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万流秘笈　惹起风波

2024-08-04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甘宝宝这旁观者的一句话，倒提醒了他们，于是一行四人立即出洞，急急赶返寺中。
　　但他们才走到半路，首座弟子法明已匆匆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悟能大师的一袭杏黄僧袍。
　　当法明看到只穿一袭内衣的悟能大师时，竟惊讶得张口结舌，连对掌门师尊的礼节都忘了。
　　悟真大师一声沉叱道：“蠢材！呆头呆脑，还不将僧袍呈与你二师叔！”
　　悟能大师接过法明送上的僧袍之后，和声问道：“法明，寺中发生了什么事？”
　　法明这才重行施礼道：“启禀掌门师尊和两位师叔，寺中虽未发生事故，但寺外却有骇人听闻之事发生！”
　　悟真大师双目一张，道：“什么事？”
　　法明望了刚刚披上袈裟的悟能大师一眼，肃容答道：“四师叔因见二师叔由此间勿匆返回寺之后，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又匆匆奔赴寺外，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立即命弟子跟踪前往接应。但当弟子一路跟踪走进寺外约莫二里之遥的一片松林中时，竟赫然发现地下躺着两具尸体……”
　　悟真大师神色未动地，截口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现在，悟真大师己经镇定下来了，对于又死了两个人之事，好像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神态与言语之间，显得无比的镇静。
　　法明恭应道：“一位是昆崙长老无为道长，一位是峨嵋长老百了上人。”
　　法明的语音未落，悟真、悟能、悟因、甘宝宝等四人都不由地齐声惊“啊”。
　　因为，除开无为道人与百了上人是昆崙与峨嵋派的长老之外，更是六大门派中当年参加迫害甘宝宝的兄长“八臂哪咤”甘宝文的人，如今，同一天之内，竟与少林长老慧明大师一齐死于嵩山，而且死得不明不白，怎能不以人震惊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四人心中电转着。
　　这两位长老为什么会到少林寺来？
　　杀死这两位长老的人是谁？为的是什么？
　　这三个参加当年太保庄血案的绝顶高手，竟于同一天之内，死于嵩山，是巧合还是遇谋呢？
　　还有，杀死三位长老的那神秘人物，既能潜入达摩洞中，从容地将慧明大师的心脉震断，并冒充悟能大师，杀死昆崙与峨嵋的长老，为什么不加害于其馀诸人？甚至连已被制住穴道的悟能大师也毫发未损？
　　至于他杀死峨嵋与昆崙的长老，是冒充少林寺的高僧，至出其不意之情况下，暴下杀手，但这一份功力，已经是太不寻常？
　　再深入一层来说，能潜入达摩洞中，不露痕迹地制慧明大师于死地，其功力之高，就更是骇人听闻了？
　　当今武林之中，究竟谁能有这一份功力呢？
　　沉寂少顷之后，悟真大师一声长叹道：“还有其他的发现么？”
　　法明正容答道：“在两位长老的遗体约一箭之地，发现二师叔的袈裟。”
　　“嗯……”
　　“还有，两位长老身上，似乎经过搜查。”
　　“两位长老身上，是否有伤痕？”
　　“没有，据四师叔检视后判断，两位长老都是被一种极阴柔的功力，将心脉震断而死！”
　　悟真大师略一沉吟道：“当峨嵋与昆崙的两位长老进入山区时，本寺巡山弟子，有否发现？”
　　法明恭声答道：“有的！两位长老曾告诉巡山弟子，说是应师伯祖的邀请而来。”
　　悟真大师寿眉紧蹙道：“好吧！咱们先回寺中，再从长计议。”
　　甘宝宝与悟真大师并肩而冇，行进间，甘仲池一声轻呼道：“掌门人，这事情看来相当复杂哩！”
　　悟真大师正陷入沉思中，仅仅嗯了一声。
　　远处，却有一个苍劲的语声接着说道：“不！事情简单得很，娃娃，你如果有种，就立刻到老夫这儿来，老夫一定说给你听。”
　　甘宝宝毫不考虑地身形腾拔而起，竟朝发话的方向飞投而去。
　　那苍劲的语声略带揶揄的口气道：“孺子勇气可嘉！”
　　语声一顿，又震声说道：“少林寺的和尚们听好？老夫不喜欢跟光着头皮的人打交道，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从长计议，别到老夫这儿来自讨没趣！”
　　这几句话，阻住了正将拧身飞扑的悟真大师。
　　那苍劲的语声接着说道：“和尚们！老夫再告诉你们一句，老夫不是你们的敌人，也不是你们的朋友，咱们见面了，没什可说，你们还是死了追蹑老夫的心，早点回去吧！”
　　悟真大师扬声说道：“何方高人？既不愿见老衲，可否请赐告名号？”
　　空山寂寂，哪儿还有一点声音。
　　悟真大师等人喟然一叹之后，没精打彩地奔向寺中而去。
　　甘宝宝自那苍劲的语声第一次发话之时起，即纵身循声飞扑，十多个起落之后，已到达发话之处。
　　但见一条灰色身影冲天而起，像游龙夭矫似地，半空中一个折转，电疾地向左边飞纵，同时，沉声说道：“娃娃，有种的跟我来。”
　　甘宝宝一声冷哼道：“纵然你上天入地，小爷也会追你到碧落黄泉！”
　　两个人一追一逃，风驰电掣地沿少室峰麓，一直向西飞纵，追过一段约有五里的路程之后，甘宝宝有点气绥了。
　　他自出道以来，无论轻功、内功、剑法，各方面都未遇过对手，可是今宵这神秘的人物却有点邪门，尽管他尽展脚程，却始终保持十五丈左右的距离，不能缩短，而且看对方那种从容暇豫的态度，似乎还未使出全力哩！
　　转过少室峰西麓，一座高耸入云的古塔矗立当前。
　　那飞纵而逃的灰色身形，竟沿着塔外飞檐一层层地向上腾拔。
　　这古塔本是北魏时所建，共十五层，为我国砖造古塔中之最古者。
　　当那灰色人影进入最上一层时，甘宝宝也跟着穿窗而入，此时他方才看清楚，那灰色人影竟是一个须发如银，脸团团如富家翁的灰衣老人。
　　那灰衣老人微笑着，大拇指一竖道：“娃娃，真有你的！居然能跟得上老夫七成功力的经功！”
　　甘宝宝没好气地道：“你是谁？”
　　灰衣老人脸色一沉道：“怎么？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你还闯什么江湖！”
　　甘宝宝冷冷地道：“我要是认识你，谁还耐烦问你！”
　　灰衣老人一声沉叱道：“在长者面前，如此态度，首先就该掌嘴！”
　　甘宝宝微微一哂道：“甘宝宝年纪虽轻，论辈份可比六大门派还高，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甘某面前自称长者！”
　　灰衣老人面寒似冰地道：“好一个狂妄的小子，纵然是你师傅，在老夫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甘宝宝嘴唇一披道：“甘宝宝自出道以来，还不曾有人看出师承来历，我就不相信你能认识我甘宝宝的师傅？”
　　“如果老夫能道出你的来历呢？”
　　“那我可以尊你一声长者。”
　　“这还不够，老夫说出你师傅的姓名之后，你得向老夫磕头！”
　　甘宝宝略一沉吟道：“除非你是与甘某师傅齐名的南……”
　　他突地若有所悟，将已到唇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灰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南什么？说下去！”
　　甘宝宝也是微微一笑道：“你先将甘某师傅的姓名说出来。”
　　灰衣老人双目一瞪道：“小子！无论你如何刁钻，今宵你这头是磕定的了！”
　　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不过，向老夫磕头，佔便宜的是你自己，你还犹豫什么？”
　　甘宝宝淡然一笑道：“我等你说出我师傅的姓名！”
　　灰衣老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北地一怪”朱钰！”
　　话声一顿，沉声说道：“小子，磕头！”
　　甘宝宝微微一怔，讶然地道：“长者能否先行见示尊姓大名？”
　　“先磕头，再说其他！”
　　“甘宝宝已遵守诺言，尊你长者。”
　　“好小子，你真是刁钻得可恨又可爱。”
　　随手在脸上一抹，一张连须带发的人皮面具已揭了下来，现出一个面像清癯，三绺长须的中年文士，含笑注目道：“现在，你可没话说了吧？”
　　甘宝宝一楞之后，扑地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晚辈甘宝宝，敬叩前辈金安。”
　　灰衣中年文士拈须微笑道：“小子何前倨而后恭耶？”
　　甘宝宝卓立一旁俏皮地答道：“不是小子前倨而后恭，只为前辈位尊而艺高也！”
　　灰衣中年文士突地改变话锋道：“窗外偷听的不速之客，请进来！”
　　“晚辈遵命。”
　　随着话声，红霞微闪，一个火红丝质衫裙的美艳女郎，已悄立甘宝宝身旁，她娇靥微酡地向灰衫中年文士深深一福，像珠落玉盘地脆声说道：“晚辈白娟娟，参见前辈。”
　　灰衣中年文士炯炯目光在甘仲池与白娟娟二人脸上一阵扫视之后，一声赞叹道：“好一对璧人！”
　　语声一顿，注视甘仲池道：“小子，她就是你的媳妇么？”
　　灰衣中年文士这一说，白娟娟可真有点不自在了，粉脸飞霞，心头小鹿儿乱撞，恨不得有地洞可以钻下去。
　　本来嘛，她在茶洞时曾留书致甘宝宝夫妇，此生不打算再见他们，可是她知道甘宝宝有少林之行，又不由自主地悄然跟踪而来，更不巧的是当她正准备悄然由塔顶撤退之际，偏又给这位玩世不恭的风尘奇侠将她叫了进来。
　　此情此景，教她一个姑娘家，怎能不急，不羞？
　　幸亏甘宝宝适时答话道：“禀前辈，白姑娘并非晚辈媳妇，她……她是晚辈先兄太保庄中“盖世太保”白羽的令媛！”
　　灰衣中年文士哦了一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小子！你可莫辜负了人家一片痴情！”
　　语声一顿，昆注甘宝宝漫声说道：“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其实像你这样的年经小伙子，多个把媳妇儿，算不了一回事，如果怕你那老怪师傅见责的话，你可以向老夫身上推啦！”
　　甘宝宝讪讪地不知如何做答，只是用眼角偷偷地瞟了白娟娟一眼，白姑娘呢，一则以惊，一则以喜，俏脸也更红了。
　　当甘宝宝用眼角瞟她的时候，正好姑娘的眼角也悄悄地瞟了过来，于是，两个人的头都垂下去了。
　　但另一个人的脑袋却仰了起来，发出一阵豪放的长笑，然后注目沉声说道：“两个娃娃都给我坐下！”
　　甘宝宝、白娟娟二人就地坐下之后，灰衣中年文士也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目注甘宝宝漫声问道：“娃娃，你那老怪师傅平常说过我老人家一些什么？”
　　甘宝宝略一沉吟之后道：“他老人家说，前辈您在武功方面，比他只强不差！”
　　灰衣中年文士拈须微笑道：“难得！难得！这老怪物居然也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眼皮一抬，注目问道：“他还说过些什么？”
　　甘宝宝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还说，前辈您刚愎自用，空负一身旷代武学，却未曾造福武林！”
　　灰衣中年文士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话虽不错，但他自己几时又造福过武林？”
　　语声微顿，注目沉声道：“”南天一奇”柏文彬与”北地一怪”朱钰，武功高不可测，而个性又怪得不可思议，这是四十年前武林中所公认的事实，才有这不太文雅的绰号，想不到这老怪物却背后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甘宝宝正容说道：“其实，恩师他老人家对前辈您总是褒多于贬，而且，晚辈下山时，他老人家还特别交待，如果有幸遇上前辈您时，要我代表他老人家向前辈您请安哩！”
　　“南天一奇”柏文彬莞尔一笑道：“小子，迷汤留着向媳妇儿去灌吧！我老人家不作兴这一套！”
　　甘宝宝朗目睐了睐道：“晚辈说的可都是实在话！”
　　柏文彬凝注窗外闪烁不定的星星，漫应道：“现在，该是说正经话的时候了！”
　　他缓缓地移动目光，凝注甘宝宝俊脸道：“娃娃！你知道我老人家叫你到这儿来的原因么？”
　　甘宝宝讶然地道：“前辈您不是说要告诉我有关今宵少林寺中所发生的血案的真象么？”
　　柏文彬唔了一声道：“不错，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甘宝宝心头暗笑道：“这老怪物是越来越怪了！你心中的事情，我怎能知道呢？”
　　但他口中却恭声说道：“请前辈明示！”
　　相文彬沉吟少顷之后，道：“这事情还是得由今宵少林寺中的血案说起才对。”轻轻一叹，又沉声问道：“娃娃，你知道你的武功是由什么地方而来？”
　　甘宝宝哑然笑道：“晚辈武功，是由恩师他老人家传授而来！”
　　柏文彬双目一噔道：“谁不知道你有那么一个宝贝师傅！我老人家的意思是说，你所学这种武功的来源，也就是你那宝贝师傅的武功是由何处学来？”
　　话声一顿，又注目说道：“小子！你如果说是由祖师处学来，可得当心掌嘴！”
　　甘宝宝含笑答道：“晚辈的武功，出自‘万流秘笈’的上册！”
　　柏文彬点头唔了一声道：“我老人家的功夫呢？”
　　甘宝宝迅速地答道：“出自‘万流秘笈’的中册。”
　　柏文彬颔首一声长叹道：“方才死于少林寺中的三个老傢伙，就是为了‘万流秘笈’的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