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斗无双门　慨借三山令

2024-08-09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点击：

　　九指神偷莫木森之能与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论交，也是性趣相径，缘结于奇门阵式之学，彼此有了深切的认识，才打破职业界限，倾尽沧交。
　　九指神偷莫木森掠目一过，目中发出一阵啧啧惊叹之声，道：“几天不见，彭大先生又有了进一步的发现了。”
　　原来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摆在草坪那座奇门阵式，就是九指神偷木莫森原先摆在他自己门前的那座阵式，九指神偷莫木森受挫于周震川之后，曾把周震川点破他阵眼之事，前来与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研究。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再加变化，就摆出了草坪上那阵式。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面现得色，微微一笑道：“周少侠，这座阵式你不陌生！”
　　周震川望了九指神偷莫木森一眼，笑了一笑，道：“晚生在莫老哥处见过。”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道：“你看老夫研究心得如何？”
　　周震川道：“高明！高明！晚辈不胜钦佩之至。”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道：“我们就以这座阵图为基础，然后彼此再加变化，交互通过，到最后谁难不住对方，谁就输了，这种方式，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周震川道：“晚生遵命。”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道：“少侠就请先通过此阵。”
　　周震川抱拳道：“晚生恭敬不如从命！”举步向阵图之内走去。
　　一路之上，有如轻车熟路，随意之间，移动了四五根竹枝，转了一圈出来，他是风不惊草不动，但那阵式却是面目一新，有了极大的变化。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猛然一睁，在神光闪动中，脸上泛起了兴奋之色，大叫一声，道：“好，老夫研究了一辈子奇门八卦，今得见过少侠这等高才奇士，举手之间，便有画龙点睛之妙，真是不虚此生……”
　　话声微微一顿，转向九指神偷莫木森一笑道，“老偷儿，你今日能把周少侠带来此地，与老夫一识，算你大功一记。”
　　说着，笑哈哈的穿阵而入，通行之间也顺便改变了一些竹枝位置。
　　两人你来我往，彼此一阵交互通行了四五次，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的神情，也开始凝重起来了，入阵之前，总得思考半天，才放举步。
　　九指神偷莫木森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得口呆目瞪，叹为观止。
　　阵法的变化，越来越繁复，卧云居士彭大先生与周震川都各出奇思，真正的各凭所学较量起来。
　　不知不觉间，双方你来我往，已经较量了三个多时辰，还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分得出胜负来，卧云居士彭大先生与周震川自己还不觉得，但一旁观战的九指神偷莫木森却是皱起了双眉……
　　蓦地，在一旁山壁之中，飘来一阵话声，道：“晚辈蔡福田，奉了家师风水散人之命，前来致候，请老前辈赐见。”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双眉一皱，道：“不要理他，我们继续我们的印证……”
　　周震川道：“晚辈给他这样一打扰，已难专心一致，老前辈就先赐见了他再说罢。”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未能在奇门八卦之学伏倒周震川，对周震川自赏识而进一步有了敬意，闻言之下，不好意思不给周震川面子，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你少侠之见吧！”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走到一块山石之后，启动了控制洞门机关，便和周震川他们回身穿过花树，等在入口之处。
　　山洞之内，隐隐传来一阵步履之声，听那声音，竟有四五人之多，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心中是怒气暗生，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蔡福田，竟敢擅自将外人带来……两位请隐身一旁，老夫要看看他是何来意。”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身虽隐退，对山外情形并非完全无知，此时心中似生出了警念。
　　按照他所订的规矩，他本应就此将来人闭塞于山洞之内，但他这时，又有一种想了解究竟的心理，所以还是把来人放了过来。
　　九指神偷莫木森晓得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脾气，向周震川一使眼色，两人一同转身隐于花树之后。
　　这一阵花树，等于是入口处的一扇大屏风，来人虽然穿过山洞，视线仍被花树所阻，看不见树另外一边的景象。
　　而那阵花树，又暗含奇门遁甲，生死休克之机，非普通人所得而通过。
　　等了一阵，只见山洞之内一共走出六个人，当先两人，竟然穿了长袍马褂，盛装而来，那二人身后，是四个锦衣大汉，手中各捧着一个二尺多长的锦石盒。
　　看那样子，分明是送礼而来。
　　当先那两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人，年纪已五十左右，其中一人，白白胖胖，态度从容，面带微笑，另一人，高高瘦瘦，虽然也是一脸笑容，却掩饰不住他内心之中拉紧了的心弦。
　　六人走出洞来，那白胖子一挥手，那四个手捧礼盒番人，便停住身形，站立不动。
　　那瘦高个子却抢先一步，朝卧云居士彭大先生一揖到地，说道：“晚辈叩见彭大先生。”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面带笑容，一挥手，道：“福田少礼，令师一向可好？”
　　蔡福田躬身道：“家师托福康安，有劳大先生垂注。”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目光一转，便向那白胖子脸上视去……
　　那白胖子迎着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的目光，脸上堆起一脸谄谀的笑纹，嘻嘻一笑，拱手一礼，说道：“晚辈童子希，见过老前辈……”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见了他那种态度，便知道他不是什么正当人物，更生厌恶之感，目光一收，不再理他，冷然向蔡福田道：“你不知道，老夫此地，从来不接待外人？”
　　蔡福田躬身道：“晚辈知道，但家师有书信一封，请老前辈赐见。”
　　说着，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里给卧云居士彭大先生。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接信一览，面色稍霁，轻“啊！”一声道：“原来如此！”
　　童子希观色而喜，身子一躬，又双手奉上一封泥金拜帖和一份礼单，道：“敝东主有候老前辈侠安，并有礼单一份，请老前辈笑纳。”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接过拜帖一瞧，只见上面写着：“慕名弟谷超人敬侯侠安。”不仅一皱眉头，忖道：“这谷超人何许人，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
　　微一沉思，这时那童子希已是轻轻拍了一下掌声，只见那四个手捧礼盒的汉子，一齐礼盒送上，排在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身前。
　　童子希不待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表示可否，身形一矮，右手连挥，把四只礼盒一一打开。
　　但见一片宝光，冲天而起，耀目生辉。
　　第一只礼盒之内满装宝珠，为数竟有九十九颗之多，而且颗颗大若姆指，就这一盒宝珠约莫价值在百万以上。
　　第二只礼盒，装了把古朴的短剑。
　　第三只礼盒，盛了一只鲜红的玉石鲤鱼。
　　第四只礼盒，里面是一枚成了形的何首乌。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心内止不住一阵怦然跳动，暗中倒吸了一口气，被逼得闭起了双目，不敢多看一眼。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可以无睹于那一盒宝珠，但是那“鱼肠古剑”，“红玉火鲤”，“何首乌”三件当世奇宝，对他的引诱力，实在是太大了。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慢慢把外物激起的那股狂涛，压了下去，然后缓缓睁开双目，望着那童子希微微一笑。
　　童子希暗笑一声，暗骂道：“奇宝动人心，我不相信你这老鬼见了这些奇宝之后，还板得起面孔来！”骂声中一抱拳，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尚望老前辈哂收是幸。”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哈哈一笑道：“令东主太客气了，如此大礼，怎敢受领。”
　　笑得那样开心，分明是已经受领了。
　　童子希态度立时变得随便起来，呵呵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彭兄……”称呼上也由老前辈变成了彭兄。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忽然轻咳了一声，吓得童子希一收口，以为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对他的称呼生了气，放眼望去，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脸上并无不愉之色这才定下心来，眼看大功即将吿成，如因小不忍，功败垂成，那就大不智了。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面色一肃，道：“老夫为人行事，向来是无功不受禄，童兄送来如此大礼，不会无因吧！不知童兄能否赐告一二，也好叫老夫量力而为。”完全是答应了的口吻。
　　童子希宽心地吁了一口气，道：“敝东主心仪大侠风格已久，只恨无由识荆，幸得风水散人推荐，才与大侠共结金兰之好，尚望大侠勿却是幸。”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呵呵一笑，道：“看令主这份重礼，不但大方无比，更是豪遇绝伦，普天之下，除了令东主之外，只怕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和令主相提并论了，老夫何德何能，既蒙令东主如此礼遇，敢不从命附骥……”
　　话声忽然微微一顿，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老夫……”
　　童子希生怕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说出“不”字来，赶忙一笑截口道：“敝东主之望大侠，有如大旱指望甘霖，大侠如若不弃，请即赐驾起程前往与敝东主欢聚。”
　　话声方了，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忽然脸色一变，道：“什么，要老夫出去见他，他为什么不能到老夫这里来？”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的变脸似乎大出童子希意料之外，微微一愣，陪上一脸笑容道：“大侠有所不知，敝东主本欲前来面唔大侠，只因临时来了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是以不克分身，有请大侠谅解。”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冷关一声，道：“来了少林武当二派掌门人，就可对老夫呼来招去么？哼！有烦童兄回复令东主，老夫闲散已久，已无意出山，辱承雅爱，愧不敢当……”
　　话声来了，人已甩袖，倏然回转身，举步向花树之内退去。
　　童子希急口叫了一声：“且慢，大先生请听童某一言。”身形微幌，快若闪电，后发先到，挡住了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去路。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怒目一凝，冷笑一声，道：“有话叫你们东主说吧！”挥袖一拂，一股劲力，随袖而出，向童子希身上撞去。
　　童子希忽然面色一变，道：“大先生，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推掌而上，吐出一股劲力。
　　两股劲力一接，只见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冲天而上，童子希接下他一袖之后，竟是屹立如山，纹风未动。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哈哈一笑，道：“敢情，你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老夫倒是看走眼了。”
　　童子希淡淡一笑，道：“象兄弟这点点身手，在下敝东主手下，可说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脸色一变，道：“但老夫并不是令东主手下。”
　　童子希道：“所以，敝东主给你大先生送了这份重礼来……”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你如要敝东亲自来敦请你大先生也不难，只要你能在二十招之内打败我童某人，自会亲来相见，否则，你大先生就可能求荣反辱。”
　　刚才那一掌，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未尽全力，看童子希的神态，也不见得尽了全力。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真看不出这童子望看来白白胖胖，象个稀稀松松的人，竟有这样一身和自己抗衡的功力。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暗中一皱眉头，冷笑一声，道：“好，老夫就给点颜色你看看，你出手吧！”
　　童子希神色镇定微笑说道：“那么童某人就不客气了。”双肩一晃，欺身而上，骈指如戟，当胸点去。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暗中一提丹田真气，上身突然向后一仰，让开来势，右臂一挥，“横扫千军”挡腰击去。
　　童子冷笑一声，气运右臂，一招“为屏天南”竟不避不让的硬打硬接而上。
　　上次二人都没有用上全力，但两人双臂这一相触之下，竟然各自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童子希哈哈一笑，道：“大先生好深厚的内力，童某人放肆了。”余音未绝，人已疾扑而上，展开一套拳法，猛攻不已。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竟被攻得一时之间，先机尽失，处于被动，心中暗骂一声，道：“好阴险的家伙，竟想不给我一点机会。”当下只好严守门户慢慢伺机破敌。
　　童子希这样着着进逼，招招煞手，猛烈进攻之下，一眨就是十四五招，打得彭大先生毫无反手机会。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想不到童子希这样厉害，心中不由甚是震骇，在挨打情形之下，又支持了十多招，才找出童子希一个破绽，大喝一声，全力攻出一招，掌劲飕飕，把童子希迫退了两步，再一声大喝，反守为攻，一片掌影，把童子希圈在掌劲之中。
　　如果童子希说话算数的话，这时已是二三十招了，何况，还不一定马上就可以真的打败童子希。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纵横云贵境内，从未逢到敌手，今日碰见这童子希就如此身手，不由大觉脸上无光，动了无名怒火，大喝一声，掌法又是一变。出掌飞退，诡异绝伦，身法飘忽，不可捉摸，童子希登时被迫的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童子希在险象环生中力撑了二十多招，才被卧云居士彭大先生一掌震得退出丈远开外。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一掌震开了童子希，正要跟身而上时，忽然觉得眼睛一花，头脑昏眩了一下，心中一慌，一口气，便欲飞窜四散。
　　卧云居士彭大先生大惊失色，猛然凝功纳气，可是已经迟了，但觉双膝一软，人便向地上倒了下去。
　　童子希哈哈一笑，道：“大先生，你这是何苦来，敬酒不吃偏要去吃罚酒！”
　　回头向蔡福田一挥手道：“去！带了他走！”
　　同时，那四条汉子，也各奔礼盒之前，拿起了各自带来的礼盒。
　　话说，蔡福田走到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面前，他是在他积威之下，仍不免心怯，到了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面前，竟不敢出手去提他，望着他只是不出手。
　　童子希这时态度完全变了，一副不可一世之色，冷喝一声，说道：“你还不动手！”
　　“且慢！”话音中，只见花树之中，射出二条人影，奇快无比，其中一条人影，俯身之下，已伸手抓起卧云居士彭大先生隐回花树之后。　
　　另一条人影定身下来，竟是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人，横身挡住了洞口出路。
　　童子希一耸双眉，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震川自腰中取出“日月五行轮”高高一幌，道：“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童子希一震道：“日月五行轮！你是周震川？”
　　周震川哈哈一笑，道：“朋友，你眼力不错，在下正是周震川，你们大约就是所谓‘无双门’中的人吧！”
　　周震川并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来路，不过心中有此疑念，故意拿话一试，没想到童子希竟然一点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周震川道：“你是‘无双门’中人，这就好说话了。”
　　童子希道：“你的意思是？”
　　寒川道：“在下与你们无双门中人不是初次见面，想必你也该多少知道了一点？”
　　童子希道：“略知一二。”
　　周震川道：“好，在下问你，你是要谈呢？还是要打？”
　　童子希道：“要谈又如何？要打又如何？”
　　周震川道：“要谈的话，你可以有机会活着走出此地。要打的话，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童子希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你在威胁老夫。”
　　周震川道：“在下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童子希头一歪，伸出脖子，举手指着自己鼻子道：“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周震川道：“在下听到了，你叫童子希。”
　　童子希道：“老夫还有一个人称‘无影毒神’的外号，你知不知道？”
　　周雷川微微一笑道：“那你是用毒的高手了。”
　　无影毒神童子希笑笑道：“你看卧云居士和老夫动手的结果，你该知道了。”
　　周震川傲然一笑，道：“那你是准备和在下讲打了，好，在下给你一点顔色看看……”
　　话声中，只见他左手“日月五行轮”已脱手而出，飞射在半空之中。
　　无影毒神童子希曾听说斗米秀才井问天吃过他这飞环绝技的苦头，见周震川发出飞环，不敢大意，暗中吸了一口真气提足功劲，双手一探腰际，取出一条鬼相软鞭，凝神注目以待。
　　谁料，那“日月五行轮”飞越空中之后，并未向他头上落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圆圈之后，忽然一斜，向一个合抱围大的大树飞去。
　　“日月五行轮”旋转如轮，迎着峰顶上洒下来的一片阳光，发出耀眼眩目的银光，绕着那棵大树打了一个圈，轮光一闪，缓缓飞回周震川手中。
　　再看那大树，完好如初，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只是腰上多了一条纹路而已。
　　无影毒神童子希看得毫不希奇，忍不住发出一声哈哈大笑，轻蔑的道：“你的飞轮绝技也不过……”
　　一语未了，只见周震川遥遥一推掌，激起一道不大不小的气流，向那棵大树卷去。接着，但见那棵大树，树身一斜，向一旁倒了下去，轰然一声，震得山鸣谷应，枝叶横飞。
　　无影毒神童子希面色一变，不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