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误会冰释　拒绝加盟

2024-08-04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这是一间简陋的猎户。
　　一抹斜阳，穿过窗户，射在一张陈旧的木床上。
　　木床上，躺着一位着红色衫裙，面如金纸的娟秀少女——白娟娟。
　　由她那奇异的脸色，微弱的鼻息判断，显然是中了某种奇特的毒药。
　　木床前站着一脸焦灼，凄惶神色的甘仲池、柳如眉和一位中年猎人。
　　少顷过后，甘仲池侧脸向那中年猎人问道：“这位兄台，你确实记清楚了，送这位姑娘到这儿来的，只有一个像野人似的姑娘？”
　　那中年猎人恭应道：“是的。”
　　甘仲池蹙眉接问：“她除了要你转告我，黄昏时分前往古塔下取解药之外，没有别的交代？”
　　那中年猎人略一沈思道：“她还说过，如果相公您不去，或者是去晚了，则这位姑娘有生命之虞。”
　　甘仲池剑眉一轩之间，柳如眉却在白娟娟的掌心中发现一个纸团，其中还包着三粒白包药丸，不由惊呼一声道：“池哥！你瞧！”
　　甘仲池接过一瞧，那白纸上草草地写着：
　　白色药丸每隔半个时辰服一粒，所中毒药即可完全解除。
　　古塔之约，千万不可前往，去则凶多吉少。
　　兹重申前此于茶洞所致台端之要求，希立即急流勇退，携眷归隐，莫再过问武林恩怨，如果良言逆耳，台端将死无葬身之地！
　　由笔迹上看来，这一便笺，显然跟以前在茶洞所看到者出于同一个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自己先在白娟娟身上施毒，然后又暗留解药，留函示威，可能吗？
　　不！由那“古塔之约，千万不可前往”的语意判断，这留下解药的人好像不是那施毒的人，否则，这矛盾就没法解释了。
　　甘仲池心念电转，一时之间，却是求不出答案来。而不由为之剑眉紧蹙，默然不语。
　　柳如眉蹙眉问道：“池哥，这解药是否可以先给娟姐服下？”
　　甘仲池点点头，道：“可以，等她清醒之后，问问她中毒的经过也好。”
　　顿住话锋，转向那猎人问道：“请问兄台，这位姑娘手中的纸团，是否到这儿来的时候就有的？”
　　那猎人不加思索地道：“不！这位姑娘来的时候，双手上都沾有污泥，还是小的给她揩乾净的，这一点，小的记得很清楚。”
　　“这是说，当时姑娘的手中没有纸团？”
　　“是的。”
　　“那么，当那送她来的野女郎离去之前，你老兄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
　　“也没看到那野女郎在姑娘手中塞过什么东西？”
　　“是的。”
　　“当我们回来时，你老兄是否觉得这房间中有什么变动？”
　　那猎人苦笑道：“这……小的当时没注意到。”
　　甘仲池淡淡地一笑道：“好了，谢谢你！”
　　随手由怀中掏出一只五两重的银锭子交与那猎人道：“再烦请兄台替我们弄点吃的，越快越好，剩下的送给你买酒喝。”
　　柳如眉却忧急地道：“池哥，你还要去赴约？”
　　甘仲池含笑点头道：“是的。”
　　“目前，白姐姐所须要的解药，已经有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妳是耽心我去涉险？”
　　“废话！”
　　甘仲池目注窗外遥空，沉思着道：“为了解开我心中一连串的疑团，我必须去赴约，至于是否涉险，我想毋须过虑，眉妹，妳应该信得过我，我有力量可以照料我自己。”
　　柳如眉无可奈何地道：“至少也该等娟姐复元之后，咱们一起去才对。”
　　这时的白娟娟，仍然昏迷未醒，但脸色已经好转，呼吸也正常得多了。
　　甘仲池目注白娟娟，道：“据那赠药人的说法，每隔半个时辰服解药一粒，共须一个半时辰才能复元，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妳们二位，只好随后赶来吧！”


　　还是那十五层砖造的古塔之下。
　　暮霭苍茫中，有五男二女，正在古塔下喁喁低语着。
　　目前这五男二女七个人中，除了“逍遥客”西门子都与公孙小倩，曾于先一天在塔顶出现，被甘仲池制住，又被人以声东击西之计救走之外，其馀五人，可全是陌生面孔。
　　远处，一道青色人影疾奔而来，那正是前来赴约的甘仲池。
　　甘仲池停立于那五男二女丈五之外，目注二女当中那粉红宫装的中年美妇，朗声说道：“妳，大概就是那什么存仁山庄的庄主夫人了？”
　　那粉红宫装的中年美妇，眼波欲流，花枝乱颤地一阵格格媚笑道：“哟！小弟弟，看你一表人材，温文尔雅，怎么说起话来却是这么不客气！”
　　甘仲池嘴唇一披，道：“这样对妳已经太客气了！”
　　脸色一沉，声冷如冰道：“我问妳：妳是不是”巫山魔女”公孙大娘？”
　　粉红宫装中年美妇闻言一怔，继之，嫣然一笑道：“看不出来，年纪轻轻，见闻可真渊博！不错！我就是公孙大娘，现在，我给你引见本庄几位重要人物！”
　　纤手一指那矮胖身材，秃头，圆脸，目眯，肚大，活像一尊弥勒佛，却穿着一袭金光闪闪的长衫的怪人道：“这位是本庄四大供奉之一”毒弥勒”淳于威！”
　　接着，她依次介绍那三个银衫中年文士，短须绕颊，身材瘦长的是“闹海神龙”戢宏，中等身材，三角眼，朝天鼻的是“裘门剑客”吴义，目陷颧高，瘦如猿猴的是“扑天雕”夏侯杰，这三人是四大护法中的人。
　　最后，指着“逍遥客”西门子都和公孙小倩二人道：“这两位你已经认识过了，而且他们不算本庄中人，不说也罢！”
　　甘仲池目注毒弥勒淳于威，暗中念转如电，这老毒物曾是恩师手下败将，除了功力奇高之外，并善用百毒，几乎全身无一不具奇毒，存仁山庄既能网罗这等人物，倒是非常扎手，看来今宵倒得妥为应付了。
　　他心头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却故装不认识老毒物似地漫应道：“听说贵庄四大护法都来了，此刻怎么只有三位？”
　　公孙大娘媚眼如丝地矿笑道：“小弟弟，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不错，本庄四大护法都来了，不过另一位”神行无影”皇甫迪另有差遣，已回庄去了！”
　　公孙大娘这一说，甘仲池越发肯定给白娟娟留下解药的与那曾于茶洞时给自己解药的是属于同一个人了。
　　很显然地，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是存仁山庄的人，而一再解救自己危困的也是存仁山庄的人，这矛盾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呢？
　　甘仲池心头电转未毕，公孙大娘又是一个媚眼，一声娇笑道：“小弟弟……”
　　甘仲池冷然地打断对方的话道：“谁是妳的小弟弟！”
　　这女人也是太以奇怪，看她面皮似剥皮的鸡蛋，好像吹弹得破似地，其实却厚得连宝刀利刃都割不破，甘仲池这种疾言厉色，不但未曾使她愧赧或生气，反而更是媚态撩人地一阵娇笑道：“哟！人小脾气可真大哩！凭我的地位和年龄，叫你一声小弟弟，难道你还吃亏了？何况我约你来，还完全是一片好意哩！”
　　甘仲池一声冷哼道：“好意？”
　　公孙大娘莲步轻移，逼前五步，一股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沁的甘仲池俊眉一皱，但公孙大娘却不理会这些，媚笑如故地道：“别打岔！小弟弟，等我把话说完！”
　　“拣要紧的说！”
　　“你还要不要解药？”
　　“妳想我会问妳讨解药？”
　　“你尉你那红粉知音的生死，竟漠不关心？”
　　“这跟妳何干？”
　　公孙大娘媚眼斜睨道：“既不为你的红粉知音讨取解药，那么，你此行所为何来？”
　　这妖妇也真算是天生的尤物，论真实年龄，总在六十以上了，可是不但看上去仅三十出头，风韵、姿态足以颠倒众生，而且那声音也仍如出谷黄莺，珠圆玉润，清脆悦耳，特具有一种撩人情思的磁性。
　　甘仲池俊眉一轩道：“甘某此来，只不过想问问妳，既然你们三番五次欲置甘某于死地，为什么却……”
　　他本来是想说“为什么又要暗赠解药”，但话到嘴边，猛然意识到这是他们本身的矛盾，自己岂可代他们揭穿，也幸亏他急中生智，连忙改口道：“……暗中计算一个无辜的姑娘家？”
　　他这一改，虽然是急成章，却是改得天衣无缝，饶是公孙大娘老奸巨滑，竟也未看出一丝破锭，依然柳媚花娇地一声娇笑道：“不这样，你怎么肯来呢？”
　　甘仲池嘴唇一披道：“我来了，妳又能怎样？”
　　公孙大娘正容诋道：“不怎么样，请你加盟本庄，共图武林霸业，本庄以最高职位供奉之职委予你！”
　　甘仲池微微冷笑道：“妳准知我会接受么？”
　　公孙大娘仍是正容答道：“你已别无他途可走！”
　　甘仲池淡然一笑道：“咱们走着瞧，现在我问妳！辜若萍在什么地方？慧明大师是真死还是假死？”
　　公孙大娘一声娇笑道：“小弟弟，你问得太多了，在你未接受我的邀请前，这些问题你休想知道！”
　　甘仲池一声冷哼道：“我想，妳除了答覆之外，也”别无他途可走”！”
　　话磬才落，右手一招“金丝缠腕”径行扣向公孙大娘左手脉门。
　　按理，他们两人之间，距离既近，甘仲池手法又快如电光石火，公孙大娘绝难逃出这猝然一击。
　　但这老狐狸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着，因此，甘仲池掌势才出，她已捷逾鬼魅地暴退二丈之遥，但甘仲池身形如影随形地原招不变，依然扣向对方的左腕，同时他左手也击出一股阴柔劲气，直逼公孙大娘前胸。
　　公孙大娘娇躯暴退中发出一阵格格桥笑道：“小弟弟，看你样子倒，蛮斯文的，手脚可辣的很呀！”
　　她口中说着，手脚可一点也不敢怠慢，左手“玄鸟划沙”化解对方右手的攻势，右掌皓腕一翻，硬行接了一掌。
　　一声如仲夏闷雷似地暴响过处，公孙，大娘身胗纹风未动，而甘仲池却连退五步才拿桩站稳，而且气血翻腾，双目中金星乱舞。
　　甘仲池这一惊可实在不小，方才这一掌，虽未运足全力，却也使出了九成功力，而所得结果，竟是如此，设非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功力大进，方才这一掌，岂不丢掉了自己的小命了。
　　但他惊凛未毕，公孙大娘却已脸色一沉，娇声叱道：“不识抬举的小辈！凭你也配跟老娘动手！”
　　话声一顿，转头向三个银衣护法喝道：“三位护法听令！”
　　三个银衣护法一齐恭身肃容道：“卑职在！”
　　公孙大娘厉声说道：“废了这小子！”
　　三个银衣护法一声恭应之后，三枝长剑抖出九朵梅花，分三面袭向甘仲池的周身。
　　甘仲池俊眉微轩，一声清叱道：“好一招”寒梅吐蕊”！”
　　元磁剑一招“夜战八方”，转为“星河倒转”，破招攻敌，一气呵成。
　　甘仲池一面破招攻敌，一面心头暗凛，这三个银衣护法的功力，决不在六大门派掌门人之下，如不速战速决，立施杀手，则另两个更强的敌人一上，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他念动招随，继“星河倒转”之后，元磁剑上真力猛增，一式“斗转星移”转化“白虹贯日”，但见剑气如虹，风雷并发，三个银衣护法功力虽高，却是搪不住甘仲池这种雷霆万钧的攻势，不由地连连后退。
　　公孙大娘眼看情况不对，高声叫道：“淳于供奉快上！三位护法退下！”
　　但她的话声仍嫌晚了一点，“毒弥勒”淳于威的长剑还未递进战圈，两声惨号过处，“裘门剑客”吴义，“扑天雕”夏侯杰二人已做了元磁剑下的亡魂，“闹海神龙”戢宏虽算逃得快，但右臂上也被划破一道四寸长的血槽。
　　甘仲池杀红了眼，方才“闹海神龙”戢宏的倖逃一死，固然是逃得快，但一半也是“毒弥勒”淳于威架住所致，因此，他剑式一顺“顺手推舟”，猛然向“毒弥勒”淳于威当胸刺去。
　　但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人影一闪，一股阴柔劲气，将甘仲池的身形托出八尺之外，而“毒弥勒”淳于威竟“登登登”地被震退一丈之遥才拿桩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