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入魔窟觅死潭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舒京林心中一凛，暗忖：“想不到他那疯言疯语，竟有用意在内——”
车外的“北魔”叶天恨的话声，似是越传越远，敢情是已经离去。舒京林不觉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凝目望那白发无名怪人。
不觉又是心中一凛，无名老人和前一刻的表情，简直是天地之差，此刻，他深皱着白眉，似是有无穷的忧郁，埋藏在眉宇之间。
“老伯，您现在又想什么？”
善解人意的“圣心倩女”向清美想出安慰无名老人的方法。
相信祇要是个有血性的人，对“圣心倩女”向清美，这种和蔼而可亲、柔和的话声，无法不回答。
出乎意料地，无名白发老人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但传出了犹如蚊鸣的话声：“现在别说话，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们，唉！我自双腿残废后，我曾经得到过一种疯病，时而自语自言，像是和人争吵般——以前，我每次发这疯病时，他们总是准许林长柏来安慰我……‘北魔’叶天恨似乎知道我这疯病已痊愈，但是，我想见林长柏。京林，你显然愿意替我下潭，但是叶天恨岂是容易受骗的，祇要一不谨慎，吾等皆有生命的危险，唉……我好像有点预感，我会……别害怕……我相信你能安然无事的——”
舒京林坚毅地接口道：“老伯，我不会害怕……您这么做祇有帮助我，我已经下决心下潭了，我要按照‘剑圣刀祖’的遗言去做，我绝不容任何人得到他老人家的日志——”
白发老人陡然一睁双目，射出逼人的冷芒，望了舒京林良久，突展颜一笑，目中摄人的光芒，亦自消敛，同时以欣悦的话声说道：“你们俩个到是很好的一对……希望你们能结合，我刚才虽是故意装疯，但有一半是我的心意……”
“圣心倩女”向清美不由低下了头。
这种时间是令人难堪的，在这斗车之中，三个人不敢高声说话，而且无时无刻地恐惧下一刻，提心吊胆的时间，似乎容易使人苍老，但也可磨练出坚强的心情。
“我为什么害怕——”
舒京林无时无刻按捺下心中的恐惧，心底反复地自问……不久他获得了答案，现在他的安危，不是他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圣心倩女”向清美。
他非常感动，“圣心倩女”没有一句埋怨的话。
想不到一个名扬四海的武林四秀之一，此刻像一只驯服的绵羊，在她眼中没有恐惧和疑惑，祇有兴奋和欢悦。
“师父……我可不可以进来？”
林长柏的话声响于车外，白发老人一听到林长柏的话声，脸上就泛起微笑，轻声笑道：“不必了，我告诉你三件事，你替我办成就行了。”
“什么事？”
“告诉我华山所射金箭请柬上的内容，以及华山派明日何时在山下？”
“我也不太清楚，知道的祇是一部份，第一箭上写着的是‘明日拂晓决胜负’；第二箭是‘金霞神剑愿会万剑之尊’。”
白发老人倏地一睁眼，急问道：“第三箭呢？”
林长柏微微一叹，道：“我所不知道的正是第三剑上写的是什么，但据我所知，叶天恨之所以忿怒而杀‘华山’三弟子，也正是看了那第三箭上所写的——”
话声一顿，林长柏忽似想起件什么事般焦急地问道：“师父您上山较晚，有没有再碰到舒京林——”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道：“有事吗？”
“就是想问，他是不是真得有‘万剑之尊’？”
“有又怎么啦？”
“我为他担心——”
车内人禁不住骇了一跳，舒京林几乎忍耐不住要问，但是他被白发老人以眼示意，阻止了。
“你担心什么？”
“我以时间推测，舒京林无法在几个时辰内远离，但叶天恨已下令，派出金银两魔，以及风云侠、鞭尸腐魔等人，百魔帮所有高手，几乎全体出动，希望能在明晨发现舒京林——”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多虑了，现在距天亮祇不过三四时辰，要找一个人，何异海底捞月——”
“不，叶天恨所用的方法，是最笨的方法，但也可说是最聪明办法，出动数百高手俱是些夜行千里的好手，他们身上都带着本帮响箭。他们毫无目的地，向下搜查，祇要是碰上佩剑者，下手夺剑，若遇强敌，响箭通知同伴，同时制服——”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道：“舒京林安危，与你何关呢？”
林长柏显得有点焦急：“师父让我进来谈好不好——”
“不行——”
“我在临走之时，我答应了舒京林不与他为敌，而他也答应了帮我追究往事——”
“长柏，我不是安慰你，我保证舒京林不会让他们找到——现在，我们别谈这些了，我现要问你一件事，后洞有没有守衞——”
“没有……后山仗着天然地形，那需要人守护……”
“好，别说了，第三件事是我饿了，弄点吃的来，你走吧，告诉叶天恨我一定遵守诺言……”
“师父让我进来好不好……”
“算了吧……据我想叶天恨早已限制了我们相会的时间，你再不回去，恐怕又要……”
白发老人说到这里，忽然悲伤起来，苍老的脸容上布上了两道泪痕，但说起话来，依然是坚毅而凌厉：“长柏，回去——”
林长柏走了，舒京林无法看到林长柏的表情，但他可以想像得到，同时他心中对林长柏起了好感，以前的恶劣印象，虽然他无法一齐消敛，但至少和林长柏暂时消除了敌意……
白发老人似是在凝神注意车外的动静，一会之后，他抬起头，苦笑了声，凄然说道：“好了，他走了我们谈我们的计划吧！”
舒京林点了点头。
“现在‘百魔帮’高手几乎全部出动，也可以说总舵内变成空虚，正有利于我们……哈，叶天恨，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千方百计要找的人，已经深入总舵——”
舒京林不觉朗声一笑，暗忖：“世事的变化，常出人意料，谁又会想到，我是由‘百魔帮’的爪牙，大方方地抬进总舵……”
“首先，你设法下潭，能够在今夜最好——”
“呃……”向清美惊异地发出轻呼：“老伯的意思是叫京林下‘死亡之潭’——”话中流露出无比的关怀之情。
舒京林见状，心中犹豫了。
“我若是在今夜下潭，清美该怎么办，若是她有所不测，岂不是我连累了她……”
白发老人望了两人一眼，似乎已洞悉两人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们别担心，我的意思是你今夜下潭，是你单独行动，主要的条件是在于你能否在潭底过一日一夜——”
“一日一夜——”舒京林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久呢？”
“这也是我们的运气，时间正赶上‘华山派’前来，叶天恨麾下虽是高手如云，但明天他无法分身，而潭中之事，他不会告诉别人，不是对我们有利吗？”
“华山派会不会有事——”
白发老人一怔，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也不需自责，这些浩劫不是你的错，叶天恨的野心，是众所皆知的，就算是没有你杀‘华山一剑’段永林的事，这些事情，同样会发生，叶天恨所以挑上‘华山派’首先开刀的原因是，华山拥有名剑最多的一派……”
“圣心倩女”向清美猛吃一惊，轻声脱口问道：“华山一剑？……可就是号称‘北俊’的华山弟子？”
舒京林一阵难受，语声微颤道：“是的……我和他无怨也无恨，但我杀了他——”
“为什么呢？”
舒京林似遭万剑穿心，这叫他怎么回答呢？他是为了一个万人所不齿的媚狐，而杀人，而杀一个名门正派的侠义道中人。
在他心中，他杀了一个人引起了“华山”和“百魔”的纠纷，若是“华山”这次遭受毁灭，他的罪孽更为重大了。
白发老人看到舒京林这种情形，知道他的窘态，忙呵呵一笑，打圆场地说道：“向姑娘别问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华山一剑’段永林该死，舒京林该杀……京林，来来，咱们还谈今晚的事——”
舒京林心中一阵悲伤，暗忖：“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华山一剑行为正当，死后尚受人辱骂……”
“京林，你入潭之后，设法取日志吧……”
舒京林几乎听不清楚白发老人的话声，但他还是不住地点头，他急迫地需要得到“剑圣刀祖”于剑林的日志，同时他也知道，凭他个人之力，是无法挽回“华山派”将会遭受到的浩劫。
他感叹了，他几乎无法原谅他自己所做的事，眼前的老人没有威胁他，但坐在自己面前美貌的“圣心倩女”向清美似是在威胁他……他，做错的事，竟是无法悔改和挽回的。
…………
…………
曦日隐现尚未现，此地，显得特别冷静，空旷的山地上，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马车之中闪出了一青衣少年，只见他身形一顿，朗目如电，四下一盼顾，似是觅找隐身之地。
不久，他失望了，四周一片空旷，毫无隐身之处，但在瞬息之内，他脸上恢复了常态，心中暗地诧异：“叶天恨竟是如此大意，此地不派一个守衞……”
倏然，身形一晃，脚尖一用力，身躯竟腾空而起，如流星赶月般，往绝峰上飞驰。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青衣少年已掠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他略一运气，调息四肢，游目四望，发觉左侧岩石下是一排排整齐而华贵的楼宇，楼宇是尚不时闪着光亮。
“我何不注意一下，此地之地形，以便日后所需……”
他极其谨慎地，观察四周地形良久。
才飞身往绝峰上飞掠，瞬息间，他到了绝峰之上，他极快地落了四周情势一下，而后又向绝峰下一望。
这一望，他不由脸色微变，他所站之处，祇要向前走三步，就是黝黑、深不见底的绝涧！
他不由打了个寒战，暗道：“我该下去了……”
他提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留恋地一望四周，双脚一用力，身形如箭般，射出二丈有余，突然一转身，身如顽石般往绝涧下飞落。
舒京林神志异常清醒，在这一刹那间，他脑中泛起无数的问题，这些问题也如电光般，在他脑中闪过……
“我是不是逃避现实而下潭呢？我无法挽回我所造成的错，更不忍心见到‘华山派’的灭亡……”
突然……
舒京林忽听到绝悬上传来轻微的语声，他登时脸色骤变，真气倏地一懈，身形下落之速度更快了。
“绝崖上怎会有人？”
他感到全身湿凉，身形慢慢地下沉……
…………
绝崖上站着两个人影。
“帮主真是料事如神，但不知跳悬自尽的弟兄是那一舵……”
“唔！我看事情绝非如此，帮主令我们守护此地，发现任何事情不能作声，速去禀告……”
“人死都死了，报告有何用……”
“若是那人非本帮之弟兄，又当如何？”
“哈！老李你是昏了头了，且不说本帮自创立以来，没有敌踪发现，就算是那自尽的小子，是外面来的，那有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觅死……”
“不过，为谨慎计，去报告帮主一下！”
二人一言一语，声音并不大，但在绝崖上，语音却传得非常远，在二人所站六七丈外有一块巨型大石，大石后蹲伏着一纤小的黑影。
“这该怎么办……”
映黯光芒下，可看出那黑影面貌上流露出的焦急之色……
倏然，那黑影颤动了一下，脸上泛起犹豫难决之状。
“我该不该这么做？”
“唉！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黑影：是“圣心倩女”向清美，她纤柔的玉手，紧握着腰间的宝剑，蛾眉剔起，露出了杀机。
她感到一阵紧张，她虽是名列“武林四秀”之下，行侠仗义，玉趾过处，绿林道闻名丧胆，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她每遇不平之事，皆凭武功制服对方，然后柔言劝阻，或给予轻微的惩罚，绿林道中，受其感染，而改邪归正，不知几许，故博有“圣心”之名！
此刻，要她动手杀人，她为难了。
“他们恐怕并没有大错……”
话虽如此，她已站了起来，轻轻地拔出长剑，缓缓地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她像罪孽满身，走近刑场般，沉重地上前。
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圣心倩女”向清美斗感一惊急旋娇躯，只见两条黑影如流星赶月般，电驰而来。
她想再次闪回巨石之后，早已太迟，但闻一声轻脆的喊声：“老李！可有事发生没有……”竟是个少女的声音，“圣心倩女”向清美知道闪躱已不及，干脆硬头皮，缓步走上绝崖上。
绝崖边缘的两个彪形大汉急地一转身形，其中一人朗声叫道：“此地竟有人自尽……”
此刻，远处奔来的两条黑影已然站定。
其中那少女突惊呼一声，道：“妳是谁？”
“圣心倩女”向清美心知事到临头，没法再避免，祇有盈然一笑，道：“我姓向，叫清美……”
站在“蚀骨媚狐”叶绮雯身侧的少年，正是自称“北俊”之林长柏，一闻此言，此时脸色大变。
叶绮雯突然一转身，反手拔出长剑，猛可举起晶光闪烁的长剑，毕直地一指向清美怒叱道：“妳怎么上来的……”
向清美微微一笑，转眸望了林长柏一眼，道：“晚上嘛，又没有看到我，我自己上来的……”
叶绮雯一闻此言，心中顿时泛起寒意，极其不信地忖道：“她竟能在如此严密的守衞阵中，闯到此地，这身功力定是不凡了……”
同时他又想起了守衞此地的大汉的话，不觉又是一惊：“有人在此自尽……”
一急之下，忙叫道：“老李，速将此事通报帮主……”
那被称为“老李”的大汉，一闻此言，忙往山下奔起，那知他才起步，陡闻一声巨喝：“站着……”
叶绮雯娇靥一变，偏脸怒道：“长柏，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长柏心中微惊，暗道：“圣心倩女昨夜和舒京林在一起，这么说来自此跳下潭者定是舒京林……”
在他思忖间，“蚀骨媚狐”叶绮雯又是一声厉叱：“长柏，你唤住他们是何用意……”，言间双目之中透出逼人的冷芒，直射林长柏。
林长柏不禁心中一凛，但其展颜勉强一笑，故作若无其事之态，朗声笑道：“绮雯妳脾气为什么这么大，我祇是不想惊动他老人家罢了！”
叶绮雯冷冷一笑，道：“说得可漂亮？”
林长柏连忙避过叶绮雯的眼光，笑道：“这点小事咱们俩都办不下来，且不是让他老人家笑我们两无能……”
“嘿！谁知道你的鬼心意，好……你既然这么说，这事就由你来办吧！”
林长柏故作微笑，慢慢拔出长剑，倏地一振手腕，长剑突化银虹，疾如电闪地，往“圣心倩女”向清美小腹直刺。
向清美一直凝神注意着两人一举一动，故这一剑攻来，她能轻而易举地闪过。
林长柏一剑扑空，脸上丝毫未现怒意，脚步一错之间，长剑下沉，一连刺出三剑，剑化万点光芒，自下而上朝向清美身上袭去！
向清美不知林长柏的心意，芳心焦急异常，他知道现在置身于“百魔帮”总舵，这一场厮战是胜是负，毫无意义……。
“百魔帮”中高手如云，自己胜了，也无法逃过敌手。
她脑中如电般一忖量：“为今之计，惟有下潭了……”
思忖间，林长柏长剑已凌厉绝伦的临身。
向清美百忙中一晃身形，脚尖微点地面，竟凌空而起，身在三丈外高空，突地一拧纤腰，宛如横空巨雁，美妙地迳自一翻身，长剑受势下垂，而身子却快若电闪地，往无底深涧下跌落。
林长柏见状，不由俊容一变，收剑撤招，竟愕然站立在那，心中沉痛地忖道：“舒京林熟知深涧潭水之地位，故敢飞身纵下，唉！妳这一下去，可谓是危险万分……唉！妳怎知我之心意，我方才心中的计划，我宁可将那两守衞杀之灭口，及挟禁绮雯，而不让‘北魔’叶天恨，知道舒京林下‘死亡之潭’之事……唉！妳又怎知我之心意，我多么急迫地想知道我的往事。”
突然……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声，林长柏骇然回头，只见“北魔”叶天恨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身后。
“长柏……你做得不错……嘿！我祇要日夜派人守着那‘死亡之潭’，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潭了……”
林长柏心中一凛，惊骇地望了“蚀骨媚狐”叶绮雯一眼，但见叶绮雯面如冷霜，双眉怒剔地瞪着自己。
“北魔”叶天恨冷冷地望了无底深涧一眼，突地仰天一声狂笑，道：“绮雯，别光站着，拿出令旗，下令将各地守衞者，自刴一耳，惩罚不尽职之罪。”
林长柏一闻此言，不觉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地说道：“岳父……可有什么事给我做没有……”
叶天恨道：“令召四金魔，设法由此下绝涧，日夜守护死亡之潭。”
林长柏强自镇静了下，慢慢转过身子，低声道：“我这就去……”
叶天恨眼中透出冷芒，突仰首视天，喃喃自语道：“还有半个时辰，哈哈……华山派……今天以后，天下各大正派，得消失一派……”
语音一敛，突厉声喝住林长柏，道：“先别走，再下一令，‘风云侠’‘鞭丝侠’率四银魔连夜赶至华山……”
林长柏惊骇地点了点头，展起轻功往峰下直奔。
瞬息之内，绝崖上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刺骨的寒风拂过，并没有带起风啸声，四周没有树木，更没有林动叶擦声，岑静，岑寂……
…………
华丽的马车中坐着焦急异常的老人。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圣心倩女”向清美竟然没有回来，他开始担心了。
突然……他听到车外响起衣袂飘风的轻响，他忍不住地微掀布帘，向外一望，只见马车四周站着八个彪形大汉，手中皆提着晶光四闪的兵器。
他忍不住地喝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八人冷望了白发老人一眼，其中一人冷冷答道：“奉命……”
“奉谁命？”白发老人毛骨悚然地问道。
“帮主之命……”
白发老人祇感到一阵晕眩，心知事态严重，大约是“南丑”舒京林及“圣心倩女”向清美出了事，他心中惊疑着，但不敢问。
于是，他颓丧地放下布帘，等待，等待……
…………
六匹神骏带着六个身形颀大，粗壮的大汉，穿过“百魔帮”雄踞山前的密林，转入官道。
马上人祇是一味地赶路，相互不发一言，马过之处，尘土弥漫，他们是往华山出发。
是“风云侠”及“鞭丝阴魔”率领着“北魔”麾下四银魔赶上华山，奉“北魔”叶天恨之令，到经已空虚的华山偷袭。
“赶尽杀绝……”这是“北魔”叶天恨的野心策谋。
…………
旭日东升，正是拂晓之际。
古刹前的情景和昨夜一样，和丽清爽的晨风，并没有消敛那股恐怖的气氛，树林之中突然响起喧嚷的人语，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
左侧树林中走出了一大群人，一个个凶眉横目，身形彪壮，为首是“北魔”叶天恨。
蓦地里……
官道上尘沙大起，约莫有二十匹快马，带着“华山派”的精华二十余人前来。
蹄声、喝呐喊、兵器磨擦、马鞍所发出的轻响，造成了一个混乱的场合。
叶天恨脸上泛着得意之色，右手紧握着腰间的宝剑，在等候残酷的屠杀……他仰首望了远处的尘土，他满意地笑了。
“华山派”毫无保留地前来，这是他感到满意的事，他眼像是正泛起华山雄伟的庙宇变成了一片火海，一堆残土……
“华山派该消失了吧……”他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了，蹄声更是凌乱，声音也更大了。
叶天恨忽然举起左手！
人群之中闪出两个黑衣劲装彪形大汉，抬出一具僵直的尸体，安置在“北魔”叶天恨面前。
那是“华山一剑”段永林，尸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臭味……
车外的“北魔”叶天恨的话声，似是越传越远，敢情是已经离去。舒京林不觉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凝目望那白发无名怪人。
不觉又是心中一凛，无名老人和前一刻的表情，简直是天地之差，此刻，他深皱着白眉，似是有无穷的忧郁，埋藏在眉宇之间。
“老伯，您现在又想什么？”
善解人意的“圣心倩女”向清美想出安慰无名老人的方法。
相信祇要是个有血性的人，对“圣心倩女”向清美，这种和蔼而可亲、柔和的话声，无法不回答。
出乎意料地，无名白发老人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但传出了犹如蚊鸣的话声：“现在别说话，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们，唉！我自双腿残废后，我曾经得到过一种疯病，时而自语自言，像是和人争吵般——以前，我每次发这疯病时，他们总是准许林长柏来安慰我……‘北魔’叶天恨似乎知道我这疯病已痊愈，但是，我想见林长柏。京林，你显然愿意替我下潭，但是叶天恨岂是容易受骗的，祇要一不谨慎，吾等皆有生命的危险，唉……我好像有点预感，我会……别害怕……我相信你能安然无事的——”
舒京林坚毅地接口道：“老伯，我不会害怕……您这么做祇有帮助我，我已经下决心下潭了，我要按照‘剑圣刀祖’的遗言去做，我绝不容任何人得到他老人家的日志——”
白发老人陡然一睁双目，射出逼人的冷芒，望了舒京林良久，突展颜一笑，目中摄人的光芒，亦自消敛，同时以欣悦的话声说道：“你们俩个到是很好的一对……希望你们能结合，我刚才虽是故意装疯，但有一半是我的心意……”
“圣心倩女”向清美不由低下了头。
这种时间是令人难堪的，在这斗车之中，三个人不敢高声说话，而且无时无刻地恐惧下一刻，提心吊胆的时间，似乎容易使人苍老，但也可磨练出坚强的心情。
“我为什么害怕——”
舒京林无时无刻按捺下心中的恐惧，心底反复地自问……不久他获得了答案，现在他的安危，不是他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圣心倩女”向清美。
他非常感动，“圣心倩女”没有一句埋怨的话。
想不到一个名扬四海的武林四秀之一，此刻像一只驯服的绵羊，在她眼中没有恐惧和疑惑，祇有兴奋和欢悦。
“师父……我可不可以进来？”
林长柏的话声响于车外，白发老人一听到林长柏的话声，脸上就泛起微笑，轻声笑道：“不必了，我告诉你三件事，你替我办成就行了。”
“什么事？”
“告诉我华山所射金箭请柬上的内容，以及华山派明日何时在山下？”
“我也不太清楚，知道的祇是一部份，第一箭上写着的是‘明日拂晓决胜负’；第二箭是‘金霞神剑愿会万剑之尊’。”
白发老人倏地一睁眼，急问道：“第三箭呢？”
林长柏微微一叹，道：“我所不知道的正是第三剑上写的是什么，但据我所知，叶天恨之所以忿怒而杀‘华山’三弟子，也正是看了那第三箭上所写的——”
话声一顿，林长柏忽似想起件什么事般焦急地问道：“师父您上山较晚，有没有再碰到舒京林——”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道：“有事吗？”
“就是想问，他是不是真得有‘万剑之尊’？”
“有又怎么啦？”
“我为他担心——”
车内人禁不住骇了一跳，舒京林几乎忍耐不住要问，但是他被白发老人以眼示意，阻止了。
“你担心什么？”
“我以时间推测，舒京林无法在几个时辰内远离，但叶天恨已下令，派出金银两魔，以及风云侠、鞭尸腐魔等人，百魔帮所有高手，几乎全体出动，希望能在明晨发现舒京林——”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多虑了，现在距天亮祇不过三四时辰，要找一个人，何异海底捞月——”
“不，叶天恨所用的方法，是最笨的方法，但也可说是最聪明办法，出动数百高手俱是些夜行千里的好手，他们身上都带着本帮响箭。他们毫无目的地，向下搜查，祇要是碰上佩剑者，下手夺剑，若遇强敌，响箭通知同伴，同时制服——”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道：“舒京林安危，与你何关呢？”
林长柏显得有点焦急：“师父让我进来谈好不好——”
“不行——”
“我在临走之时，我答应了舒京林不与他为敌，而他也答应了帮我追究往事——”
“长柏，我不是安慰你，我保证舒京林不会让他们找到——现在，我们别谈这些了，我现要问你一件事，后洞有没有守衞——”
“没有……后山仗着天然地形，那需要人守护……”
“好，别说了，第三件事是我饿了，弄点吃的来，你走吧，告诉叶天恨我一定遵守诺言……”
“师父让我进来好不好……”
“算了吧……据我想叶天恨早已限制了我们相会的时间，你再不回去，恐怕又要……”
白发老人说到这里，忽然悲伤起来，苍老的脸容上布上了两道泪痕，但说起话来，依然是坚毅而凌厉：“长柏，回去——”
林长柏走了，舒京林无法看到林长柏的表情，但他可以想像得到，同时他心中对林长柏起了好感，以前的恶劣印象，虽然他无法一齐消敛，但至少和林长柏暂时消除了敌意……
白发老人似是在凝神注意车外的动静，一会之后，他抬起头，苦笑了声，凄然说道：“好了，他走了我们谈我们的计划吧！”
舒京林点了点头。
“现在‘百魔帮’高手几乎全部出动，也可以说总舵内变成空虚，正有利于我们……哈，叶天恨，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千方百计要找的人，已经深入总舵——”
舒京林不觉朗声一笑，暗忖：“世事的变化，常出人意料，谁又会想到，我是由‘百魔帮’的爪牙，大方方地抬进总舵……”
“首先，你设法下潭，能够在今夜最好——”
“呃……”向清美惊异地发出轻呼：“老伯的意思是叫京林下‘死亡之潭’——”话中流露出无比的关怀之情。
舒京林见状，心中犹豫了。
“我若是在今夜下潭，清美该怎么办，若是她有所不测，岂不是我连累了她……”
白发老人望了两人一眼，似乎已洞悉两人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们别担心，我的意思是你今夜下潭，是你单独行动，主要的条件是在于你能否在潭底过一日一夜——”
“一日一夜——”舒京林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久呢？”
“这也是我们的运气，时间正赶上‘华山派’前来，叶天恨麾下虽是高手如云，但明天他无法分身，而潭中之事，他不会告诉别人，不是对我们有利吗？”
“华山派会不会有事——”
白发老人一怔，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也不需自责，这些浩劫不是你的错，叶天恨的野心，是众所皆知的，就算是没有你杀‘华山一剑’段永林的事，这些事情，同样会发生，叶天恨所以挑上‘华山派’首先开刀的原因是，华山拥有名剑最多的一派……”
“圣心倩女”向清美猛吃一惊，轻声脱口问道：“华山一剑？……可就是号称‘北俊’的华山弟子？”
舒京林一阵难受，语声微颤道：“是的……我和他无怨也无恨，但我杀了他——”
“为什么呢？”
舒京林似遭万剑穿心，这叫他怎么回答呢？他是为了一个万人所不齿的媚狐，而杀人，而杀一个名门正派的侠义道中人。
在他心中，他杀了一个人引起了“华山”和“百魔”的纠纷，若是“华山”这次遭受毁灭，他的罪孽更为重大了。
白发老人看到舒京林这种情形，知道他的窘态，忙呵呵一笑，打圆场地说道：“向姑娘别问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华山一剑’段永林该死，舒京林该杀……京林，来来，咱们还谈今晚的事——”
舒京林心中一阵悲伤，暗忖：“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华山一剑行为正当，死后尚受人辱骂……”
“京林，你入潭之后，设法取日志吧……”
舒京林几乎听不清楚白发老人的话声，但他还是不住地点头，他急迫地需要得到“剑圣刀祖”于剑林的日志，同时他也知道，凭他个人之力，是无法挽回“华山派”将会遭受到的浩劫。
他感叹了，他几乎无法原谅他自己所做的事，眼前的老人没有威胁他，但坐在自己面前美貌的“圣心倩女”向清美似是在威胁他……他，做错的事，竟是无法悔改和挽回的。
…………
…………
曦日隐现尚未现，此地，显得特别冷静，空旷的山地上，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马车之中闪出了一青衣少年，只见他身形一顿，朗目如电，四下一盼顾，似是觅找隐身之地。
不久，他失望了，四周一片空旷，毫无隐身之处，但在瞬息之内，他脸上恢复了常态，心中暗地诧异：“叶天恨竟是如此大意，此地不派一个守衞……”
倏然，身形一晃，脚尖一用力，身躯竟腾空而起，如流星赶月般，往绝峰上飞驰。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青衣少年已掠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他略一运气，调息四肢，游目四望，发觉左侧岩石下是一排排整齐而华贵的楼宇，楼宇是尚不时闪着光亮。
“我何不注意一下，此地之地形，以便日后所需……”
他极其谨慎地，观察四周地形良久。
才飞身往绝峰上飞掠，瞬息间，他到了绝峰之上，他极快地落了四周情势一下，而后又向绝峰下一望。
这一望，他不由脸色微变，他所站之处，祇要向前走三步，就是黝黑、深不见底的绝涧！
他不由打了个寒战，暗道：“我该下去了……”
他提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留恋地一望四周，双脚一用力，身形如箭般，射出二丈有余，突然一转身，身如顽石般往绝涧下飞落。
舒京林神志异常清醒，在这一刹那间，他脑中泛起无数的问题，这些问题也如电光般，在他脑中闪过……
“我是不是逃避现实而下潭呢？我无法挽回我所造成的错，更不忍心见到‘华山派’的灭亡……”
突然……
舒京林忽听到绝悬上传来轻微的语声，他登时脸色骤变，真气倏地一懈，身形下落之速度更快了。
“绝崖上怎会有人？”
他感到全身湿凉，身形慢慢地下沉……
…………
绝崖上站着两个人影。
“帮主真是料事如神，但不知跳悬自尽的弟兄是那一舵……”
“唔！我看事情绝非如此，帮主令我们守护此地，发现任何事情不能作声，速去禀告……”
“人死都死了，报告有何用……”
“若是那人非本帮之弟兄，又当如何？”
“哈！老李你是昏了头了，且不说本帮自创立以来，没有敌踪发现，就算是那自尽的小子，是外面来的，那有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觅死……”
“不过，为谨慎计，去报告帮主一下！”
二人一言一语，声音并不大，但在绝崖上，语音却传得非常远，在二人所站六七丈外有一块巨型大石，大石后蹲伏着一纤小的黑影。
“这该怎么办……”
映黯光芒下，可看出那黑影面貌上流露出的焦急之色……
倏然，那黑影颤动了一下，脸上泛起犹豫难决之状。
“我该不该这么做？”
“唉！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黑影：是“圣心倩女”向清美，她纤柔的玉手，紧握着腰间的宝剑，蛾眉剔起，露出了杀机。
她感到一阵紧张，她虽是名列“武林四秀”之下，行侠仗义，玉趾过处，绿林道闻名丧胆，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她每遇不平之事，皆凭武功制服对方，然后柔言劝阻，或给予轻微的惩罚，绿林道中，受其感染，而改邪归正，不知几许，故博有“圣心”之名！
此刻，要她动手杀人，她为难了。
“他们恐怕并没有大错……”
话虽如此，她已站了起来，轻轻地拔出长剑，缓缓地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她像罪孽满身，走近刑场般，沉重地上前。
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圣心倩女”向清美斗感一惊急旋娇躯，只见两条黑影如流星赶月般，电驰而来。
她想再次闪回巨石之后，早已太迟，但闻一声轻脆的喊声：“老李！可有事发生没有……”竟是个少女的声音，“圣心倩女”向清美知道闪躱已不及，干脆硬头皮，缓步走上绝崖上。
绝崖边缘的两个彪形大汉急地一转身形，其中一人朗声叫道：“此地竟有人自尽……”
此刻，远处奔来的两条黑影已然站定。
其中那少女突惊呼一声，道：“妳是谁？”
“圣心倩女”向清美心知事到临头，没法再避免，祇有盈然一笑，道：“我姓向，叫清美……”
站在“蚀骨媚狐”叶绮雯身侧的少年，正是自称“北俊”之林长柏，一闻此言，此时脸色大变。
叶绮雯突然一转身，反手拔出长剑，猛可举起晶光闪烁的长剑，毕直地一指向清美怒叱道：“妳怎么上来的……”
向清美微微一笑，转眸望了林长柏一眼，道：“晚上嘛，又没有看到我，我自己上来的……”
叶绮雯一闻此言，心中顿时泛起寒意，极其不信地忖道：“她竟能在如此严密的守衞阵中，闯到此地，这身功力定是不凡了……”
同时他又想起了守衞此地的大汉的话，不觉又是一惊：“有人在此自尽……”
一急之下，忙叫道：“老李，速将此事通报帮主……”
那被称为“老李”的大汉，一闻此言，忙往山下奔起，那知他才起步，陡闻一声巨喝：“站着……”
叶绮雯娇靥一变，偏脸怒道：“长柏，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长柏心中微惊，暗道：“圣心倩女昨夜和舒京林在一起，这么说来自此跳下潭者定是舒京林……”
在他思忖间，“蚀骨媚狐”叶绮雯又是一声厉叱：“长柏，你唤住他们是何用意……”，言间双目之中透出逼人的冷芒，直射林长柏。
林长柏不禁心中一凛，但其展颜勉强一笑，故作若无其事之态，朗声笑道：“绮雯妳脾气为什么这么大，我祇是不想惊动他老人家罢了！”
叶绮雯冷冷一笑，道：“说得可漂亮？”
林长柏连忙避过叶绮雯的眼光，笑道：“这点小事咱们俩都办不下来，且不是让他老人家笑我们两无能……”
“嘿！谁知道你的鬼心意，好……你既然这么说，这事就由你来办吧！”
林长柏故作微笑，慢慢拔出长剑，倏地一振手腕，长剑突化银虹，疾如电闪地，往“圣心倩女”向清美小腹直刺。
向清美一直凝神注意着两人一举一动，故这一剑攻来，她能轻而易举地闪过。
林长柏一剑扑空，脸上丝毫未现怒意，脚步一错之间，长剑下沉，一连刺出三剑，剑化万点光芒，自下而上朝向清美身上袭去！
向清美不知林长柏的心意，芳心焦急异常，他知道现在置身于“百魔帮”总舵，这一场厮战是胜是负，毫无意义……。
“百魔帮”中高手如云，自己胜了，也无法逃过敌手。
她脑中如电般一忖量：“为今之计，惟有下潭了……”
思忖间，林长柏长剑已凌厉绝伦的临身。
向清美百忙中一晃身形，脚尖微点地面，竟凌空而起，身在三丈外高空，突地一拧纤腰，宛如横空巨雁，美妙地迳自一翻身，长剑受势下垂，而身子却快若电闪地，往无底深涧下跌落。
林长柏见状，不由俊容一变，收剑撤招，竟愕然站立在那，心中沉痛地忖道：“舒京林熟知深涧潭水之地位，故敢飞身纵下，唉！妳这一下去，可谓是危险万分……唉！妳怎知我之心意，我方才心中的计划，我宁可将那两守衞杀之灭口，及挟禁绮雯，而不让‘北魔’叶天恨，知道舒京林下‘死亡之潭’之事……唉！妳又怎知我之心意，我多么急迫地想知道我的往事。”
突然……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声，林长柏骇然回头，只见“北魔”叶天恨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身后。
“长柏……你做得不错……嘿！我祇要日夜派人守着那‘死亡之潭’，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潭了……”
林长柏心中一凛，惊骇地望了“蚀骨媚狐”叶绮雯一眼，但见叶绮雯面如冷霜，双眉怒剔地瞪着自己。
“北魔”叶天恨冷冷地望了无底深涧一眼，突地仰天一声狂笑，道：“绮雯，别光站着，拿出令旗，下令将各地守衞者，自刴一耳，惩罚不尽职之罪。”
林长柏一闻此言，不觉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地说道：“岳父……可有什么事给我做没有……”
叶天恨道：“令召四金魔，设法由此下绝涧，日夜守护死亡之潭。”
林长柏强自镇静了下，慢慢转过身子，低声道：“我这就去……”
叶天恨眼中透出冷芒，突仰首视天，喃喃自语道：“还有半个时辰，哈哈……华山派……今天以后，天下各大正派，得消失一派……”
语音一敛，突厉声喝住林长柏，道：“先别走，再下一令，‘风云侠’‘鞭丝侠’率四银魔连夜赶至华山……”
林长柏惊骇地点了点头，展起轻功往峰下直奔。
瞬息之内，绝崖上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刺骨的寒风拂过，并没有带起风啸声，四周没有树木，更没有林动叶擦声，岑静，岑寂……
…………
华丽的马车中坐着焦急异常的老人。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圣心倩女”向清美竟然没有回来，他开始担心了。
突然……他听到车外响起衣袂飘风的轻响，他忍不住地微掀布帘，向外一望，只见马车四周站着八个彪形大汉，手中皆提着晶光四闪的兵器。
他忍不住地喝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八人冷望了白发老人一眼，其中一人冷冷答道：“奉命……”
“奉谁命？”白发老人毛骨悚然地问道。
“帮主之命……”
白发老人祇感到一阵晕眩，心知事态严重，大约是“南丑”舒京林及“圣心倩女”向清美出了事，他心中惊疑着，但不敢问。
于是，他颓丧地放下布帘，等待，等待……
…………
六匹神骏带着六个身形颀大，粗壮的大汉，穿过“百魔帮”雄踞山前的密林，转入官道。
马上人祇是一味地赶路，相互不发一言，马过之处，尘土弥漫，他们是往华山出发。
是“风云侠”及“鞭丝阴魔”率领着“北魔”麾下四银魔赶上华山，奉“北魔”叶天恨之令，到经已空虚的华山偷袭。
“赶尽杀绝……”这是“北魔”叶天恨的野心策谋。
…………
旭日东升，正是拂晓之际。
古刹前的情景和昨夜一样，和丽清爽的晨风，并没有消敛那股恐怖的气氛，树林之中突然响起喧嚷的人语，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
左侧树林中走出了一大群人，一个个凶眉横目，身形彪壮，为首是“北魔”叶天恨。
蓦地里……
官道上尘沙大起，约莫有二十匹快马，带着“华山派”的精华二十余人前来。
蹄声、喝呐喊、兵器磨擦、马鞍所发出的轻响，造成了一个混乱的场合。
叶天恨脸上泛着得意之色，右手紧握着腰间的宝剑，在等候残酷的屠杀……他仰首望了远处的尘土，他满意地笑了。
“华山派”毫无保留地前来，这是他感到满意的事，他眼像是正泛起华山雄伟的庙宇变成了一片火海，一堆残土……
“华山派该消失了吧……”他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了，蹄声更是凌乱，声音也更大了。
叶天恨忽然举起左手！
人群之中闪出两个黑衣劲装彪形大汉，抬出一具僵直的尸体，安置在“北魔”叶天恨面前。
那是“华山一剑”段永林，尸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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