舒京林一时怒火上升，竟一闭双目，掠前一步，抡剑就往叶绮雯小腹上猛戳，眼看长剑即将戳上叶绮雯小腹之际！
站在二丈外的林长柏突森冷地一笑，道：“你丝毫不留恋吗？”
舒京林微微一怔，长剑竟孱弱下来，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沉栗地忖道：“我留恋什么？难道我留恋那些罪恶……”
想间，鼻息中，突嗅起阵阵浓郁的桂花香味，那种令人陶醉芬香，反而掩过了舒京林犹豫之念。
他又挺起了长剑，往下戳……慢慢地往下戳，剑身不断地在颤动。
“哼！林长柏，我舒京林可是这样懦弱之人，纵然她再美艳十倍，我也下得了手……”
林长柏又冷笑一声，道：“你何不多望两眼再下手！”
舒京林勃然大怒，本是缓慢下戳的长剑，骤地加快了速度，只见青光一闪，眼看叶绮雯将在舒京林剑下丧生。
说时迟，那时快。
但觉青影一闪，舒京林突觉左腕脉门一麻，长剑倏而顿住，反力一挑，划破了叶绮雯小腹间的衣衫。
舒京林霍然抬目，厉叱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长柏挟着舒京林脉门，冷笑道：“你没有丝毫留恋之心，竟然连丝毫人性都没有！”
舒京林愤怒地吼道：“我会对她留恋？我为了她所遭遇到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林长柏俯身松开了舒京林手腕，冷静地说道：“你先别忙下毒手，我要让你瞧瞧清楚！”他俯下身子，竟将“蚀骨媚狐”叶绮雯小腹的衣衫撕开。
但闻“撕裂！”一声，叶绮雯小腹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竟是微微凸起，起码是三月以上的身孕。
舒京林不觉愕住了，他并没看到叶绮雯的小腹，林长柏俯身撕叶绮雯衣衫时，刚好身背遮住了舒京林的视线，他一见此状，不由心头火起，忿怒异常地举起剑，直往林长柏脑额上直砍。
林长柏但觉耳边剑风如啸，刹时冒出一身冷汗，忙一缩身形，四肢收缩，就地绕了两滚，躱开舒京林凌厉而迅速的一剑。
瞬息之间，舒京林发现了叶绮雯的小腹衣衫被撕开，同时也发觉了她小腹的凸起。
他剑顿住了，双目发直，嘶哑地发出惊呼：“啊……”
就这么轻轻地一声，他感觉到天地在转，世界一片混沌……“踉”的一声，他孱弱地松手，长剑摔落在地上，他痛苦地双手掩脸，嘶哑的喊道：“她是真的怀孕了……啊！那是我的骨肉，是我的……”
林长柏惊魂甫定，挺身抬起，一见此状，脸上又泛起了狞笑，口中发出杰杰怪笑，道：“姓舒的，戳下去呀！”
舒京林双手掩脸的指缝中，渗出了泪珠，脸上掠起惨淡的笑意，道：“林长柏，你好残忍，你竟想我杀自己的骨肉。”
“你的骨肉？嘿！别做梦了，我现在是‘百魔帮’百魔之首叶天恨之婿，我尚无法让这未出世的孩子姓林，你凭什么？”
舒京林双手一落，眼中喷出毒焰，激动地问道：“他当然不姓林！”
“可是也不姓舒！”
“那姓什么？说呀！姓什么？”
林长柏冷笑一声，道：“姓叶！”
舒京林痛苦地一咬牙，凄然自语道：“这还合理，‘他’不姓舒，不姓林，姓叶到也是应该，‘他’跟‘他’母亲姓！”
林长柏突纵声狂笑，手指舒京林，边笑边说道：“你到想得太美，‘他’不是跟父姓，也不跟母姓，而是跟‘百魔之首’叶天恨姓！”
“什么……”
舒京林跳起来，道：“什么你是说……”
“叶天恨坚持让‘蚀骨媚狐’叶绮雯生下这孩子，他要这孩子跟他，姓舒的，你明白了吧……”
舒京林倏地俯身，拾起摔落在地的长剑，揷回剑鞘，双眉一扬，杀机倏现，慢慢地往树林外走去。
林长柏忙晃身上前，急道：“你到那里去？”
舒京林道：“百魔帮。”
说着，身形毫不停当，大步向树林外走去。
“你那能一走了之”
“我为什么不能走？”
“嘿！你没有在叶绮雯小腹上戳一剑，怎能走——”
舒京林倏地一顿身形，俊容大变，说道：“快说吧！你要我答应那两件事……”
林长柏得意地一笑，道：“第一件，你为何冒充南圣——”
“奉命！嘿！姓林的你已浪费了一个机会，第一件事到此为止，你问我之事，我已答，我的回答，毫无虚言，若是你想问我奉谁之命，那你得用第二个要求——”
林长柏脸色大变，暗忖：“南圣，南圣已死，他奉谁之命呢？嘿——好厉害的家伙，我岂是笨人，我绝不浪费第二个要求！”
狠毒的念头在他脑中泛起，他用生冷无比，毫无节调的语气说：“第二件事，以后碰上我，我无论对你如何凌辱，你不得还手，直到你……”
舒京林一闻此言，霍然大惊，急叫道：“这么说，我得永远受你凌辱……”
林长柏哈哈一笑道：“并非永远，直到我问起你奉谁之命冒充南圣时，而要你带我去见到那人时，此约可消！”
“那么你快问！”
林长柏邪恶地一笑，道：“我现在还不问——”
舒京林勃然大怒，左手疾地握紧剑柄，厉叱道：“你倒底问不问？”
林长柏仰脸一阵大笑，脸泛狰狞的笑容，道：“拔剑呀，你若是在叶绮雯腹上戳一剑，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舒京林轩眉瞪目，逼射林长柏良久，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楚：“嘿！姓林的，我永远记得你，你也残忍……唉！武林人讲究一言九鼎，我上了当……我能不接受这个要求吗？”
想到这里，他颓然地松开了握剑之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答应你……”
心中却想：“我往后避免和你见面就是了……”
“君子一言！”
舒京林黯然道：“快马加鞭！”
话声甫落，突见林长柏曲手一掌，快如电，迅若风地往舒京林脸上拍来。
“拍”地一声，舒京林遵守约言，火辣辣地吃了一耳光。
林长柏哈哈大笑道：“姓舒的，你可以瞪眼，可是你不能还手！”
舒京林显得出奇的冷静，抚摩了下发热的右颊，慢慢转过身子，往树林外走去。
林长柏一晃身，拦在舒京林面前，裂嘴怪笑道：“你到那里去——”
舒京林尽管心中怒火冲天，表面上依然是冷漠无比的神态，冷冷道：“我改变了计划，先往华山，而后，七个月后，再上‘百魔帮’为我的孩子接生，同时我要报未了之仇——”
林长柏一闻此言，突扬声狂笑，道：“你去华山，你该想想，华山会让你活命，华山一剑之死，你能说不清楚？”
舒京林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下，祇有你、叶绮雯、‘金银四魔’会相信我是南丑舒京林，但是，我到华山后，我会说出‘华山一剑’‘北俊’之尸在‘百魔帮’。”
林长柏道：“那很好！这些都不需要你了，我和绮雯此行之目的正在此，我即刻亦将上华山，传出‘北俊’段永林之尸在‘百魔帮’。”
舒京林一闻此言，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剑圣刀祖于老前辈，真是料事如神，现下‘百魔帮’实力雄浑，若是华山派得知下代掌门人死于‘百魔帮’之中，势必兴师劳众，征伐‘百魔帮’，势将引起一场空前大浩劫……”
林长柏见舒京林神态有异，又道：“咱们是同道，何不连袂前往！”
舒京林心中一惊，狠狠地瞪林长柏一眼，双脚一蹬，展出至高轻功‘云里飘风’，疾快无比地，掠出林外。
出了林外，舒京林缓叹一声，顺着大道，往华山方向电驰而去，几个起落，人影已杳。
林长柏望着舒京林背影，神情忽黯淡起来，但闻他悠然地一声长叹后，喃喃低语道：“现在是一个工具，是‘百魔之首’叶天恨的工具，唉！绮雯虽美，但叫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受上这羞辱，这是我忍受得了！”
绮雯是我的妻子，但她怀中却是别人的孩子，叶天恨竟强迫我做他的爱婿，唉……
华山的事办完之后，我得去问问我的师傅。
他眼中突闪泛出泪珠，脑中泛起三月前的往事：“长柏，你此去，势非听叶天恨的话不可，就算是他要你死，你也得听，半年后，我自会上‘百魔帮’找你，为师亦是‘百魔帮’麾下，关于你之身世，我也不甚明了，但知叶天恨与你有极大之关系。唉！南圣北魔这两个地位处于极端的武林高手之间，就靠你，‘南圣’和‘北魔’一直是水火难容……”
师父的临别之话，一直响在脑际，当时他不解地问道：“我生是处在‘南圣’‘北魔’之间呢？”
“南圣是你父，北魔却在十年前送你来我处习艺，言明十年后领你回去，这其中曲折，我也是无法明了。”
“什么南圣是我父亲？”
“是的！我感到奇怪，你既是‘南圣’之子，为什么由‘北魔’抚养，这是其一；另一点可疑的是，‘南圣北魔’之武功，天下俱知，北魔怎会领你来我处习艺。在十年之中，每年秋天，北魔一定来一次，他教我一页习功秘笈，或是剑、掌、秘笈，要我一年之内传授于你，唉！我空负师傅之名，其实你真正师傅却是‘北魔’。”
“为什么？他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下去了，还严厉地对我说：见到北魔叶天恨时，不可提起此事，不然的话将有杀身之祸！”
我到“百魔帮”已经三个月了，叶天恨叫我做了很多事，杀“南丑”，取号“北俊”，娶他的女儿，上华山，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名义上之恩师，自称是“百魔帮”麾下，以他那身份，怎会是“百魔帮”之人呢？
他突然大吼起来！
“我要把事情弄清楚，三月前，我几乎双眼哭出了血，师父也没有将经过告诉我，而现在我有了线索，那是找‘百魔之首’叶天恨问明他和我父之关系，以及找舒京林告诉我以下的……”
林长柏戚然地低下了头，脸上突泛起狞笑，自语道：“陷身绿林，我绝不在乎，但我不愿受叶天恨之挟，我父是南圣，我师是北魔，我除了追究出这其中之曲折外，我要借‘百魔帮’之力，稳固我在武林中之地位！”
远处突然传来急骤地马蹄声，一大群人骑着骏马，在黄沙滚滚的大道上，如电般飞驰！
瞬息之间，自树林旁擦过，祇剩下掀起漫天的沙土，马蹄声渐渐小了，渐渐没有了。
林长柏心中微惊，暗忖：“这是‘飞剑手’之门人，敢情他们已经发觉我在金陵现身了——”
一念至此，匆匆转身，抱起昏迷的叶绮雯，竟往树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叶绮雯已换了一套翠色衣衫，和林长柏骑着两匹神骏异常的黑马，并辔前来！
“不可能！你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舒京林怎能死后复生，据我想，那厮怕多是舒京林之兄弟……”
“这是千真万确，他背后尚有‘金银舵主’所伤留下之疤痕！”
叶绮雯惶恐了，她沉栗地一叹道：“你既然证明是他，为何不杀之灭口？”
“我和他战了一场，我败了！”
“嘿！我若是不被你点了昏穴，我俩联手，怎会不敌于他呢？”
“雯妹，我是怕妳难堪，所以点妳昏穴，我是一番好意呀！”
“柏哥！咱们自华山行后，不妨探探总舵后山，看看舒京林能够活命的原因……”
林长柏不觉暗中松了一口气，暗道：“我总算骗过了她……”
两匹马速度奇快，穿出树林后，如飞般在大道上奔驰，阵阵黄沙弥漫天空，已将马影人影遮没，等沙尘消敛时，人马皆杳！
…………
“于老前辈要三年之内不找‘百魔之首’叶天恨交手，但是我为了我的孩子，我要在七月之内，上‘百魔帮’，我得在这短暂的数月内，勤练三掌三剑——”
临近华山山麓的心德镇上，一个客栈的后院中，屹立了一个少年人，手中舞动着一柄光芒四溢的长剑。
“我不管怎么样，我要夺回我的骨肉，我为了我的孩子，我饶叶绮雯一命，但是，有人阻止我收回我儿子，我将以‘杀’而抗！”
刷！刷！刷！连声，但见漫天剑雨，倏然化作一条匹练，宛如閙海游龙，东穿西飞，光芒在昏黯夜色下，依然瞭人眼目。
但寂岑的深夜中，除了舒京林外，别无他人。
舒京林一口气，展出了“剑圣刀祖”所授的三招后，他额上出了汗水，暗自心惊地忖道：“这三剑竟如此耗费内力！”
他收了剑，双掌一分，一上一下，平伸直推而出，一股劈空掌风，应掌而出。
但“轰”然一声，院中假山竟塌了一大片。
舒京林霍然大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掌之威，如此凌厉！
巨响之后，客栈中起了一片骚动，灯火纷纷燃亮，舒京林心中一惊，忙晃身闪入自己所住之房中。
…………
天亮了——
舒京林带着奋兴的心情，若无其事地步出客栈，在他身边尚响着旅客店伙们谈论着，昨夜所发生的怪事！
“那到是怪，敢情是狐仙现世，那假山像是被刀割下似的……”
“我好像看到有黑影，但是只见其一摇，就不见了……”
舒京林得意地笑了笑，暗忖：“掌风如刀，那三掌威力是多么的大……”
但不久之后，他心情开始低落，华山渐渐近了，他心如千斤重铅，步履更是沉重无比。
巍峨的华山雄踞，在他眼前现出。
他按扶了下剑柄，叹道：“希望我今天不用你……华山派与我无事，我对华山派不起呀……我能直说吗？我能劝阻华山不动干戈吗？”
他由平地走上了山坡。
…………
山峰深处遽然传出深沉而遑促的钟响。
钟声甫歇，高峰深处，突闪动出人影。
舒京林暗道：“我现在尚不能现身！”
忖止而起，身形一晃，闪入羊肠斜道蔓草丛中。
祇听到“簌簌”轻响。
舒京林的人影消失了。
华山之麓，有人上山了，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自称“北俊”林长柏，女的是江湖盛名之“媚狐”叶绮雯。
舒京林一怔，道：“好！我告诉你，我冒充‘南圣’是奉命，奉谁之命，恕我不能奉告……”
林长柏心神一凛，暗忖：“他到底是谁？若他真是‘南丑’舒京林，他如何能活？难道说：他在绝涧下有奇遇不成？”
心念一动，低言道：“你说你是‘南丑’舒京林，可有什么证明没有？”
舒京林淡淡一笑，道：“别人这样问我，我是无法证明，哈，但是你和‘蚀骨媚狐’‘金银四魔’六人，我就有办法证明，哈哈……”
林长柏脸色大变，混身顿起冷瑟，暗道：“杀‘南丑’那夜，没有别人在场，难道他真是‘南丑’舒京林不成……”
舒京林双手又按放在襟扣上，解开了前胸一排扣子，竟将紧身胸衣脱下，露出了一付结实的胸膛。
林长柏疑念大起，不解地忖道：“这是作何用意……”
舒京林已经上身赤裸，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口中厉叱道：“我给你证明！”
林长柏惊骇而带疑惑地抬目一望，触目所及，舒京林的后背，只见他背后肩骨之下，有两深深的刀疤。
“哼！这是贵帮麾下，金魔所赐。你现在可知道我是谁了吧？”
林长柏祇觉一阵晕眩，喃喃低语道：“天啊……这是不可能的呀，他是‘南丑’，‘南丑’是独目、歪鼻、斜嘴，他怎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舒京林慢慢转过身子来，裂嘴一笑道：“别怕，我并不恨你，哈哈……若是没有你，我无今日，哈哈……我和你非但没有仇，而且，哈哈……”
他倏地脸色一变，双眉一轩，瞪目道：“我和你没仇，但我与叶绮雯却有血海深仇，她人呢？”
林长柏咬了咬牙，强自镇静地自语道：“不可能，他定是有所阴谋，冒充‘南圣’‘南丑’……”
“我问你叶绮雯呢？”
“你的声音是像‘南丑’。”
林长柏战瑟地想到这问题，打自心底泛起无穷的寒意。
舒京林见林长柏不答，一怒之下，反手一抖，拔出那晶金夺目的“万剑之祖”，冷哼了一声！
刹时，光芒四射，剑身之上，似是流动着无数的水珠，闪烁不定。
林长柏目光一凛，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原来舒京林拔出长剑后，高举平胸，剑尖竟毕直地指着林长柏喉间。
“叶绮雯在那里？”
林长柏双袖一拂，脚下如电般，飘退三步。
舒京林冷哼一声，长剑微颤，身晃肩耸，越身上前，剑尖距林长柏的喉头，祇不过寸余距离，此刻，祇要他轻轻地一抖一戳，林长柏就会血溅当场。
“你倒底说不说？”
林长柏强自吞了口气，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是舒京林，身份已获证实，我找她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林长柏突地身形一仰，身形弧形地一转，转身间，疾快无比地拔出腰间长剑，道：“你找她是为了报仇……”
舒京林微微一怔，他发觉林长柏方才闪身、拔剑，竟是矫捷而迅速。
他忽地感到一阵悲伤，竟想起了自己和“蚀骨媚狐”叶绮雯相遇的情景。
“林长柏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呢，是受了‘蚀骨媚狐’的陷害……唉！”
思忖间，耳边突响起林长柏有气无力的话声：“我劝你别找叶绮雯了！”
“为什么？”
“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
“哼！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林长柏冷笑一声，道：“若是你真是舒京林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做。”
舒京林一闻此言，心头大凛，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间，长剑斜扬，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匹练。
林长柏忽觉掌中剑有异，忙晃退三步，举剑一望，这一望顿使林长柏脸色惨白，那剑上已裂开了米粒大的缺口。
舒京林冷笑道：“别望了，我尚未用足全力，不然的话，你剑早就断了。”
林长柏双目突泛红光，怒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要你说出叶绮雯在那里？”
林长柏嘴角上突泛起一丝笑意，心道：“我就告诉他，若他不忍心下手杀绮雯，不就证明了，他真是舒京林……”
念转微止，冷冷说道：“好！我带你去找她……”
话落人起，有如横空巨雁，疾若电光，往东方一片树林掠去！
舒京林略一沉吟，袖袍一抱，脚下如行云流水般，电驰而去。
两人一身功力，俱是江湖上盛名之流，这一全力展出轻功，端的不凡，转眼，那片树林已然落后。
“姓舒的！你见着叶绮雯后，准备怎么样？”
舒京林狠狠地接口道：“一剑……”
林长柏突纵声狂笑起来，舒京林霍然大怒，忙一顿身形，怒目一瞪愤然问道：“你笑什么？”
林长柏笑声一落，脸泛狞笑道：“你若是敢在她腹上戳上一刀，我林长柏敢说一句，此后岁月，我为你奴……”
舒京林脸色一变，道：“有何不敢……”
“若是不敢呢？”
舒京林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说怎么地？”
林长柏一敛狞笑之态，心忖：“我何不用话，套住他，要他说出冒充‘南圣’之原因，以及死后复生之原因！”
“若是你在她腹戳一剑，我林长柏愿终生为奴，受你支使，若是你不敢，我要你答应二件事……”
舒京林心中疑念骤生，犹豫了良久，突一扬首，道：“一言为定……”
林长柏脸上泛起了喜色，得意地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哈……”
舒京林见状，大为惶恐，但一言既出，焉能反悔，遂硬着头皮，怒声道：“那来那么多噜苏……”
林长柏笑声甫毕，身形如巨鹰翔空般，飞掠而起，疾若流星，掠上一棵百年大树之上。
树叶密枝深处，响起“簌簌”之响，“搜”然风声，林长柏又飘然下落，手肘上挟着昏迷不醒的“蚀骨媚狐”叶绮雯。
舒京林本非善饮者，而方才所喝的酒，是一种性子最烈，后劲奇大的“女儿红”，此刻已是酒意上涌，他感到晕眩，当他一看到叶绮雯艳中透媚的如花娇靥时，胃中的酒精似乎更为热烈，焚燃起来。
林长柏身子落地后，轻轻将“蚀骨媚狐”叶绮雯放在地上，一言不发，飘身掠出二丈。
舒京林一时怒火上升，竟一闭双目，掠前一步，抡剑就往叶绮雯小腹上猛戳，眼看长剑即将戳上叶绮雯小腹之际！
站在二丈外的林长柏突森冷地一笑，道：“你丝毫不留恋吗？”
舒京林微微一怔，长剑竟孱弱下来，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沉栗地忖道：“我留恋什么？难道我留恋那些罪恶……”
想间，鼻息中，突嗅起阵阵浓郁的桂花香味，那种令人陶醉芬香，反而掩过了舒京林犹豫之念。
他又挺起了长剑，往下戳……慢慢地往下戳，剑身不断地在颤动。
“哼！林长柏，我舒京林可是这样懦弱之人，纵然她再美艳十倍，我也下得了手……”
林长柏又冷笑一声，道：“你何不多望两眼再下手！”
舒京林勃然大怒，本是缓慢下戳的长剑，骤地加快了速度，只见青光一闪，眼看叶绮雯将在舒京林剑下丧生。
说时迟，那时快。
但觉青影一闪，舒京林突觉左腕脉门一麻，长剑倏而顿住，反力一挑，划破了叶绮雯小腹间的衣衫。
舒京林霍然抬目，厉叱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长柏挟着舒京林脉门，冷笑道：“你没有丝毫留恋之心，竟然连丝毫人性都没有！”
舒京林愤怒地吼道：“我会对她留恋？我为了她所遭遇到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林长柏俯身松开了舒京林手腕，冷静地说道：“你先别忙下毒手，我要让你瞧瞧清楚！”他俯下身子，竟将“蚀骨媚狐”叶绮雯小腹的衣衫撕开。
但闻“撕裂！”一声，叶绮雯小腹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竟是微微凸起，起码是三月以上的身孕。
舒京林不觉愕住了，他并没看到叶绮雯的小腹，林长柏俯身撕叶绮雯衣衫时，刚好身背遮住了舒京林的视线，他一见此状，不由心头火起，忿怒异常地举起剑，直往林长柏脑额上直砍。
林长柏但觉耳边剑风如啸，刹时冒出一身冷汗，忙一缩身形，四肢收缩，就地绕了两滚，躱开舒京林凌厉而迅速的一剑。
瞬息之间，舒京林发现了叶绮雯的小腹衣衫被撕开，同时也发觉了她小腹的凸起。
他剑顿住了，双目发直，嘶哑地发出惊呼：“啊……”
就这么轻轻地一声，他感觉到天地在转，世界一片混沌……“踉”的一声，他孱弱地松手，长剑摔落在地上，他痛苦地双手掩脸，嘶哑的喊道：“她是真的怀孕了……啊！那是我的骨肉，是我的……”
林长柏惊魂甫定，挺身抬起，一见此状，脸上又泛起了狞笑，口中发出杰杰怪笑，道：“姓舒的，戳下去呀！”
舒京林双手掩脸的指缝中，渗出了泪珠，脸上掠起惨淡的笑意，道：“林长柏，你好残忍，你竟想我杀自己的骨肉。”
“你的骨肉？嘿！别做梦了，我现在是‘百魔帮’百魔之首叶天恨之婿，我尚无法让这未出世的孩子姓林，你凭什么？”
舒京林双手一落，眼中喷出毒焰，激动地问道：“他当然不姓林！”
“可是也不姓舒！”
“那姓什么？说呀！姓什么？”
林长柏冷笑一声，道：“姓叶！”
舒京林痛苦地一咬牙，凄然自语道：“这还合理，‘他’不姓舒，不姓林，姓叶到也是应该，‘他’跟‘他’母亲姓！”
林长柏突纵声狂笑，手指舒京林，边笑边说道：“你到想得太美，‘他’不是跟父姓，也不跟母姓，而是跟‘百魔之首’叶天恨姓！”
“什么……”
舒京林跳起来，道：“什么你是说……”
“叶天恨坚持让‘蚀骨媚狐’叶绮雯生下这孩子，他要这孩子跟他，姓舒的，你明白了吧……”
舒京林倏地俯身，拾起摔落在地的长剑，揷回剑鞘，双眉一扬，杀机倏现，慢慢地往树林外走去。
林长柏忙晃身上前，急道：“你到那里去？”
舒京林道：“百魔帮。”
说着，身形毫不停当，大步向树林外走去。
“你那能一走了之”
“我为什么不能走？”
“嘿！你没有在叶绮雯小腹上戳一剑，怎能走——”
舒京林倏地一顿身形，俊容大变，说道：“快说吧！你要我答应那两件事……”
林长柏得意地一笑，道：“第一件，你为何冒充南圣——”
“奉命！嘿！姓林的你已浪费了一个机会，第一件事到此为止，你问我之事，我已答，我的回答，毫无虚言，若是你想问我奉谁之命，那你得用第二个要求——”
林长柏脸色大变，暗忖：“南圣，南圣已死，他奉谁之命呢？嘿——好厉害的家伙，我岂是笨人，我绝不浪费第二个要求！”
狠毒的念头在他脑中泛起，他用生冷无比，毫无节调的语气说：“第二件事，以后碰上我，我无论对你如何凌辱，你不得还手，直到你……”
舒京林一闻此言，霍然大惊，急叫道：“这么说，我得永远受你凌辱……”
林长柏哈哈一笑道：“并非永远，直到我问起你奉谁之命冒充南圣时，而要你带我去见到那人时，此约可消！”
“那么你快问！”
林长柏邪恶地一笑，道：“我现在还不问——”
舒京林勃然大怒，左手疾地握紧剑柄，厉叱道：“你倒底问不问？”
林长柏仰脸一阵大笑，脸泛狰狞的笑容，道：“拔剑呀，你若是在叶绮雯腹上戳一剑，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舒京林轩眉瞪目，逼射林长柏良久，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楚：“嘿！姓林的，我永远记得你，你也残忍……唉！武林人讲究一言九鼎，我上了当……我能不接受这个要求吗？”
想到这里，他颓然地松开了握剑之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答应你……”
心中却想：“我往后避免和你见面就是了……”
“君子一言！”
舒京林黯然道：“快马加鞭！”
话声甫落，突见林长柏曲手一掌，快如电，迅若风地往舒京林脸上拍来。
“拍”地一声，舒京林遵守约言，火辣辣地吃了一耳光。
林长柏哈哈大笑道：“姓舒的，你可以瞪眼，可是你不能还手！”
舒京林显得出奇的冷静，抚摩了下发热的右颊，慢慢转过身子，往树林外走去。
林长柏一晃身，拦在舒京林面前，裂嘴怪笑道：“你到那里去——”
舒京林尽管心中怒火冲天，表面上依然是冷漠无比的神态，冷冷道：“我改变了计划，先往华山，而后，七个月后，再上‘百魔帮’为我的孩子接生，同时我要报未了之仇——”
林长柏一闻此言，突扬声狂笑，道：“你去华山，你该想想，华山会让你活命，华山一剑之死，你能说不清楚？”
舒京林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下，祇有你、叶绮雯、‘金银四魔’会相信我是南丑舒京林，但是，我到华山后，我会说出‘华山一剑’‘北俊’之尸在‘百魔帮’。”
林长柏道：“那很好！这些都不需要你了，我和绮雯此行之目的正在此，我即刻亦将上华山，传出‘北俊’段永林之尸在‘百魔帮’。”
舒京林一闻此言，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剑圣刀祖于老前辈，真是料事如神，现下‘百魔帮’实力雄浑，若是华山派得知下代掌门人死于‘百魔帮’之中，势必兴师劳众，征伐‘百魔帮’，势将引起一场空前大浩劫……”
林长柏见舒京林神态有异，又道：“咱们是同道，何不连袂前往！”
舒京林心中一惊，狠狠地瞪林长柏一眼，双脚一蹬，展出至高轻功‘云里飘风’，疾快无比地，掠出林外。
出了林外，舒京林缓叹一声，顺着大道，往华山方向电驰而去，几个起落，人影已杳。
林长柏望着舒京林背影，神情忽黯淡起来，但闻他悠然地一声长叹后，喃喃低语道：“现在是一个工具，是‘百魔之首’叶天恨的工具，唉！绮雯虽美，但叫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受上这羞辱，这是我忍受得了！”
绮雯是我的妻子，但她怀中却是别人的孩子，叶天恨竟强迫我做他的爱婿，唉……
华山的事办完之后，我得去问问我的师傅。
他眼中突闪泛出泪珠，脑中泛起三月前的往事：“长柏，你此去，势非听叶天恨的话不可，就算是他要你死，你也得听，半年后，我自会上‘百魔帮’找你，为师亦是‘百魔帮’麾下，关于你之身世，我也不甚明了，但知叶天恨与你有极大之关系。唉！南圣北魔这两个地位处于极端的武林高手之间，就靠你，‘南圣’和‘北魔’一直是水火难容……”
师父的临别之话，一直响在脑际，当时他不解地问道：“我生是处在‘南圣’‘北魔’之间呢？”
“南圣是你父，北魔却在十年前送你来我处习艺，言明十年后领你回去，这其中曲折，我也是无法明了。”
“什么南圣是我父亲？”
“是的！我感到奇怪，你既是‘南圣’之子，为什么由‘北魔’抚养，这是其一；另一点可疑的是，‘南圣北魔’之武功，天下俱知，北魔怎会领你来我处习艺。在十年之中，每年秋天，北魔一定来一次，他教我一页习功秘笈，或是剑、掌、秘笈，要我一年之内传授于你，唉！我空负师傅之名，其实你真正师傅却是‘北魔’。”
“为什么？他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下去了，还严厉地对我说：见到北魔叶天恨时，不可提起此事，不然的话将有杀身之祸！”
我到“百魔帮”已经三个月了，叶天恨叫我做了很多事，杀“南丑”，取号“北俊”，娶他的女儿，上华山，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名义上之恩师，自称是“百魔帮”麾下，以他那身份，怎会是“百魔帮”之人呢？
他突然大吼起来！
“我要把事情弄清楚，三月前，我几乎双眼哭出了血，师父也没有将经过告诉我，而现在我有了线索，那是找‘百魔之首’叶天恨问明他和我父之关系，以及找舒京林告诉我以下的……”
林长柏戚然地低下了头，脸上突泛起狞笑，自语道：“陷身绿林，我绝不在乎，但我不愿受叶天恨之挟，我父是南圣，我师是北魔，我除了追究出这其中之曲折外，我要借‘百魔帮’之力，稳固我在武林中之地位！”
远处突然传来急骤地马蹄声，一大群人骑着骏马，在黄沙滚滚的大道上，如电般飞驰！
瞬息之间，自树林旁擦过，祇剩下掀起漫天的沙土，马蹄声渐渐小了，渐渐没有了。
林长柏心中微惊，暗忖：“这是‘飞剑手’之门人，敢情他们已经发觉我在金陵现身了——”
一念至此，匆匆转身，抱起昏迷的叶绮雯，竟往树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叶绮雯已换了一套翠色衣衫，和林长柏骑着两匹神骏异常的黑马，并辔前来！
“不可能！你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舒京林怎能死后复生，据我想，那厮怕多是舒京林之兄弟……”
“这是千真万确，他背后尚有‘金银舵主’所伤留下之疤痕！”
叶绮雯惶恐了，她沉栗地一叹道：“你既然证明是他，为何不杀之灭口？”
“我和他战了一场，我败了！”
“嘿！我若是不被你点了昏穴，我俩联手，怎会不敌于他呢？”
“雯妹，我是怕妳难堪，所以点妳昏穴，我是一番好意呀！”
“柏哥！咱们自华山行后，不妨探探总舵后山，看看舒京林能够活命的原因……”
林长柏不觉暗中松了一口气，暗道：“我总算骗过了她……”
两匹马速度奇快，穿出树林后，如飞般在大道上奔驰，阵阵黄沙弥漫天空，已将马影人影遮没，等沙尘消敛时，人马皆杳！
…………
“于老前辈要三年之内不找‘百魔之首’叶天恨交手，但是我为了我的孩子，我要在七月之内，上‘百魔帮’，我得在这短暂的数月内，勤练三掌三剑——”
临近华山山麓的心德镇上，一个客栈的后院中，屹立了一个少年人，手中舞动着一柄光芒四溢的长剑。
“我不管怎么样，我要夺回我的骨肉，我为了我的孩子，我饶叶绮雯一命，但是，有人阻止我收回我儿子，我将以‘杀’而抗！”
刷！刷！刷！连声，但见漫天剑雨，倏然化作一条匹练，宛如閙海游龙，东穿西飞，光芒在昏黯夜色下，依然瞭人眼目。
但寂岑的深夜中，除了舒京林外，别无他人。
舒京林一口气，展出了“剑圣刀祖”所授的三招后，他额上出了汗水，暗自心惊地忖道：“这三剑竟如此耗费内力！”
他收了剑，双掌一分，一上一下，平伸直推而出，一股劈空掌风，应掌而出。
但“轰”然一声，院中假山竟塌了一大片。
舒京林霍然大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掌之威，如此凌厉！
巨响之后，客栈中起了一片骚动，灯火纷纷燃亮，舒京林心中一惊，忙晃身闪入自己所住之房中。
…………
天亮了——
舒京林带着奋兴的心情，若无其事地步出客栈，在他身边尚响着旅客店伙们谈论着，昨夜所发生的怪事！
“那到是怪，敢情是狐仙现世，那假山像是被刀割下似的……”
“我好像看到有黑影，但是只见其一摇，就不见了……”
舒京林得意地笑了笑，暗忖：“掌风如刀，那三掌威力是多么的大……”
但不久之后，他心情开始低落，华山渐渐近了，他心如千斤重铅，步履更是沉重无比。
巍峨的华山雄踞，在他眼前现出。
他按扶了下剑柄，叹道：“希望我今天不用你……华山派与我无事，我对华山派不起呀……我能直说吗？我能劝阻华山不动干戈吗？”
他由平地走上了山坡。
…………
山峰深处遽然传出深沉而遑促的钟响。
钟声甫歇，高峰深处，突闪动出人影。
舒京林暗道：“我现在尚不能现身！”
忖止而起，身形一晃，闪入羊肠斜道蔓草丛中。
祇听到“簌簌”轻响。
舒京林的人影消失了。
华山之麓，有人上山了，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自称“北俊”林长柏，女的是江湖盛名之“媚狐”叶绮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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