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剑招虽辛辣　情势更诡奇

2024-08-04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点击：

　　废园中，小兰业已失踪，更惊闻欧阳玉娇叛离投效了天丑帮的消息。
　　钱堃行事一向沉着镇定，听完林一苇的叙述，也不禁骇然变色顿足道：“糟了，欧阳玉娇反叛事小，她必然泄漏了古墓中的秘密……你现在立刻赶去古墓，万万不能让他们把尸体弄走了。”
　　林一苇点头应诺，道：“那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钱堃道：“我得设法打听小兰的下落。如果赵公玄的尸体被天丑帮得去，小兰再落在他们的手中，咱们就等于一败涂地了。”
　　林一苇问道：“你准备到何处去打听呢？”
　　钱堃道：“当然是到天丑帮落脚的地方。”
　　林一苇道：“咱们不知道天丑帮落脚在什么地方，到哪里去打听？”
　　钱堃道：“我已经有了线索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两粒珠子，摊在手心，接道：“这是三手婆婆所戴的珠花，被人拆散，遗落在木屋附近，我想，很可能是三手婆婆被劫持离去的时候，故意留下的记号，只要循珠子出现的方向追下去，就能找到天丑帮落脚的地方。”
　　林一苇道：“万一这是在争持中无意间扯落的呢？”
　　钱堃道：“不会的，争持中扯落，珠子必然落在一处地方，而这粒珠子，一在木屋内，一在院中，绝非无意间失落。”
　　林一苇想了想，道：“好吧，我走了，咱们现在人手更单薄，你独自去找天丑帮，务必要小心谨慎。”
　　钱堃拍拍他的肩，道：“放心，我会应付的，你赶回古墓，要尽快将赵公玄的尸体移走，寻一处隐秘之处掩埋起来，然后就在附近等我，这儿的事告一了结，我会去找你。”
　　林一苇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当初咱们一同来太原，只说计划如此周密，绝不会失手，想不到事情竟会败在欧阳玉娇那贱人手中……”
　　钱堃含笑安慰道：“事到如今，咱们并没有败，欧阳玉娇心存猜疑，让她离开了最好，事成之后，少一个人分享宝藏，对咱们岂非更有利？”
　　林一苇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苦笑了一下，怏怏而去。
　　钱堃也不禁仰面长吁，但他并不气馁，又折返木屋，展开仔细的搜查。
　　果然，在竹篱之外，又找到第三粒珠子。
　　这证明他的推断没有错，三手婆婆的确是被天丑帮劫持而去，这些珠子，正是故意投置的引路记号。
　　钱堃虽然仗着“北斗七星剑法”惊退了杨百川，却无法在木屋坐候三手婆婆回来，因为，小兰的失踪，欧阳玉娇的叛变，都可能使整个局势发生变化，万一杨百川食言背信，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何况，现在天色才过午，距离入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形势随时会有变化。
　　钱堃整夜未眠，更没有进过饮食，饥肠辘辘，倦意滋生，仍然抖据精神，继续向前搜索……
　　散落的珠子陆续出现，第四粒，第五粒……
　　所指方向，却是王府巷外大街。
　　进入大街，搜索越加困难，因为这时街上行人来往，非但不方便，亮晶晶的珠子，也可能被人拾去。
　　钱堃正感为难，突然发现人丛中有两个贩卖豆干的小孩，一路低着头，在街上寻寻觅觅，迎面前来。
　　两个小孩都只有十一二岁，衣衫破旧，满脸血垢，篮子里的豆干还剩下很多，却不理会行人的叫买，只顾低着头，专心一意向街道上寻觅。
　　钱堃心中一动，连忙横身拦住，道：“喂！小兄弟，你们在找什么？”
　　两个小孩一惊抬头，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年龄略大的摇摇头，道：“没有呀……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钱堃笑道：“真的不是在找东西？”
　　小孩答道：“真的不是，谁骗你干什么？”
　　钱堃故意摊开手中的珠子看了看，轻叹道：“啊！那是我问错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在找这些珠子呢！”
　　两个小孩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钱堃一面将珠子揣进怀里，一面喃喃自语道：“今天真碰上怪事了，是谁把珠子丢得满街都是呢？我已经捡到好多颗了，却问不出是谁丢掉的……”
　　还是那年龄略大的孩子开口，说道：“大叔，珠子是我们的，你还给我们好不好？”
　　钱堃道：“你们的？你们穷得在大街买卖豆干，会有这种珠子？”
　　小孩道：“大叔，不骗你，珠子真的是我们的，不信你看，我这儿还有。”
　　掀开篮子盖布，一块小布绢中，果然包着一二十粒同样的珠子。
　　钱堃道：“你们这些珠子，是哪儿来的？”
　　小孩迟疑了一下，道：“是我姐姐珠花上掉下来的。”
　　钱堃道：“你姐姐几岁了？”
　　小孩道：“十……八九岁。”
　　钱堃笑着道：“好！你们带我去见见你姐姐，让我当面问问她，果真是她的珠子，我自会还给她。”
　　小孩讷讷道：“这……”
　　钱堃道：“这什么？莫非她不在家里么？”
　　小孩连忙点头道：“对！她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家。”
　　钱堃道：“买东西总会回来，我可以等她，走吧！”
　　说着，一手拉住一个，向前就走。
　　两个小孩却赖着不肯走。
　　钱堃冷笑道：“嘿！你们不敢去了是不是？我就知你根本没有姐姐，这些珠子也不是你们的，八成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东西。”
　　小孩急得要哭出来，道：“我们没有偷。”
　　钱堃道：“没有偷，珠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两个小鬼，居然想讹诈我。没别的话说，我把你们送到衙门里去，不怕你们不说实话。”
　　两个小孩一听，脸都吓白了，拼死挣扎着道：“不要嘛！不要嘛！我们说实话就是了……”
　　钱堃说道：“说了实话，我就放了你们。”
　　两个小孩畏畏缩缩，最后，还是由那个年龄较大的说道：“不瞒大叔说，这些珠子都是我们在街上捡来的。”
　　钱堃道：“在哪一条街捡到的？”
　　小孩道：“从这里往前去，经过好几条街了。”
　　钱堃问道：“谁告诉你们街上有珠子捡的？”
　　小孩道：“没有人告诉，是我们自己找到的，今天早上，我们岀来卖豆干，突然在街上捡到一粒珠子，走没多久，又捡到一颗，所以就一路找过来，总共捡到了这许多。”
　　钱堃道：“是真话，没骗人？”
　　小孩道：“真的没有骗你，骗你的是小狗。”
　　钱堃松开手，道：“既然这样，你们再带我一路走回去，找到捡第一颗珠子的地方，我就相信你们的话，而且把我捡到的珠子，也一齐送给你们，如果你们说谎，我就拉你们去衙门。”
　　两个小孩连忙点头道：“好！我们带你去就是了。”
　　于是，两个小孩在前面引路，钱堃从后面跟着，转大街，过小巷，不须寻觅，就找到了三手婆婆被劫走的路钱。
　　行约顿炊的时间，两个小孩停步指着一条巷子道：“大叔，就是这里了。”
　　钱堃抬头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这巷子是条死巷，尽头一扇黑漆大门，赫然竟是白冰清居住的那座巨宅。
　　他皱皱眉头，低问道：“你们没有记错？最初捡到珠子的是这地方？”
　　小孩道：“不会错，我们先在巷口捡到一颗，后来又在那边空地上捡到三颗，其余都是在大街上捡到的。”
　　钱堃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们的话，这些珠子全给你们，但是，你们两个务必要记住，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知道了吗？”
　　小孩道：“知道了，我们不会告诉别人。”
　　钱堃将自己捡到的几粒珠子给了两个小孩，挥手道：“去吧！”
　　两个小孩如逢大赦，连声道谢飞奔而去。
　　钱堃望着那扇黑漆大门，却不觉犹疑起来……
　　三手婆婆是明明被天丑帮劫走，怎么会到了白冰清的住处？难道白冰清会是天丑帮的人？
　　不！不像！
　　白冰清虽然来历不明，显得很神秘，无论从外貌，言谈，举止……都不像天丑帮门下，而且，白家仆佣人人武功高强，也不像甘于跟天丑帮勾结的人，如果这儿是天丑帮落脚的地方，自己和小兰又怎能平平安安离开？杨百川又怎会跟自己赌胜负交换小兰……这简直太难令人置信了。
　　可是，两个卖豆干的小孩所说的话，应该不假，三手婆婆的珠子到此而止，也是事实，白家和天丑帮，分明难脱干系。
　　别管它，既然找到这儿来了，且进去看个究竟，见机行事吧！
　　钱堃打定主意，整一整衣衫，跨上石阶，举手敲动门环。
　　才敲了一下，门扉已应声而启，老仆白刚侧身立在门内，低声道：“钱大侠请进，我家小姐在大厅恭候多时了。”
　　钱堃微怔道：“白姑娘早知道钱某要来？”
　　白刚道：“自从钱大侠和赵姑娘离去以后，我家小姐就料定你们必定会再来，所以，一直在大厅等候。”
　　钱堃哦了一声，满腹疑云，跨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