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华车奇人入魔窟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北魔”叶天恨一怔，生性阴沉的他，心中起了不敢相信的意念，他心中自问一句：“他怎会答应，为什么？”
口中也是急声问道：“你为什么答应？”
布帘又落下了，但可以听得出车中无名老人忧郁的叹息声，凄然地自语道：“你该明白，我之所以还忍辱偷生，实是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而他老人家的日志上，一定会给我答案，你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也可以想起当年，我尽管不下数次，想引剑自刎身亡，但这些没有实现，你当时尚轻蔑我，笑我做作，现在我告诉你，我下潭后，若见到他老人家之面，我会要求他老人家告诉我，若他老人家已死，我会自己翻阅日志……那时候，我愿意死……嘿！天恨，你明白了没有——”
叶天恨突仰脸一阵大笑，道：“鬼话，这话瞒得别人，瞒不了我——不过，我放心你下潭就是了——”
“好——一言为定——”
车中老人的话声，竟是坚强无比，其中还含着些欣悦的意味，叶天恨不觉心中起了疑念。
车中老人也开始警惕起来，原因是他心中已计划应付这件事最恰当最完备的方法。
“天恨！你去吧！派人来接引我——”
叶天恨微微消敛目光中的疑惑之色。
车中老人像是怕“北魔”叶天恨不相信他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事不延迟，快派人接我，我答应你下潭就是了！”
叶天恨双眉一扬，脸溢满意的笑容，大袖一拂，身形凌空拔出三丈有余，在空中微一拧身，极快地往密林中奔驰而去。
舒京林知道“北魔”叶天恨已然离去，不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地挺身站起，走近“圣心倩女”向清美身旁。
古刹外忽然传来华丽马车中无名白发老人焦急的话声：“舒京林，你出来一趟，老夫有话讲——”
舒京林心中一惊，暗忖：“他和我有什么话说——”心中虽是这么想，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古刹外移动。
一踏出古刹，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他静伏在古刹中太久，而且是每一分钟，每一时辰都有令人窒息的事情发生，此刻一踏出门，虽然已是夜深月稀星疏之时，依然有点重见天日的感觉。
方才心中的紧张、恐惧心理，已然消敛。
“舒京林，你是真的从潭里出来——”
话声竟是柔和而慈祥，舒京林极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怎地不说话呀？”
舒京林微怔之后，不由哑然失笑，那无名老人竟连布帘都不掀起，所以舒京林点头他没有看见。
忙道：“是的——”舒京林说着，慢慢走近那华丽的马车，这时他在看清楚这马车和普通马车不同的地方。
马车的车辕车辆以至车轴，都是一种极为轻灵而坚固的木材所制，车屋的四壁是一种极为薄稀质料的木材，车顶亦然。
“这马车若衬上千里神骏，奔驰起来，速度定是奇快。”
舒京林感到惊诧，这辆马车珍贵之处，在于轻灵，想必是车中白发老人在这马车的设计上，化了不少时间、精力与财力。
“快点进来——”
舒京林一怔，暗忖：“他为什么要叫我进去呢？”
但闻那车中白发老人又道：“快点，咱们时间不多——”
舒京林奇问道：“老丈的意思是叫我进来，老丈有话对在下说，这样说，不是很好吗？”
“唉……青年人那来那么多噜苏，我叫你进来，你进来就是了，有话到里面再说不好吗？”
舒京林心道：“此老怎地有这付怪僻的个性，不知他叫我进车是何用意——”
思忖犹未了，只听车中老人又道：“我有很多话和你说，在你未进车之前，我们时间不多了，但一进车后，我们恐怕还有漫长的一昼夜——”
“什么？”
好奇心使得舒京林连连追问车中无名老人的这句话的含意——
“难道你不想进‘百魔帮’总舵后山，再回那‘死亡之潭’。”
舒京林几乎跳了起来，聪颖绝顶的他即刻明白了白发老人的涵意，他正在苦思无法进人“百魔”总舵深处，再探“死亡之潭”。
“老丈的意思是，我进人车内，跟你一起进‘百魔帮’，然后暗地我替你下潭——”
车中传出一串呵呵笑声：“好聪明的孩子，你替我下潭，你有这份勇气吗？”
舒京林心中大动：“有何不敢——”
“那么快点进来吧！”
舒京林闻言后，忙踏前一步，右手撩起布幕，正待踏入马车之际，忽然想起古刹之中尚有昏迷不醒，怀伤的“圣心倩女”向清美。
“老伯！对不起，我不能去——”
白发老人一瞪眼，怒道：“为什么？”
舒京林突地大吃一惊，他所吃惊旳并非是看到那老人下身自腿以下皆废，而是他看清了马车内，四壁所悬挂的东西。
在外面看来，这马车华贵一点而已，并无过份出奇之处，但进人一看，不由得张目吐舌，里面那像是一个马车，有床有桌……虽是地方狭小，但日用之物，几乎不缺，可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令人触目的是，老人的左侧墙壁上，悬挂着一枝奇形兵器，外表看来似是杨家枪，但仔细一望就可发现这一枝长枪，分为三截，每一截有一盘极为细小的钢丝连成。
舒京林忘记了回话，心中骇然忖道：“这兵器不知是何名称，运展起来，相信可达三、五丈之外。左侧壁上，挂着的是一柄一柄的匕首，竟然不下三、五十枝。
白发老人见舒京林久不回答自己，不由大急，厉叱道：“小子，你说的话不算话是吧？”
舒京林这才稳定下心情，忙将自己和“圣心倩女”向清美相遇之情形，以及和“鸠婆”白如如，“蛇佬”鄷得生厮战之经过，后“圣心倩女”向清美受掌震昏，现昏迷在古刹之中。
白发老人突地急叫道：“那来那么多噜苏，估计时间，‘北魔’派的人也快到了，快去把她给抱来……”
舒京林一怔，暗想：“这样岂不连累了清美——”
“快点，快点……男子汉做事，那能像你——”
舒京林经其连连催促，不觉一硬头皮，一个反身，飞也似地掠回古刹之中，将“圣心倩女”向清美抱起。
不一会，舒京林和“圣心倩女”向清美已进人那白发无名老人的马车之中。
舒京林感到惊异，不时打量这奇异的马车四周，而“圣心倩女”向清美已躺在马车中的小床上，白发老人坐在床角。
白发老人忽呵呵笑道：“这么一点小事，你担心个什么劲？这娃儿这么点内伤，你都治不好不成——”
舒京林不由俊脸一红，道：“在下未学疗伤——”
“呸！那个学过了，空负一身精湛内功，连这点伤都治不了，你不会将她的经脉一一打通，她这点伤，不就是治愈了！”
舒京林尶尬地一笑，忙一转身，运起双掌按在“圣心倩女”双掌掌心，正待运功力之时。
只听白发老人又哈哈一笑道：“叶天恨还说你聪明的可怕，我说你呀，真是笨得可以，你以内功辅导她，自掌心透入，那多么费事呀，何不从命门贯入，岂不事半功倍！”
舒京林一闻此言，俊脸一红，呐嗫道：“老伯我也想到这一层……可是男女有别呀……”
“什么男女不男女！救命是救命，显然她的伤要了她的命，你能把握得住，待会深入‘百魔帮’，一点事儿都不会发生，若是有事发生，她尚是昏迷不醒，谁来照应她呢？”
舒京林一闻此言，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暗道：“为我的事情，怎能连累清美呢？”
想着，他站了起来，笑道：“老伯！我不能连累她，我还是想别的方法进入‘百魔帮’——”
白发老人忽地一声轻笑，唇皮嚅嚅而动。
舒京林大为不解，耳畔突响起老人的话声：“舒京林，你决定得太晚了一点，‘百魔帮’已经有人前来！”
白发老人所言不差，舒京林未等他将话说完，已经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喧哗的语声。
舒京林心地倏沉，不觉暗自一叹，忖道：“若真是我连累清美，希望她能谅解我……我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是多么迫切要得到‘剑圣刀祖’于老前辈的日志——”
车外忽地传来洪亮的语声：“吾等兄弟八人奉帮主之命，接引老人家上山——”
舒京林心中一凛，暗忖：“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就凭那洪亮的话声，可以想像，发话人的身躯，定是庞大无比——”
一时之间，心中好奇之心大起，正待伸手轻掀布帘一角，窥视来者八人是何模样之时。
白发残废老人倏地一探右手，抓着舒京林伸出的左手，口中发话道：“知道了，开道吧！”
舒京林忽然听到车板底下，响起“蟋蟋”之声，以及马嘶声，一会后，但闻“拍”“拍”数声，急遽的马蹄声，突地大作。
渐渐远去，蹄声消敛了，忽地马车凌空而起，似腾云驾雾般，马车竟开始移动，敢情是八人将这庞大的马车抬起，向前走了。
舒京林心中大疑，但苦于无法问话。
耳畔突响起白发残废老人轻若蚊鸣的问话：“舒京林别说话，你之内功尚未达语丝化气之地步，故我所说所问，你不需回答……我先告诉你，此马车之设计，马车的车轴两侧，有四个可活动伸缩之把手，现在他们由八人抬起马车，往山上去了——”
舒京林经其一说，心中疑念消敛不少，同时亦对老人起了敬佩之心，功力能够语丝化气，可说是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快把布帘的四角扣子扣起，免得让人发觉车里多了两个人——”
舒京林，无法问话，但忍不住地心中暗问：“他们会不会发现呢？深入‘百魔帮’后，他不得不出来呀……”
老人又说话了！
“我话你听见了没有——”
舒京林忙俯身将四边的布帘扣紧。
“现在没事了，快设法把那女娃儿弄醒——”
舒京林见“圣心倩女”向清美昏迷了将近三个时辰，早就心急如焚，再加上情势所迫，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圣心倩女”向清美娇躯翻过。
运起双掌轻按向清美命门穴，将自身一股内力，自掌心透入向清美体内。
舒京林自幼承受“天山一老”之教导，内功由昔年不知人事时开始勤练，故其年纪虽轻，但内功深厚无比，早已达到别人苦修甲子无法成功的境界，他“生死玄关”已破。
不到一会，舒京林额上冒出了汗水，而“圣心倩女”向清美的娇靥也溢出浅红之色，喘呼之声也复正常！
“倏地一醒，即点她哑穴，然后再向她解释，再替她解开穴道，觉得她伤愈初醒，人事未全清，发话误事——”
舒京林不由暗赞一声，白发老人做事的谨慎。
车外传进了八个彪形大汉频频的喘吁声，呐喊声……簌簌……代表了进人树林。
声音消失了，敢情已穿过树林，忽然车身后仰，舒京林几乎站不住，他知道已经开始上山！
忽起忽落，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也正在这个时候，向清美的娇躯开始颤动，舒京林不敢怠慢，生怕向清美问话误事，忙探左臂，骈双指，出指如风，戳了“圣心倩女”向清美“哑穴”。
车外又传来那洪亮的喝声：“到了，您老人家可要什么？”
白发老人答道：“去把林长柏找来——”
外面一阵凌乱脚步声后，清静了下来。
白发老人偏脸，运起内功与“圣心倩女”向清美解释和吩咐与不要发出话声。
“圣心倩女”向清美已经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晶莹的美目，四下乱飘，不时微张樱唇，似有话说的模样。
舒京林见状大为不忍，忙凝神以耳代目，静听四下动静，发觉四周并没人驻守。
遂口中轻声说道：“老伯！四周大概没有人，咱们可以解开她穴道了。”
白发老人展颜一笑，道：“要听听她的话声是吧？”
舒京林一怔，略一沉吟，才想到白发老人话中的涵意，不由俊容微红，话虽如此，他依然骈指在“圣心倩女”向清美“命门”一点，然后他掌轻拍，解开了“圣心倩女”向清美的“哑穴”。
舒京林不等她问话，开口解释道：“向姑娘……我这样做实是不得已……现在要我解释，我也无法清楚的解释——”
向清美低头不语！
舒京林又道：“关于我的身世，也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而现在咱们身在魔窟，情势可说是危如悬卵，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我祇希望的是，妳能谅解我……”
白发老人忽轻轻地一声哈哈，道：“小子，你干脆把你的生辰、八字说出来，然后由我老人对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
舒京林一怔，道：“为何要说生辰、八字呢？”
“说就是了，我老人家的话准没错——”
舒京林心中疑诧，但口中即回答：“我今年二十一，端午佳节午夜生——”
白发老人似是极为欣奋，展颜对“圣心倩女”向清美一笑，问道：“姑娘，妳呢？”
向清美疑问道：“是不是一定要说？”
“说了准没错！”
向清美无奈垂首娇羞无比地说道：“虚度十八，月圆佳节午夜生——”
白发无名老人哈哈一笑，道：“现在，你们聊你们的吧，可别打扰我，但说起话来，最好是轻一点，连我都别让听到——”
话一说完，缓阖上双目，口中喃念有词，似是和尚念经般。
舒京林不由大奇，忽听向清美轻声道：“你是说此地是‘百魔帮’——”
舒京林目光中带着疚意，低声答道：“是的……向姑娘……”
“你该叫我什么？”
“哦，清美！希望妳能谅解我……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早年我失足……我现在得弥补我的过去——”
向清美突嫣然一笑，道：“瞧你……老是原谅不原谅，我又没有怪你——”
话还未说完，脸靥上已泛起红云，娇羞不禁地垂下了头。
舒京林一见此状，顿感手足无措，心中荡漾，他突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向清美这种表示是什么？他心底深处是知道，然而，他不敢确实，同时感到一阵内疚，往事无情而残酷地侵袭他，使得他碰上这种场面，变成一个懦夫。
向清美久久不见舒京林话声，心中起了悔恨的感觉，暗忖：“他在想什么？”
没有舒京林的回答或者问话，她感到再抬头，比较困难，那是少女的自尊心……
场合实在有点不适合，祇要他们略不谨慎，将会有意想不到危险发生。
何况，他们并非独处一室，旁边还有一个闭着眼睛在念经的白发老人呢！
“哈……好极了！”
舒京林及向清美几乎吓了一跳，白发老人的话声显是不大，但在这种情景之下，可说是危险万分。
“好极了，好极……”
这次声音奇大无比，舒京林、向清美同时一惊，甚至于骇然变色。
“老伯，你轻一点好不好——若是被他们发觉马车中的我们，事情不就难办了——”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舒京林别担心，他们祇要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就行了，我每次来这里，都是一个人坐在里面，自言自语惯了，他们习以为常了，哈……”
舒京林闻言后，心如落石，转脸望了向清美一眼，恰好向清美也是松了一口气，娇靥泛笑，喘了口气。
“嗨，小子，你可有话问——”
舒京林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白发老人微扬长眉，转脸又道：“向姑娘，妳呢？……”
“前辈有话，吩咐就是了——”
白发老人脸上泛出失望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你们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唉！你们还是聊你们的吧，就当没有这会事的老头在旁边——”
舒京林怔了怔，忽问道：“老伯，你说的‘好极了’，究竟是什么事？”
白发老人一闻此言，脸上刹时充满喜色，抓手叫道：“好小子，你终于忍不住问了！”
向清美不解问道：“是什么事呢？”
“好哇！妳也急，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乎，或者已经合过，免我这老头噜苏！”
“到底什么事呢？”
“那当然是你们的八字不相尅了，小子你是属兔，她属马，哈……正好一对，一个子夜，一个是午夜，毫不相尅，哈……”
舒京林、向清美同时怔住了，向清美更是娇羞难忍，满脸通红，垂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那白发老人似是有意为难似地，口中喃喃不绝，什么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郎才女貌，定能白头偕老……都说出来了。
舒京林亦是俊面通红，真恨不得找个地洞，埋下自己，但他心中却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他想不到眼前这白发老人的神态和先前有这么巨大的差别，这种风趣，而引起对方的反应，白发老人足以自乐了。
他依然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不能忘记我……我好久没有尝到酒味了——”
舒京林生怕他再说下去，激怒了“圣心倩女”向清美，忙阻止道：“老伯……别说了！”
“嘿！怎能不说，我辛辛苦苦替你们算了又算，你们连谢都不谢……”
舒京林不由急得满头大汗，暗道：“他这么一閙，若是引起‘百魔帮’人的注意，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不觉冒了一身冷汗，但白发老头依然是乱嚷！
舒京林一急之下，脱口道：“老伯……我谢谢你，我绝不忘记你老人家就是……”
“不行……光你一个谢怎成——”
声音奇大，简直是在嚷，舒京林不由大急，忙低头对向清美说：“清美，妳就谢谢他吧……这里是‘百魔帮’呀，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揷翼也难飞……”
向清美娇羞无比地抬起头，微带责怪地瞥了舒京林一眼……她感到无法启口，但事关大局，她不得不低声道了声谢！
“这么说来，我这场喜酒是喝定了。”
向清美含羞点首。
“好极了好极了……不过你们得快点，我忍耐工夫不太好……哈哈！”
舒京林一见此状，心中起了疑念。
“事情绝非他风趣，而恐怕他神经有问题——”
一念至此，顿时毛骨悚然，试想：若真是这白发老人神经有点不正常，自己和他一起入此魔窟，岂不是“自投罗网”，心惊之下，脑中如电光石火一转，突地一探右手，骈指如，疾如电闪，往白发老人肘下“哑穴”猛截！
老人突地一拂衣袖，舒京林祇觉出指受阻，那老人轻轻地一拂，竟有一股强大的柔劲，使得自己不得不运内力相抗。
但，那股柔劲似是越来越大，车室内，本是地方狭小，这一相较内功，掀起的内劲，竟震得车屋微微起幌。
舒京林心中勃然大怒，正待猛吸丹田之气之时，耳畔突响起老人轻如蚊鸣的话声：“小子，你真以为我发疯不成，还不赶快收却内力——”
舒京林一怔，但不敢一时听信对方看似疯子的话。
突然，白发老人脸色一变，急切地轻声道：“舒京林，别以为我发疯，我刚才那一番举动是有用意的，快点，坐下，不要动，有人来了——”
话犹未了，车外突传来一声摄人心神的冷笑：“嘿——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你再发疯也没有用了！”
舒京林登时胆飞魄散，那声音正是“百魔帮”帮主“北魔”叶天恨。
白发老人突地一笑，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目的已经达到——”
“你达到什么目的——”
“我原意是想你或许会可怜，让长柏来安慰我，继而一想，我死都快死了，安慰我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发疯地狂喊狂叫，让‘百魔帮’每一个人知道我在这，也让林长柏知道……哈哈……万一不幸我死了，林长柏将会知道我已死，纵然你能戒饬全帮任何一个人，不让林长柏知道我已来了，哈……哈……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听到我疯言疯语的人太多了，就算是他们不告诉长柏。据我推测，方才前往报告我发疯，而你听到这消息时，身旁定是林长柏！”
车外传来“北魔”叶天恨忿怒的吼声：“嘿！你失败了，我现在就下令，将你再抬下山，然后，我亲自出手，点你哑穴，再抬上来，林长柏永远不会知道……”
白发老人冷冷一笑，道：“你或可点中我哑穴，但得化费一两时辰战败我……”
“……”叶天恨似在苦思对策！
白发老人又道：“别犹豫了，我答应你下潭，也答应你设法瞒住长柏，但有一条件——”
“什么条件——”
“叫长柏来一趟，我和他聊聊。”
“聊聊？我岂会再上你当！”
“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过不和长柏提下潭之事，你竟信不过我……”
“好！我答应你……长柏走后，我再和你谈！”
口中也是急声问道：“你为什么答应？”
布帘又落下了，但可以听得出车中无名老人忧郁的叹息声，凄然地自语道：“你该明白，我之所以还忍辱偷生，实是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而他老人家的日志上，一定会给我答案，你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也可以想起当年，我尽管不下数次，想引剑自刎身亡，但这些没有实现，你当时尚轻蔑我，笑我做作，现在我告诉你，我下潭后，若见到他老人家之面，我会要求他老人家告诉我，若他老人家已死，我会自己翻阅日志……那时候，我愿意死……嘿！天恨，你明白了没有——”
叶天恨突仰脸一阵大笑，道：“鬼话，这话瞒得别人，瞒不了我——不过，我放心你下潭就是了——”
“好——一言为定——”
车中老人的话声，竟是坚强无比，其中还含着些欣悦的意味，叶天恨不觉心中起了疑念。
车中老人也开始警惕起来，原因是他心中已计划应付这件事最恰当最完备的方法。
“天恨！你去吧！派人来接引我——”
叶天恨微微消敛目光中的疑惑之色。
车中老人像是怕“北魔”叶天恨不相信他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事不延迟，快派人接我，我答应你下潭就是了！”
叶天恨双眉一扬，脸溢满意的笑容，大袖一拂，身形凌空拔出三丈有余，在空中微一拧身，极快地往密林中奔驰而去。
舒京林知道“北魔”叶天恨已然离去，不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地挺身站起，走近“圣心倩女”向清美身旁。
古刹外忽然传来华丽马车中无名白发老人焦急的话声：“舒京林，你出来一趟，老夫有话讲——”
舒京林心中一惊，暗忖：“他和我有什么话说——”心中虽是这么想，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古刹外移动。
一踏出古刹，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他静伏在古刹中太久，而且是每一分钟，每一时辰都有令人窒息的事情发生，此刻一踏出门，虽然已是夜深月稀星疏之时，依然有点重见天日的感觉。
方才心中的紧张、恐惧心理，已然消敛。
“舒京林，你是真的从潭里出来——”
话声竟是柔和而慈祥，舒京林极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怎地不说话呀？”
舒京林微怔之后，不由哑然失笑，那无名老人竟连布帘都不掀起，所以舒京林点头他没有看见。
忙道：“是的——”舒京林说着，慢慢走近那华丽的马车，这时他在看清楚这马车和普通马车不同的地方。
马车的车辕车辆以至车轴，都是一种极为轻灵而坚固的木材所制，车屋的四壁是一种极为薄稀质料的木材，车顶亦然。
“这马车若衬上千里神骏，奔驰起来，速度定是奇快。”
舒京林感到惊诧，这辆马车珍贵之处，在于轻灵，想必是车中白发老人在这马车的设计上，化了不少时间、精力与财力。
“快点进来——”
舒京林一怔，暗忖：“他为什么要叫我进去呢？”
但闻那车中白发老人又道：“快点，咱们时间不多——”
舒京林奇问道：“老丈的意思是叫我进来，老丈有话对在下说，这样说，不是很好吗？”
“唉……青年人那来那么多噜苏，我叫你进来，你进来就是了，有话到里面再说不好吗？”
舒京林心道：“此老怎地有这付怪僻的个性，不知他叫我进车是何用意——”
思忖犹未了，只听车中老人又道：“我有很多话和你说，在你未进车之前，我们时间不多了，但一进车后，我们恐怕还有漫长的一昼夜——”
“什么？”
好奇心使得舒京林连连追问车中无名老人的这句话的含意——
“难道你不想进‘百魔帮’总舵后山，再回那‘死亡之潭’。”
舒京林几乎跳了起来，聪颖绝顶的他即刻明白了白发老人的涵意，他正在苦思无法进人“百魔”总舵深处，再探“死亡之潭”。
“老丈的意思是，我进人车内，跟你一起进‘百魔帮’，然后暗地我替你下潭——”
车中传出一串呵呵笑声：“好聪明的孩子，你替我下潭，你有这份勇气吗？”
舒京林心中大动：“有何不敢——”
“那么快点进来吧！”
舒京林闻言后，忙踏前一步，右手撩起布幕，正待踏入马车之际，忽然想起古刹之中尚有昏迷不醒，怀伤的“圣心倩女”向清美。
“老伯！对不起，我不能去——”
白发老人一瞪眼，怒道：“为什么？”
舒京林突地大吃一惊，他所吃惊旳并非是看到那老人下身自腿以下皆废，而是他看清了马车内，四壁所悬挂的东西。
在外面看来，这马车华贵一点而已，并无过份出奇之处，但进人一看，不由得张目吐舌，里面那像是一个马车，有床有桌……虽是地方狭小，但日用之物，几乎不缺，可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令人触目的是，老人的左侧墙壁上，悬挂着一枝奇形兵器，外表看来似是杨家枪，但仔细一望就可发现这一枝长枪，分为三截，每一截有一盘极为细小的钢丝连成。
舒京林忘记了回话，心中骇然忖道：“这兵器不知是何名称，运展起来，相信可达三、五丈之外。左侧壁上，挂着的是一柄一柄的匕首，竟然不下三、五十枝。
白发老人见舒京林久不回答自己，不由大急，厉叱道：“小子，你说的话不算话是吧？”
舒京林这才稳定下心情，忙将自己和“圣心倩女”向清美相遇之情形，以及和“鸠婆”白如如，“蛇佬”鄷得生厮战之经过，后“圣心倩女”向清美受掌震昏，现昏迷在古刹之中。
白发老人突地急叫道：“那来那么多噜苏，估计时间，‘北魔’派的人也快到了，快去把她给抱来……”
舒京林一怔，暗想：“这样岂不连累了清美——”
“快点，快点……男子汉做事，那能像你——”
舒京林经其连连催促，不觉一硬头皮，一个反身，飞也似地掠回古刹之中，将“圣心倩女”向清美抱起。
不一会，舒京林和“圣心倩女”向清美已进人那白发无名老人的马车之中。
舒京林感到惊异，不时打量这奇异的马车四周，而“圣心倩女”向清美已躺在马车中的小床上，白发老人坐在床角。
白发老人忽呵呵笑道：“这么一点小事，你担心个什么劲？这娃儿这么点内伤，你都治不好不成——”
舒京林不由俊脸一红，道：“在下未学疗伤——”
“呸！那个学过了，空负一身精湛内功，连这点伤都治不了，你不会将她的经脉一一打通，她这点伤，不就是治愈了！”
舒京林尶尬地一笑，忙一转身，运起双掌按在“圣心倩女”双掌掌心，正待运功力之时。
只听白发老人又哈哈一笑道：“叶天恨还说你聪明的可怕，我说你呀，真是笨得可以，你以内功辅导她，自掌心透入，那多么费事呀，何不从命门贯入，岂不事半功倍！”
舒京林一闻此言，俊脸一红，呐嗫道：“老伯我也想到这一层……可是男女有别呀……”
“什么男女不男女！救命是救命，显然她的伤要了她的命，你能把握得住，待会深入‘百魔帮’，一点事儿都不会发生，若是有事发生，她尚是昏迷不醒，谁来照应她呢？”
舒京林一闻此言，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暗道：“为我的事情，怎能连累清美呢？”
想着，他站了起来，笑道：“老伯！我不能连累她，我还是想别的方法进入‘百魔帮’——”
白发老人忽地一声轻笑，唇皮嚅嚅而动。
舒京林大为不解，耳畔突响起老人的话声：“舒京林，你决定得太晚了一点，‘百魔帮’已经有人前来！”
白发老人所言不差，舒京林未等他将话说完，已经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喧哗的语声。
舒京林心地倏沉，不觉暗自一叹，忖道：“若真是我连累清美，希望她能谅解我……我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是多么迫切要得到‘剑圣刀祖’于老前辈的日志——”
车外忽地传来洪亮的语声：“吾等兄弟八人奉帮主之命，接引老人家上山——”
舒京林心中一凛，暗忖：“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就凭那洪亮的话声，可以想像，发话人的身躯，定是庞大无比——”
一时之间，心中好奇之心大起，正待伸手轻掀布帘一角，窥视来者八人是何模样之时。
白发残废老人倏地一探右手，抓着舒京林伸出的左手，口中发话道：“知道了，开道吧！”
舒京林忽然听到车板底下，响起“蟋蟋”之声，以及马嘶声，一会后，但闻“拍”“拍”数声，急遽的马蹄声，突地大作。
渐渐远去，蹄声消敛了，忽地马车凌空而起，似腾云驾雾般，马车竟开始移动，敢情是八人将这庞大的马车抬起，向前走了。
舒京林心中大疑，但苦于无法问话。
耳畔突响起白发残废老人轻若蚊鸣的问话：“舒京林别说话，你之内功尚未达语丝化气之地步，故我所说所问，你不需回答……我先告诉你，此马车之设计，马车的车轴两侧，有四个可活动伸缩之把手，现在他们由八人抬起马车，往山上去了——”
舒京林经其一说，心中疑念消敛不少，同时亦对老人起了敬佩之心，功力能够语丝化气，可说是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快把布帘的四角扣子扣起，免得让人发觉车里多了两个人——”
舒京林，无法问话，但忍不住地心中暗问：“他们会不会发现呢？深入‘百魔帮’后，他不得不出来呀……”
老人又说话了！
“我话你听见了没有——”
舒京林忙俯身将四边的布帘扣紧。
“现在没事了，快设法把那女娃儿弄醒——”
舒京林见“圣心倩女”向清美昏迷了将近三个时辰，早就心急如焚，再加上情势所迫，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圣心倩女”向清美娇躯翻过。
运起双掌轻按向清美命门穴，将自身一股内力，自掌心透入向清美体内。
舒京林自幼承受“天山一老”之教导，内功由昔年不知人事时开始勤练，故其年纪虽轻，但内功深厚无比，早已达到别人苦修甲子无法成功的境界，他“生死玄关”已破。
不到一会，舒京林额上冒出了汗水，而“圣心倩女”向清美的娇靥也溢出浅红之色，喘呼之声也复正常！
“倏地一醒，即点她哑穴，然后再向她解释，再替她解开穴道，觉得她伤愈初醒，人事未全清，发话误事——”
舒京林不由暗赞一声，白发老人做事的谨慎。
车外传进了八个彪形大汉频频的喘吁声，呐喊声……簌簌……代表了进人树林。
声音消失了，敢情已穿过树林，忽然车身后仰，舒京林几乎站不住，他知道已经开始上山！
忽起忽落，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也正在这个时候，向清美的娇躯开始颤动，舒京林不敢怠慢，生怕向清美问话误事，忙探左臂，骈双指，出指如风，戳了“圣心倩女”向清美“哑穴”。
车外又传来那洪亮的喝声：“到了，您老人家可要什么？”
白发老人答道：“去把林长柏找来——”
外面一阵凌乱脚步声后，清静了下来。
白发老人偏脸，运起内功与“圣心倩女”向清美解释和吩咐与不要发出话声。
“圣心倩女”向清美已经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晶莹的美目，四下乱飘，不时微张樱唇，似有话说的模样。
舒京林见状大为不忍，忙凝神以耳代目，静听四下动静，发觉四周并没人驻守。
遂口中轻声说道：“老伯！四周大概没有人，咱们可以解开她穴道了。”
白发老人展颜一笑，道：“要听听她的话声是吧？”
舒京林一怔，略一沉吟，才想到白发老人话中的涵意，不由俊容微红，话虽如此，他依然骈指在“圣心倩女”向清美“命门”一点，然后他掌轻拍，解开了“圣心倩女”向清美的“哑穴”。
舒京林不等她问话，开口解释道：“向姑娘……我这样做实是不得已……现在要我解释，我也无法清楚的解释——”
向清美低头不语！
舒京林又道：“关于我的身世，也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而现在咱们身在魔窟，情势可说是危如悬卵，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我祇希望的是，妳能谅解我……”
白发老人忽轻轻地一声哈哈，道：“小子，你干脆把你的生辰、八字说出来，然后由我老人对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
舒京林一怔，道：“为何要说生辰、八字呢？”
“说就是了，我老人家的话准没错——”
舒京林心中疑诧，但口中即回答：“我今年二十一，端午佳节午夜生——”
白发老人似是极为欣奋，展颜对“圣心倩女”向清美一笑，问道：“姑娘，妳呢？”
向清美疑问道：“是不是一定要说？”
“说了准没错！”
向清美无奈垂首娇羞无比地说道：“虚度十八，月圆佳节午夜生——”
白发无名老人哈哈一笑，道：“现在，你们聊你们的吧，可别打扰我，但说起话来，最好是轻一点，连我都别让听到——”
话一说完，缓阖上双目，口中喃念有词，似是和尚念经般。
舒京林不由大奇，忽听向清美轻声道：“你是说此地是‘百魔帮’——”
舒京林目光中带着疚意，低声答道：“是的……向姑娘……”
“你该叫我什么？”
“哦，清美！希望妳能谅解我……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早年我失足……我现在得弥补我的过去——”
向清美突嫣然一笑，道：“瞧你……老是原谅不原谅，我又没有怪你——”
话还未说完，脸靥上已泛起红云，娇羞不禁地垂下了头。
舒京林一见此状，顿感手足无措，心中荡漾，他突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向清美这种表示是什么？他心底深处是知道，然而，他不敢确实，同时感到一阵内疚，往事无情而残酷地侵袭他，使得他碰上这种场面，变成一个懦夫。
向清美久久不见舒京林话声，心中起了悔恨的感觉，暗忖：“他在想什么？”
没有舒京林的回答或者问话，她感到再抬头，比较困难，那是少女的自尊心……
场合实在有点不适合，祇要他们略不谨慎，将会有意想不到危险发生。
何况，他们并非独处一室，旁边还有一个闭着眼睛在念经的白发老人呢！
“哈……好极了！”
舒京林及向清美几乎吓了一跳，白发老人的话声显是不大，但在这种情景之下，可说是危险万分。
“好极了，好极……”
这次声音奇大无比，舒京林、向清美同时一惊，甚至于骇然变色。
“老伯，你轻一点好不好——若是被他们发觉马车中的我们，事情不就难办了——”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舒京林别担心，他们祇要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就行了，我每次来这里，都是一个人坐在里面，自言自语惯了，他们习以为常了，哈……”
舒京林闻言后，心如落石，转脸望了向清美一眼，恰好向清美也是松了一口气，娇靥泛笑，喘了口气。
“嗨，小子，你可有话问——”
舒京林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白发老人微扬长眉，转脸又道：“向姑娘，妳呢？……”
“前辈有话，吩咐就是了——”
白发老人脸上泛出失望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你们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唉！你们还是聊你们的吧，就当没有这会事的老头在旁边——”
舒京林怔了怔，忽问道：“老伯，你说的‘好极了’，究竟是什么事？”
白发老人一闻此言，脸上刹时充满喜色，抓手叫道：“好小子，你终于忍不住问了！”
向清美不解问道：“是什么事呢？”
“好哇！妳也急，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乎，或者已经合过，免我这老头噜苏！”
“到底什么事呢？”
“那当然是你们的八字不相尅了，小子你是属兔，她属马，哈……正好一对，一个子夜，一个是午夜，毫不相尅，哈……”
舒京林、向清美同时怔住了，向清美更是娇羞难忍，满脸通红，垂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那白发老人似是有意为难似地，口中喃喃不绝，什么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郎才女貌，定能白头偕老……都说出来了。
舒京林亦是俊面通红，真恨不得找个地洞，埋下自己，但他心中却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他想不到眼前这白发老人的神态和先前有这么巨大的差别，这种风趣，而引起对方的反应，白发老人足以自乐了。
他依然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不能忘记我……我好久没有尝到酒味了——”
舒京林生怕他再说下去，激怒了“圣心倩女”向清美，忙阻止道：“老伯……别说了！”
“嘿！怎能不说，我辛辛苦苦替你们算了又算，你们连谢都不谢……”
舒京林不由急得满头大汗，暗道：“他这么一閙，若是引起‘百魔帮’人的注意，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不觉冒了一身冷汗，但白发老头依然是乱嚷！
舒京林一急之下，脱口道：“老伯……我谢谢你，我绝不忘记你老人家就是……”
“不行……光你一个谢怎成——”
声音奇大，简直是在嚷，舒京林不由大急，忙低头对向清美说：“清美，妳就谢谢他吧……这里是‘百魔帮’呀，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揷翼也难飞……”
向清美娇羞无比地抬起头，微带责怪地瞥了舒京林一眼……她感到无法启口，但事关大局，她不得不低声道了声谢！
“这么说来，我这场喜酒是喝定了。”
向清美含羞点首。
“好极了好极了……不过你们得快点，我忍耐工夫不太好……哈哈！”
舒京林一见此状，心中起了疑念。
“事情绝非他风趣，而恐怕他神经有问题——”
一念至此，顿时毛骨悚然，试想：若真是这白发老人神经有点不正常，自己和他一起入此魔窟，岂不是“自投罗网”，心惊之下，脑中如电光石火一转，突地一探右手，骈指如，疾如电闪，往白发老人肘下“哑穴”猛截！
老人突地一拂衣袖，舒京林祇觉出指受阻，那老人轻轻地一拂，竟有一股强大的柔劲，使得自己不得不运内力相抗。
但，那股柔劲似是越来越大，车室内，本是地方狭小，这一相较内功，掀起的内劲，竟震得车屋微微起幌。
舒京林心中勃然大怒，正待猛吸丹田之气之时，耳畔突响起老人轻如蚊鸣的话声：“小子，你真以为我发疯不成，还不赶快收却内力——”
舒京林一怔，但不敢一时听信对方看似疯子的话。
突然，白发老人脸色一变，急切地轻声道：“舒京林，别以为我发疯，我刚才那一番举动是有用意的，快点，坐下，不要动，有人来了——”
话犹未了，车外突传来一声摄人心神的冷笑：“嘿——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你再发疯也没有用了！”
舒京林登时胆飞魄散，那声音正是“百魔帮”帮主“北魔”叶天恨。
白发老人突地一笑，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目的已经达到——”
“你达到什么目的——”
“我原意是想你或许会可怜，让长柏来安慰我，继而一想，我死都快死了，安慰我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发疯地狂喊狂叫，让‘百魔帮’每一个人知道我在这，也让林长柏知道……哈哈……万一不幸我死了，林长柏将会知道我已死，纵然你能戒饬全帮任何一个人，不让林长柏知道我已来了，哈……哈……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听到我疯言疯语的人太多了，就算是他们不告诉长柏。据我推测，方才前往报告我发疯，而你听到这消息时，身旁定是林长柏！”
车外传来“北魔”叶天恨忿怒的吼声：“嘿！你失败了，我现在就下令，将你再抬下山，然后，我亲自出手，点你哑穴，再抬上来，林长柏永远不会知道……”
白发老人冷冷一笑，道：“你或可点中我哑穴，但得化费一两时辰战败我……”
“……”叶天恨似在苦思对策！
白发老人又道：“别犹豫了，我答应你下潭，也答应你设法瞒住长柏，但有一条件——”
“什么条件——”
“叫长柏来一趟，我和他聊聊。”
“聊聊？我岂会再上你当！”
“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过不和长柏提下潭之事，你竟信不过我……”
“好！我答应你……长柏走后，我再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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