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箭传言约拂晓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就在林长柏挟着“鸠婆”白如如、“蛇佬”鄷得生飞驰离去的一瞬间，三匹快马带起一片尘土，如飞似地冲到“混世魔王”叶天恨及马车之前！
“嘶聿聿”骏马昻首长嘶了声，三匹骏马上的青衣大汉，突地一扬马鞭，只见那两匹健马，箭也似地冲了前来，堪堪驰到华丽的马车面前，三个青衣劲装大汉各自一勒缰绳，三匹骏马又自昻首嘶叫了一声，人立而起，三名劲装大汉已飞身下马。
“北魔”叶天恨脸色微变，睁着如电冷芒的双目，瞪着三个大汉。
隐藏在古刹中的舒京林亦不觉心中微吃一惊，抬目望去，只见那三个大汉衣着一色，身肩之后背着一张较普通为长的金弓。
虽在夜幕深沉之景，那金弓上所发出的光芒，最是令人不敢逼视。
那三个肩背金弓的青衣大汉，立定身子后，对“北魔”叶天恨及那马车落了一眼，脸上现出突然吃惊之状。
忽然——
三名大汉同时将肩后金弓取下，又在自己怀中一摸索，摸出一支若二尺多长的无羽金箭，箭上似系着小布条。
弓张开了，三人臂上的肌肉虬结，倏地，其中一人，大喝道：“射——”
刷！金箭过处，风声如啸，竟是往古刹之侧，树林真空上射出，也正是射向“百魔帮”总舵之地。
“这是挑战——”舒京林心中骇然忖道。
这三个彪形大汉，敢情还不认识眼前的是谁？他们又是谁呢？
叶天恨突冷冷一笑，道：“三位来此，不言不语，教老夫怎地称呼？”
舒京林心中一凛！此刻他所能看到的是那三个彪形大汉及“北魔”叶天恨的侧面。三个彪形大汉态度自然，毫无惧色，但“北魔”叶天恨却已露出了凶态，双眼射出杀机。
三人之中，其中一人道：“吾等怎知阁下大名，弟兄们祇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谁之命——”北魔叶天恨脸色铁青，厉叱道。
三人似是一惊，其中一个敢情是三人之首，年龄亦较大，忽趋前一步，凝目细睨“北魔”叶天恨良久，抱拳朗声道：“华山掌门无法大师——”
北魔叶天恨恍然大悟地，朗声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无法大师应邀而来，他到底那天来——”
那彪形汉子，脸上露出了愠色，接口道：“你凭什么问，三枝金箭上已说明敝帮之心意。”
叶天恨嘴角挂起傲倨的微笑，目中无人地道：“你们三个臂力还不坏，箭能够射过那密林，起码也有上五、六百之臂力，在江湖上可算得上是个五流庸手，哈！哈！哈！”
倏地！身形一晃，祇是青影一闪，三个彪形大汉祇觉眼前一花，叶天恨竟在瞬息之间，展出绝顶轻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车中老人，心头大凛，在“北魔”叶天恨晃身凌空而起的一刹那，他耳边忽响起蚊鸣般的细语：“我回时，三人不在，唯你是问！”
叶天恨分明是用超凡入圣的内功，将语丝导入内功之内，传入车中老人耳中。
那三个彪形大汉不知方才面前的就是此次邀“华山派”前来的魁首——“北魔”叶天恨。
叶天恨的几句话激怒了他们，他们眼中透出了不忿之色，但他们发怒的对象已远飘。
故，他们神情愕然地站在那里。
“大哥，咱们任务已达，走吧！”
“那厮不知是何来路，回去禀告掌门，定能分晓！”
方才和“北魔”叶天恨顶撞的彪形大汉，偏脸望了旁侧的两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咱们就走——”
车中老人大急，心中如电光石火地一转，想道：“残废的我，怎能阻止这三个人呢？”
他得知“北魔”叶天恨之个性，若是容这三个华山门人走脱，叶天恨势必暴跳如雷，虽不至于因此事而制己于死地，但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同时，他也想到，若是自己阻止了这三个“华山”门人，这三人的惨遇是如何呢？
“北魔”叶天恨生性残酷、狠毒，喜、怒难以用常人的心意来猜测。
三个彪形大汉已经将金弓背在肩上，慢步走近骏马侧。
车中老人在犹豫不决之下，掀开了面前的布帘，伸出双手，猛可一勒马缰，“嘶聿聿”数声长嘶，系着马车的双马，蹄声乱舞，竟直往那三匹停顿的骏马冲去。
一时之间，情况大乱，三匹骏马似是发怒般，前蹄扬空，狂嘶而起。
这一来，那三个彪形大汉受到阻挠了，同时，靠得骏马最近的汉子，几乎被马蹄踢到。
三人如电闪开，又极快地系在一起，举目一望，系在华丽车子的双马，竟然冷静了下来，马车依然是布帘深垂，无法看到车里的情形。
他们不明白那两匹马突然发狂的原因。
三人略一沉吟，脑中同时起了疑心：“车中有人——”
依然是那被称之为“大哥”的脾气极为粗暴，他脸上马上显出了怒容，突地一声厉叱：“把他拏下来——”
那知话声未落，身后突响起一声慑人心神的冷笑，饶是三名大汉身形庞大，宛如壮牛，这声似有似无的冷笑传入他们耳中，顿时打了两个冷颤。
身后丝毫无声息传来，但那冷笑声却是回转在耳畔，显然地，是发笑之人，站在身后不远之处，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六尺。
三人猛可回头，霍然一抬眼，不望犹可，一望之下，三人登时面如死灰。
“北魔”叶天恨面含冷笑地站在三人面前，令三人心悸胆寒的是：“北魔”叶天恨手中所握着的是三枝方才发射出的金箭。
须知！“北魔”叶天恨在瞬息之内，奔出一箭之遥，取回金箭，这份功力，实令人难以想像，非但如此，三人发三箭，虽是同一方向，但米粒之差，三箭之距离，何下十余丈，“北魔”叶天恨仗着绝顶的轻功，取回三剑，这份功力，岂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所能想像的到！
而此刻，“北魔”叶天恨若无其事地，将金箭上的布条取下，俯首细察。
第一张布条看完了，只见他右手一扬，反手摔出金箭，一点金光挟着啸劲风，电射而出，力道竟是不亚于方才华山派弟子有巨大金弓所射出。
幌眼间，三箭已被“北魔”叶天恨甩出。
他冷笑了一声，道：“明天！这也好，无法大师倒也是个干脆的人物，哈！明天可有热閙的场面了——”
说着，他似无事可做般，手中不断地揉着那三张自金箭上取下的布条。
“你们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回答我——”
北魔叶天恨运用着无音无阶，无调而生冷的话声，不容三人有回答的余地，又问起第二个问题：“这三枝金箭代表什么？”
“无法大师及华山门人，现在何处？”
“无法大师为何不亲自前来——”
“尔等见我，为何无理？”
一连几个问题，叶天恨一口气问出，他似乎并不想对方有所回答，根本就是没有留出容人回答之时间。
“嘿——我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每问一个问题，似是加深了对方的骇念的一层，这种情形，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舒京林顿感热血沸腾，这时他领略到“北魔”叶天恨的狠毒，他之所以展脚程取箭、甩箭，无非是显耀自己的功力，给对方心中泛起对他敬惧之念，然后，毫不留情地羞辱对方。
他几乎忍耐不住要冲出来，他并非无勇，更非懦弱，昏迷不醒的“圣心倩女”向清美此刻虽然不能行动、不能说话！
但她是阻止了舒京林。
舒京林领略到华山派的三个大汉心中那份难容的怒意，很明显的，三人联手和“北魔”叶天恨对抗的话，与卵石相比何异！
“敢情你们是活不耐烦了，嘿嘿——来得正好，让无法大师难受难受也好——”
三个大汉无法再忍耐了，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似是相互交换意见。
叶天恨笑道：“又没有人不许你们说话，嘿——华山派出来的佳徒，这付德性，这怎能怪我轻视‘华山派’呢？”
三柄金光闪莹的巨弓，又离开了三人的肩，而握在三人的右手上。
“弟兄们，上！”
三道金光，如电，如光，如剑地射出，在发不容间的一刹那，三人竟无意之中，配合成一个坚强的战局。
“北魔”叶天恨亦不觉微皱双眉，瞭眼的金光，如啸的锐风，他同时三处要穴“销喉”“阳关”“丹田”受袭。
三张金弓，一线形攻来，快而猛！
尽管“北魔”叶天恨心中骇异，但他还是面含冷笑，装出一付无事之态，而且也非得等三张金弓堪堪攻到时才动。
这样是危险了一点，但他愿意接受这份危险，好像是也就祇有这种方法，才能表示得出他的身份及超人绝伦的武功似的。
三人见“北魔”叶天恨不闪不躱，心中怒火更炽，一声呼啸，引功贯臂，展出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猛得不能再猛的攻势，袭前。
众人耳畔响起尖锐而带不屑意味的冷笑，但见青影一闪，“北魔”叶天恨身躯突地凌空而起，身在三丈外半空中。
他似是在卖弄般，展出一式“横空巨雁”，双臂翼张如雁，猛可一合。
也就只有这手臂一合的时间，“北魔”叶天恨已安安稳稳地站在地上，神态显出有点做作的“若无其事”。
舒京林几乎惊叫起来，心中的骇念，随着“北魔”叶天恨一举一动而增加。
他眼光凌厉，看到“北魔”叶天恨在双臂一合之际，掌心中射出三点灰光，那三点灰光，不知是何物，更不知他发射之方法。
在舒京林惊魂难定之际，三个彪形大汉之中，传出了惨叫声！
舒京林骇然抬目一望，登时混身不自在起来，虽处于和“北魔”叶天恨在“仇”“敌”之间，心中也忍不住地对“北魔”叶天恨那付骇世惊俗超凡入圣的武功，起了敬仰之意。
三个彪形大汉一字形并肩而立！
第一个喉头喷出了鲜血，双目暴凸，嘴角沁着血丝，身形连晃都没晃，“碰”地一声，倒了下去，舒京林知道他是死了！
第二个双手捧腹，同样的脸色惨白，但晃了晃才倒下去，他，没死，但，不久他就会死去……
第三个的情景，使得舒京林毛骨皆悚，惨不忍睹，但舒京林能确信他不会死，以后也不会死——但，他却是比死更为残酷……
舒京林深深领略到“北魔”叶天恨的残酷和狠毒。
“北魔”叶天恨脸上还是那付略做作的“若无其事”，忽地，他仰天一声长啸，啸声中他露出了得意之色。
在他悠长的啸声中，第二个彪形大汉发了惨叫声，双腿一蹬，全身一阵痉挛，显出极端痛苦之状，但不到一会，他没有再动了！
舒京林心知，他是死了！
啸声一了，“北魔”叶天恨得意地四下一盼顾，朗声道：“咯……我这一手叫做‘完璧归赵’，华山派给我三箭传来，我还三布条；华山三弟子，一言不发，袭我‘销喉’‘阳关’‘丹田’三要穴，我也就每人点了一要穴，哈……第一个我点‘销喉穴’，那是死定了，被我点中‘阳关穴’者，恐怕也死了！哈！点中‘丹田穴’者，我用的手法较轻，那是死不了的……”
舒京林又是一阵寒心，他方才暗地的观察，丝毫不差，方才“北魔”叶天恨在问话时，手中所揉着的布条，他在飞身落地的一刹那，运用发射暗器的手法射出，点了三人的一个要穴。
这三穴道“销喉”“阳关”“丹田”都是死穴，一经点上，即刻死些；但除了“丹田穴”之气，丹田为人身气血汇合之所，若经点上，重则身亡，轻则四肢孱软，终生残废。
不知是“北魔”叶天恨是故意留下活口，抑或是功力未达此境，中“丹田穴”的那名彪形大汉，被点得非常之轻，但他残废终生已成定局！
华丽的马车中传出了一声叹息声！
“北魔”叶天恨冷冷一笑，目光转至马车，口中却继续说道：“小子你死不了，相信你还有这份力气，将那两个废物背走，哈！转告贵派掌门无法大师，明日此地相见！”
那华山派弟子眼中的凶狠光芒，并没有消敛，强忍着痛苦，孱弱的站了起来。
叫他背着两具尸体，现在来说，那是非常吃力，他发奋而下决心地，将两人背起，摇摇晃晃地架在马上，但当他自己伏在马上时，他似乎已力尽，昏绝过去了。三匹马怎知牠们的主人已然无法驾驰牠们呢，任牠回转地，轻扬四蹄！
“北魔”叶天恨又是一声冷笑，突手臂一扬，掀起一片沙砾，三马突受惊动，四蹄扬起，向前奔驰了。
等到三匹马背着两死一伤的大汉消失后，“北魔”叶天恨才将直扬半空的手臂放下，目光冷冷地又盯在那华丽的马车上。
“哼！这不叫‘猫哭耗子’叫什么？若不是你阻止他们离去，他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叹什么气……”
叶天恨话中似是充满了怒意，但青白的脸容上，并没有丝毫的怒意！
舒京林暗自感叹：“这种毫无人性的人留在世上，那是多么可悲！唉！这种人凭什么生存……”
同时，他也没有对那车中老人的懦弱而可怜，同情他，叶天恨似乎说得没有错，若非车中老人阻止华山弟子的话，也不会落得这下场。
舒京林怎会知道车中老人、林长柏、“南圣”、“北魔”之间的关系呢？
又何曾知道“北魔”叶天恨取金箭时，用内功传语，迫使车中老人，阻止华山弟子离去呢？
舒京林不愿意再想下去，他深重地阖上双目，暗地自语：“希望你们快走……”
他阖上双目，背倚靠在墙壁上，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情景了，但他的听觉并没有消失。
他的血液在流动，随着“北魔”叶天恨及车中无名老人的对话，而加快速度，最后他血液沸腾了，但他又能怎么地，他祇能安静的听下去，希望这些人、马、马车快走。
叶天恨的话声：“哈！明天可热閙了，华山派！华山派！敢情是七大名派要消失一派了！”
“天恨，你恨的什么？”
“告诉你别这样称呼我……你是何用意？”
“唉！你该满足了……”
“满足？我告诉你，明天此地，华山派铁定消敛江湖，而今天我也希望热閙热閙……”
那车中无名老人语声沙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嘿！你来这目的是什么？这是我今天要问的；第二我于五日前派林长柏往‘华山’夜袭华山门人的原因是什么，你可知道？”
老人无语，但显然地是表示了不知道。
“你也知道‘冷酷’及‘万剑之尊’若是没碰上势钧力敌的神器，是无法辨认出，我想证明长柏身上的佩剑是否当年‘南圣’之‘冷酷剑’，大可用我之‘幽魂剑’与其一击……嘿！我生怕‘幽魂剑’受损，所以我想出了一个方法！我派长柏往华山的原因也是在此，‘华山四剑手’是华山护山四杰，若长柏夜探华山，势必与‘华山’冲突，‘华山四剑手’的四剑，正是十二名剑之四‘游龙’‘怒蛟’，若是长柏能安然脱身，长剑无损，就可证明他手中的剑，即是‘南圣’之‘冷酷剑’，但想不到的是……”
车中老人突冷冷接口道：“想不到是‘万剑之尊’重现，而且执剑之人也是你所残害已死之人……”
叶天恨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的？”
“长柏告诉我的！”
叶天恨脸色又是一变，道：“长柏也够聪明了，想不到的是，他现在做了笨事！”
“什么——”车中老人带着紧张的语声，问道：“他做了什么笨事？”
一声冷笑后：“长柏推测得不错，我没有把握证明他身上是否‘冷酷剑’，我又不敢贸然相试，怕有损我之‘幽魂剑’，故我借‘华山’四剑手之‘游龙，怒蛟’四剑相试，引出了‘万剑之尊’后，这不令我惊奇，令我惊奇的是，身受重伤，深沉‘死亡之潭’的人竟能活命！”
“嘿！你担心了是吧？担心他老人家还活着……”
“闭嘴——”
“嘿！这不就是表示你心虚吗？你可知道我今天来之目的？”
叶天恨带着愤怒的语声：“这也是我想今天热閙的原因！”
“你想不利于长柏？”
“不错，事实非常明显，我命他上雪山见‘百面老人’，他违抗了我的命令不说，他竟私下见你，而带你到这里，这用意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
老人没有回答。
“这证明了他知道‘死亡之潭’之历史，同时也对我起了疑心！”
“天恨！你担心什么？就算是长柏知道了往事，也不会对你……”
“闭嘴！”
叶天恨突然吼起来！
“好！我不说！”
舒京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脑中突泛起，叶天恨初临时，发现古刹中有声音发出，厉声喝问，而林长柏挺身而出，匆忙运用内功对自己说了一句：“为友——”
他想到自己所答应他的“为敌”“为友”的条件，此刻听到“北魔”叶天恨和车中无名老人所谈，俱是有关林长柏之事！
不由凝神注意起来！
“林长柏数次追问车中老人自己之身世，老人似有难言之隐，此刻，那车中老人竟不时引叶天恨提及林长柏，难道别有用意……”
这念头如电如光般在舒京林脑中一闪而过！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今天要处罚长柏，唉！恐怕我也难以自制，我忿怒时我会杀死他……”
叶天恨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会的，这一点我放心极了……”
“但是，林长柏若妄动入潭之念的话，我会的……”
舒京林不觉打了个冷战，他不明白潭中的事，他们为什么那么注意……于是……他脑中泛起了石洞中的一事一物。
最后：他想到了‘剑圣刀祖’于剑林的遗言，三年后回潭取日志……”
日志！日志！
他明白了，“北魔”叶天恨重视此事，第一是怕“剑圣刀祖”尚活在世上，第二，是想得到那日志。
车中老人忽地长叹一声：“是的！长柏若是下潭，而能活着上来，你会杀他的，不要说是他了，就是任何一个人能够下潭而能不死，而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日志，你不会容他活命的……”
舒京林不由得心中一凛，他不敢妄动，他非但想保护自己和“圣心倩女”向清美的生命，同时他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剑圣刀祖”于剑林的遗志的事，一部日志为何受他们重视！
他想知道，急迫地，他想提前入潭了。
“日志上的绝世武功流传到江湖上并不可怕，但日志后他老人家的记事——”
“闭嘴——这些事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何用意——”
车中老人没有说话了！
自舒京林看到“北魔”叶天恨绝世武功后，他倚靠在墙壁上再也不敢动了，他生怕自己发出一点极轻极轻的声音而让叶天恨发觉。
一个武林高手，耳目是特别灵敏，若非舒京林也是江湖上可称一等一之高手，就是他发出的呼吸声，叶天恨恐怕早已发觉舒京林及“圣心倩女”向清美两人隐藏在他身后古刹中。
舒京林可以想像得到，那车中无名老人对“北魔”叶天恨尚有畏惧之意，同时他也发觉车中无名老人说起话，都较“北魔”叶天恨为响亮，这和他方才与林长柏对话，大为不同，像是想引起自己注意似的。
“唉！我告诉你，我对长柏这孩子是非常喜爱，说实在的，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但……这孩子太聪明了，就拏他处置‘丑武曲’舒京林一事来说，这是常人所不能办得到的，我当初对‘丑武曲’舒京林非常重视，后来我下令杀他的原因，也就是他太过聪明，这种年青人太过可怕，现在……长柏又来了，他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暗地里一直在追查昔年往事，说实在，我现在矛盾极了，我若是想无后患，我必须杀他，但我对他的喜爱，使我不忍心杀他……现在我怀疑‘丑武曲’舒京林之复活，以及他在华山之出现，恐怕和长柏有关——毫无疑问的是，舒京林的‘万剑之尊’是得自潭底，我现在所急需知道的是‘他’是否尚活着——”
车中老人趁着叶天恨一顿话声之际，接口道：“很简单，下潭——”
“嘿！谈何容易，谁敢保证，下得去，也上得来？”
“那还不容易，以你之武功在潭底三个时辰没有问题，祇要你带着长绳下去，潭边派人替你守护，三个时辰后，扯你上潭就是了——”
“说得到是干脆，我下潭后，若潭边之人不扯长绳，我岂不是永沉潭底——”
“你不会找个心腹吗？”
“你是要我拏性命来赌……”
叶天恨突地怪声一笑，又道：“我有个方法——”
车中无名老人流露诧异的口吻：“什么方法？”
“你下潭——”
这一句话在别人耳中，毫无影响，但在车中无名老人耳中，却无异晴天霹雳。
老人颤抖地反问：“我下潭？”
“不错，我要你下潭！”
“我下潭对你不会有好处的啊！”
“有我在潭边为你守护，你死不了，二个时辰后我扯你上来，哈……这不是个十全其美的方法吗？”
马车的布帘突地掀起了，露出了一个白发斑斑而苍老曲面庞，浑皱着长眉，摇头叹息道：“你还不放过我，很简单，以你的手段，祇要我取出他老人家的日志，你将会杀我灭口——”
叶天恨似乎被他道中心意，青白不见红的面色竟然一红，尶尬道：“我这会……”
“哼，你还会脸红——”
叶天恨脸色遽变，明烱双目中透出杀机。
小窗口上的老人脸容亦是突然变色，跟白的长发突地竖立，像是气极地厉叱道：“你的心意我还会不明白，若是他老人家尚在潭底，你下去，是死路一条，而潭边人若是三心两意，你也是死，所以说，你机会不大——而我——”
“别说了，我干脆讲明白，你下潭若发现‘他’活着，你的命是保了，‘他’既能送舒京林上潭，同样的，也能送你上潭，这样你就活命了……但‘他’死了，你取了日志上来，你认为我会杀你灭口，我也不作解释！说实在，你下潭后的一切，祇有你一个人知道——”
“北魔”叶天恨还是在继续的往下说。
但车中白发老人的思绪，突地停顿了一下！
“祇有我一个人……古刹之中还有舒京林呀！”他脑海翻腾了起来，很多很多的问题和做法，在他脑海中掠起。
“北魔”叶天恨说的话，他几乎一句都没有听到，脑中想着一些令人兴奋的问题……
“好了，别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就是了，我愿意接受这二分之一机会的赌命！”
他脸上泛起浅笑，冷冷地打断“北魔”叶天恨的话！
“嘶聿聿”骏马昻首长嘶了声，三匹骏马上的青衣大汉，突地一扬马鞭，只见那两匹健马，箭也似地冲了前来，堪堪驰到华丽的马车面前，三个青衣劲装大汉各自一勒缰绳，三匹骏马又自昻首嘶叫了一声，人立而起，三名劲装大汉已飞身下马。
“北魔”叶天恨脸色微变，睁着如电冷芒的双目，瞪着三个大汉。
隐藏在古刹中的舒京林亦不觉心中微吃一惊，抬目望去，只见那三个大汉衣着一色，身肩之后背着一张较普通为长的金弓。
虽在夜幕深沉之景，那金弓上所发出的光芒，最是令人不敢逼视。
那三个肩背金弓的青衣大汉，立定身子后，对“北魔”叶天恨及那马车落了一眼，脸上现出突然吃惊之状。
忽然——
三名大汉同时将肩后金弓取下，又在自己怀中一摸索，摸出一支若二尺多长的无羽金箭，箭上似系着小布条。
弓张开了，三人臂上的肌肉虬结，倏地，其中一人，大喝道：“射——”
刷！金箭过处，风声如啸，竟是往古刹之侧，树林真空上射出，也正是射向“百魔帮”总舵之地。
“这是挑战——”舒京林心中骇然忖道。
这三个彪形大汉，敢情还不认识眼前的是谁？他们又是谁呢？
叶天恨突冷冷一笑，道：“三位来此，不言不语，教老夫怎地称呼？”
舒京林心中一凛！此刻他所能看到的是那三个彪形大汉及“北魔”叶天恨的侧面。三个彪形大汉态度自然，毫无惧色，但“北魔”叶天恨却已露出了凶态，双眼射出杀机。
三人之中，其中一人道：“吾等怎知阁下大名，弟兄们祇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谁之命——”北魔叶天恨脸色铁青，厉叱道。
三人似是一惊，其中一个敢情是三人之首，年龄亦较大，忽趋前一步，凝目细睨“北魔”叶天恨良久，抱拳朗声道：“华山掌门无法大师——”
北魔叶天恨恍然大悟地，朗声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无法大师应邀而来，他到底那天来——”
那彪形汉子，脸上露出了愠色，接口道：“你凭什么问，三枝金箭上已说明敝帮之心意。”
叶天恨嘴角挂起傲倨的微笑，目中无人地道：“你们三个臂力还不坏，箭能够射过那密林，起码也有上五、六百之臂力，在江湖上可算得上是个五流庸手，哈！哈！哈！”
倏地！身形一晃，祇是青影一闪，三个彪形大汉祇觉眼前一花，叶天恨竟在瞬息之间，展出绝顶轻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车中老人，心头大凛，在“北魔”叶天恨晃身凌空而起的一刹那，他耳边忽响起蚊鸣般的细语：“我回时，三人不在，唯你是问！”
叶天恨分明是用超凡入圣的内功，将语丝导入内功之内，传入车中老人耳中。
那三个彪形大汉不知方才面前的就是此次邀“华山派”前来的魁首——“北魔”叶天恨。
叶天恨的几句话激怒了他们，他们眼中透出了不忿之色，但他们发怒的对象已远飘。
故，他们神情愕然地站在那里。
“大哥，咱们任务已达，走吧！”
“那厮不知是何来路，回去禀告掌门，定能分晓！”
方才和“北魔”叶天恨顶撞的彪形大汉，偏脸望了旁侧的两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咱们就走——”
车中老人大急，心中如电光石火地一转，想道：“残废的我，怎能阻止这三个人呢？”
他得知“北魔”叶天恨之个性，若是容这三个华山门人走脱，叶天恨势必暴跳如雷，虽不至于因此事而制己于死地，但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同时，他也想到，若是自己阻止了这三个“华山”门人，这三人的惨遇是如何呢？
“北魔”叶天恨生性残酷、狠毒，喜、怒难以用常人的心意来猜测。
三个彪形大汉已经将金弓背在肩上，慢步走近骏马侧。
车中老人在犹豫不决之下，掀开了面前的布帘，伸出双手，猛可一勒马缰，“嘶聿聿”数声长嘶，系着马车的双马，蹄声乱舞，竟直往那三匹停顿的骏马冲去。
一时之间，情况大乱，三匹骏马似是发怒般，前蹄扬空，狂嘶而起。
这一来，那三个彪形大汉受到阻挠了，同时，靠得骏马最近的汉子，几乎被马蹄踢到。
三人如电闪开，又极快地系在一起，举目一望，系在华丽车子的双马，竟然冷静了下来，马车依然是布帘深垂，无法看到车里的情形。
他们不明白那两匹马突然发狂的原因。
三人略一沉吟，脑中同时起了疑心：“车中有人——”
依然是那被称之为“大哥”的脾气极为粗暴，他脸上马上显出了怒容，突地一声厉叱：“把他拏下来——”
那知话声未落，身后突响起一声慑人心神的冷笑，饶是三名大汉身形庞大，宛如壮牛，这声似有似无的冷笑传入他们耳中，顿时打了两个冷颤。
身后丝毫无声息传来，但那冷笑声却是回转在耳畔，显然地，是发笑之人，站在身后不远之处，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六尺。
三人猛可回头，霍然一抬眼，不望犹可，一望之下，三人登时面如死灰。
“北魔”叶天恨面含冷笑地站在三人面前，令三人心悸胆寒的是：“北魔”叶天恨手中所握着的是三枝方才发射出的金箭。
须知！“北魔”叶天恨在瞬息之内，奔出一箭之遥，取回金箭，这份功力，实令人难以想像，非但如此，三人发三箭，虽是同一方向，但米粒之差，三箭之距离，何下十余丈，“北魔”叶天恨仗着绝顶的轻功，取回三剑，这份功力，岂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所能想像的到！
而此刻，“北魔”叶天恨若无其事地，将金箭上的布条取下，俯首细察。
第一张布条看完了，只见他右手一扬，反手摔出金箭，一点金光挟着啸劲风，电射而出，力道竟是不亚于方才华山派弟子有巨大金弓所射出。
幌眼间，三箭已被“北魔”叶天恨甩出。
他冷笑了一声，道：“明天！这也好，无法大师倒也是个干脆的人物，哈！明天可有热閙的场面了——”
说着，他似无事可做般，手中不断地揉着那三张自金箭上取下的布条。
“你们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回答我——”
北魔叶天恨运用着无音无阶，无调而生冷的话声，不容三人有回答的余地，又问起第二个问题：“这三枝金箭代表什么？”
“无法大师及华山门人，现在何处？”
“无法大师为何不亲自前来——”
“尔等见我，为何无理？”
一连几个问题，叶天恨一口气问出，他似乎并不想对方有所回答，根本就是没有留出容人回答之时间。
“嘿——我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每问一个问题，似是加深了对方的骇念的一层，这种情形，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舒京林顿感热血沸腾，这时他领略到“北魔”叶天恨的狠毒，他之所以展脚程取箭、甩箭，无非是显耀自己的功力，给对方心中泛起对他敬惧之念，然后，毫不留情地羞辱对方。
他几乎忍耐不住要冲出来，他并非无勇，更非懦弱，昏迷不醒的“圣心倩女”向清美此刻虽然不能行动、不能说话！
但她是阻止了舒京林。
舒京林领略到华山派的三个大汉心中那份难容的怒意，很明显的，三人联手和“北魔”叶天恨对抗的话，与卵石相比何异！
“敢情你们是活不耐烦了，嘿嘿——来得正好，让无法大师难受难受也好——”
三个大汉无法再忍耐了，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似是相互交换意见。
叶天恨笑道：“又没有人不许你们说话，嘿——华山派出来的佳徒，这付德性，这怎能怪我轻视‘华山派’呢？”
三柄金光闪莹的巨弓，又离开了三人的肩，而握在三人的右手上。
“弟兄们，上！”
三道金光，如电，如光，如剑地射出，在发不容间的一刹那，三人竟无意之中，配合成一个坚强的战局。
“北魔”叶天恨亦不觉微皱双眉，瞭眼的金光，如啸的锐风，他同时三处要穴“销喉”“阳关”“丹田”受袭。
三张金弓，一线形攻来，快而猛！
尽管“北魔”叶天恨心中骇异，但他还是面含冷笑，装出一付无事之态，而且也非得等三张金弓堪堪攻到时才动。
这样是危险了一点，但他愿意接受这份危险，好像是也就祇有这种方法，才能表示得出他的身份及超人绝伦的武功似的。
三人见“北魔”叶天恨不闪不躱，心中怒火更炽，一声呼啸，引功贯臂，展出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猛得不能再猛的攻势，袭前。
众人耳畔响起尖锐而带不屑意味的冷笑，但见青影一闪，“北魔”叶天恨身躯突地凌空而起，身在三丈外半空中。
他似是在卖弄般，展出一式“横空巨雁”，双臂翼张如雁，猛可一合。
也就只有这手臂一合的时间，“北魔”叶天恨已安安稳稳地站在地上，神态显出有点做作的“若无其事”。
舒京林几乎惊叫起来，心中的骇念，随着“北魔”叶天恨一举一动而增加。
他眼光凌厉，看到“北魔”叶天恨在双臂一合之际，掌心中射出三点灰光，那三点灰光，不知是何物，更不知他发射之方法。
在舒京林惊魂难定之际，三个彪形大汉之中，传出了惨叫声！
舒京林骇然抬目一望，登时混身不自在起来，虽处于和“北魔”叶天恨在“仇”“敌”之间，心中也忍不住地对“北魔”叶天恨那付骇世惊俗超凡入圣的武功，起了敬仰之意。
三个彪形大汉一字形并肩而立！
第一个喉头喷出了鲜血，双目暴凸，嘴角沁着血丝，身形连晃都没晃，“碰”地一声，倒了下去，舒京林知道他是死了！
第二个双手捧腹，同样的脸色惨白，但晃了晃才倒下去，他，没死，但，不久他就会死去……
第三个的情景，使得舒京林毛骨皆悚，惨不忍睹，但舒京林能确信他不会死，以后也不会死——但，他却是比死更为残酷……
舒京林深深领略到“北魔”叶天恨的残酷和狠毒。
“北魔”叶天恨脸上还是那付略做作的“若无其事”，忽地，他仰天一声长啸，啸声中他露出了得意之色。
在他悠长的啸声中，第二个彪形大汉发了惨叫声，双腿一蹬，全身一阵痉挛，显出极端痛苦之状，但不到一会，他没有再动了！
舒京林心知，他是死了！
啸声一了，“北魔”叶天恨得意地四下一盼顾，朗声道：“咯……我这一手叫做‘完璧归赵’，华山派给我三箭传来，我还三布条；华山三弟子，一言不发，袭我‘销喉’‘阳关’‘丹田’三要穴，我也就每人点了一要穴，哈……第一个我点‘销喉穴’，那是死定了，被我点中‘阳关穴’者，恐怕也死了！哈！点中‘丹田穴’者，我用的手法较轻，那是死不了的……”
舒京林又是一阵寒心，他方才暗地的观察，丝毫不差，方才“北魔”叶天恨在问话时，手中所揉着的布条，他在飞身落地的一刹那，运用发射暗器的手法射出，点了三人的一个要穴。
这三穴道“销喉”“阳关”“丹田”都是死穴，一经点上，即刻死些；但除了“丹田穴”之气，丹田为人身气血汇合之所，若经点上，重则身亡，轻则四肢孱软，终生残废。
不知是“北魔”叶天恨是故意留下活口，抑或是功力未达此境，中“丹田穴”的那名彪形大汉，被点得非常之轻，但他残废终生已成定局！
华丽的马车中传出了一声叹息声！
“北魔”叶天恨冷冷一笑，目光转至马车，口中却继续说道：“小子你死不了，相信你还有这份力气，将那两个废物背走，哈！转告贵派掌门无法大师，明日此地相见！”
那华山派弟子眼中的凶狠光芒，并没有消敛，强忍着痛苦，孱弱的站了起来。
叫他背着两具尸体，现在来说，那是非常吃力，他发奋而下决心地，将两人背起，摇摇晃晃地架在马上，但当他自己伏在马上时，他似乎已力尽，昏绝过去了。三匹马怎知牠们的主人已然无法驾驰牠们呢，任牠回转地，轻扬四蹄！
“北魔”叶天恨又是一声冷笑，突手臂一扬，掀起一片沙砾，三马突受惊动，四蹄扬起，向前奔驰了。
等到三匹马背着两死一伤的大汉消失后，“北魔”叶天恨才将直扬半空的手臂放下，目光冷冷地又盯在那华丽的马车上。
“哼！这不叫‘猫哭耗子’叫什么？若不是你阻止他们离去，他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叹什么气……”
叶天恨话中似是充满了怒意，但青白的脸容上，并没有丝毫的怒意！
舒京林暗自感叹：“这种毫无人性的人留在世上，那是多么可悲！唉！这种人凭什么生存……”
同时，他也没有对那车中老人的懦弱而可怜，同情他，叶天恨似乎说得没有错，若非车中老人阻止华山弟子的话，也不会落得这下场。
舒京林怎会知道车中老人、林长柏、“南圣”、“北魔”之间的关系呢？
又何曾知道“北魔”叶天恨取金箭时，用内功传语，迫使车中老人，阻止华山弟子离去呢？
舒京林不愿意再想下去，他深重地阖上双目，暗地自语：“希望你们快走……”
他阖上双目，背倚靠在墙壁上，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情景了，但他的听觉并没有消失。
他的血液在流动，随着“北魔”叶天恨及车中无名老人的对话，而加快速度，最后他血液沸腾了，但他又能怎么地，他祇能安静的听下去，希望这些人、马、马车快走。
叶天恨的话声：“哈！明天可热閙了，华山派！华山派！敢情是七大名派要消失一派了！”
“天恨，你恨的什么？”
“告诉你别这样称呼我……你是何用意？”
“唉！你该满足了……”
“满足？我告诉你，明天此地，华山派铁定消敛江湖，而今天我也希望热閙热閙……”
那车中无名老人语声沙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嘿！你来这目的是什么？这是我今天要问的；第二我于五日前派林长柏往‘华山’夜袭华山门人的原因是什么，你可知道？”
老人无语，但显然地是表示了不知道。
“你也知道‘冷酷’及‘万剑之尊’若是没碰上势钧力敌的神器，是无法辨认出，我想证明长柏身上的佩剑是否当年‘南圣’之‘冷酷剑’，大可用我之‘幽魂剑’与其一击……嘿！我生怕‘幽魂剑’受损，所以我想出了一个方法！我派长柏往华山的原因也是在此，‘华山四剑手’是华山护山四杰，若长柏夜探华山，势必与‘华山’冲突，‘华山四剑手’的四剑，正是十二名剑之四‘游龙’‘怒蛟’，若是长柏能安然脱身，长剑无损，就可证明他手中的剑，即是‘南圣’之‘冷酷剑’，但想不到的是……”
车中老人突冷冷接口道：“想不到是‘万剑之尊’重现，而且执剑之人也是你所残害已死之人……”
叶天恨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的？”
“长柏告诉我的！”
叶天恨脸色又是一变，道：“长柏也够聪明了，想不到的是，他现在做了笨事！”
“什么——”车中老人带着紧张的语声，问道：“他做了什么笨事？”
一声冷笑后：“长柏推测得不错，我没有把握证明他身上是否‘冷酷剑’，我又不敢贸然相试，怕有损我之‘幽魂剑’，故我借‘华山’四剑手之‘游龙，怒蛟’四剑相试，引出了‘万剑之尊’后，这不令我惊奇，令我惊奇的是，身受重伤，深沉‘死亡之潭’的人竟能活命！”
“嘿！你担心了是吧？担心他老人家还活着……”
“闭嘴——”
“嘿！这不就是表示你心虚吗？你可知道我今天来之目的？”
叶天恨带着愤怒的语声：“这也是我想今天热閙的原因！”
“你想不利于长柏？”
“不错，事实非常明显，我命他上雪山见‘百面老人’，他违抗了我的命令不说，他竟私下见你，而带你到这里，这用意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
老人没有回答。
“这证明了他知道‘死亡之潭’之历史，同时也对我起了疑心！”
“天恨！你担心什么？就算是长柏知道了往事，也不会对你……”
“闭嘴！”
叶天恨突然吼起来！
“好！我不说！”
舒京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脑中突泛起，叶天恨初临时，发现古刹中有声音发出，厉声喝问，而林长柏挺身而出，匆忙运用内功对自己说了一句：“为友——”
他想到自己所答应他的“为敌”“为友”的条件，此刻听到“北魔”叶天恨和车中无名老人所谈，俱是有关林长柏之事！
不由凝神注意起来！
“林长柏数次追问车中老人自己之身世，老人似有难言之隐，此刻，那车中老人竟不时引叶天恨提及林长柏，难道别有用意……”
这念头如电如光般在舒京林脑中一闪而过！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今天要处罚长柏，唉！恐怕我也难以自制，我忿怒时我会杀死他……”
叶天恨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会的，这一点我放心极了……”
“但是，林长柏若妄动入潭之念的话，我会的……”
舒京林不觉打了个冷战，他不明白潭中的事，他们为什么那么注意……于是……他脑中泛起了石洞中的一事一物。
最后：他想到了‘剑圣刀祖’于剑林的遗言，三年后回潭取日志……”
日志！日志！
他明白了，“北魔”叶天恨重视此事，第一是怕“剑圣刀祖”尚活在世上，第二，是想得到那日志。
车中老人忽地长叹一声：“是的！长柏若是下潭，而能活着上来，你会杀他的，不要说是他了，就是任何一个人能够下潭而能不死，而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日志，你不会容他活命的……”
舒京林不由得心中一凛，他不敢妄动，他非但想保护自己和“圣心倩女”向清美的生命，同时他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剑圣刀祖”于剑林的遗志的事，一部日志为何受他们重视！
他想知道，急迫地，他想提前入潭了。
“日志上的绝世武功流传到江湖上并不可怕，但日志后他老人家的记事——”
“闭嘴——这些事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何用意——”
车中老人没有说话了！
自舒京林看到“北魔”叶天恨绝世武功后，他倚靠在墙壁上再也不敢动了，他生怕自己发出一点极轻极轻的声音而让叶天恨发觉。
一个武林高手，耳目是特别灵敏，若非舒京林也是江湖上可称一等一之高手，就是他发出的呼吸声，叶天恨恐怕早已发觉舒京林及“圣心倩女”向清美两人隐藏在他身后古刹中。
舒京林可以想像得到，那车中无名老人对“北魔”叶天恨尚有畏惧之意，同时他也发觉车中无名老人说起话，都较“北魔”叶天恨为响亮，这和他方才与林长柏对话，大为不同，像是想引起自己注意似的。
“唉！我告诉你，我对长柏这孩子是非常喜爱，说实在的，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但……这孩子太聪明了，就拏他处置‘丑武曲’舒京林一事来说，这是常人所不能办得到的，我当初对‘丑武曲’舒京林非常重视，后来我下令杀他的原因，也就是他太过聪明，这种年青人太过可怕，现在……长柏又来了，他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暗地里一直在追查昔年往事，说实在，我现在矛盾极了，我若是想无后患，我必须杀他，但我对他的喜爱，使我不忍心杀他……现在我怀疑‘丑武曲’舒京林之复活，以及他在华山之出现，恐怕和长柏有关——毫无疑问的是，舒京林的‘万剑之尊’是得自潭底，我现在所急需知道的是‘他’是否尚活着——”
车中老人趁着叶天恨一顿话声之际，接口道：“很简单，下潭——”
“嘿！谈何容易，谁敢保证，下得去，也上得来？”
“那还不容易，以你之武功在潭底三个时辰没有问题，祇要你带着长绳下去，潭边派人替你守护，三个时辰后，扯你上潭就是了——”
“说得到是干脆，我下潭后，若潭边之人不扯长绳，我岂不是永沉潭底——”
“你不会找个心腹吗？”
“你是要我拏性命来赌……”
叶天恨突地怪声一笑，又道：“我有个方法——”
车中无名老人流露诧异的口吻：“什么方法？”
“你下潭——”
这一句话在别人耳中，毫无影响，但在车中无名老人耳中，却无异晴天霹雳。
老人颤抖地反问：“我下潭？”
“不错，我要你下潭！”
“我下潭对你不会有好处的啊！”
“有我在潭边为你守护，你死不了，二个时辰后我扯你上来，哈……这不是个十全其美的方法吗？”
马车的布帘突地掀起了，露出了一个白发斑斑而苍老曲面庞，浑皱着长眉，摇头叹息道：“你还不放过我，很简单，以你的手段，祇要我取出他老人家的日志，你将会杀我灭口——”
叶天恨似乎被他道中心意，青白不见红的面色竟然一红，尶尬道：“我这会……”
“哼，你还会脸红——”
叶天恨脸色遽变，明烱双目中透出杀机。
小窗口上的老人脸容亦是突然变色，跟白的长发突地竖立，像是气极地厉叱道：“你的心意我还会不明白，若是他老人家尚在潭底，你下去，是死路一条，而潭边人若是三心两意，你也是死，所以说，你机会不大——而我——”
“别说了，我干脆讲明白，你下潭若发现‘他’活着，你的命是保了，‘他’既能送舒京林上潭，同样的，也能送你上潭，这样你就活命了……但‘他’死了，你取了日志上来，你认为我会杀你灭口，我也不作解释！说实在，你下潭后的一切，祇有你一个人知道——”
“北魔”叶天恨还是在继续的往下说。
但车中白发老人的思绪，突地停顿了一下！
“祇有我一个人……古刹之中还有舒京林呀！”他脑海翻腾了起来，很多很多的问题和做法，在他脑海中掠起。
“北魔”叶天恨说的话，他几乎一句都没有听到，脑中想着一些令人兴奋的问题……
“好了，别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就是了，我愿意接受这二分之一机会的赌命！”
他脸上泛起浅笑，冷冷地打断“北魔”叶天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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