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相逢千杯少
2025-04-0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铜皮十是个鞋匠。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位鞋匠原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东亭认识铜皮十，是远在少年时。
铜皮十并不是沈东亭的师傅，但却曾经给他传授过几套拳法。
那时候，他们还是同乡。
但不久之后，铜皮十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个繁开的都市，成为一个鞋匠。
沈东亭在乡中也没呆了多久，就离开家乡，最后更成为名震江湖的黑杀手。
谁也想不到，铜皮十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
“小沈，去喝一杯，庆祝庆祝吧！”
“庆祝甚么？”
“当然是庆祝你打跨了花尔尔！”
铜皮十很兴奋，就像个七八岁的小孩童，不断在挥手蹈足。
这一次铜皮十居然又带着沈东亭回到了川香园。
黑杀手遭人暗算铜皮十喝了两瓶酒，意气飞扬。
“小沈，早在卅年前，十叔就已对村长说，沈东亭是个可造之材，现在可证明我一也不糊涂，眼光一也不差。”
沈东亭叹了口气，“小沈不中用，干不出甚么大事来。”
“干大事有甚么用？最重要的是发大财！”
铜皮十披起了一块回锅肉，“像洪村长的儿子，他立志要干大事，要当军政界的红人，结果大事还没干成，就已死在会议室里。”
“他怎会死在会议室的？”
“是暗杀！”
“凶手抓着了没有？”
“抓他娘个屁！”
铜皮十揺揺头，叹着气：“江湖上虽然风险大，但军政界里更是黑幕重重，要干大事，倒不如像我这个老不死替别人补鞋！”
沈东亭缓缓的呼了一口酒。
“听说你去了金山？”
“唉，正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铜皮十摇头不迭，“以为在彼邦可以大发横财，孰料碰了一鼻子灰，一船三十人齐去，到现在就只有我能回来，掘金梦。还是别提！别提！”
说到这里，这个老人似乎已有点醉意了。
他忽然巍巍巓巅的站了起来，大叫：“伙计！伙计！”
在不久之前吃了大磨的老彭，戦戦就兢的走过来：“这位大爷有甚么吩咐？”
他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也难为他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仍然负伤工作，没有休息。
铜皮十有醉眼惺松的样子。“厕……厕所在甚么地方？”
他一摇一摆的，看来真的醉了。
沈东亭急扶着他。
“唷！”
铜皮十口吐黄箭，醉得厉害。
沈东亭搀扶着他，到厨房后的一座厕所。“十叔，小心点。”
“别紧张……我不会摔倒的……”
话犹未了，他已像个元宝般摔倒在地。
沈东亭再扶起他。
忽然间，厕所门关上。
厕所内一阵沉寂。
沉寂无声。
雨分钟后，厕所门又再打开。
铜皮十神色木然，不徐不急的离去。
他没有结帐。
川香园的伙计都没有追问，因为沈东亭还在厕所里。
但过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们还是没有看见沈东亭出来。
老彭忍不住去看个究竟。
他打开了厕所门。
沈东亭还在厕内。
但他的咽喉已被一把尖刀戳破！
黄昏。
老牛醉了。
带着最少九分酒意，他去找林贞。
林贞没有拒绝接见他。
老牛一看见了林贞，就大声吼叫：“沈东亭死了，你知道吗？”
林贞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我知道了，早已知道。”
“你知道？”
老牛声怒叫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甚么都不知道！”
林贞道：“你喝了酒？”
“没有！老子没有喝酒，老子喝的只不过是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大坛的醋！”
“醋也同样会醉死人的！”
“老子宁愿醉死，也不愿意看见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龟孙子的天下！”
“谁是龟孙子？”
“秦决是龟孙子，左雄、魏勇是龟孙子，你若不敢去对付他们，那么你们就是比龟孙子还更混帐的混帐孙子！”
林贞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你还是少管一点的好。”
老牛瞪大了眼睛，“你是看不起老子了？”
林贞道：“你错了，秦决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手上的实力怎样，我也知道得比你多，要对付这个人，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容易。”
“不容易！”
老牛嘿嘿一笑，“老子不信这个邪，他奶奶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老子也要把他剁成肉酱！”
说到这里，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但他忽然又走了回来，问林贞：“朱小姐……她怎样了？”
林贞瞧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她没事。”
“很好！她没事，老子放心！再见！”
老牛又一摇一晃的离去。
但他还没走出门外，就已给人制服。
两个大汉，把他捆绑住。
林贞挥了挥手，沉声道：“暂时把他关在牢里，他清醒后才放他回去。”
老牛在大骂，“姓林的，你没种，自己不敢去对付秦决也还罢了，还要囚禁老子，这算甚么英雄好汉……”
他一面大叫，一面挣扎。
但他的确醉了，他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
他被关在一座囚牢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老牛终于从醉乡清醒过来。
他已忘了自己是怎样被人关起来的。
他甚至已忘了自己去过甚么地方。
他居然以为自己给人暗算了。
幸好事实并非如此，他很快就被释放出来。
外面的天气很好。
老牛决定马上去找一个人。
他要找的人，就是川香园的老彭。
老彭没有休息，但一只手却缠着厚厚的纱布。
老牛把他拉出来。
老彭没有拒绝出外，因为他认识老牛，而且曾经有一段时期，还和老牛很合得来。
老牛问老彭，“你近来混得怎样？”
老彭皱着眉，“像我这种老魔物，还能混得怎样？来来去去，还不是在这菜馆里干活？”
老牛道：“这已算不错，总比我好得多。”
老彭道：“我也曾多次叫你进川香园，但你却老是不肯。”
老牛摇摇头：“我不懂烧菜，也不喜欢干侍役，这种工作不适合。”
老彭叹了口气，“这可难说。”
老牛瞧着他那缠着纱布的手，“甚么事？是不是给人欺负？”
老彭摇摇头：“不要提这种霉气的事好不好？”
老牛看着他，“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神不守舎，是不是碰见了瘟神。”
老彭吁了口气。
“何止碰见了瘟神，而且还碰见了一个死人！”
老牛道：“你说的这个死人，是不是沈东亭？”
老彭一楞。
“你认识他？”
老牛道：“你且莫理会这点，现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那凶手是谁？”
老彭道：“巡捕房的家伙已问了我许多次，想不到你也来问！”
老牛道：“巡捕房的人，我不管，我现在是问你！”
老彭道，“是一个补鞋匠。”
老牛目光一亮，“听说铜皮十已回来，难道就是他？”
老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铜皮十，但有人叫他十叔。”
“这就是了！”
老牛一拍大腿，“这老家伙表面上是个和霭可亲的老人，其实却是个见钱开眼、六亲不认的混世魔王！”
老彭道：“区区一个补鞋匠，怎会是个混世魔王？你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
“呸！你知道个屁！”
老彭一怔，继而叹道：“但愿我连个屁都不知道，省掉这许多麻烦。”
老牛瞳孔暴缩，不再说话，掉头便走开。
老彭瞧着他的背影，喃喃叹息着说：“看来他比我还倒霉……混了大半辈子还是这副模样，唉……”
他摇头不迭，正待回川香园，忽然看见一个白脸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彭瞧了他一眼，“请譲开一点。”
这白脸汉子大概三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袭灰衣，脸上的表情是皮笑肉不笑。
老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脸汉子忽然说：“我若会譲开一点，也不会拦住你的去路。”
老彭脸色一变：“先生，我只是个菜馆伙计，身上没有多少钱。”
“废话！”白脸汉子冷冷一笑，“我不是要钱，而是要你的性命！”
老彭目中已露出了恐惧之色：“你为甚么要杀我？”
白脸汉子目光如刀，冷冷道，“你对老牛说得太多了，这已是死罪！”
老彭双手乱摇。
“不！你切莫误会！我没有对他说过些甚么……”但他只是说到这里，脸庞上已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黑漆而锋利的斧头！
有人说，在这都市里，杀死一个人看来就和踩死一只妈蚁没有多大的分别？
蚂蚁固然可怜。
但凶手的下场，又将会怎样？
除了冥冥中的主宰之外，又有谁能预料，每个人最后的下场，将会怎样？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位鞋匠原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东亭认识铜皮十，是远在少年时。
铜皮十并不是沈东亭的师傅，但却曾经给他传授过几套拳法。
那时候，他们还是同乡。
但不久之后，铜皮十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个繁开的都市，成为一个鞋匠。
沈东亭在乡中也没呆了多久，就离开家乡，最后更成为名震江湖的黑杀手。
谁也想不到，铜皮十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
“小沈，去喝一杯，庆祝庆祝吧！”
“庆祝甚么？”
“当然是庆祝你打跨了花尔尔！”
铜皮十很兴奋，就像个七八岁的小孩童，不断在挥手蹈足。
这一次铜皮十居然又带着沈东亭回到了川香园。
黑杀手遭人暗算铜皮十喝了两瓶酒，意气飞扬。
“小沈，早在卅年前，十叔就已对村长说，沈东亭是个可造之材，现在可证明我一也不糊涂，眼光一也不差。”
沈东亭叹了口气，“小沈不中用，干不出甚么大事来。”
“干大事有甚么用？最重要的是发大财！”
铜皮十披起了一块回锅肉，“像洪村长的儿子，他立志要干大事，要当军政界的红人，结果大事还没干成，就已死在会议室里。”
“他怎会死在会议室的？”
“是暗杀！”
“凶手抓着了没有？”
“抓他娘个屁！”
铜皮十揺揺头，叹着气：“江湖上虽然风险大，但军政界里更是黑幕重重，要干大事，倒不如像我这个老不死替别人补鞋！”
沈东亭缓缓的呼了一口酒。
“听说你去了金山？”
“唉，正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铜皮十摇头不迭，“以为在彼邦可以大发横财，孰料碰了一鼻子灰，一船三十人齐去，到现在就只有我能回来，掘金梦。还是别提！别提！”
说到这里，这个老人似乎已有点醉意了。
他忽然巍巍巓巅的站了起来，大叫：“伙计！伙计！”
在不久之前吃了大磨的老彭，戦戦就兢的走过来：“这位大爷有甚么吩咐？”
他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也难为他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仍然负伤工作，没有休息。
铜皮十有醉眼惺松的样子。“厕……厕所在甚么地方？”
他一摇一摆的，看来真的醉了。
沈东亭急扶着他。
“唷！”
铜皮十口吐黄箭，醉得厉害。
沈东亭搀扶着他，到厨房后的一座厕所。“十叔，小心点。”
“别紧张……我不会摔倒的……”
话犹未了，他已像个元宝般摔倒在地。
沈东亭再扶起他。
忽然间，厕所门关上。
厕所内一阵沉寂。
沉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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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分钟后，厕所门又再打开。
铜皮十神色木然，不徐不急的离去。
他没有结帐。
川香园的伙计都没有追问，因为沈东亭还在厕所里。
但过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们还是没有看见沈东亭出来。
老彭忍不住去看个究竟。
他打开了厕所门。
沈东亭还在厕内。
但他的咽喉已被一把尖刀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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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老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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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最少九分酒意，他去找林贞。
林贞没有拒绝接见他。
老牛一看见了林贞，就大声吼叫：“沈东亭死了，你知道吗？”
林贞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我知道了，早已知道。”
“你知道？”
老牛声怒叫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甚么都不知道！”
林贞道：“你喝了酒？”
“没有！老子没有喝酒，老子喝的只不过是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大坛的醋！”
“醋也同样会醉死人的！”
“老子宁愿醉死，也不愿意看见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龟孙子的天下！”
“谁是龟孙子？”
“秦决是龟孙子，左雄、魏勇是龟孙子，你若不敢去对付他们，那么你们就是比龟孙子还更混帐的混帐孙子！”
林贞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你还是少管一点的好。”
老牛瞪大了眼睛，“你是看不起老子了？”
林贞道：“你错了，秦决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手上的实力怎样，我也知道得比你多，要对付这个人，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容易。”
“不容易！”
老牛嘿嘿一笑，“老子不信这个邪，他奶奶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老子也要把他剁成肉酱！”
说到这里，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但他忽然又走了回来，问林贞：“朱小姐……她怎样了？”
林贞瞧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她没事。”
“很好！她没事，老子放心！再见！”
老牛又一摇一晃的离去。
但他还没走出门外，就已给人制服。
两个大汉，把他捆绑住。
林贞挥了挥手，沉声道：“暂时把他关在牢里，他清醒后才放他回去。”
老牛在大骂，“姓林的，你没种，自己不敢去对付秦决也还罢了，还要囚禁老子，这算甚么英雄好汉……”
他一面大叫，一面挣扎。
但他的确醉了，他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
他被关在一座囚牢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老牛终于从醉乡清醒过来。
他已忘了自己是怎样被人关起来的。
他甚至已忘了自己去过甚么地方。
他居然以为自己给人暗算了。
幸好事实并非如此，他很快就被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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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决定马上去找一个人。
他要找的人，就是川香园的老彭。
老彭没有休息，但一只手却缠着厚厚的纱布。
老牛把他拉出来。
老彭没有拒绝出外，因为他认识老牛，而且曾经有一段时期，还和老牛很合得来。
老牛问老彭，“你近来混得怎样？”
老彭皱着眉，“像我这种老魔物，还能混得怎样？来来去去，还不是在这菜馆里干活？”
老牛道：“这已算不错，总比我好得多。”
老彭道：“我也曾多次叫你进川香园，但你却老是不肯。”
老牛摇摇头：“我不懂烧菜，也不喜欢干侍役，这种工作不适合。”
老彭叹了口气，“这可难说。”
老牛瞧着他那缠着纱布的手，“甚么事？是不是给人欺负？”
老彭摇摇头：“不要提这种霉气的事好不好？”
老牛看着他，“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神不守舎，是不是碰见了瘟神。”
老彭吁了口气。
“何止碰见了瘟神，而且还碰见了一个死人！”
老牛道：“你说的这个死人，是不是沈东亭？”
老彭一楞。
“你认识他？”
老牛道：“你且莫理会这点，现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那凶手是谁？”
老彭道：“巡捕房的家伙已问了我许多次，想不到你也来问！”
老牛道：“巡捕房的人，我不管，我现在是问你！”
老彭道，“是一个补鞋匠。”
老牛目光一亮，“听说铜皮十已回来，难道就是他？”
老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铜皮十，但有人叫他十叔。”
“这就是了！”
老牛一拍大腿，“这老家伙表面上是个和霭可亲的老人，其实却是个见钱开眼、六亲不认的混世魔王！”
老彭道：“区区一个补鞋匠，怎会是个混世魔王？你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
“呸！你知道个屁！”
老彭一怔，继而叹道：“但愿我连个屁都不知道，省掉这许多麻烦。”
老牛瞳孔暴缩，不再说话，掉头便走开。
老彭瞧着他的背影，喃喃叹息着说：“看来他比我还倒霉……混了大半辈子还是这副模样，唉……”
他摇头不迭，正待回川香园，忽然看见一个白脸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彭瞧了他一眼，“请譲开一点。”
这白脸汉子大概三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袭灰衣，脸上的表情是皮笑肉不笑。
老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脸汉子忽然说：“我若会譲开一点，也不会拦住你的去路。”
老彭脸色一变：“先生，我只是个菜馆伙计，身上没有多少钱。”
“废话！”白脸汉子冷冷一笑，“我不是要钱，而是要你的性命！”
老彭目中已露出了恐惧之色：“你为甚么要杀我？”
白脸汉子目光如刀，冷冷道，“你对老牛说得太多了，这已是死罪！”
老彭双手乱摇。
“不！你切莫误会！我没有对他说过些甚么……”但他只是说到这里，脸庞上已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黑漆而锋利的斧头！
× × ×
有人说，在这都市里，杀死一个人看来就和踩死一只妈蚁没有多大的分别？
蚂蚁固然可怜。
但凶手的下场，又将会怎样？
除了冥冥中的主宰之外，又有谁能预料，每个人最后的下场，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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