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劫数难逃是命乎

2025-03-16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只见一个面如满月的古稀道人，手执蝇拂，当门而立，那冒充“祁不耘”的老儿则垂手待立一旁。
　　原来武当派的纂位掌门，藉重苗疆巫师的迷魂药物控制了所有武当道人的云玄妖道，已经亲自到来。
　　只见他冷冷一笑，转向，“祁不耘”道：“如非本座闻讯亲至，大约此地已是一片血腥屠场，你们都要做了他的掌下之鬼了！”
　　“祁不耘”脸如腊黄的道：“下座无能！”
　　云玄妖道傲然一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单是这番气度，就使本座见了爱才之心！”
　　冷天星怒道：“妖道，今天是巧遇，还是你蓄意找我冷某！”
　　“云玄妖道哈哈一笑道：“眼下江湖之中无处不谈冷少侠的传奇事迹，只要收伏了你，就等于收伏了半个天下！”
　　目光一转，接道：“如此重大之事，本座如何能不亲来，不瞒你说，本座早已在你出现的地带盘旋，随时注意你的行踪，自然是有意找你而来的了！”
　　冷天星厉笑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问阁下请教！”
　　云玄妖道笑道：“问吧，本座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冷天星略一忖思道：“阴灵教志覇天下，阁下也于此时勾结苗疆妖人，以迷药控制了整个武当派，不知目的何在？”
　　云玄妖道怔了一怔，道：“这一问倒使本座不易答复！”
　　冷天星大笑道：“可要我替你说出来么？”
　　云玄妖道颇有兴趣的道：“如你说得对，本座绝不否认！”
　　冷天星哼了一声道：“情形十分明显，你与阴灵教虽是一而二，实则二而一，狠狈为奸，互相呼应，大约想要二分天下！”
　　云玄妖道拊掌大笑道：“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还有一点却是想不到的……”
　　声调一沉道：“阴司无常史去恶乃是本座的胞弟，本座俗家姓名是史向善！”
　　“史向善？！”
　　冷天星冷冷一笑道：“实在侮唇了向善二字！”
　　云玄妖道微怒道：“冷天星！任你是三头六臂的人物，遇到本座手中，也不能不俯首贴耳，虽然你不曾受了本座的药物控制，但本座有的是办法使你就范！”
　　冷天星大喝道：“大不了你以白姑娘的生死相胁而已。……”
　　微微一顿，道：“冷某还要告诉你一个使你意外的消息，你那胞弟与大部得力属下，以及十二客卿在内，只怕都不会活得很久了！”
　　云玄妖道并无意外之感，淡淡一笑道：“你可是说白菱秋那丫头下了慢性毒药之事么？……”
　　冷天星悚然一惊，道：“你知道？”
　　云玄妖道大笑道：“岂知知道，本座早已送去了解毒之药，专解那白丫头所用的梅蕊毒，如果你期盼他们死去，那就要使你们大为失望了！”
　　冷天星怔了一怔，不由心中一沉，一时没有话说。
　　云玄妖道继续大笑道：“至于白菱秋那丫头，本座不需用她的生死相胁，因为那丫头本座等早已有了处置她的办法……”
　　一阵大笑，又道：“你不妨想想看，阴灵教主史去恶是本座嫡亲胞弟，那丫头不但冒充了我那姪女而且害死了我那姪女，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她不得好死，更何况她竟一混数年下上慢性毒药，欲图把阴灵教中之人俱皆害死，那更是百死莫赎，千刀万剐的滔天大罪了！”
　　冷天星心头大惊，云玄妖道说的并非假话，他既是史去恶的胞兄，对白菱秋自是不会轻饶得了，依照情形判断，他必然会把她解去阴灵教总坛，由史去恶亲手把白菱秋杀死！
　　那么，白菱秋又遇上一次生死大劫。
　　忖念之间，只听云玄妖道陡然大喝道：“冷天星，本座虽然求才若渴，但却没有多大耐性，除非你束手就缚，自承罪戾，或是乖乖的服下本座的迷神之药，否则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死路！”
　　冷天星目光四转，突然以传音入密向小神手道：“你不必回答我，眼下的情形大约你也十分清楚，除了放手一搏，一决生死之外，再无他途可循……不过，一旦交起手，胜负在于两可之间，也许我难以照顾得了你，唯一的办法，只有你紧随在我的身后，咱们设法冲了出去！”
　　殊料小神手竟十分干脆的道：“冷少侠尽管放手一抟，不必把我放在心上！”
　　这话自是被云玄妖道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冷冷一笑，道：“挺身而起，拔剑而鬪，不过仅属匹夫之勇，本座对你们不会用这种笨的方法……”
　　微微一顿道：“其实，就算你们尚有再战之能，只怕也已功力大减，力不从心了！”
　　冷天星早已蓄势戒备：但因恐怕云玄妖道另有埋伏布设，故而一直迟迟未曾出手，闻言怔了一怔，道：“妖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使冷某不战而降？”
　　但他由云玄妖道的话语之中却已听出一些不对，当下藉与他说话之间，暗运功力！
　　一经运息之下，除了三焦之处有一点疲麻之感，而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心中暗忖，那客舍的檀香定然含有慢性剧毒。
　　冷天星暗中估量，自己功力纵然稍有减损，至少也保持着八成左右，一举突破重围，并非不可能之事。
　　倘若拖延下去，等到毒素完全发作之后，那情形就更加难以乐观了。
　　当下不假细忖，一声大喝：“妖道纳命！”
　　猛然两掌劈了出去！
　　这两掌他自然全力施为，俱是拿手绝着赤癸掌。
　　掌力一出，但见红蒙蒙的光华闪动，一片耀目的火光向云玄妖这等人匝地涌了过去。
　　但云玄妖道似是早有防备，只听他一声尖叫，身后相随之人双掌齐扬，一大片灰蒙蒙雾气涌了出来。
　　暴烈的火光灰雾中一闪而逝，云玄妖道等人也在那片灰雾之中随之消失了踪迹。
　　冷天星一拉身边的小神手，大叫道：“快冲！”双肩幌动，当先向外闯去！
　　但一经闯入那灰蒙蒙的雾气中，却突感有一阵刺鼻恶臭，使他不但感到窒息，连双眼也刺激得难以睁得开来。
　　当下不暇细忖，一拉小神手，又一跃退了回来。
　　他原想退回之后，跃身上房，另外觅路而行，殊料就当他退了回来之后，却发觉前后左右俱都已被灰雾所围，房顶高墙，都已围在了灰雾之中。
　　小神手挣扎着叫道：“这叫‘迷神毒雾’，咱们都完了！”
　　冷天星皱眉四顾，突然一提小神手，又退回了客舍之中。
　　原来那灰雾由四方弥漫而起，散布得极是快捷，惟一比较稀少之处还是客舍之中。
　　冷天星身手如电，迅快的掩起了门窗。
　　房中虽也进入了不少，但却比外面稀少得多，然而门隙窗缝之中不停进入，至多也不过盏茶左右，仍要被那“迷神毒雾”所掩。
　　小神手叹口气道：“冷少侠……如果你有除力能逃，还是快些逃了出去再说……不……不要顾我小神手了！”
　　冷天星苦笑道：“不要再说这些……这迷神毒雾是什么玩艺……你知道？”
　　小神手挣扎着道：“迷神毒雾”听说极为名贵，如非为你之故，绝不曾如此轻用，吸入之后先是使人中毒昏迷，然后就本性尽失，成了他的奴才……”
　　微微一顿，又道：“就算不吸了下去，也会由毛孔之中进入体内……最是难防……！”
　　冷天星一时皱眉无语。
　　他试得出来，他已吸入了不少的毒雾，多少已有些头重脚轻，恶心欲呕之感，能够支持多久，实在难以断言。
　　忽然——
　　他豁然悟到自己怀中尚有一瓶能解“八步断魂散”绝毒的解药，虽然眼下的“迷神毒雾”与“八步断魂散”不同，但同属剧毒之物，若是服用上一些，也许会收解毒之效。
　　一念及此，立刻毫不迟疑的把那瓶牢牢收在怀中的药粉拿了出来，扭开瓶塞，首先倒了一些在小神手掌中，道：“快些把它服了下去！”
　　小神手怔了一怔，道：“这是什么东西？”
　　冷天星皱眉道：“不用多问，快些吃下去就是了”
　　小神手已然有些支持不住，伸手将药粉撒入口中，困难的用口中的唾液一点点的把药粉吞了下去。
　　冷天星亦不怠慢，自己倒出一撮，吞了下去。
　　然后，两人就跌坐当地，调息行功。
　　小神手已然跌坐不住，讷讷的叫了两声，昏了过去。
　　冷天星强行支持，但不过盏茶左右，也已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天星猛然又醒了过来。
　　急急睁眼看时，只见浓雾满室，显然仍在原处，但那中毒的昏弱之惑，却似是好了甚多。
　　他连忙跌坐运息行功，只觉血调气顺，但三焦之处，仍然有一些酸麻不适，以致运息起来，微微有一些吃力之感。
　　他心中大喜，显然那解药已经大为奏效。
　　忽然——
　　一缕呻吟之声传了过来。
　　冷天星定神细看，方才发觉小神手不知何时已滚出了丈许远近，斜斜的欹在一旁地上正自呻吟不已。
　　冷天星连忙赶了过去，单掌一贴，一股暖流攻入了他的体内。
　　小神手震了一下，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叫道：“我在那里，我死了么？”
　　蓦然之间，他看到了冷天星，怔怔的呆了，良久方始讷讷的道：“是那药真的有效？还是咱们都心性已变……”
　　冷天星苦笑道：“你想想看，你对那云玄妖道的印象如何？”
　　小神手毫不踌躇的道：“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冷天星忍不住笑道：“这样看来，大约咱们没被他的迷神毒雾迷住！”
　　说也奇怪，此刻浓雾迷漫，但两人却再也嗅不到那股刺鼻的恶臭，与那股令人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的烈性劲道。
　　小神手滋牙一笑道：“虽然侥幸没中了迷神毒雾，但咱们眼下都在危急之中，该怎样想法把那妖道除掉才好！”
　　冷天星皱眉道：“眼下天色巳亮，行动不易，倒不如权且等待一时随机应变。”
　　小神手默默颔首，不再言语。
　　大约过了顿饭之久，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传了过来，同时，只听有人尖声细气的道：“大约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冷天星悄声道：“记住，现在假装昏迷，不到我招呼你时，千万不要露出形迹。……”
　　“一言未毕，只听呀的一声，房门已被推了开来。”
　　冷天星暗蓄功力，偷偷睁目看去，只见进来的是两个侍婢模样的少女，两人莲步姗姗走了过来。
　　冷天星念头疾转，欲待趁二婢近身之际，一举将两人制住，或是猝出狠着，将两人杀死！
　　但另一念闪电掠过，又把欲出的手指缩了回来。
　　两名侍婢大步入室，其中一人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哼道：“都死了么？”
　　冷天星，小神手僵挺当地，一声不响。
　　那侍婢走近前来，蓦地一脚，踢到了小神手身上，厉叱道：“当真爬不起来了么？”
　　小神手装死如故，吭也没吭一声。
　　另一名侍婢不耐的道：“别跟他们啰嗦了，快把他们拖回去交差吧！”
　　那名侍婢哼了一声，把小神手一把提了起来，挟于胁下，大步向外就走，另一名。
　　也提起冷天星照样施为，挟了出去。
　　二婢膂力极大，虽是各自挟了一人，但却步履轻捷，迅快的向后院之中走去，穿廊度户，直逹一间正厅之中。
　　冷天星偷目看去，只见人影幢幢，云玄妖道与一干人等俱皆在座。
　　厅中十分宽大，虽是有二十余人在内，仍然宽绰有余。
　　二婢将冷天星，小神手轻轻放于一侧壁角之上，裣袵禀道：“他们两人昏迷不醒，婢奴只好把他们挟得来了！”
　　只听云玄妖这有些奇怪的道：“以那冷天星的功力而论，此刻早该清醒才对，为何事隔两个时辰，他仍昏迷不醒！
　　厅中默然。
　　良久。
　　方才听得那“祁不耘”陪笑道：“掌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两人迄今未醒，是有原因的！”
　　云玄妖道噢一声道：“有什么原因？”
　　“祁不耘”道：“他们中了迷神毒雾之后，逃回客舍，紧闭门窗，自然那只是顾头不顾尾的拙笨之法……”
　　目光得意的一转，接道：“迷神毒雾继续由门窗隙缝中传了进去，终于使室内室外的浓度完全相同，等到施放的迷神毒雾停止，室外的迅速散了开去，但室内却仍然蕴聚不散，至少使他们多醺半个时辰之上，是以就很难醒转来了！”
　　云玄妖道颔首道：“有理……大约不会超过顿饭时光，总可醒转来了！”
　　“祁不耘”含笑道：“那是自然，被‘迷神毒雾’醺袭了如此之久，就算他是三头六臂的罗汉，也不会没有感染……”
　　微微一顿，又道：“不久之后，这位名噪武林的少年怪杰就是掌门座下忠贞不二，永远不叛的奴才了”
　　霎玄妖道呵呵一阵长笑，道：“摆酒！”
　　不久时，但见侍婢穿梭，仆妇奔走，一席盛筵已经开了上来。
　　云玄妖道且不就坐，略一忖思，道：“把宫氏姊妹也请了出来！”
　　一名侍婢应声而去。
　　不久，但听环珮叮当，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大笑道：“什么事值得道长如此高兴，大排盛宴呀！”
　　冷天星不由听得心头一寒，因为单是由声响中就可听得出来，那娇滴滴的声音正是巫山二娇中的宫美所发。
　　云玄妖道故意使数名仆婶列成一排，把冷天星，小神手，遮了起来，却呵呵一阵长笑道：“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故而要把二位姑娘请了出来！”
　　宫玉嘤唇一扁道：“纵有喜事，也是你们武当派的，我们姊妹做客小住，有什么可喜之事！”
　　云玄妖道益发大笑道：“话不是这般说法，此事……”
　　故弄玄虚的神秘一笑道：“此事在武当一派说来，只能算是小喜，但在两位姑娘说来，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宫美冷哼一声道：“野道士，在我们姊妺面前最好少卖关子！”
　　云玄妖道尴尬的一笑道：“那也是因为这事太重大了，贫道才不能不卖关子？”
　　宫美柳眉一掀道：“当真这般严重的事么？”
　　云玄妖道笑道：“那是自然……”
　　微微一顿，道：“令姊妺所最想得到的是什么物件？”
　　宫美怔了一怔道：“莫非乾坤圈当真在你们武当么？”
　　云玄妖道摇头道：“那是当年那老头儿故意胡说八道！贤姊妺怎么还提此事！”
　　宫美冷哼一声道：“除此而外，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使我姊妺生觊觎之心的了！”
　　云玄妖道格格一笑道：“恕我又要反问贤姊妺一句，连月以来，妳们奔波劳累，担了多少风险，为的又是什么？”
　　宫美若有所悟的道：“这是你故意多问了，自然为了冷天星那小子，想从他身上获得入九重天的路线图！”
　　云玄妖道桀桀笑道：“这……宫大小姐就不够坦白了！”
　　目光阴阴的一转道：“如依贫道直说，只怕贤姊妹看重的还是冷天星的人！”
　　宫玉两眼一瞪道：“就算你说得不错，又能怎样，难道你把那冷天星抓住了么？”
　　云玄妖道拍案一笑道：“算被你猜中了……！”
　　伸手一指道：“你们两位的心上人儿就在那边！”
　　“巫山二娇秀眸转处，不由同声发出一声欢叫！”
　　宫美满面堆笑的道：“这倒是一椿奇事，这小子怎会落在了你的手上！”
　　云玄妖道豪放的大笑道：“不要说区区一名冷天星，就是整个武林江湖，不久之后也将完全向本座臣服……”
　　宫玉则一蹦，蹦了过去叫道：“冷天星姓冷的……”
　　眸光一转，急道：“他虽没死，只怕已经不管用了！”
　　云玄妖道大笑道：“眼下他已受了本座的迷神之法，尚未完全清醒，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本座就可命令他与两位姑娘成就好事了！”
　　宫美面色微变，冷冷哼了一声道：“我当你是多么好心之人，原来你却另有打算……”
　　声调一沉，喝道：“冷天星已受了你的迷魂毒雾，他将成为你的忠贞不二之臣，我们姊妹迷恋上他，连带着也要受你所用，这岂不是你打好的如意算盘！”
　　云玄妖道面色一沉，怒道：“这就是贤姊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霍然离座而起，恨恨地道：“贫道不但已是一派掌门之尊，而且眼见就要并吞武林，称尊天下，岂把妳们巫山云梦宫放在眼中！”
　　宫美冷笑道：“这样说是你抬举我们姊妺了！”
　　云玄妖道厉声道：“可以这样说法！”
　　宫美格格仰天大笑，道：“可惜愚姊妺不识抬举……”
　　眸光向宫玉一转道：“妹妺，咱们走啦……”
　　云玄妖道冷笑道：“既是两位要走，贫道也不多留……”
　　声调一沉喝道：“送客！”
　　宫美眸光流转，咬牙道：“我们走是走，但要把那姓冷的带走，就算把他摔死，也不能教他受你利用！”
　　说话之间，娇躯一闪，向冷天星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