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鹫鹰巨蛇邪门功

2025-03-16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忽然——
　　只听一阵戛戛长鸣随之是一串飞羽振翅之声，两只巨大的鹫鹰一下子扑了下来！
　　冷天星见状大急，振臂出指，就欲以穿云指法将那两只鹫鹰点死，但那两只鹫鹰实在飞翔的过于快捷了，一个回旋，又复窜升起二十余丈，使冷天星的两记指法俱皆完全落空！
　　黑风老魔大叫道：“那是我师妹豢养之物，看你们那一个敢伤了牠！”
　　不了和尚遑不多顾，抓出铁笛，嘬口就吹，一缕高音立刻冲天而起。
　　黑风老魔勃然大怒，口唇一嘟，发出了一声嗡的大响。
　　说也奇怪，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不了和尚手中的铁笛竟被音波震得飞了出去，跌于一丈开外。
　　但那两只鹫鹰却一飞冲天，又剩了两个黑点。
　　黑风老魔逼进两步，大喝道：“野和尚，你想死了？”
　　不了和尚叹口气道：“我和尚原是一番好意，本是想把那两只老鹰唤了下来，你知道我是吹的什么曲子？”
　　黑风老魔怔了一下道：“你吹的什么曲子？”
　　不了和尚嘻的一笑道：“亏了你还是音功名手，竟连我和尚吹的什么曲子都听不出来，……我和尚吹的名为招禽曲，专引各种飞鸟！
　　黑风老魔忖思了一下，道：“那你快些把那两只鹫鹰引了回来吧！
　　不了和尚皱皱眉道：“现在只怕不管用了，那两只老鹰被你的九幽魔音所惊，大概不会再下来了！……”
　　眼珠滴溜一转又道：“不过，我和尚可以试试看！”
　　慢吞吞的捡起铁笛，嘬口又吹。
　　黑风老魔全神一志注视着他，眼珠轻转，残眉深蹙，似是倾听着不了和尚所奏的曲子，却又无法听懂，露出一副又恼又气的神态。
　　两只鹫鹰果然又由高空盘旋而下，但落到五六十丈时，却再也不肯落了下来，只在空中往复盘旋不已。
　　不了和尚铁笛一收，住口不吹。
　　黑风老魔怒喝道：“那两只畜牲就快下来了，还不快吹？”
　　不了和尚摇摇头：“大约你也该知道，吹奏音功最是耗费真元，我和尚非换口气，歇上一会儿不可了！……”
　　黑风老魔大急道：“只要把那两只畜牲引了下来，老夫就可知道我那师妹的消息下落，也就可以辨清你们两人是善是恶！”
　　不了和尚黄牙一嗞道：“这样说你大约是懂得鸟语的了！”
　　黑风老魔大怒道：“不用费话，你尽管快吹就是了！”
　　不了和尚果然不再多言，抓起铁笛振声又吹。
　　这次的曲调多少有些不同，只见那两只鹫鹰在五六十丈的空中一阵盘旋，忽然疾冲而下，一左一右，分向黑风老魔冲来！
　　黑风老魔初时大喜，振臂叫道：“大黄，小黑，还认得我么？”
　　但他立刻就发觉有些不对，原来那两只鹫鹰来势如电，张嘴舞爪，竟然恶狠狠的向他攻击了过去！
　　黑风老魔大吃一惊，双臂一挥，向两鹰格去。
　　他既顾忌到不愿伤了二鹰，出手自是并不狠毒，仅是振出一股柔韧之力，欲图把两鹰格开。
　　但听赫的一声，一只鹫鹰已然将他肩头上的衣服抓破，肩头上也抓了三条血口，深可见骨。
　　另一只两爪虽未抓着，但却尖嘴一啄，硬把他的一只耳朶撕去了一半，一时鲜血四溢，狼狈不堪。
　　两只鹫鹰一抓得势，一冲飞起数十丈高，略一盘旋，又欲疾冲而下。
　　黑风老魔声如雷鸣般的大喝道：“快些住口！”
　　不了和尚铁笛一收道：“怎么？那两只鸟不认得你了么？”
　　黑风老魔怒道：“你吹的什么曲子？定是你这和尚捣鬼！”
　　不了和尚嗞牙笑道：“招禽曲的第二折，曲子没有错呀？”
　　黑风老魔啼笑皆非的道：“曲子不错，为何那鸟儿却向我攻来？”
　　此刻不了和尚铁笛一收，两只鹫鹰立刻停下了下冲之势，又在五六十丈的空中往复盘旋了起来。
　　不了和尚皱皱眉道：“招禽曲第二折过于刚劲，加上两只鸟儿被你方才的一声“九幽魔音”所惊，以致没看清你的尊容，把你当成坏人了！……”
　　眼珠一转又道：“这样吧，现在我和尚再吹第三折如何？”
　　黑风老魔一面揩着血渍，一面叫道：“且慢，第三折是什么名堂？”
　　不了和尚从容道道：“第三折柔婉低弱，能使两只老鹰柔若猫儿一般，慢慢降落下来，爬在你的脚前！”
　　黑风老魔哼道：“既然如此，你就快吹，不过……”
　　声调一沉，喝道：“如果再像方才一样，就小心你的老命！”
　　不了和尚并不答言，嗞牙一笑，横笛又吹。
　　这一次果然又笛声大变，由高吭尖锐之声，一变而为柔婉低沉，有如寡妇低泣，孤的儿轻啼。
　　黑风老魔眉头深蹙，仰首看时，只见两只鹫鹰果然速度大减，慢慢盘旋，而且愈降愈低。
　　黑风老风见状大喜，除了仍然严密的监视着不了和尚与冷天星之外，目光不时仰视那两只鹫鹰。
　　此时天色渐黑，已近初更。
　　冷天星一直袖手旁观，看不了和尚究竟要捣什么鬼。
　　忽然——
　　他大吃一惊，几乎一下子惊叫起来。
　　原来他忽然发觉在黑风老魔背后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同时一阵腥臭之气隠传了过来。
　　但黑风老魔却似毫无所知，仍然全神注视着冷天星，不了和尚以及天上盘旋飞翔隐两只鹫鹰。
　　使冷天星吃惊得几乎出声呼呼的原来是一群丈余长的大蛇，大约至少有百余条之多一个个昂首吐舌，但却悄无声息的缓缓游来，似是一个个均把黑风老魔当成了欲噬之。
　　此外，更使得冷天星寒毛森竖的，则是五具尸体，都像新从坟墓挖掘出来的一般，恐怖至极。
　　只见其中两具已是筋肉皆化的枯骨，另外三具则是半腐的尸体，一块块垂垂欲落的腐肉挂在骨架之上，使人禁不住恶心欲呕。
　　五具尸体骨架紧紧随在那蛇群之后，俱皆双手十指箕张，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掩了上来，向着黑风老魔的背后缓缓抓去！
　　不了和尚双目微瞑，头也不抬，一副专心吹奏铁笛之态，但冷天星心中有数，那蛇群，尸体都是他捣的鬼，显然要藉这些东西之助，一举而将黑风老魔除掉，当下悄悄把头转向一侧，暗中却默运全功，准备配合不了和尚，一举奏功。
　　忽然——
　　只听黑风老魔一声大叫：“长虫！”
　　紧接着腥风大起，蛇血四溅，原来黑风老魔已经发觉了那一群巨蛇与数具半腐的尸体，双掌交挥劈出数掌。
　　只见巨蛇卷扭，死尸狂扑，声势凌厉怖人！
　　不了和尚铁笛疾转，又复吹出了高亢尖锐之声，但见两只鹫鹰横空疾下，又复一先一后，一左一右，向黑风老魔疾攻而至。
　　冷天星早已蓄势而待，见状一声大喝，身形鹘起，左掌右剑，两记凌厉绝招风驰电掣的递了出去！
　　这些事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但黑风老魔的动作却也够快，两掌挥出，击得腐尸巨蛇一片凌乱之际，口唇一嘟，一声嗡的大响已经吹了出来。
　　那声音低沉震耳，音波四荡，有如层层巨浪卷了开来，如非亲身所历，冷天星实在难以相信音功一道竟有这样大的威力。
　　只觉顷刻之间，气血逆转，头脑轰的一声，四肢酸软无力，两招攻到半途，人已一下子软了下来。
　　两只攻到的鹫鹰，已到距黑风老魔头部五尺左右，“九幽魔音”一起，顿时如遭重击，弹出三四丈远，几乎受伤坠地。
　　但两只鹫鹰确然已是神物，双翅一并疾升而上，一下子腾升起了五十六丈，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些蛇群死尸，被他两掌已是劈击得七零八落，“九幽魔音”一起，更是瘾软得像毫无生命的东西一样，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冷天星抱元守一，气衲丹田，手中强握寳剑，二度奋身欲起，但黑风老魔又是嗡的一声大响吹了出来。
　　“九幽魔音”的本曲与序曲大不相同，冷天星心头一惨，暗暗叹这这一次大约是完了！
　　黑风老魔接连吹出三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微微一停，咬牙道：“野和尚，好诡诈的东西，今天你们再别想活了！”
　　不了和尚大叫道：“冤枉，冤枉，我和尚好心不得好报……！”
　　暗中急以传音入密向冷天星道：“快抱妞儿逃走……我和尚尽力接他三声……”
　　手中强握铁笛，振臂欲吹。
　　此刻黑风老魔“九幽魔音”暂停，冷天星本有足够的余力可以抱起白菱秋一跃而逃，果尔不了和尚能以笛声化解他三声魔音，则逃出五十丈外该并不是太困难之事。
　　但冷天星毫不考虑干干脆脆的道：“在下不是忘义贪生之人，既与大师父同罹厄难，自应祸福与共，焉能独自图逃……”
　　不了和尚大急道：“傻瓜……你气死我了！”
　　但冷天星不理不睬，顾自跌坐当地，默运全功，以图继续与黑风老魔的“九幽廆音”相持。
　　黑风老魔暴怒得额头青筋根根凸起，冷森森的一声大喝，道：“老夫再也不听你那胡诌之言，到西天去找如来佛祖分辨去吧！”
　　口唇一嘟，嗡嗡接连大起。
　　冷天星只觉有一股无形火力在嗡嗡之声中向他紧压，那股大力像要把他的头脑压扁，把他的心脏挤碎，任凭他如何运功抗拒，却知觉得难以抗拒得了，他开始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似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他本想与不了和尚交谈数语，但却再也没有这份余力，一时之间仿佛整个天地开始旋转，震荡，眼看就要一切变为粉碎。
　　忽然——
　　嗡嗡的大响突然沉寂了下来，并模模糊糊之中，似乎听到了一阵牛鸣般的怒吼，与一阵格格大笑之声。
　　出于一种练武之人的本能，冷天星连忙运气行功，缓缓调息，大约盏茶左右，已经大致复原。
　　当下睁目看去，不由大为愕然，几乎疑心是置身梦境之中。
　　只见黑风老魔两手高举双褪一直一弓，有如天王托塔的姿式，但两眼直瞪，像木雕泥望一般，显然已被点了穴道。
　　细看时，只见他嘴唇伸出一寸余长，但却被一枚三寸多长的闪亮钢针穿了起来，上下唇连在一起，已是开口不得。
　　显然他是在吹奏“九幽魔音”之时，被人先以钢针刺中嘴唇，而后又点中了穴道，方才变成这副模样。
　　在他身后，一片都是凌乱的死蛇，与击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冷天星不由大感骇然，是谁能有这样高深的功力，居然不惧“九幽魔音”，而能将这老魔的嘴唇刺穿，点了穴道。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但这却是事实。
　　举目看去，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除了飒飒的风声之外，也并听不到一点别的声息。
　　冷天星怀着满腹困惑，走向不了和尚身旁，轻轻叫道：“大师父……大师父……”
　　不了和尚伸个懒腰，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和尚总算又脱过了一劫……那老魔……”
　　蓦然之间，他也怔住了。
　　原来当“九幽魔音”一起之后，不了和尚除了默护心头灵光，全力相抗之外，人已陷于痴痴迷迷之中，对发生的一切也是茫无所知。
　　但他立刻就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目光四外一转，走到黑风老魔面前嗞牙咧嘴，大笑道：“老朋友，你这是得了什么病啦……啊……哈哈哈哈……嘴巴也缝起来了？这好，这好……这太好了……哈哈哈哈……”
　　冷天星皱眉道：“大师兄经多见广，可知是那位高人出手相救的么？”
　　不了和尚努力收住笑声道：“这倒要等我和尚看看清楚再下定论！”
　　当下果真仔仔细细向黑风老魔看去。
　　黑风老魔完全像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显而易见的是至少已被封闭了五处大穴。
　　插住他上下嘴唇的闪亮钢针，长可三寸又半，尖部有三道弯曲，根部却有一个打造精工的凤头。
　　不了和尚摇头幌脑的看了半天，双手一摊道：“怪了，怪了……！”
　　冷天星道：“大师父看出眉目来了么？”
　　不了和尚连连摇头道：“凭我和尚的丰富经验与广博的见闻，竟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有些怪了……”
　　微微一顿又道：“点穴的手法平淡无奇，但可是又快又狠，能够想像得出的是这人先发暗器，刺中了他的嘴唇，而后又以快得使这老魔连拔出针来的时间都没有，就点了他的穴道，于是变成了这副模样……咱们两人也就得庆无恙！”
　　冷天星皱眉道：“受人救命大恩，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岂不……”
　　不了和尚双手连摇道：“这有什么关系，江湖中多的是行为古怪之人，施恩既不望报，自然不需要留下姓名了！”
　　冷天星道：“这枚暗器就是关键，大师父难道没听说过这是什么暗器么？”
　　不了和尚探手把那枚钢针由黑风老魔的口唇上拔了下来，在手中惦了一惦，点点头道：“这叫凤头蛇针……”
　　冷天星大喜道：“这样说，大师父定是看出那救咱们之人的来头了！”
　　不了和尚摇摇头道：“没有，我和尚只是根据这暗器的样子胡诌出来的……”
　　伸手递了过去，道：“这针你收着，日后如果遇到用这种暗器的人，大约就是恩人到了，愿意报恩，你就去报，替我和尚说一声谢谢也就是了！”
　　冷天星当真把那钢针接了过来，慎重的收于怀中，无限感慨的道：“在下枉自在九重天学得了如此多的绝学，竟然无法敌得了一个黑风老魔……这位救了咱们的前辈能够不畏黑风老魔的“九幽魔音”，把他败得如此奇妙，定然是当世之中的第一位奇人了！”
　　不了和尚一拍前额，摇摇头道：“那也并不尽然，能够败得了黑风老魔，只需不怕他的“九幽魔音”，当他施展音功之时，形同废人，毫无还击余力，出手把他打败，实在是轻而易举，容易之至……”
　　冷天星暗暗忖道：“你倒说得简单……”
　　当下冷冷一笑道：“在下获不世奇遇，得入九重天习得绝世奇学，大师父方外高人，武功更不必说，而且大师父还精通音律之学，但咱们两人一闻“九幽魔音”，立刻不支而倒，这位败了黑风老魔的前辈，似是丝毫无惧于他的“九幽魔音”这就十分难能可贵了！”
　　殊料不了和尚双手连摇道：“世上有几种名贵药草，只要服食过其中一种，可使人体质大变，耳膜坚厚敏锐，能听得一里外风吹落叶之声，但却不畏巨音繁响！”
　　冷天星奇道：“不知是那几种药草？”
　　不了和尚道：“千年灵芝，万年参实，都能有此奇效，此外如龙涎草无根菊，绿蕊梅等，只要服用过其中一种，都能不惧任何音功！”
　　冷天星道：“大师父之意是说那制住黑风老魔之人并不见得武功高强，而是服食过那些名贵药草中的一种，因而不惧“九幽魔音”而趁那老魔施展音功之时，猝出施展袭，一举而将他制住的了！”
　　不了和尚颔首道：“我和尚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音功一道，除非服食过那种神仙草菓之外，任何武功高强，内力精湛之人也无法不惧音功……”
　　冷天星插口接道：“不论怎样，那位暗中救咱们的前辈定是一位世外高人无异，就凭着施恩不望报，制服黑风老魔后一走了之的磊落风度就足以令人敬仰！”
　　不了和尚一拍脑袋道：“我和尚今天遇救，只是命不该绝，须知穷通寿数，都是前生注定之事，要谢他也可，不谢他也行……！”
　　嘻嘻一笑，又道：“倒是这老魔，应该怎样收拾了他？”
　　冷天星面色沉凝的道：“既是行道江湖，就本除恶务尽之旨，这老魔是那空空妖尼的师兄，谅来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罢！”
　　不了和尚党点头道：“随你如何处置，我和尚可要先离开这里了……！”
　　双肩一恍，向山门之外跃去。
　　冷天星目注不了和尚跃出山门，忽见山门外疏林中白影一闪，一恍而逝，身形之快，令人咋舌。
　　冷天星忙以传音入密道：“大师父小心，林中似是有人！”
　　不了和尚怔了一怔，笑道：“别开我和尚的玩笑，快些解决了那老魔，该走了……！”
　　冷天星不便多言，略一忖思，一掌向黑风老魔拍了过去！
　　他已存心将黑风老魔一击致死，这一掌是用的煞手绝着赤癸掌！
　　掌力一出，但见一片红蒙蒙的光华，向黑风老魔疾涌而至，一股灼热灸人的热浪，立刻四面传布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