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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放虎归山
2025-07-16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在一间豪华的别墅里,床头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使司马洛和林美诗都吃了一惊,而身子一阵紧张。这电话铃声并没有把他们惊醒,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未曾入睡。
  他们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但是由谁接听这个电话这一点则是用不着商量也能够决定的,当然是由林美诗接听这个电话了,没有人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找司马洛的。
  “天!”司马洛埋怨地说:“这个时间会有人来电话!你是有丈夫的吗?”
  “我们的生活是很颠倒的,”林美诗说:“日夜不分,没有什么时间算是太迟的,太早倒是有的,我们都是习惯了中午之前不起床,所以我的朋友们常常都在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你还是到洗手间去一趟吧!”
  司马洛只好起床到洗手间去一趟了。林美诗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假如她与他一起听那个电话,就与她的任务有所冲突了。她当然亦不会对他隐瞒着这电话的内容,她应该知道他有能力叫人搭线偷听着这里的进出电话的,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不在李俊那边露出马脚而已。
  司马洛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电话挂回了。她说:“你猜是谁打来的?”
  “我已经猜过,是你的丈夫。”司马洛说。
  “我没有丈夫。”林美诗说:“是一个酒肉朋友,女的,她家里正开一个舞会叫我去,她认为那里会有些令我感兴趣的男人。”
  “那你现在就要起程了?”司马洛问。
  “我当然不去,”林美诗说:“令我感兴趣的男人就在我的眼前嘛!”
  “你就是这样告诉她?”司马洛问。
  “当然不是,”林美诗说:“我只是告诉她我很累了,要睡觉,不去了。”
  “那你对她是说谎,而对我讲的是真话了?”司马洛说。
  “你要我证明吗?”林美诗问。
  “不必,”司马洛说:“你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我还是要你过来,”林美诗说:“你过来吧。”
  司马洛在她的身边坐下,把她拥在怀中。他知道她是有话要对他讲的,这样,她就很方便在他的耳边讲话了。她低声说:“刚才那是我的李老板打回来的电话,他问你是不是还在这里。”
  司马洛的头皮有一阵针刺的感觉,他也低声地在她的耳边说:“为什么他这样问呢?”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他现在正在游艇上,这还是个无线电话。”
  “他还讲了些什么?”司马洛问。
  “没有什么了,”林美诗说:“他只是问我你在不在这里,你有否离开过。我说你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他没有再说什么便收了线。”
  头皮上那针刺感仍在着。司马洛知道莫先生果然预料得不错的,李俊虽然没有怀疑司马洛,但是事情一发生,他就怀疑起来,而跟着也会怀疑慕莲了。如今他在林美诗身边会令李俊的怀疑消失吧。
  假如李俊怀疑到慕莲的身上去,那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你知道吗?”林美诗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李俊跟我讲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权威的味道。”
  “这即是表示什么呢?”司马洛问。
  “这似乎即是表示他害怕,”林美诗说:“李俊害怕,会不会发生了一件大事?”。
  “也许是的吧!”司马洛说。
  “我有一个感觉,”林美诗说:“这一次的酬劳我可能收不到了。”
  “你不是先收钱后办事的吗?”司马洛说。
  “本来是的,”林美诗说:“不过对熟客是不能够苛求的,像李俊这样一位大老板,难道小小数目你也不信任他吗?谁知道今天有不测之风云呢?”
  “假如你收不到钱,”司马洛说:“那我们负责陪给你好了,钱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我们目前的情形而言,”林美诗说:“钱的确已经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了,所以即使我收不到钱,也用不着你们赔了。”
  “不必客气,”司马洛说:“这钱又不是我来付,莫先生他们是付得起的。”
  “以后再谈吧,”林美诗说:“你还需要什么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司马洛说:“只要你不赶我离开这里,已经是很大的帮忙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讲吧!”
  他们相拥在那里不动了。虽然外表看上去他们还是热情如火,其实他们则是一点热情都没有了。

×      ×      ×

  莫先生那个“作战指挥部”里,情势已经进入了高潮。
  李俊那艘游艇正在以全速推进,围截他的船只已经与游艇上取得联络,命令游艇马上停下来接受搜查,否则就发炮射击。但是游艇上的李俊似乎已经猜出了发炮射击不过是恫吓之辞罢了,因而游艇方面置诸不理,还是全速推进。
  炮艇方面传来请示,假如不发炮的话,就兜截不住了,他们的速度是追不上的,假如让李俊这游艇硬冲出了包围圈,就很难截停了。
  游艇此时亦已经离开了海岸雷达的探测范围,假如让它逃掉了就麻烦了。
  “发炮吧!”莫先生喝出命令:“不要击中,让他看到就行了。假如他还不肯停下来,那他就是个大傻瓜了!”
  要射中不是易事,要射不中倒不是很难的。炮艇发炮,密集射击,让炮弹在游艇前头的水面上如雨一般落下,假如游艇不停,那就会驶进弹雨之中了。
  终于,“作战指挥部”中的一个人员报告:“他停下来了!”
  “行了!”莫先生说:“包围好,准备登上去!”
  他很满意,看来李俊无可选择,只好选择束手就擒的一条路了。跟着另一个人员报告:“失去他了!”
  “什么失去了他?”莫先生愕然地问。
  “飞机上的报告,收不到电波!”那个人报告道。
  “让我跟飞机上讲。”莫先生惶急地说。
  他把无线电接了过来,跟飞机上的人联络。飞机上的人报告,忽然收不到那只辐射探测器的电波,所以也不知道游艇的位置了。可能李俊发现了那只电波指引器而把它丢掉了,亦可能是把他那些“货”丢进海中了。
  但是李俊不可能那样做的,他怎么敢那样做呢?那样做岂不是自绝生路了?那些人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你们低飞再看清楚吧!”莫先生吩咐。
  他刚刚放下听筒,另一边又有特别的报告来了,这些则是来自那些炮艇上的报告。那些炮弹本来是一直用远程望远镜监视着李俊的游艇的,现在忽然看不到了,因为游艇把灯光完全都熄灭了。
  “他熄了灯光不敢行走呀!”莫先生说。
  “这一带没有礁石,”炮艇上的人说:“你也许是要冒一下险了。自然,他也会有与我们相撞的可能性,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一点,我们又没有雷达,这一下可麻烦了,他们可能逃掉的!”
  “你们开了探射灯射照吧!”莫先生说:“我叫飞机低飞,在周围投下照明弹好了。”他又转过去与飞机上的联络,吩咐飞机上的人做这件事情。

×      ×      ×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司马洛又从床上爬起身来了。林美诗说:“你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出去散步一下,”司马洛说:“来不来?”
  “你真是个怪人!”林美诗说。
  “我这个人一就是睡着,”司马洛说:“若是睡不着的时候就不喜欢躺在床上。”
  “唔,你的精力可真是充沛得惊人,”林美诗说:“很好,我就来跟你比赛一下,看看谁的精力更充沛吧!”
  他们又下床走出去了,林美诗看看司马洛的裤袋。
  司马洛虽然没有什么表示,林美诗也知道他出去散步的原因就是来自那里了。
  他们又散步到小码头那里,林美诗站得远一点,司马洛又下到水边,拿出那只无线电通话器来与莫先生联络。
  莫先生告诉了司马洛事情的发展,以及最近的新发展。最近的新发展就是,飞机投下来的照明弹已经找出了那游艇的所在了,不过游艇并没有亮灯,不见有人在上面出现,亦不回答无线电的呼唤。
  “这很奇怪,”莫先生说:“辐射性已经没有了,照道理他现在是理直气壮的,大可以骂我们一顿,但他又没有这样。”
  “为什么你们不登上游艇看看呢?”司马洛说:“我猜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炮弹射击的范围了吧?”
  “我就是怀疑有诈。”莫先生说。
  “那你打算我怎么办?”司马洛问。
  “你不知道,”莫先生说:“我想你问问那个女的,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但她并不知道我们正在做着的是一件什么事情呀!”司马洛说:“我没有告诉她。”
  “现在告诉她吧,”莫先生说:“我相信让她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司马洛说:“我一会儿再跟你联络吧!”
  “用不着一会儿,”莫先生说:“你怎么了?你开着这个东西,你讲什么,我就会听到什么了。”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说道。
  他走过去告诉了林美诗这件事情,但是没有对林美诗讲出慕莲的角色。
  “哗!哗!”林美诗说:“你们玩的游戏真大,我这钱是一定收不到了,而你们也一定捉不到人了,我可以打赌,李俊已不在那船上。”
  “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司马洛问道。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传说,不是人人都听得到的,照我所知,李俊这游艇是可以分成两截的,有一截很小,也是高速水翼船,可以与游艇分开的。”
  “老天爷!”司马洛叫起来:“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虽然没有证实,但是林美诗这样一讲,他就知道是真的,这与目前的情形正好配合了。
  “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美诗说:“这是船长告诉我的,我到过船上去,那位船长对我很有意思,我不喜欢他,也没有人命令我应付他,我自然没有假以辞色了。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他拼命要搏取我对他的好印象了,有一次他醉了酒,就对我讲了这些话,他对我讲的,我也对你讲了,你知道,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夸耀自己的威风的。”
  “他还讲了些什么?”司马洛问。
  “没有了。”林美诗说。
  “难道你不懂得多问一点吗?”司马洛说。
  “你不知道吗?”林美诗说:“我就是太懂了,我知道这些情报对我是完全没有好处的,甚至可以威胁我的性命,为什么我要知道李俊这许多秘密呢?对不对?”
  司马洛知道她说得对的。他通过无线电通话器里,对莫先生说:“你听见了没有?”
  “我听见了,”莫先生说:“我去设法补救,你留在那里等我的消息吧。”
  司马洛再想讲什么,但是又不讲出来了,他能讲什么呢?他的确是仍然要留在这个地方的,假如他现在还赶去参加行动,那似乎是太迟了,而且,假如他匆匆离开的话,那亦可能会引起李俊的怀疑的。
  他只好把无线电通话器放回裤袋里。

×      ×      ×

  他们又在海堤上坐下来。
  林美诗说:“假如你早点问我,结局也许会不同了。”
  “没有办法,”司马洛说:“这是件需要遵守秘密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到处对人乱讲,问人家知道什么的。”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
  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了下来,大家心里都是想着同样的事情,当然司马洛知道得更多,也想得更多了,司马洛知道,林美诗所讲的话多数是真的了。
  情形是可以想象的,李俊这艘游艇之上,连逃走的设备也已经有了,一遇到了这种尴尬的场面,李俊便搬出他的逃走设备来,乘那特别设备的快速水翼船逃走了。那小型的水翼船而且也载走了那一些辐射性原料,于是那只辐射探测器就离开了,探不到辐射性,便没有发出电波了。
  这就是为什么李俊要把灯光全部熄掉了,他那艘水翼船就是要乘着黑暗逃走的,他现在可能已经逃得很远了,要兜截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就
  为什么李俊这样做呢?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一逃,就等于是他们作贼心虚,自认有什么不对的了。他这样一逃,是不能够回来的了,他在这边的一切都全部要放弃了。
  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次的。以后,他不再需要运载这种东西了,他们那边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实在令人很担心的。
  司马洛更担心的就是李俊逃走,有没有把慕莲也带在一起逃走。李俊逃到什么地方去是可以猜到的,而他这一逃是不会回来的了,假如他是把慕莲也带到他逃去的地方,那么慕莲也是不会回来的了。
  他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在他而言,这实在是一种很不常有的现象。
  林美诗用一只手臂轻轻搂着他的颈子:“要不要回到屋里,并不是我怕要接电话,很可能李俊已不会再打电话来给我了,不过我觉得屋子里比这里舒服些。”
  “不,”司马洛摇着头:“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好些。”
  他凝神望着那黑暗的海面,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李俊的游艇似的。其实,虽然海面是相通的,但是相隔不知道有多远了。
  林美诗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等着,身子温柔地贴在他的身上,不过话却说得并不多,事实上他不开口讲话,她也根本不作声了。司马洛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事不关己而不作声,而是因为她知道现在最好别骚扰他,在神经紧张的时候,一个吱吱喳喳的女人实在是最讨厌的。
  好久好久之后,那只通话器又震动起来了,司马洛连忙取出来,再与莫先生通话。
  “我们的人已经登上了那艘游艇。”莫先生说道。
  “那上面的情形怎样了?”司马洛说。
  “一如那位林小姐所讲的。”莫先生说道。
  “人呢?”司马洛问。
  “都逃走了。”莫先生说。
  “都逃走了?”司马洛说。
  “李俊及他的客人,”莫先生说:“包括他的游艇上的人员,全都逃了,船上就剩下了那几个女人。连发电机都弄坏了,免得她们开灯,让我们早些猜到真相。”
  “哪几个女人?”司马洛问。
  “包括慕莲在内。”莫先生说。
  “噢!”司马洛舒了一口气,跟着又问:“那么李俊的踪迹呢?”
  “没有发现,”莫先生说:“他逃得太快,也逃得太早了。现在他留下来的游艇正给我们拖回来。”
  “他逃走了,”司马洛说:“这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这个要等下一步再讲了,”莫先生说:“目前急也没有用的。”
  “是的,”司马洛说:“我看你暂时也不需要我了。”
  “你要回来,你也可以回来,”莫先生说:“不过,既然李俊还没有捉到,你何不暂时保持着你的领事馆人员身份呢?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处的。”
  “这也好。”司马洛说。
  “好了,”莫先生说:“有什么突然的变化,我才跟你联络吧!”
  “好的!”司马洛舒了一口气,把那只通话器放回裤袋内。
  “我猜得没有错,”林美诗说:“那个慕莲,她是内应,现在她没有给捉去你就放心了。”
  司马洛耸耸肩:“假如慕莲也给捉了的话,情形就会十分尴尬了。”
  “假如你不在这里陪着我,”林美诗说:“也许她就会给捉去了,李俊打回来那个电话,显然表示他也是有怀疑这一点的呢!”
  “是的!”司马洛说:“我看还幸运的就是他没有时间和机会想清楚,他赶着要逃走,他要逃走,就不能多带一个没有用的人。总而言之,我们的运气算是相当好的了。”
  林美诗看着他:“显然你很重视这个慕莲了。”
  “她是一个无辜的人,”司马洛说:“假如她因为件事而有了什么不测的话,我这一生都要过意不去了。”
  “她做这种工作,”林美诗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怎样的危险的吗?”
  “知道是知道的,”司马洛说:“不过她是一个无辜卷入漩涡的人,她并不是本来就替莫先生工作的。”
  “唔,”林美诗说:“这倒是真的,不过,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司马洛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我还以为你是已经经过千锤百炼,是不会吃醋的了。”
  林美诗微笑:“别忘记,我到底还是一个女人。不过,我看见你的心情已经好得多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现在你可以睡着了吧?”
  “我猜可以了。”司马洛说道。
  他果然可以睡着了。

×      ×      ×

  “李俊在外面的一切会都完了,”司马洛对林美诗说:“经过了这一次之后,莫先生就利用手头一切对他不利的证据,把他在外面的整个组织打散,他现在只好退守到他的最后一个基地,就是他在那个贼国家的基地。”
  “表面看来,”林美诗说:“他似乎是进入了被放逐的境地了。”
  “当然其实并不如此,”司马洛说:“你知道的。”
  他刚刚把李俊的一切内幕都告诉了林美诗,而且把一些新发展也告诉了林美诗。照他们最近的情报所知,李俊他们似乎已经得到了最后的一批核子原料,起码足够应用去进行他们目前的计划。但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有个什么计划,但他们既然是在囤积核子原料,又显然不是真的作为发展核子能源之用,那么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用途了。不是正当的用途,就是很危险的用途,核子能这种东西是没有中庸之道的。他们可能是正在进行着一种疯狂的阴谋,总之他们要做的不会是什么对人类有利益的事情了。
  林美诗说:“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么多李俊的秘密呢?”
  “因为,”司马洛说:“你的哥哥张可宁就是在那座岛国上。”
  “你在跟我开玩笑,”林美诗说:“或者,你是要骗我做一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看我像是在骗你吗?”司马洛问。
  林美诗摇摇头:“不大像,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受骗的人。”
  “所以。”司马洛说。
  “但是为什么我哥哥会在那座岛上呢?”林美诗问。
  “我猜他是在那里替李俊工作的。”司马洛说道。
  “他是那么重要吗?”林美诗问。
  “他的其中一种专长是电子学。”司马洛说:“假如要制造核子弹、核子武器之类,电子设备和电子学人才都是不可缺少的。”
  “但是,”林美诗说:“他在这方面不是那么本事的。”
  “他的朋友葛德有这种本事,”司马洛说:“他以前不是跟葛德一起混过吗?”
  “是的。”林美诗说。
  “我们只是推测而已,”司马洛说:“我们调查过差不多每一个与他有关的人。葛德神秘失踪了,与葛德一起混那班人亦是,我们知道葛德在岛上工作。”
  林美诗说:“你的意思就是说,葛德把旧日的老朋友都带到岛上去工作了?”
  “是的,”司马洛说:“一旦成为新贵,提携一下旧日的朋友,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可是,”林美诗说:“这种工作并不是讲人情的,而李俊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人情而任用一个人的人,他这个人本来就已经是付出一块钱,要得到两块钱的货的。”
  “我并不是说他为了人情而任用什么人,”司马洛说:“我并没有这样说,你得先明白,他这个人聘请亡命之徒、打手之类是容易的,但要聘请这种技术人才则不是那么容易,这样一个地方,以他这种名誉,即使他肯出钱,亦没有多少人肯为他做事,谁知道工作完成了之后能不能活着出来呢?像葛德,自己的底子本来就是并不好的。”
  林美诗没有作声。
  司马洛又说:“这种工作是需要守秘密的,所以,张可宁也是要为葛德守秘密的。所以,他就连你也不通知了。”
  林美诗耸耸肩:“你想我替你干什么呢?司马洛。”
  “为什么你这样问?”司马洛问。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林美诗说:“你当然是有一个目的的,是不是?”
  司马洛耸耸肩:“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了,林美诗,第一,这件事情不是我编造出来的。第二,是你托我调查张可宁的下落的,我答应了你替你查出来,现在我就是把我调查的结果告诉你而已。”
  “你不替我把他救出来吗?”林美诗问。
  “我并没有答应过你把他救出来,”司马洛说:“虽然,假如他是有什么危险的话,我是会帮你这个忙的,但是他并不是有危险,他是自愿在那里面的,而我相信他并不想出来,那为什么要把他救出来呢?”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林美诗问。
  “我不知道你应该怎样,”司马洛说:“你要知道他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了你他的下落了。。”
  林美诗皱着眉头:“他是不适宜留在那里面的。”
  “你不是从来不干涉他的事情的吗?”司马洛说:“而他也是从来不干涉你的事情的。”
  “你们又有些什么计划呢?”林美诗问。
  “关于张可宁?”司马洛问道。
  “不,”林美诗说:“是关于李俊。”
  司马洛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看着她。
  林美诗耸耸肩:“我知道我是不该问的,你需要尽你守秘密的义务,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你们大概会怎样的,你们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李俊,你们还是会想办法把他的人毁掉,把他的计划破坏。”
  司马洛叹口气:“话是说得容易的,但是现在,他却是在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但你们一定不会放弃的,”林美诗说:“因此到时,你也会毁掉我的哥哥了,这不等于说他现在是已经处身险境了吗?”
  司马洛耸耸肩:“为了你,我们会对他尽量优待的。”
  “我却还是不能放心,”林美诗说:“所以我还是帮你们的忙好些。”
  “假如是这样,”司马洛说:“你岂非等于和他作对了?”
  “不是作对,”林美诗说:“我只是想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罢了。”
  “问题是,”司马洛说:“他并不愿意你救他。我总是觉得,去救一个不愿意被救的人,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不过这是迟早的问题罢了,他很快就会知道,他是需要给救出来的,所以我还是及早帮你们的好。”
  “我觉得奇怪,”司马洛说:“为什么你不帮他们呢?”
  林美诗耸耸肩:“就算我是很会看风头的吧,我懂得选择胜算较高的那一边,而你们是赢定了的。”
  “我倒没有那么有信心了。”司马洛说。
  “这是用算术也可以算得出来的事情,”林美诗说:“你们的组织大,人力财力都是无限的,你们怎会输呢?”
  “那你又认为你应该怎么做呢?”司马洛问道。
  “帮助你们把李俊捉起来,”林美诗说:“破坏他的任何计划,然后把我的哥哥救出来。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满意我这样做,不过他一定明白我是为了他好的,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司马洛搔着后脑:“这件事情我倒是不能决定了,我不知道莫先生是否会赞成用你。”
  “我也不是要你们马上就用我,”林美诗说:“我又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我做不到,我只是告诉你我有这样的决心罢了。我可以等着,我们保持着联络,当你们认为用得着我的时候你就通知我好了。”
  “这样也是好的。”司马洛说。
  “到目前为止,”林美诗说:“我和你的身份似乎是还没有暴露。”
  “不错,”司马洛说:“我还是领事馆的人员,我与李俊那件事情是全无关系的,因此我还是与你交游,至于那几个女人,她们还是给关着问话,没有放出来。”
  “还是关着她们问话?”林美诗说:“你认为她们可以有什么提供的?”
  “她们也在船上,”司马洛说:“因此她们也有嫌疑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在则是为了慕莲。”
  慕莲是不能再出来,说不定李俊会怀疑她而找她算帐,但是又不能放了其他的女人而单单不放她一个,这样是更加会引起李俊的怀疑了。
  “那么其他的女郎们岂不是无辜吗?”林美诗说。
  “是不大好意思了,”司马洛说:“不过好在她们都是有闲阶级,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我们好好地给她们赔偿,那就皆大欢喜了,因她们的时间只要换得到钱就没有什么问题。”
  “唔,这也是道理。”林美诗说:“我看这样,李俊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了。”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司马洛说:“他大概也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会出卖他,而你对他运载核子原料的事情也知道是并不多。我猜他现在所怀疑的主要还是把材料运到他船上的那帮人,照常理而论,古怪应该出在那帮人的身上了。”
  “说不定他已经开刀杀了不少人了,”林美诗说:“李俊这种人是最不喜欢相信什么人的,而他最不相信的还是自己人,就因为自己人对他的事情是知道得多一点,最有机会出卖他的。”
  “很可能是这样。”司马洛说。
  “总之,”林美诗说:“我现在又是自由身了,我还是会照以前的生活方式,但我是随时会送命的。”
  “唔,”司马洛说:“这样安排,倒也是不错的。”
  “当然,”林美诗又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也是不适宜常常见面的了。我是奉李俊之命把你引开的,现在还是当是这样吧,虽然付钱的人不在了,我还是不能够就这样把你抛弃的。我只能够用比较巧妙的方式与你疏远,假如再有一件别的工作,我就要离开你了。”
  司马洛微笑:“我这方面,情形也是一样的。我是一个男人,也许我会先抛弃你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林美诗委屈地凝视着他。
  司马洛笑起来:“你看,女人到底是女人,这些也放不下来。”
  林美诗耸耸肩:“从来没有人抛弃过我,只有我抛弃人家,我就是不习惯。”
  “这也不过是演戏罢了。”司马洛说:“我跟你相好的时间太长,到底也是不妙的,所以不如早些离开的好。我还是领事馆的保安人员,而这个身份是很好用的,这亦使李俊不大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我的‘国家’跟他们又没有什么过不去,为了保持这个身份,我也不好长期留在此地。领事馆要派我到别的地方去担任别的任务,所以我只好离开你了。”
  “这是真的?”林美诗问。
  “这是真的。”司马洛说:“命令已经下来了,明天我就要动身。”
  “真可惜,”林美诗说:“不过,我们还有今晚一晚。”
  司马洛狡猾地微笑:“我知道你在一个晚上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林美诗在他的手臂上用力一捏:“难道你就干得少吗?”
  司马洛只是吃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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