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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伏美人怀 泪洒冰肌上
2025-04-04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南北两赌王

  年青赌业钜子准备大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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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醉后初醒,但边中破已知道,杜小丹死了。
  她是被勒死的。
  一条红的丝巾,紧紧地缠在她的脖子。
  边中破自十三岁以后,从未为任何人流泪。
  这是第一次。

×      ×      ×

  虽然明知杜小丹死了,但他仍然贴在她的胸膛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人。
  这人就坐在他不远处的一张高背靠椅。
  边中破瞳孔露出了怨毒之意。
  “是你!”
  “不错,是我。”
  “你好毒辣!”
  “你也是一样,你为了这条母狗,竟然杀了霍老大。”
  “霍老大是你的走狗!”
  “这两个字未免太不雅,我们是在互相合作。”
  “你要为他报仇,找我算帐也就是了,为甚么还要杀害无辜?”
  “她无辜?”
  “児手是我!”
  “主谋者却是她,所以,她必须得到应得的惩罸。”
  “你干得好绝!”
  “无毒不丈夫。”
  “我跟你拚了!”
  “请!”
  接着,一条人影飞扑而起。
  但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六颗子弹同时穿过这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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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醒过来,又倒下去。
  边中破咬破了嘴唇,恨透了这个人。
  猫有九命。
  可惜他不是猫。
  他若是猫,他会拚到第九条命,不杀此人誓不瞑目。
  然而,他完了。
  没有人能中了这六枪还能活下去。
  只是,他还有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还可以干甚么?拚命?
  不成了。
  他只能回头,用尽最后一口气的力量回头,死也要投进杜小丹的怀里。
  赤裸着的胴体已冰冷。
  边中破的心也冷下去,终于渐渐停止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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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黎明。
  没有花香,没有酒香。这裹只有一种苦涩的气味。
  苦药。
  药已煎好,而且已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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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很宽阔,很华丽。
  以往,这裹既有花香,也有酒香。
  但现在,花不见了,酒香也已消失多时。
  自从受了伤之后,他一直都不想看见鲜花,也不想看见醇酒。
  这本是他最喜爱的两种东西。
  可是,他受伤后,几乎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不能从花瓶里摘下鲜花,也不能喝一滴酒。
  既不能摘鲜花,也不能喝醇酒,又何必留在这里?
  他还年轻。
  他姓沈,单名力,是个年青的赌业子。
  在沈力身边日夜伺候的,是鲁妈子。
  鲁妈子是个褓姆。她很凶。
  她身材肥胖,但身手不凡。
  她父亲是军人,祖父是清朝的镇关大元帅。
  她有满州人的血统。
  沈力是她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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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妈子虽然凶恶如犀牛,但对沈力却是千依百顺。
  他幼年时,很顽皮。
  他甚至曾经在鲁妈子的头顶上撒尿。
  但鲁妈子没有生气,只是匆匆的去洗头。
  沈力却在她睡觉的时候,再撒一次。
  鲁妈子忍不住问:“你为甚么总是把尿撒在我的头顶上?”
  沈力嘻嘻一笑。“妳的头发太干燥,就像是没有淋水的草”
  鲁妈子怔住。
  第二天,沈力又想在她的头顶上撒一泡尿,让她的头发“营养营养”。
  但他却忽然发觉,这泡尿不必撒了。
  因为鲁妈子已把头发全都刮掉。
  这一招,大有名堂。
  南方人谓之:“斩脚趾避沙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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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已凉了。
  鲁妈子捧着瓷碗,小心翼翼的在喂沈力喝下去。
  这时候,房子里并非只有鲁妈子和沈力,还有师傅山和田逊。
  大清早,他们就来了。
  他们不能不来,因为沈力仍然是群龙之首。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不能不骚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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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很苦。那种味道,好像是“猫尿”。
  唉!人,真的最好不会伤病。
  喝酒、喝甜品,喝鸡汤,那多滋味,多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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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喝药呢?
  惨了。
  管他的味道像“猫尿”也好,像“牛屎”、“猪屁”也好,总之医生、大夫把药方开下来,你就得乖乖的把它喝下去。
  当然,你有权不喝,因为你有权去找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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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力喜欢找刺激、找女人,但绝不想找死。
  他现在还未曾连到“万念俱灰”的地所以,尽管药很苦,他还是“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喝完乐,鲁妈子退下。
  她虽然很凶恶,但却不是不识大体的她知道,现在是男人谈“正经事”的时候。
  虽然,许多男人一碰头,往往最喜欢大谈风月,不正经得很,但这一点,她已无权理会,也不想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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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老大已死。”田逊第一句说话,是一项报吿。
  沈力似是有点意外。
  “他死了?”
  “千真万确。”
  “谁干的?”
  “边中破。”
  “他在哪里?”
  “不知道。”
  沈力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恶魔终于死了,倒是上海市民之幸。”
  田逊道:“但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他,而是鸳鸯手。”
  沈力点头道:“这人的确很可怕。”
  “我看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算帐。”
  “你以为他会怎様跟我们算帐?”
  田逊道:“只有两种可能性。”
  沈力道:“你说。”
  “第一种可能是以武力解决一切。”
  “武力?”沈力的眼色微微一变。
  “他不是一个独行者,在上海,他早已暗中培植了一股势力。”
  “好深谋远虑的家伙。”
  “连曾霍秋这种老奸巨猾的恶魔,都在他指掌之中操纵自如,这人自然不可轻侮。”
  沈力点点头。
  “当然,我从来都没有小觑他。”
  任何人在给敌人袭击得重伤卧床之后,自然不会小觑对手。
  田逊道:“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赌!”
  “赌!”沈力苦笑:“我是个赌徒甚至已有人叫我赌王!但真正能在赌桌上和他交手的人,却不是我。”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补充说:“就算我还没受伤,也赌不过鸳鸯手。”
  田逊淡淡道:“但师傅山已来了。”
  沈力点头,一双疲倦的眼睛盯在师傅山的脸上:“现在,唯一能撼垮鸳鸯手的人,就只有你!”
  师傅山默然半晌,终于开口说话。
  “说句老实话,鸳鸯手碰上了我,他绝对无法有十足把握可以取胜。”
  沈力默然。
  田逊也默然地在听。
  只听得师傅山又说:“我也是一样,鸳鸯手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沈力皱了皱眉。
  他忽然说:“陈师傅与鸳鸯手都是千门中人,以往可有甚么交情,或者是甚么仇怨?”
  师傅山道:“我在南方,他在北方,天南地北,本是河水不犯井水。”
  沈力道:“但你现在已站在我的一方了。”
  师傅山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除非我不来上海,既已来了,就不能含糊了事。”
  沈力目露感激之色。“陈师傅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师傅山道:“鸳鸯手一定会来,只要他来,咱们文来文对,武来武对。”
  沈力一笑。“还有,赌来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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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手!
  他一定会来。他来的时候,局势会变成怎样?
  师傅山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对付他。这一战,无论是武斗,还是赌桌上一决雌雄,都必定很惹人触目。
  同日黄昏,一列火车抵达上海车站。
  一个老人戴着一顶灰帽穿着一身臃肿的衣服,来到了这个繁闹的大都市。
  下火车的人很多。这老人太平凡,没有人注意他。
  但他却是广州的第一号大亨。他姓沈。
  他是沈力的父亲——沈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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