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一双情侣　错点鸳鸯

2024-08-04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为首一人，身材颀长，青衫飘忽，长髯垂胸，浓眉巨目，衬托上那一张紫膛脸，显得不怒自威，那就是一统盟的第一副盟主，以前存仁山庄的庄主长孙尚义。
　　站在长孙尚义身边的，居然是一统盟的少主淳于长青。
　　妙的是，不久之前，还跟辜若萍谈得很“投机”的淳于长青，此刻，居然好像素不相识，双方都是一脸的冷漠神色。
　　另外十个，都是年约三十上下，一脸剽悍，手持长剑的劲装大汉。
　　长孙尚义一见辜若萍，不由一怔之下，才展颜笑道：“辜兄别来无恙？”
　　辜若萍似笑非笑地道：“托福，托福。”
　　长孙钲义道：“方才，那唱歌的，就是辜兄？”
　　“不是。”
　　“那是谁呢？”
　　“三绝和尚。”
　　“三绝和尚是跟辜兄一道来的？”
　　“不是，不过是有点儿过节，在这儿做一了断而已。”
　　“看情形，三绝和尚已经被辜兄赶走了？”
　　辜若舞含笑点首道：“不错啊！长孙兄真是料事如神。”
　　长孙尚义拈须微笑道：“其实，这也是想当然之事，凭辜兄的超绝身手，放眼当代武林，能有几人是辜兄的敌手哩！”
　　辜若萍道：“长孙兄这么一捧，我真有点儿飘飘欲仙了。”
　　长孙尚义道：“辜兄实至名归，又何须有人捧你。”
　　辜若萍道：“长孙兄口角春风，令人不”饮”自“醉”，只是……”
　　他的精目在对方阵容中一扫，冷笑一声，道：“看这阵容，恐怕是所谓来者不善吧？”
　　长孙尚义歉笑道：“辜兄说得不错，只是，那是由于事先不知道是辜兄大驾，才闹出这令人认为”小器”的笑话来。”
　　“此话怎讲？”
　　“辜兄有所不知，因为，本盟周围十里之内，已列为禁地，任何人擅自在禁区内杀搏者，都只有两条路可走。”
　　“喔……”
　　“第一条路是死，第二条路是投效本盟……”
　　“我辜某人当然也不例外？”
　　“不！你辜兄可以特别例外，所以，方才在下才说出”那是由于事先不知道是辜兄大驾”的话。”
　　“为什么要对我辜某人特别例外？”
　　“因为，本盟早就有意借重辜兄虎威，以壮声势，只是由于辜兄侠踪不定，没法联络而迁延至今。”
　　“喔……”
　　“现在，在下承予本盟第一副盟主之职，拙荆公孙大娘是第二副盟主，如果辜兄愿意加盟本盟，则拙荆可以改任第三副盟主，让出第二副盟主之职给予辜兄。”
　　“那不是太委屈尊夫人了吗？”
　　“拙荆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只要辜兄能满意于这个职位就行了。”
　　辜若萍歉笑道：“问题是：我辜某人也绝对不满意于这个职位。”
　　长孙尚义好像有被戏弄的感觉，因而微愠地道：“那么，辜兄之意是——？”
　　辜若萍似笑非笑地道：“俗语说得好：宁为鸡口，勿为牛后，长孙兄以为呢？”
　　长孙尚义脸色一沉，道：“这么说来，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辜若萍道：“是的，在下也有此同感，长孙兄尽管按贵盟禁令，公事公办。”
　　“很好！”长孙尚义冷笑道：“这可是辜兄自己说的。”
　　辜若萍漫应道：“是谁说的都一样。”
　　长孙尚义举手一挥，沉喝一声：“布”十面埋伏大阵”。”
　　那十个劲装大汉同声恭诺，一阵人影飞闪，已围绕着辜若萍快速地转动起来。
　　那十个劲装大汉都是右手持剑，左手捏诀，目光凝注自己的剑尖，绕场疾走，姿势、步伐，甚至连眼神、神色都一样，显然是经过很严格的调教而成的剑阵。
　　被围在剑阵核心的辜若萍，却是双手背负，仰脸望天，显得满不在乎地，披唇一哂，道：“”十面埋伏大阵”，这名称倒是满响亮的。”
　　名称响亮，辜若萍的言外之意，是认为这“十面埋伏大阵”实际上可并不怎么样。
　　但，长孙尚义却好像并未察觉对方的言外之意，而含笑接道：“如果辜兄要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辜若萍冷哼一声，没接腔。
　　长孙尚义又道：“辜兄，我不妨坦白告诉你，这剑阵就由当年韩信在九里山前一举打垮楚霸王项羽的”十面埋伏大阵”所衍化而来。”
　　辜若萍道：“我知道，可惜我不是项羽，你也不是韩信。”
　　长孙尚义道：“在下心意已尽，辜兄一定要一意孤行，那可怨不了谁。”
　　辜若萍仰首卓立如故，没接腔。
　　长孙尚义震声喝道：“辜若萍，你要明白，武林中，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道理。”
　　辜若萍笑问道：“那你还等什么？”
　　长孙尚义怒喝一声：“杀！”
　　如响斯应，“杀”字声中，十枝长剑快如电掣地一齐攻向辜若萍的十处要害。
　　那十个劲装大汉的身法与剑招的快速、奇诡，固然令人目不暇接，而团体合作的默契之佳与阵势之严密，更可称之为天衣无缝。
　　十人中，两个攻下盘，四个攻中盘，另两个却腾升五丈有奇，攻上盘。
　　尤其是攻上盘的那两个，由于活动空间大，两枝长剑所幻成的剑网，足有五丈方圆。
　　像这样的剑阵，谓之为“十面埋伏大阵”，倒真是名副其实的。
　　可是，这令人怵目惊心的剑阵，发动得快，结束得也同样的快。
　　惨呼连连中，一切都戛然而止。
　　十个劲装大汉中，八个被长剑穿胸。
　　而且，那穿胸长剑，还都是他们自己手中的长剑。
　　至于那凌空下击的两个，虽然也算是长剑穿胸，却是被对方的长剑所“穿”而纠结在起。
　　而辜若萍却仍然是气定神闲地，卓立当地，双手背负，仰首望天。
　　辜若萍这杀人手法之快、之奇，实在太骇人听闻，也太不可思议了。
　　北风仍在怒号。
　　鹅掌大的雪花也仍然在狂舞。
　　雪地上，横尸十具，血渍斑斑，红白辉映，格外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长孙尚义、淳于长青二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却没采取行动，也没说话。
　　少顷，辜若萍才首先打破沉寂道：“这的确是一个威力无匹的剑阵，只可惜……”
　　他，一叹住口。
　　长孙尚义冷笑道：“别得，便宜还卖乖，事情还没完结。”
　　辜若萍道：“我明白，这才是一个开始。”
　　长孙尚义道：“你明白就好。”
　　淳于长青接口问道：“方才，你的话还没说完？”
　　辜若萍道：“是没说完。”
　　“那么，你是”可惜”一些什么呢？”
　　“这个嘛！第一，我可惜他们都是千中选一的上佳资质，也可惜贵盟的确费了很多的调教工夫。”
　　“还有第二？”
　　“唔……第二，我可惜他们运气欠佳，第一次出马，就碰上我辜某人。”
　　长孙尚义插口冷笑道：“你以为你真的那么了不起？”
　　辜若萍似笑非笑地道：“副座是否有意亲自下场，称称我的斤两？”
　　“不错。”
　　“可是，我提醒你一声，你亲自下场，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
　　“否则怎样？”
　　“那……一统盟就不必再在江湖上丢人现眼了。”
　　长孙尚义连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厉声叱道：“少废话，辜若萍，今宵，有我无你。”
　　“锵”地一声，拔出长剑，沉声喝道：“亮兵刃！”
　　长孙尚义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尽管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但一经亮出长剑之后，却立即显得岳峙渊渟，沉稳已极。
　　辜若萍徐徐地拔出长剑，一面含笑点首道：“不错！颇有一点儿名家风范……”
　　淳于长青忽然拦在长孙尚义身前，含笑说道：“副盟主，这一阵，由我来。”
　　长孙尚义一怔，道：“为什么？”
　　淳于长青道：“这叫做笨鸟先飞。”
　　长孙尚义道：“少主何苦抢我的生意。”
　　辜若萍插口笑道：“我看，二位最好是联手齐上。”
　　长孙尚义冷笑道：“辜若萍，你狂得太离谱了！不错，你方才所表现的两手是很不赖，但，老夫也不妨誇句海口，只要你能在本盟少主手中撑过百招，我长孙尚义四字，可以倒过来写。”
　　紧接着，向淳于长青歉笑道：“少主既然体谅老朽，那就偏劳你了。”
　　说完，人已闪退丈远之外。
　　长孙尚义这一“招”，可真够绝。
　　由方才辜若萍所表现的超绝身手衡量，长孙尚义是否有制胜的把握，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所以，淳于长青这一自动出面，正好给长孙尚义一个下台的台阶。
　　但他于下台的同时，却给他的“少主”出了一道难题——断定辜若萍不是他“少主”手中的百招之敌。
　　“宁为鸡口，勿为牛后”，这是武林枭雄们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心态，长孙尚义当然也不例外。
　　不难想见，长孙尚义出任一统盟的第一副盟主，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
　　“第一副盟主”，说起来很好听，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大人物。
　　但实际上，长孙尚义这个第一副盟主，在一统盟中，却只能算是第五号人物。
　　因为，他的上头，除了盟主淳于石之外，还有一个形同太上盟主的淳于石的夫人刁亚男，这两个，是他的有形的上司。
　　至于身为“少主”的淳于长青，和形同“公主”的淳于巧儿，却是他的无形的上司。
　　所以，他出任这个“第一副盟主”，不但不是心甘情愿，心中必然会感到很窝囊。
　　也所以，他目前乘机给淳于长青出了一道难题。
　　由表面看来，他认为辜若萍非淳于长青的百招之敌，是恭维他的“少主”。
　　但骨子里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白痴，都不难想像到的。
　　淳于长青绝对不是白痴，当然也必然会胡白长孙尚义的用心。
　　淳于长青是否有于百招之内胜辜若萍的力量，姑且不论，但他之所以“强行出头”，则必然有他的用意。
　　因为，片刻之前的事实，已證明他跟辜若萍之间，暗中有什么勾结。
　　那么，淳于长青的强行出头，会有什么演变呢？


　　辜若萍目注长孙尚义，笑了笑道：“不必倒过来写，马马虎虎，跟我姓辜好啦！”
　　淳于长青，却是一脸肃容，道：“辜朋友请。”
　　辜若萍徐徐拔出长剑，道：“少主请。”
　　淳于长青道：“在下有僭了……”
　　进步欺身，“唰、唰、唰”地一连攻出七剑。
　　虽然是七剑，却快得有如一剑。
　　那是一气呵成的七剑，每一剑都是“归元秘笈”上的精妙绝招。
　　“归元秘笼”上的“归元剑法”，是当代武林所公认的绝代剑法，而淳于长青也是当代武林中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
　　所以，归元剑法在淳于长青手中施展时，显得相得益彰地威力倍增。
　　但见有如电掣地寒芒连闪间，辜若萍已被迫而退了八尺开外。
　　一旁的长孙尚义不由得意地笑道：“辜若萍，现在，你该知道，什么是绝代剑法了……”
　　但他的话声未落，却又目瞪口呆地楞住了。
　　原来就当长孙尚义说话之间，情况却已完全转变——当淳于长青展开第二波的攻势时，辜若萍不但没后退，而且还以攻还攻地，将淳于长青逼得连连后退。
　　更令长孙尚义惊骇的是：凭他对武学的造诣，和数十年的江湖阅历，觉然一点也看不出辜若萍的剑法的路数来。
　　辜若萍一面长剑翻飞地，将淳于长青逼得连连后退，一面冷笑道：“副盟主大人，从现在起，你该叫辜尚义了。”
　　长孙尚义却冷笑道：“姓辜的，你且撑过百招再得意吧！”
　　很幸运，淳于长青帮了长孙尚义的忙——稳住劣势，再度展开抢攻。
　　但，不论是谁的攻势，最多只能维持十招的优势，十招一过，就不得不被迫而后退。
　　于是，双方就在丈许方圆之内展开此进彼退的拉锯战，很快就过了六十招。
　　辜若萍边斗边扬声笑道：“副盟主大人，百招之数已过半，你还是乖乖地准备跟我姓辜吧……”
　　长孙尚义截口冷笑道：“辜若萍，你还是接下一百招之后再吹吧……”
　　他的话没说完，存仁山庄方面忽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声。
　　由于现场距存仁山庄不过里许，静夜中，那金铁交鸣声格外清晰可闻。
　　淳于长青闻声之下，大喝一声：“停！”
　　喝声中，虚晃一招，纵退丈外。
　　辜若萍笑问道：“是谁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去一统盟的总坛撒野。”
　　长孙尚义抢先冷笑道：“难道不是你的同伴？”
　　辜若萍道：“绝对不是。”
　　淳于长青道：“很抱歉，我不能再奉陪了。”
　　也不等对方答话，立即扭头向长孙尚义沉声说道：“副盟主，咱们走……”
　　双双一个倒翻，疾射而去。
　　辜若萍没有追，也没说话，只是向三绝和尚隐身处扬声说道：“大和尚，你也该出来啦！”
　　三绝和尚没接腔。
　　也不是三绝和尚不接腔，他是早就悄然离去了。
　　辜若萍眉梢一扬，也腾身飞射而去。


　　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去一统盟的总坛“撒野”呢？
　　说来可真令一统盟的头领们为之气结。
　　因为，扰攘了好一阵子，不但不知道那个“吃了熊心豹胆”的人是谁，甚至也摸不清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个人像一阵风，“捲”入一统盟总坛之后，当者披靡，一路冲杀，一统门的高手，死伤达二十五人之多。
　　如非是身为第二副盟主的公孙大娘及时出面，必然还会有更多的死伤。
　　但实际上，公孙大娘也不过在那人的手下支持了百多招就已呈败象。
　　但令人费解的是，当公孙大娘已呈败象时，那位神秘人物却不为已甚，立即又像一阵风似地退走了。
　　所以，当淳于长青、长孙尚义二人及时赶回增援时，却双双扑了个空，他们两人也不过是由公孙大娘口中获知那是一个普通身材，头戴黑布套，只露出眼睛、耳朵，而口音却是男女莫辨的怪人。
　　长孙尚义听完公孙大娘的陈述之后，接问道：“那厮走了多久了？”
　　公孙大娘道：“如果说得誇张一点，那厮之走，跟你们赶回来，可以说是前后脚之差。”
　　长薇尚义道：“那咱们赶快追。”
　　“追？追去干吗？”
　　“老婆子，妳是怎么啦？”
　　“我不怎么。”
　　“不怎么，为何说起话来，好像失了魂一样？”
　　“我正常得很。”公孙大娘苦笑道：“请恕我说句泄气的话，除非是盟主和夫人及时赶回来，凭咱们三个嘛！纵然追上了，也未必能摆平那厮。”
　　长孙尚义道：“老，婆子，妳也未免太长他人的志气了。”
　　公孙大娘道：“但我说的，却绝对是持平之论。”
　　长孙尚义、淳于长青二人都默然无语。
　　公孙大娘接问道：“方才，那边是什么人？情况如何？”
　　长孙尚义轻叹一声，道：“咱们到里面再说吧……”


　　扰攘了一阵子的存仁山庄，又恢复了平静。
　　靠近后花园的一栋静楼的二楼上，仍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那是淳于长青跟白娟娟新婚燕尔的洞房。
　　明亮的烛光映照下，整个洞房的色彩，显得既柔和，又温馨。
　　豪华的陈设，衬托上罗帐深垂中隐约可见的睡美人白娟娟，再加上屋角炉火正旺的木炭火盆，尽管外面天寒地冻，这小天地中却洋溢着盎然春意。
　　也许由于炉火正旺，气温升高，沉睡中的白娟娟，一翻身，锦被掀去大半，那美妙的半裸胴体也露出一大半。
　　那粉光嫩嫩的双臂。
　　那高耸的酥胸。
　　那圆润、修长的大腿……
　　使那本已充满盎然春意的小天地，又增添了几分春色。
　　就这当口，窗户无声而启。
　　一阵冷风，捲进一阵冷冽的梅花香气，也捲进一个黑衣人来。
　　那黑衣人全身黑色劲装，头戴黑布套，显然就是公孙大娘口中的那个武功奇高，而又神秘兮兮的怪客。
　　原来他并未离开存仁山庄。
　　如果他是坏人，那么，此刻的白娟娟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只见他目光向牙床上一扫，随手关好窗门，径趋牙床前，撩开罗帐，拉开锦被，将白娟娟那裸露的娇躯盖住。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暗中旁观，一定先为白娟娟捏一把冷汗，然后又会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
　　这位神秘客显然不是坏人。
　　那么，他是谁？此行目的何在？
　　那黑衣人那透过黑布套的目光，凝注白娟娟的俏脸少顷之后，俯身伸手，抚向白娟娟的脸庞。
　　他那抚向白娟娟的脸庞的手，还轻微的颤抖着哩！
　　看来这黑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可惜，此刻的白娟娟，根本不知道危机迫在眉睫，犹自好梦方甜哩！
　　就当那黑衣人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即将接触白娟娟的俏脸时，却又忽然收回，并闪身进入罗帐后的马桶间。（那时候的马桶间，相当于现代套房中的卫生间。）
　　一阵轻快步履声，由远而近。
　　是淳于长青回来了。
　　淳于长青一进入室内，立即疾趋床前，拥着白娟娟一阵狂吻。
　　沉睡中的白娟娟被吻醒了，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串令人意荡神迷的呻吟声。
　　但，淳于长青却像一堆烂泥似地，一下子软瘫在白娟娟的身旁。
　　淳于长青不是软瘫了，也不是喝醉了，而是被那神秘的黑衣人点了“黑甜穴”，梦见周公去也。
　　这情形，自然会使白娟娟张口惊呼。
　　但白娟娟的樱唇才张，立即被那黑衣人的手掌封住，并悄声道：“娟儿，是我。”
　　被封住嘴唇的白娟娟，含含糊糊地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妳娘啊！”
　　“娘。不……娘不是这个样子，而且，嗓音也不对。”
　　那黑衣人松开封住白娟娟嘴唇的手掌，揭开头套的黑布套，凄然一笑道：“现在，怎么样？”
　　那果然是白娟娟的母亲白夫人于倩如，只是口音还是那令人莫辨男女的怪异腔调。
　　白娟娟注视少顷，一头钻入乃母怀中，道：“娘，您是怎么来的？”
　　于倩如重新套好布套，道：“娟儿，妳先告诉我，妳为何要嫁给淳于长青？”
　　“娘，您这话，多好笑啊！”
　　“有什么好笑？”
　　“我当然是喜欢他，才嫁给他呀！”
　　说到这儿，她忽有所忆地，俏脸一变，道：“娘，您将他怎样了？”
　　于倩如道：“我不过是点了他的睡穴。”
　　白娟娟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这……我就放心了。”
　　于倩如注目问道：“娟儿，妳真的那么喜欢他？”
　　“这，还能假得了！”
　　“可是，以前，妳喜欢的是甘仲池。”
　　“那都已经过去了。”
　　“妳是说，妳不再喜欢甘仲池了？”
　　“不错。”
　　“妳……妳的功力还在吗？”
　　“我不但功力还在，而且，现在还正在研练冠绝今古的归元剑法哩！”
　　白娟娟说得眉飞色舞，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于倩如一挫银牙，道：“杀千刀的老贼！”
　　白娟娟一楞，道：“娘！您骂谁啊？”
　　于倩如道：“骂一个丧心病狂，罪该万死的老匹夫。”
　　“那是谁呢？”
　　“妳暂时不必知道。”
　　白娟娟美目一转，道：“娘，您最近一定有什么奇遇？”
　　“何以见得？”
　　“因为，凭您以前的功力，绝对不可能闯入存仁山庄。”
　　“喔……”
　　“还有，凭以前的功力，即使咱们母女俩联手，也不是青哥的十招之敌，但方才，您却下子就将青哥制住了。”
　　于倩如长叹一声，道：“看来，妳的头脑还好像很清醒啊！”
　　“我的头脑，一向都很清醒啊……”
　　“可是……可是……唉！可怜的孩子……”
　　“我不可怜！娘，我现在过得好幸福哩！”
　　于倩如没接腔，只是俯首在白娟娟耳畔低声沉叱，道：“痴儿，痴儿，还不猛省！”
　　那语声尽管低得只有白娟娟能听到，却具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只见白娟娟的娇躯一阵轻颤，美目中也呈现一片迷茫神色。
　　她那迷茫的美目，向蜷卧一旁的淳于长青一扫，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低，即使是那声突发的“哇”，也是压低嗓音，以免被旁人听到。
　　由此，也足以證明，白娟娟是澈底地清醒了。
　　同时，也足以證明，于倩如在最近一段时间中，的确是有过特殊的奇遇。
　　因为，白娟娟之所以“乐意下嫁给淳于长青”，是由于辜若萍在暗中搞的鬼，很可能是什么“瑜珈术”或“精神功”之类的邪门功夫。
　　但，目前的于倩如，却仅凭几句低语，就使白娟娟完全清醒过来。
　　不难想见，于倩如那“几句低语”中，必然蕴涵着足以震聋启聩的佛门“狮子吼”或玄门“九天仙韵”的功夫。
　　而这些，以前的于倩如，是绝对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