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别来未经年　沧海桑田　黯然销魂走乳燕

2024-08-17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点击：

　　孙逸枫那肯这样作，两人推半天，梁蓉蓉笑道：“那我们就谈一个通宵吧。”说此一顿，又笑道：“你先坐下来嘛，姊姊问你，我和你上次一同去天台时，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有个瑶姊姊呢？”
　　孙逸枫刚坐回椅上，被她这一问，不由怔了一怔，想一阵，才答道：“小弟在下山前不久，师叔才和瑶姊姊来龙象峰，瑶姊姊在朝元洞住了十天，就跟师叔回庐山练伏魔慧剑去啦，那时小弟因急于返家侍母，镇日在道上奔驰赶路，是以就没有和姊姊说起过瑶姊姊来。”
　　梁蓉蓉又忖思一阵，陡地想起适力在壁底时，他那样躲避自己的神情，忍不住又问道：“人家见你自万佛顶失足摔下去，差一点吓得要死，你却那样冷冷的对我，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使你这样讨厌我。”说完话，秀目里两道哀怨眼神，深注在他玉面上，看他怎样回答。
　　孙逸枫听的来心头一震，满脸怕恐之色，呐呐说道：“姊姊对小弟关怀备至，我怎么敢讨厌姊姊，姊姊这种大恩大德，我只有来生补报……”
　　梁蓉蓉粉脸上神色一变，急道：“你说什么？”
　　孙逸枫心地纯诚，胸无宿物，哪里敢欺骗梁蓉蓉，他知道自己和瑶姊姊订亲之事，迟早会被梁蓉蓉知晓的，那时让她伤心难过，还不如现在就对她说明为是，梁蓉蓉以前对他的言谈举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是以乍见她时，心中就感慨万千，忐忑不安，这时见她那副模样！更是心慌意乱，连忙说道：“小弟是说姊姊这样待我恩深义重，我只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梁蓉蓉大眼眶一红，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嘛？”
　　孙逸枫呐呐说道：“姊姊，我……我订了……”
　　梁蓉蓉心头一凉，颤声儿问道：“你订了亲事。”
　　孙逸枫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梁蓉蓉忍不住滚下来几粒莹晶泪珠儿，低声问道：“和你瑶姊姊？”
　　逸枫仍是点了点头。
　　梁蓉蓉简直是有冷水浇头，怀抱寒冰，那一缕万般幽怨，真的是使她寸心粉碎，伤心千回她幽幽一声长叹，热泪盈眶的问逸枫道：“那我怎么办呢？”
　　孙逸枫星目蕴泪，凄然说道：“姊姊文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江湖上不乏才貌双全之士，姊姊还怕……”
　　他几句话虽是肺腑之言，梁蓉蓉却听的芳心痛碎，无限感伤，差也点晕厥过去，她玉手轻摇，打断逸枫的话，凄婉一笑道：“到今天，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真想不到你会把我看成是这么样子的一个人。”说这里，那泪珠儿越来越多，顺腮直淌，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离天台时，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么？”
　　逸枫点了一下头，低声答道：“小弟记得。”
　　梁蓉蓉泪披粉面，凄凉一笑道：“那很好，姊姊虽是死，也是一个清白女儿身。”睇着他又说道：“但愿你早日和你瑶姊姊佳偶天成，连理并蒂，我虽不能亲眼看见你们比翼双飞，花好月圆，但你能用鲜药束来祭奠我这无依孤魂，姊姊就含笑九泉了。”话落口莲足点处，人已纵出室门，足一沾地，再次向前跃去，但见长发飘飘，晃眼间就出去了十多丈之遥。
　　孙逸枫愈听愈伤心，梁蓉蓉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锐利剑透胸而过，星目中满含的那一眶热泪忍不住直挂下来，见她倏地穿门而走，心头好似被铁锤重重击打一下，哭喊一声：“姊姊。”纵身就追。
　　这时，斗转参横，已是欲曙之天，梁蓉蓉走前面，人如惊飞宿鸟，快似青烟一缕，孙逸枫如划空飞矢，在后面追一个流星赶月，他边追边喊，哭声震得山谷回应，林鸟乱飞，梁蓉蓉浑如不闻，全力施展开轻功绝技，就是向顶下一味狂跃飞纵。
　　蓦地，几条人影自横里电射而来，逸枫瞥掠之间，看清是宏慈，宏慧，宏觉和净海四人，他略一怔神，本想收住足上前见礼，但又怕追丢梁蓉蓉，那知就这眨眼工夫，宏慈已飞落在他身前，合什问道：“孙施主，出了什么事？”
　　逸枫猛的收住前冲势子，对他长揖一礼，呜咽道：“我姊姊要自绝啦，晚辈就此别过大师，不是之处，尚请海涵。”
　　一语未毕，人已如离弦疾矢，一下子斜射出去四丈多远，急提一口丹田真气，倏运“西方禅门神功”，但见身形闪处，宛若掣电青虹，直往梁蓉蓉飞跃方向，狂追不舍。
　　等他追至山麓，那里还有梁蓉蓉一丝芳影，他足上一收劲力，呆呆立在路边一棵松下怔怔出起神来，霎那间，他好似暴风雨中，一只失了帆舵的孤舟，在那排山倒海的百丈巨浪中漂荡浮沉，一颗心空白笺纸，一点思潮都没有，大眼眶中，泪水已变成汨汨血滴，一个身子轻飘飘如在凌空飞舞，就是天塌下来，他也是浑如不觉。
　　不知多久时间，他陡地心神一震，神智立时清醒过来，凝神一看，面前站着宏慈和宏慧等四个人，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宏慈已含笑道：“朝露很重，孙施主请回小刹休憩一阵如何？”
　　逸枫凄然一笑道：“大师盛情，晩辈心领。”说此略顿，又道：“若是我姊姊有甚不测之处，晚辈也难偷生人世，此次在宝刹打扰几天，承蒙盛情招待，晚辈实在是愧无以报，天色不早，晚辈就此别过大师。”说完话，躬身一揖，又对宏慧等长揖一礼，转身就走。
　　宏慈合什还了一礼，急道：“孙施主请留步，老衲有话说。”
　　逸枫心念梁蓉蓉生死之事，巴不得立时离山去追她，宏慈开口留他，又不好意思不理人家，趑趄一下，只好收住双足，转身看着老和尚，听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宏慈疾上两步，满脸关怀之色，问道：“孙施主行踪何处，可否示知老衲？”
　　逸枫愣了一下，答道：“晚辈去找我姊姊。”
　　宏慈长眉微皱，说道：“茫茫人海，孙施主怎么能寻得到梁姑娘，老衲之意，孙施主仍请屈驾寒山一住，老衲立时分逬门下弟子四处探听梁姑娘音讯，俟得确讯后，俟施主再前往会晤如何？”
　　逸枫答道：“情势急迫，晩辈还是立时启程去找她吧。”
　　净海在旁忽的插口道：“孙施主不必忧虑，梁前辈既不在此，说不定迳返邛崃山去啦……”
　　逸枫暗道一声：“惭愧。”自己怎么就会想不起来她全是回邛崃山去自绝，意念及此，立时接口道：“那晚辈这就赶赴邛崃山，若是再迟一步，怕会铸成终生大错。”
　　宏慧急道：“孙施主一个人去邛崃山那怎么成，让老衲陪你一同去吧。”
　　逸枫婉辞道：“邛崃派恨晚辈如眼中芒刺，这一去实在是凶多吉少，晩辈只要能阻止住我姊姊含恨自绝，就是溅血陈尸在铁牛岭，晚辈也是瞑目九泉，大师对晩辈爱护深情，晚辈生受就是，各位请留步，恕晚辈放肆无礼了。”话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半空中挫腰转身，落地时，已出去了五丈左右，青衫荡处，顺着崎岖山地飞奔而去，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趁曙色初呈，路上无人之际全力展开轻功奇技，觅路直往邛崃山扑去。'
　　未未初午，他已赶到邛崃山，投了一家僻静客栈，要来饭菜，忽忽用过后，就离栈进山。
　　邛崃山在四川西部，绵延千里，山势极其险恶，危崖绝壁，触目惊心，巨松苍柏，遮天蔽日，铁牛岭位于群峰之中，排障入云，终年沉寂，奇严危立、怪壑幽深，各种毒蛇猛兽栖息出没其间，是以方圆数百里内，一片荒凉，人中杳然，岭上有一所宏大的无极观，是邛崃派的根本重地，四周刁斗罗列，外人很难越入雷池一步。
　　逸枫早听梁蓉蓉说起过入山捷径及山中防范情形，是以尽力掩蔽身形，在那峭壁危峰，危壑断涧中施展开绝顶轻功飞跃前行，他心中惦念着梁蓉蓉生死之事，就是狂跃疾纵，电弛星飞，恨不得立时找到梁蓉蓉，阻止她疑心自绝。
　　戍初时分，铁牛岭已是呈现眼帘，他足上一收轻力，躲在一支两丈多高的石笋后面，盘席坐在地上，调息一下真气。
　　片刻工夫，已把真气调匀，一跃而起，又往铁牛岭扑去。
　　那知他刚纵出去也不过二十多丈左右，陡的一声清叱自右前方峰腰上传送过来，他吃了一惊，连忙收住前冲势子，左掌护胸，右掌蓄势候敌，放眼望去，但见一倏织细人影自那峰腰的一株巨松上往下鸿落，捷若飘风闪电，直对他立足之处纵跃而来，霎息之间，已到了他面前一丈开外立住足。
　　逸枫仔细打量来人时，却是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着一身深紫色劲装疾服，背插长剑的美丽少女，心念一动，对她一个长揖，问道：“芳驾是胡姑娘么？”
　　那个少女一双清澈乌亮的眼珠，正转来转去在打量他，闻言，疾追一步，粉脸上倏地飞起来一片惊诧之色，福了一福，还礼道：“相公大名尚请赐告，以使小女子酌情禀知三师叔恭迎大驾。”
　　逸枫微微一笑道：“在下孙逸枫，冒昧登山，尚请姑娘见谅。”
　　那个少女：“啊”了一声，嫣然一笑道：“原来是孙相公。”
　　说此一顿，又笑道：“我早就听洪师妹说起过相公吗，怪不得知道我叫胡燕娟。”
　　逸枫笑道：“洪姑娘在山上嘛？”
　　胡燕娟答道：“洪师妹在岭后和江师妹正在一起练剑呢，相公找她，我就去叫她来吧。”
　　逸枫笑道：“她们既是在用功习剑，那就不必打扰她了。”说此一顿，剑眉一皱，问道：“你五师叔在山上吧？”胡燕娟笑道：“五师叔离山已有数日之久，不知她到什么地方去啦。”
　　逸枫只听的打了个冷颤，急道：“她今日不是回山了么，怎么会不在山上？”
　　胡燕娟奇道：“今天是我巡山之期，要是五师叔返山，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呢。”
　　逸枫急得来长长一声叹息，仰脸自言自语的凄然说道：“难道她在路上自绝了么……”
　　胡燕娟大吃一惊，莲步疾上，走到他面前，急问道：“孙相公你说什么？”
　　逸枫缓缓答道：“我对不住你五师叔，你五师叔就要……就要……”
　　胡燕娟吓得来粉脸上灰白如纸，她莲足一跺，疾退三步，娇喝一声道：“孙相公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五师叔？”
　　话未落人已翻玉腕拔出长剑，剑交银虹夺目，振腕挥剑，拦腰就向逸枫扫去。
　　孙逸枫吃了一惊，两足疾点，一个身子凭空拔起三丈多高，躲闪过她这一剑，半空中弯腰一长身，斜刺刺落在五丈开外，双手乱摇，急道：“胡姑娘，快请住手，在下有话说。”
　　胡燕娟看他身法果然是迅捷绝伦，就是师父凤霞她老人家亲自出手，怕也难打得过他，她自幼和梁蓉蓉一块儿在铁牛岭长大成人，名分虽是不同，感情却胜过同胞姊妹，乍闻五师叔要自绝，哪还能不痛断肝肠，银牙一咬，不理逸枫的话，莲足一顿，又向他飞扑过去，玉腕疾转，展开“阳阳倒转剑法”剑剑狠绝，着着辛棘，拼命商逸枫猛袭过去。
　　孙逸枫只有展开灵巧身法，在她剑光飞舞中，闪来避去，同时口中大喊道：“胡姑娘，你快住手。”
　　胡燕娟充耳不闻，长剑越攻越紧，不过一阵工夫，她已连绵抢攻了四十多剑，孙逸枫怕惊动邛崃派的人，是以潜运真力于右掌，等她长剑向自己右肩斜劈而下时，猛的挫腰微上半步，掌缘轻轻向她剑身一拨，立时就把她的一支长剑拨荡开去，借势仰身一个倒纵，退出去三丈五六，足刚飞落地面，凄凉一笑道：“胡姑娘，在下要去找你五师叔，不是之处，请你多多见凉。”
　　语音甫落，转身就往铁牛岭后飞扑而去。
　　胡燕娟乃金霞四师妹凤霞座下首徒，武功剑术自较洪小惊高出甚多，她长剑被逸枫肉掌轻轻一拨，宛如被一股威猛的奇大劲道一撞，震的虎口隐隐作痛，一支长剑好似脱手欲飞，大吃一惊，流目看去，人家已风驰电击的走啦，她适手情急拼命，如疯如狂，这时想起逸枫全是一味东闪西避，决不还手时，不由暗自好笑，而且看他那副愁急模样，一时间，反而觉得自己未免太莽撞一点，但一意及五师叔生死不明之情，立时将剑入鞘，纵身就向铁牛岭后梁蓉蓉所住的“碧云小院”奔去。
　　这时，半轮新月，斜挂天际，清影流辉，道山万簌俱寂，山风过处，松涛似啸，越发视出这座险恶穷山阴森荒凉，孙逸枫不如飞矢掠空，按着梁蓉蓉以前所说路径，迳向“碧云小院”疾跃飞纵，沿途躲开过几处伏桩，点倒两个拦截他的中年汉子，不过一盏热茶光景，他已扑到铁牛岭下。
　　立足仰脸极目前望，但见铁牛岭直若一未大水牛静立在自己面前，头东尾西，高耸云表，他仔细打址清楚四周山势后，气纳丹田，展开身形，就向岭上攀登，他轻功造诣，已达凌空虚渡，御风飞行的武家化境，只不过片刻工夫，已是上这座高可四五百丈的铁牛岭，他知道自己已踏入邛崃派的禁地，危机四伏，陷阱遍地，是以凝神戒备，蓄势迎敌。丝毫不敢有一点松懈大意之处。
　　孙逸枫极力隐蔽着自己身形，直往“碧云小院”飞扑，他刚跃落在一株苍松下，正拟再向另一株巨松纵去时，倏地警觉身后五六丈外一声轻响，逸枫内功精湛，怔目极为灵敏，周围十丈方圆内可辩飞花落叶，这一响声虽是极其轻微，但哪里能满得过他的双耳，立时就地一个半转，两掌疾护头胸，星目电射，依稀瞥见一团人影，正在五丈外一株巨松身后一闪而没，更不怠慢，猛的长身一掠，迳向那株巨松扑去，他此次来铁牛岭，心情悲痛沉重，不愿出手伤敌，再增梁蓉蓉伤心戚苦，是以在落地的刹那间，仍是左掌护着头胸，右手蓄势阻敌，并不先和他出手，违背初衷。
　　那隐身松后的人，想是料不到他身法竟会这样迅捷，不禁“噫”一声，离松而出，轻喝道：“施主是什么人，深夜来后岭，不知有何教言？声
　　逸枫两道炯炯眼神打量这被迫现身之人，月光下只见她长眉秀目，皮色白暂，穿一袭灰色宽大道袍，背上斜插一支长剑，原来是一个年约五旬以上的清秀道姑，看她秀目中精光闪烁，一望而知是个内功造诣极深的武林高手，立时对她长揖一礼，答道：“在下孙逸枫，冒昧登岭，是……是欲走访贵派一位梁姑娘。”
　　灰衣道姑脸色微变，稽首还了一礼，说道：“梁师妹不在岭上”孙施主有什么教言，不妨赐示就是。”
　　逸枫怔了一怔，猜她是梁蓉蓉的四师姊凤霞，立时又是一个长揖道：“原来是周老前辈，晚辈失礼了。”
　　灰衣道姑领道答道：“孙施主不必多礼。”说此一顿，那双秀目中陡地精光暴射，闪震凌芒，说道：“两日前令师姊在寒山无理取闹，出手伤人，这样胡作妄为，未免太放肆一点了吧，今夜里你孙施主光临荒岭，想是又要大开杀戒啦。”
　　孙逸枫只听得一对星目睁的又圆又大，心中一喜，不由剑眉一扬，急问道：“周老前辈此话可真？”
　　凤霞冷冷答道：“我何必欺负你孙施主。”说此一顿，反问道：“我梁师妹呢？”
　　逸枫骤闻林淑瑶音讯，心中刚感一松，还来不及推想她现在行踪何处，这一被周雪娇问起梁蓉蓉来，那刚放下去的一口欢愉之气，立时又变成一股愁思，突地升一脑门，呆了一呆，呐呐答道：“晚辈冒昧登山，就是专诚来找她的，她既是没有返山，晚辈这就下山去找她吧。”
　　凤霞急道：“听二师兄说，梁师妹不是在万佛顶下找你吗？你们难道没有晤面。”
　　逸枫答道：“晚辈见到她啦，她……她……”
　　他正感到没法把梁蓉蓉突然出走，意欲自绝的话说出口时，蓦闻一声大笑破空传来，笑声甫落，三条人影已先后在他面前，周雪娇身侧突然跃落。
　　孙逸枫吃了一惊，拿眼看时，这三人全都认得，正是在清水镇甸见过了的郑振煌，郭翠环以及适才所遇见的胡燕娟。
　　郑振煌笑道：“阁下莅临寒山，铁牛岭生色不少，昨夜刚在万佛顶上大展雄才，今夜里想是又要在寒山一显绝学了。”
　　逸枫对他一揖，说道：“晚辈不敢，今夜登山，实在是另有一点紧要之事。”
　　凤霞长眉一皱道：“孙施主既已看到梁师妹，那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逸枫愣了一下，答道：“今日一早，她就下了万佛顶，晚辈兼程来此，沿途并未发现她的一丝人踪。”
　　胡燕娟一跺莲足，在旁娇喝道：“我五师叔一定是被你欺负得够了，是以才不想活啦，你不还我一个五师叔，我可要和你拼啦。”
　　话落口，一下子拔出背上剑，就要向他刺去。
　　凤霞大吃一惊，急忙喝道：“娟儿住手，你五师叔怎么啦？”
　　胡燕娟收剑说道：“师父，我五师叔准是死啦，你老人家问他吧。”话未说完，已是秀目蕴泪，哀愤欲绝。
　　逸枫急得来两手连摇，说道：“胡姑娘，你快不要乱说，你五师叔既是没有回山，我就下山去找她吧。”
　　话刚落口，人已就地凭空沉肩踢腿，斜剌刺飘落在五丈开外的草地上，足刚落地，倏闻身后兵刃劈风之声，郑振煌一支绿色竹杖，凤霞和郭翠环两支长剑，已是分上中下向他身后同时袭到。
　　逸枫一个前倾，足尖疾点，向前一掠，人又射出去五丈左右，避让开这一联手共击，转身时，紫电剑已自身上取出，左掌护胸，左手横剑大喝道：“老前辈快请住手，晚辈有话禀陈。”
　　郑振煌领教过他的武学，知道不是他的敌手，但乍闻小师妹身死恶耗，哪里还能顾忌他的厉害，是以出手拦截，凤霞和郭翠环俱与梁蓉蓉情谊深厚，惊忿之际，也是联手共击，三个人都是武林高手，这一并肩进击，威势直若排山倒海，实在惊人已极，若是另换一个人，怕不在这一攻之势，立时就得陈尸当场，他们见逸枫在自己群攻之下，仍是躲开去，心中实在是佩服至极，三人一收刃，郑振惶手横竹杖，两道神光炯炯的眼神，逼视在他玉面上问道：“阁下为什么要逼死梁师妹？”
　　逸枫急道：“老前辈怎么能这样去说，是她自己……要……”
　　郭翠环冷笑一声，剑指他说道：“是不是你有了那个白衣姊姊，就用强逼死了梁姑娘？”
　　逸枫只听的心头有如插上一把利刃，差一点倒在地上，他叹息一声，摇头道：“郭老前辈这样说，晚辈就是溅血在你剑下，也是含冤九泉的。”
　　凤霞怒道：“那我梁师妹呢？”
　　逸枫答道：“晚辈实在不知她在什么地方。”
　　凤霞冷笑一声道：“那你就请留在铁牛岭上吧！”
　　一语未毕，长剑挥舞，绵绵就向他猛攻过去。
　　逸枫探臂吐剑，左挡右封，一架下拨，只是紧守门户，并不还手，同时口中喝道：“老前辈你快请住手。”
　　凤霞直若不闻，长剑尽出歹毒恶招，就是一味狠狠抢攻。
　　郭翠环目睹过逸枫剑术，知道凤霞不是他的敌手，清叱一声，纵身加入战圈，剑摇寒星万点，光化白虹飞舞，立时和凤霞联肩并攻逸枫，一刹那，但见两道银虹凌空盘旋，一片紫光闪跃眩目，铁牛岭后顿时弥漫起一片冲霄剑气，实是美观至极。
　　郑振煌和胡燕娟一旁观战，都看得出孙逸枫在一片银光围绕中，只是对挡攻来剑势，把门户守的风雨不透，就是不肯出手还攻。
　　不过片刻工夫，凤霞和郭翠环已抢攻了五十多剑，两人虽是全力施为，拼命进剑，仍是奈何逸枫不得，郑振煌只看的双眉紧锁，暗忖：“他师姊已把铁牛岭闹得天翻地沸，一走了事，今夜里若再让他全身而退，邛崃派声名简直是一扫无余。”意念及此，蓝衫飘处，人已向逸枫飞扑过去，探臂吐杖，立时和凤霞郭翠环联手疾攻，霎那间，威势骤增，长剑如怒龙扰海，竹杖似孽蛟翻江，剑影如山，杖风似浪，只看的胡燕娟触目惊心，粉脸色变。
　　孙逸枫被三个邛崃派顶尖高手并肩夹击，倒也不敢大意，强忍悲痛，凝神阻敌，展开龙象峰苦学，一支短剑尽出佛门绝艺，紧护着自己身子，仍是不肯还攻一剑。
　　一阵工夫，凤霞三人又抢攻了四十多招，她们愈攻愈快，越打越狠，剑剑尽指逸枫要穴，杖杖直攻他的关节，出手毒棘，抢攻凶猛，宛似饿虎出柙，怒狮离栅，恨不得把孙逸枫来一个剑透心肺，杖下陈尸：才能压下去那股惊忿怒火。
　　突然间，一击惊叫送入几人耳中，紧接着三条人影疾扑过来，又是一声“二叔”的甜脆鹂音，斗场边已多了三个秀美少女。
　　孙逸枫还没有开口回答，一个窈窕人影又向剑光杖风之中硬扑进来，只闻颤声儿娇喊道：“三师兄快请住手。”
　　郑振煌三人吃了一惊，疾收杖剑，跃退一丈，孙逸枫亦缩臂垂剑，疾退两步，他只叫了一声：“姊姊”，就呆那儿作声不得。
　　来人正是霓裳玉女梁蓉蓉，月光下，只见她黛眉紧颦，粉脸泛忧，一个婀娜娇躯显的弱不禁风，慵困乏力，娉婷而立，使人顿生我见犹怜，不胜爱惜之感。
　　凤霞和郭翠琼呆了一呆，双双飞落她的身侧，分握着她的玉手，又惊又喜的说道：“你怎么啦，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梁蓉蓉凄婉一笑道：“我不是很好的么。”说此一顿，转脸望着逸枫问道：“你跑上邛崃山来干什么？”
　　孙逸枫看梁蓉蓉还在人世，心头一喜，赶忙藏好紫电剑，对她一揖，答道：“小弟是来找姊姊的。”
　　梁蓉蓉淡淡一笑道：“找我干什么？”
　　逸枫呐呐看道：“小弟是想……想……”
　　在场有这么多的人，一时间，他哪里能说得下去，是以他呐呐半天，就是说不出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