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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灵初惊天马行
2025-03-16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冷天星没有时间多想,同时,空空师太之言中也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力,当下只好依言把白菱秋抱了起来,随着她向外走去。
  空空师太头也不回,转过后院,迳向一间空屋走去。
  冷天星不敢存丝毫轻忽之心,怀抱白菱秋,默运神功搜查四方,同时准备随时出手应变。
  那空屋中一无所有,但却有一个秘道入口。
  空空师太一言不发,向那秘道中走了下去。
  冷天星早已试出那地道中只是一间普通地下秘室,并无任何机关布设,当下也毫不迟疑的跟了下去。
  下面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地下密室。
  冷天星一见,不由又吃了一惊,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其中正中放置着三只古鼎,每只鼎炉下面都有一堆炭火,鼎炉中热气蒸腾,却不知煑些什么?
  另外则是数排木架,架上排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四壁之上则挂着难以数计的一束束的干草、树皮、花朶等等。
  此外也有不少兽皮、兽骨,甚至也有死人头骨,到处琳瑯满目,看得出都是炼药之用。
  在墙壁之侧,有一张木榻,上面钉着四支铁环。
  空空师太在床边一站,冷冷的道:“把她放了上去!”
  冷天星怀着忐忑的心情,只好把白菱秋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之上。
  空空师太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把四支铁环一一束在了白菱秋的手腕脚踝之上,然后一紧绳索,使白菱秋只能仰面而卧,无法移动分毫。
  冷天星大吃一惊道:“老师太妳这是何意?”
  空空师太睬也不睬,顾自由架上取下一只小瓶,倒出一撮红色药末,撒在了白菱秋的鼻孔之中。
  冷天星心中激动不安,但忐忑之余,却也只有一任其所为,袖手一观,静静等待变化。
  不久。
  忽见白菱秋啊的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说也奇怪,只见她四肢一阵抽动,人也随之醒了过来。
  冷天星说不出是惊是喜,连忙凑了过去,叫道:“白姑娘,白姑娘……”
  但他的叫声却被空空师太所打断,只见她横身一拦,轻叱道:“眼下不是你们诉述相思之时,站开一些!”
  冷天星又怔了一怔,但却只好红着脸退了开去。
  空空师太伸出枯瘦的两掌,在她身上一阵按摩,而后又在她前额上轻轻敲打了一阵道:“妳知道中了毒么?”
  说也奇怪,白菱秋立即温顺的应道:“知道。”
  空空师太又道:“知道所中何毒么?”
  白菱秋又机械的道:“不知道,但知道我快要死了!”
  空空师太笑道:“如果妳肯听话,也许不会就死,妳愿意死么?”
  白菱秋平平静静的道:“不愿意死,我听话!”
  空空师太道:“这就好办了,现在告诉我,妳有什么感觉?”
  白菱秋道:“头痛、无力、心慌、恶心……”
  空空师太截断她的话道:“够了,妳中的毒比我所预料的还要重些……”
  伸手由架上取下另一瓶药末,用一枝竹片挑了一些喂到白菱秋口中,等了一会问道:“什么滋味?”
  白菱秋樱唇扁了几扁,道:“酸的!”
  空空师太,面色沉凝,蓦然由怀中取出一支银针,在鼎炉下的火堆上烧了一会,迅快的走回榻前,出手如风,在她天突,曲池,巨阙等穴上各刺了一针,只见数缕黑色血液流了出来。
  空空师太又把那一瓶药末挑出一撮,撤在白菱秋的樱唇之内,道:“现在尝尝看,变了味道没有?”
  白菱秋樱唇又扁了一扁,道:“甜的!”
  空空师太淡淡的嗯了一声,取来一只小杯,又用力一刺,在她耳后狠狠的刺一针!
  同时,用那小杯子在针口上接下了半杯黑色淤血。
  只见她又从架上取下另外一个小瓶,挑出一些白色药末,撤入了那半杯接下的黑血之内。
  不久,那半杯黑血变成了鲜红之色。
  冷天星在一旁凝视细看,虽是看得茫然不解,但心情却紧张到了极点,也激动到了极点。
  空空师太凝视了那半杯鲜血一眼,慢慢放了下去,道:“她中的是八步断魂散,这种剧毒混合了世上各种奇毒,中毒之人走不出八步,必死无疑……”
  微微一顿,又道:“所幸她中的少之又少,才能延续到现在,不过,最多她只能有三两个时辰可活了!
  冷天星大为激动的道:“老师太,求您救她一救!”
  空空师太有些为难的道:“这是世上最难救治的一种毒伤,贫尼……”
  话锋一转,道:“你当真决心非救她不可么?”
  冷天星毫不踌躇的道:“那是自然,只要能够办到,虽是赴汤蹈火,在下也是非救她不可,至少,也要尽人事以听天命!”
  空空师太道:“这样说来,倒也容易,但你必须完全听我的话,助我施用手术!”
  冷天星忙道:“在下完全听您之命,只求老师太慈悲为念!”
  空空师太道:“你不后悔么?”
  冷天星怔了一怔道:“还有什么值得后悔之处?”
  空空师太道:“贫尼要你以内力助她行血运功,也许会使你因而丧失一部份真元,至少须月余休养才能复原!”
  冷天星凝重的道:“这点小事,在下用不到考虑!”
  空空师太忽的由架上取下一颗药丸,递了过去道:“把它吞下,方才有效!”
  冷天星伸手接过,只见那药丸约有枣子大小,颜呈墨色,但却有些许多腥臭气味,一经休息,微感恶心。
  但他不疑有他,为了救白菱秋的性命,更是不稍迟疑,当下立刻两眼一闭,把那药丸吞了下去。
  空空师太目注冷天星吞下了药丸,立刻仰天格格一笑,声如沉雷突发,冷天星被震得头脑嗡的一声,心头不由一震。
  蓦然之间,他忽然对那满脸肉瘤丑恶无比的空空师太生出了一种敬畏之心,仿佛自己已完全被她所主宰。
  这种奇怪的感觉与他原来的意志互相冲突,以至心灵之中忐忑不安,双眉深锁,说不出怎样是好。
  空空师太并不理会他的古怪表情,却把那使白菱秋血液变为鲜红的药粉撤了一些在白菱秋口中,同时也塞进去了一颗与给冷天星所服下的同样的药丸,拍拍她的结喉穴,使她完全吞了下去。
  然后,又在她格格大笑之中松去了那四支铁环,分别在两人头上轻轻抚摸了一阵,道:“你们两人都辛苦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冷天星与白菱秋同声温柔的应道:“是。”
  于是,两人双双坐于床榻之上,跌坐瞑目,调息起来。空空师太满意的看了两人一眼,在格格大笑中走了出去。
  冷天星与白菱秋坐在密室中的床榻之上,双双跌坐瞑目,各自运功调息,不知时光过了多久。
  但两人始终未交一语,及至一缕曙色由密室洞口透进去时,已到了次日的午时左右。
  冷天星终于首先跃下床榻,在房中转了一圈道:“白姑娘,妳好了么?”
  白菱秋也一跃下床,道:“完全好了!那药真灵!……”
  眸光一转,道:“那位老尼姑呢?”
  冷天星道:“大约也快来了!她救了姑娘的性命,就是姑娘的恩人了,也是我的恩人,咱们欠她的恩情太多了!”
  白菱秋道:“若说是我的恩人,那是一点不错之事,怎么也是你的恩人呢?”
  冷天星道:“因为在下发誓要把姑娘救好,倘若不是那位老师太,姑娘一死,我也是活不成的!”
  白菱秋面色一红道:“我……我对你如此重要么?”
  冷天星怔了一怔,道:“因为姑娘若出了不幸,就是我的罪过,纵然勉强活下去,也将一生受良心责备,感到不安!”
  白菱秋略带失望的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离开这里么?”
  冷天星皱眉道:“不行,咱们要等那位老师太回来,也许她有用咱们的地方!”
  白菱秋连忙点点头道:“对!她……”
  她忽然情不自禁的震颤了一下,因为一提到那老尼姑,就使她心灵悸动,仿佛那老尼姑只要说一句话,就会使她无条件的完全服从!
  冷天星神色之间也是一副不安之色。
  忽然——
  一声轻咳传了过来,只见那丑恶无比的空空老尼忽然大踏步走了进来。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大笑。
  冷天星与白菱秋同时一震,顿时面色靑白的施了一礼,站于一旁。
  空空师太说话倒还温和,轻轻一笑道:“你们都好了?”
  白菱秋呐呐的道:“多谢老师太救命之恩!”
  空空师太忽然面色一沉道:“老师太也是妳该叫的么?”
  白菱秋身子一震道:“那……我该叫……您什么?”
  空空师太大声道:“师父!记住!我就是妳们的师父,妳们的师父就是空空神尼!”
  白菱秋首先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道:“师父,弟子记住了!”
  冷天星则迷迷茫茫的站在一侧,似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空空师太陡然一声大喝道:“冷天星,你呢?”
  冷天星呐呐的道:“我……我也要拜您为师么?”
  空空师太沉声怒道:“胡说,我本来就是你的师父,难道你忘了不成?”
  冷天星怔了一怔,但却连忙跪了下去道:“弟子该死,竟把您老人家忘了!师父,弟子……”
  空空师太桀桀一笑道:“只要你知罪就好,为师既往不咎,这次并不处罚你们……”
  声调一沉,喝道:“起来!”
  冷天星与白菱秋互望一眼,困惑的同时站了起来。
  空空师太淡淡一笑,望着冷天星道:“为师传你武功,救你性命,为了什么?”
  冷天星茫然答道:“要弟子服从于您,听您所用!”
  空空师太满意的笑道:“你慧根深厚,若非为师,只怕别人谁都降服不了你!”
  冷天星忙道:“这都是师父恩典!”
  空空师太忽然一挥手道:“随我来!”
  冷天星、白菱秋毫不迟疑的立刻随在空空师太身后,向外走去。
  空空师太一路向后院走去,在另外一间更为严密的密室之中收住了脚步,两人见状不由讶然一惊。
  原来那密室中空无所有,只在房梁上吊垂着许多绳索!
  空空师太突然一声大喝道:“白菱秋,把妳的外衣脱了下来!”
  白菱秋本能的面色一红道:“师父,您为什么……”
  空空师太更为凌厉的大喝道:“不许多问,快依我的话做!”
  白菱秋怔了一怔,只好立刻动手,依言把自己的外衣脱去,只剩了贴身所穿的亵衣。
  冷天星站立一旁,神色间一副困惑之色,但却一言不发,仿佛空空师太之言,都是天经地义,没有自己揷口的份儿。
  白菱秋脱去了外衣,怔怔的站在那里呐呐的道:“师父,您还要弟子怎样?”
  空空师太道:“妳的毒伤虽然已愈,但还有部份留在体内,为师还要再给妳治上一治……去把那条牛筋生丝细绳拿来。”
  白菱秋痴痴迷迷,只好依言把一旁墙壁上挂的一条绳子取了过来,恭谨的双手递了上去。
  空空师太伸手接过,却立刻把她的双腕牢牢的缚了起来,吊在了梁架之上。
  冷天星毫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仿佛这是与他毫不相干之事。
  白菱秋也是同样的面无表情,只见她银牙紧咬,忍耐着被缚吊的痛苦,神色间却没有一丝抱怨之意。
  空空师太将白菱秋吊了起来,转向冷天星道:“记住,为师要你去办一件重大之事,限你十日之内办完回来交差,到时她才能恢复自由,否则她就只能永远这样吊着!”
  冷天星震了一震道:“徒儿知道!”
  空空师太沉声道:“限你即刻赶去华山,把华山掌门悟非道长杀死,把他的首级取来,这事不能办到,永勿回来!”
  冷天星震了一震,忙道:“徒儿遵命!”
  空空师太重重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可以去了,还等什么?”
  冷天星立刻施了一礼道:“徒儿别过师父!”
  转身大步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路途这样熟法,但眨眼之间,就已到达了那庵门之外。
  此刻正当午后时光,晴空万里,冷天星仰视了一下天色,默然忖道:“我不能再多想什么,此刻重要的是执行师父之命,去杀死华山掌门悟非道长,取来他的首级,救我师妺!”
  心念既决,登时飞奔而去!
  三日之后的黄昏时分。
  华山九泉峰下的三元观前忽然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背剑少年,声称要见华山掌门悟非道长。
  三元观中立刻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
  当江湖风云日紧之时,这少年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以华山一派的总坛重地,固然不惧于一个少年的搅扰,但他们担心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奏,也担心在这少年之后,还有什么成名的高手相继而来。
  于是,三元观中立刻采取了几椿紧急措施。
  第一、派人应付住这少年,查明他的意向所在。
  第二、派出高手查明是否有同来之人,百里方圆之内有无可疑人物到来。
  第三、观中重地,俱皆派出高手设防,以防不测。
  于是,一名老年道人,将这少年接了进去,延入客舍。
  那少年自然正是冷天星,在被邀入观之时,毫不踌躇,随那老年道人大步而入,旁若无人,很引起了一些华山门人的侧目。
  在客舍之中,那老年道人客气异常,献茗献菓,殷勤侍候,但冷天星面目冰冷,喜怒哀乐,一丝不形于色。
  那老年道人乃是华山护法之一,在华山派中列于一流高手之林,见状不由暗暗心惊,单从表面上看来,这少年实在不是一个易于对付的人物。
  当下侍候了半天,试探着问道:“施主高姓大名?”
  冷天星哼了一声道:“冷天星!”
  “冷天星……”
  那老道沉思了一下,似乎这名字听来十分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是在那里听过,沉忖了一下,又道:“令师的名讳可否见告?”
  冷天星毫不踌躇的道:“空空神尼!”
  这又是一个十分耳熟的名字,但那老道想了半天,仍然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又道:“施主此来,究竟有何见教?”
  冷天星忽然推案而起,大叫道:“专程前来取回悟非老道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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