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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弓--续古龙《七种武器》(八)          双击滚屏阅读

射月弓--续古龙《七种武器》(八)

作者:西门望月    文章来源: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1/9/20

海底捞月

 

夕阳如血,倦鸟喈喈。

两匹健骑疾驰于山林间,还未扬起灰尘,就已经穿行而过,消失在清尘之中。

西门望月正骑在马上,赶了差不多一天的路。

他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滴,道:“就快到了。”

小飞道:“总算快到了。不过我们不会就这样冒然去拜访吧?”

西门望月道:“这点我已经想好了。长江水寨的寨主江云天的寿辰就在这几天,我们可以这个名义前去拜访。”

小飞道:“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寿辰?”

西门望月道:“几年前去过一次长江水寨,那时恰好碰上他的寿辰。你有没有见过他?”

小飞道:“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以前在太湖干了一票,好像就在那时见过他。”

西门望月道:“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小飞道:“其实咱们原本不必特意找个理由。现在王府金库被盗的事情已经传开,像我们这样想去钓鱼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即便咱们真的是去拜寿,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

西门望月道:“有时候相信真话的人不多,相信假话的人也不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小飞道:“不错,尤其是在这个有太多人想浑水摸鱼的时候。”

西门望月道:“不过我说去拜寿也并不完全是假话。”

小飞道:“你真有心去给他拜寿?”

西门望月道:“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坏。既然来了,就当拜寿是无心插柳好了。”

小飞道:“只可惜插柳的人太少,这柳未必能成荫。”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一处酒家。

这里两面临山,人烟罕见,随风飘荡的酒旗显得格外醒目。

西门望月道:“走,我们进去拜见一下长江水寨的张总管。”

小飞道:“长江水寨的二把手怎么会在这里?”

西门望月道:“这处酒家是长江水寨接待来宾的地方,这张总管待人和善,威望甚高,所以他也就成了这里的掌柜,负责接待四方的来宾。”

只见店小二在店门口招呼客人,西门望月打招呼道:“小二,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两匹马牵到马厩去。”

小二走过来,道:“好的,客官,我这就去帮您喂马。”

走进店里,抬头就看到一个掌柜站在柜台前,只见他身长七尺有余,玉面长须,气度不凡,他正一边用算盘精打细算,一边在账簿上提笔记录,时不时还低头沉思。

西门望月走上前去,用手背轻敲了几下柜台,笑道:“张总管,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张总管抬头道:“原来是西门公子,一别数年,公子风采依然!”

西门望月道:“哪里,倒是你的铁算盘打得是越来越精了,还没进店门就听到‘哒哒哒’的算盘声!”

张总管笑道:“在下别无所长,就靠这张算盘吃饭。对了,这位朋友貌似有点眼熟。”

说着他目光转向了小飞。

小飞道:“几年前在下曾在太湖上干过一票买卖。”

张总管点点头道:“哦,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在太湖上的确是碰上了一位小同行,原来是小飞老弟,恕在下眼拙。”

小飞道:“总管太客气了。都几年没见了,记不起来乃人之常情。”

张总管低声笑道:“不知兄弟最近可有好的买卖?”

小飞道:“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干上一票了,手都发痒了,无奈只好跑江南来混,看看是否有好的买卖,恰好在这碰到西门兄,听说这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辰,我们便过来拜寿了,顺便来白吃白喝几天。”

张总管道:“哈哈,老弟还是风趣得很,本来两位远到而来,我应该陪你们喝个痛快以尽地主之谊,可是你看看,来这里的客人众多,而且这两天又要忙着筹办老爷的寿辰,实在是走不开身,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西门望月道:“无妨,总管先忙好了,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喝酒。”

张总管道:“那是一定的,你们先找个座位喝几杯,等我把这些帐算完了就和众人一道前往水寨。”

西门望月环顾四周,酒店已显得有点拥挤,人声鼎沸,大部分桌子都坐满了人,只有角落处有一张桌子还是空的,于是他走向角落,在桌前坐定。

长江水寨的势力遍布长江沿岸,而这些客人也的确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们穿着不同,形貌各异,有的戴着斗笠,有的还挑着担子。

西门望月低声道:“你好像对中间那几个挑来不少担子的汉子有点兴趣?”

小飞道:“我不是对人有兴趣,我是对担子有兴趣。”

西门望月道:“看那些担子的分量似乎不轻。”

小飞道:“只是不知道担子里装的是金器、玉器还是凶器。”

西门望月道:“也许装的不是什么器,而是人。”

小飞道:“人也能装进去?”

西门望月道:“只有一种人能装进去。”

小飞道:“哪种人?”

西门望月道:“小人。只有卑鄙的小人才会躲在暗处伺机偷袭,也只有像侏儒一样小的人才能装得进去。”

小飞道:“不错,可是你忘了,人也是一种凶器。”

西门望月点头道:“而且是一种比刀更锋利的凶器。所以与你不同的是,我对担子兴趣不大,对人更有兴趣。”

小飞笑道:“看来你不光对女人有兴趣,有时候对男人也有兴趣。你认为担子里不是凶器,而挑担子的人才是凶器?”

西门望月道:“不一定,但这种猜测还是有可能的。正因为担子太明显,也更引人怀疑,所以别人就会提防这些担子,他们挑着担子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小飞道:“你看不看得出他们的身份?”

西门望月道:“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乍看之下就像一般的莽汉,你看整个酒店中,就数他们喝酒的声音最大。”

小飞道:“凭你那双眼睛也看不出他们所练武功的路数?”

西门望月道:“我看不出来,正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更可怕。”

小飞道:“看不出的凶器才是最可怕的凶器,只有一种人才能看清楚这种凶器。”

西门望月道:“快死的人。你能看到这种凶器的时候往往是它刺在你身上的时候。”

小飞道:“说到担子,我们好像忘记了一点。”

西门望月道:“你是说礼物?”

小飞道:“一个来拜寿的人总不能没有礼物吧!”

西门望月道:“你错了,我们有礼物,而且还是最好的一种礼物。”

小飞道:“礼物在哪?”

西门望月道:“有时候没有礼物就是最好的礼物。”

小飞道:“哦?”

西门望月道:“如果我们也带来了礼物,长江水寨的人不光要提防人,还要提防礼物。你刚才说过,人是凶器,礼物里也可能有凶器,甚至礼物本身可能就是凶器。”

小飞道:“我们没有礼物,他们也就只用提防人,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最好的礼物。这样看来你的确是来拜寿的。”

西门望月道:“我本来就是。”

小飞看着西门望月,发现他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问道:“你在说哑语?怎么光闪电不打雷?”

西门望月轻轻地摸着鼻子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对面角落里的那两个人。”

小飞道:“你说的是一个长着长脸的和一个长着圆脸的?”

西门望月道:“这两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这里。我看你也把嘴捂住或是转个头。”

小飞稍微转了个头,道:“你认为他们能通过嘴形来辨出我们说话的内容?”

西门望月道:“有这个可能。我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们正好在对面的角落,再高的内力也不太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听清楚我们说话的内容。可是从刚才开始,那两人却一直看着这边,我想他们可能在看我们的嘴形,所以我就动了下嘴形而没发出声音来干扰他们。”

小飞道:“你刚才的嘴形说的是什么?”

西门望月道:“说的是‘多可怜的两只鸡,竟然被野猪和黄鼠狼同时盯住了’。”

小飞道:“哈哈,想不到你骂人的本事也不错!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两个家伙的脸倒是挺像野猪脸和黄鼠狼脸。”

西门望月道:“除此之外你应该还能发现点什么。”

小飞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野猪脸和黄鼠狼脸,长成这副模样的人并不多,再加上看嘴形辩话语的绝技,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六扇门中的两大捕快‘笑面虎’向无忧和‘哭脸狼’吴一笑。”

西门望月道:“不错,如果他们果真会看嘴形辩话语这种绝技。”

小飞道:“看来你说得对,来这里钓鱼的人的确不少。”

西门望月道:“而且钓鱼高手也不少。”

这时候,只听张总管大声道:“各位远到而来,如照顾不周,还请大家见谅。现在天色已晚,还请各位随我一同到大寨中去,我们寨主已经摆下了宴席准备款待大家!”

酒店中众人起身道:“张总管太客气了,还请总管带路!”

长江水寨离这酒店并不远,没走一会儿便到了江边。

残照下,江上碧流潾潾;秋风中,岸边木叶纷纷。

长江水寨就矗立在江边,高耸的大旗遮蔽了落日中最后一丝余晖,显得气势恢弘。

张总管道:“各位请进,寨主应该就在大厅迎候各位了。”

众人道:“有劳总管引路。”

说罢,一行人陆续走进了水寨中。

跨进大门,没走几步路便已到了大厅,寨主江云天果然已在厅前迎候,厅中酒席也已经摆好,大家客套寒暄了几句就依次坐了下来。

江云天起身道:“大家不辞辛苦,远到而来,为老夫祝寿,真是令本寨蓬荜生辉,我们长江水寨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来,大家满饮此杯!”

众人举起酒杯,齐声道:“寨主太客气了。来,大家一起干!”

只见寨主方脸硬须,脸上颇有些风霜之色,但一举一动之间尽显绿林好汉的豪情。

江云天介绍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在酒店中接待各位的掌柜便是张总管了。”

众人道:“张总管待人宽和,处事周到,今日一见,更胜传闻!”

张总管道:“哪里哪里,休要折煞我也!”

江云天指着张总管对面的桌子道:“这位就是犬子了。”

顺着江云天所指的方向,就看到一个年龄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眉目神情之间颇有几分其父的豪气。

这年轻人站起来,抱拳道:“各位长辈,在下江峰,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众人道:“不敢当。公子如此英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江云天接着介绍道:“这两位便是六扇门中大名鼎鼎的捕头向无忧与吴一笑,想必大家也听说过。”

向无忧道:“什么名捕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在下和吴兄早已退出公门很久了。”

江云天望着西门望月这边道:“这位便是江湖盛名的西门望月西门公子,坐在他旁边的是人称‘侠盗三非’的小飞了。”

西门望月道:“些许虚名,何足挂齿!”

小飞接着道:“太湖一别,至今三年,今日一见,寨主豪气不减当年。在寨主面前,晚辈又怎可妄称侠盗?”

江云天道:“两位过谦了。”

江云天又指着先前挑着担子的那几条汉子,道:“这几位便是十二连环坞的马氏五兄弟中的其中四位,分别是马老大、马老二、马老三和马老四。”

马老大起身道:“老五有急事硬是走不开,还请寨主见谅。”

江云天道:“几位能来就已经很给老夫面子了,马兄请坐。”

接着江云天继续介绍了丐帮江南分舵的李长老,江南镖局的铁镖头,海南派的赵海东等等众多英雄好汉。

酒过三旬,大厅内热闹异常。

西门望月朝着向无忧与吴一笑走去,他停在矮桌前,道:“在下久仰两位威名,先敬两位一杯!”

吴一笑冷冷道:“你是久仰野猪,还是久仰黄鼠狼呢?”

西门望月笑道:“看来二位果真看到了那句话,鸡久仰的当然是黄鼠狼,若一只鸡不知道久仰黄鼠狼,那么这只鸡迟早要被吃掉。”

说着西门望月喝下了一杯酒,吴一笑也干了手中的酒。

向无忧道:“你这人果然有点意思。”

吴一笑斟满酒,道:“我也通常喜欢向有意思的人敬一杯酒。”

西门望月道:“只可惜这杯酒我不能喝。”

吴一笑道:“这是为什么?”

西门望月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不是好心,向鸡敬酒估计也一样。”

向无忧笑道:“哈哈,你胆子倒不小。那我请你喝杯怎么样?”

西门望月道:“你不是黄鼠狼,喝喝也无妨。”

吴一笑道:“难道现在的鸡都不怕野猪?”

西门望月道:“的确不怕。”

向无忧道:“老虎也不怕?”

西门望月道:“不怕,尤其是一只笑面虎。你刚说过我胆子并不小。”

说着西门望月和向无忧举起了酒杯。

吴一笑道:“不错,一只不怕老虎的鸡胆子通常都不会小。”

西门望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飞道:“你过去和他们喝了一杯?”

西门望月道:“敬了一杯,也被敬了一杯。”

小飞道:“你说的那句哑语他们看到了?”

西门望月道:“当然看到了。”

小飞道:“既然看到了,他们还向鸡敬酒?”

西门望月道:“他们不是给鸡敬酒,黄鼠狼只会给鸡拜年。”

小飞道:“既然他们不是给鸡敬酒,那又是给谁敬酒?”

西门望月道:“给人敬酒,因为他们看不透我。”

小飞道:“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你。”

西门望月笑道:“不光是你,有时候我自己也看不透自己。”

这时候,江云天突然举起酒坛,道:“峰儿,这酒怎么回事?”

江峰站起来道:“父亲,难道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江云天道:“我之前不是吩咐过了,招待客人的酒必须是十年以上的佳酿,可这酒一喝便知最多贮藏了三年。”

江峰唯唯诺诺道:“寨中所藏酒不多,之前去城里的酒坊买,坊主说十年以上的佳酿也没什么存货。”

江云天责备道:“那你就不能去其他城里问问,我将寿辰的准备工作都交于你,可你总是办事不力,你叫我以后怎么把寨中事务托付于你。”

江峰面有愧色,低头不语。

众人道:“寨主莫动怒,令郎尚且年轻,江湖经验不足,慢慢就好了。”

江云天道:“没有好好招待各位,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道:“我们都是粗人,酒到便用坛喝,至于是十年以上的佳酿还是三年的陈酿,我们也分辨不清,有酒喝便好,寨主莫太费心!”

江云天见众人如此说,也不便多言。

酒宴一直持续到亥时众人才陆续散去,各自回到客房。

西门望月并没有睡,他在客房中点起了一盏灯,小飞就坐在他对面。

小飞道:“我看你喝了不少。”

西门望月道:“我是来贺寿的,当然得多喝,你也喝了不少。”

小飞道:“我是来插柳的,自然不能喝太少。”

西门望月道:“你有没有看见谁喝得比较少。”

小飞道:“好像每个人喝得都挺痛快。”

西门望月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海量。”

小飞道:“你认为有人的海量是装的?”

西门望月道:“不错,你应该知道内力练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将酒水随心所欲地逼出来的。”

小飞道:“的确,很多人都用坛子喝酒,酒水难免会洒到地上,这样就没人会注意有的酒是用内力逼出来的。可你认为这些人中有这样的高手?我是看不出来。”

西门望月道:“正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是高手。”

小飞道:“我觉得有些人活着很无聊,连酒量也装。”

西门望月道:“来贺寿的人当然没必要装,他们本是来找醉的。只有干大事的人不能醉,但又不能不装醉。”

小飞道:“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能干的大事当然是钓鱼了。你认为寨主有没有参与到王府金库被盗这件事?”

西门望月道:“暂时还看不出。如果是你,你会将这一大笔黄金藏在哪里?”

小飞道:“来的时候你注意到江上那些看似蒙古包一样的东西没有?”

西门望月道:“那好像是水上仓库,有好几个,从水寨中到那几个仓库只用了几根链条连接。”

小飞道:“如果是我,我会将金鱼藏在那里。你刚才说了,这种水上仓库有好几个,谁也不知道这条金鱼究竟藏在哪个仓库里,即便知道了,这条金鱼那么大,通过链条是绝对没有办法搬运的,如果没有船,根本无法将这条金鱼转移。”

西门望月道:“不错,放在那里的确比较安全。可是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几个水上仓库太引人注目,若放在那里很容易被发现,在没有安全转移这条金鱼之前他们没理由轻易暴露,因为这样只会引来更多官府和江湖中人前来调查,这样反而不利于他们将这条金鱼转移出去。”

小飞道:“那你认为他们会将金鱼藏在哪?”

西门望月道:“不清楚,现在咱们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

小飞道:“你就不想今晚去熟悉熟悉环境?”

西门望月道:“不想。你想去?”

小飞道:“的确想。我现在就想去钓鱼。”

西门望月道:“你现在就去钓鱼,恐怕鱼还没钓起来,自己就被别人当成鱼钓走了。”

小飞道:“哦?”

西门望月道:“你现在想去钓鱼,那些要干大事的人比你还想去钓。几个人在一个水池旁钓鱼,而大鱼只有一条,你认为自己能钓得上?”

小飞道:“这就得靠手气了。”

西门望月笑道:“这就是小偷和强盗的区别。小偷要钓的鱼往往在水里,强盗要钓的鱼往往在人的手里。”

小飞道:“原来你想黑吃黑。”

西门望月道:“你现在还想去?”

小飞笑道:“看来我不得不该改行了。”

西门望月道:“改行当强盗?”

小飞道:“当强盗虽不好,但总比当鱼好。”

窗外鸣蛩喓喓,在秋夜中似乎这些虫子比人更耐不住寂寞。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动静越来越大,看来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耐不住寂寞了,尤其是想干大事的人。

西门望月也觉得有点吵,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忽然发觉自己很耐得住寂寞。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小飞走进来道:“喂,好像出事了,你不想去看看?”

西门望月打着哈欠道:“不想,我现在只想睡觉。”

小飞道:“你刚才真的在睡?”

西门望月慢条斯理道:“假的,但来祝寿喝多了酒的人现在想做的就是睡觉。”

小飞也打了个哈欠道:“不错,我现在也困得厉害。”

西门望月道:“所以现在我们不急,等我们打完十个哈欠再去看看也不迟,喝多了酒的人通常醒得不是太快。”

小飞道:“十个哈欠?是不是太多了。”

西门望月道:“不多,尤其是像我这种睡得太少的人。”

有的人一天也难得打一个哈欠,有的人一分钟能打好几个。

西门望月哈欠连天,片刻之间便已打完了十个哈欠。

小飞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急?”

西门望月道:“你看我打哈欠很急吗?”

小飞道:“看你打哈欠的确没什么不自然,但你这不急好像比尿急还急了点。”

西门望月道:“比尿急还差点,你看外面尿急的人太多了。”

小飞道:“我现在很庆幸。”

西门望月道:“庆幸什么?”

小飞笑道:“庆幸你打的是哈欠而不是屁,否则我现在也尿急了。”

外面已围满了人,西门望月和小飞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了人群里。

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这人竟然是海南派的赵海东,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头发散乱,神情恐怖。

寨主正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神色凝重。

他定了定神,吩咐道:“总管,将赵先生遗体妥善安置,天亮后飞鸽传书给海南派。”

张总管道:“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几名汉子将赵海东的尸体抬走。

这时众人议论纷纷,嘈杂不堪,寨主大声道:“搅扰了各位好梦,实在是过意不去,现在请各位到大厅一叙。”

几个时辰前众人从大厅出来,现在又陆陆续续进去,很快众人便依次坐定。

寨主道:“各位远到而来为老朽祝寿,老朽本应尽好地主之谊,只是本寨恰逢巨变,将各位也卷入其中,实在是抱歉。”

西门望月道:“请问寨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寨主缓缓从身上掏出块黑布,道:“大家来仔细看看这块布。”

西门望月定睛看去,漆黑的丝布上写着一个鲜红的字,这字红得发暗,貌似用人血写成的,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惊呼道:“这上面竟然写着一个‘死’字!”

寨主道:“不错,这的确是用人血写的‘死’字。”

西门望月问道:“寨主是什么发现这块布的?”

寨主道:“宴席结束后老朽回到卧室中,就看到一把飞刀钉在墙上,飞刀上就挂着这块布。”

小飞道:“寨主是否与什么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寨主淡淡道:“人在江湖,风里来,雨里去,手上难免会沾上血腥,但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毕竟已经隔了这么多年了。”

小飞道:“说得也是。”

向无忧走过来道:“寨主,可否将这块布借我看看。”

寨主将黑布递了过去,道:“当然可以。”

向无忧接住黑布,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不时用鼻子贴近了黑布来闻,并用手指轻搓着布料。

西门望月走过来,问道:“向兄是否有所发现?”

向无忧摇摇头,道:“这块黑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质料在城里许多布料店中都可以买到,布上也没有特殊的气味,布上的字是用手指蘸着人血写的,自然也看不出笔迹,虽然字迹中的每一画都显得有点粗大,但这什么也不能说明。”

丐帮的李长老以及江南镖局的铁镖头等几个人齐声道:“既然每一画都有点粗,那么很可能是个男的写的。”

小飞道:“不,单靠这个是没办法判定性别的。”

这几个人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西门望月道:“写字不一定要用食指写,大拇指同样可以写,而一个女人的大拇指自然不会很纤细。”

众人默然。

西门望月又道:“寨主,你昨天最后一次离开卧室是在什么时候?”

寨主道:“大概是未时左右,老朽也没看钟,只是依据太阳的位置判断的。”

西门望月道:“哦,我们大家大概是在酉时到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在大厅中喝酒,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并没有时间将黑布钉到寨主的卧室中,可见应该是外人所为了。”

寨主道:“不错,老朽也这样认为。”

向无忧道:“寨主,你刚才查验了下赵海东的尸体,有什么发现没?”

寨主道:“他全身经脉尽断,被人一掌毙命,下手之人极其凶狠,几乎没想留下活口。”

西门望月道:“只是不知道深更半夜赵海东为何不呆在房中睡觉?”

寨主道:“或许他是想上厕所,寨中守夜的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断气了。”

西门望月道:“也许他看到了可疑的人而遭灭口,说不定这个可疑的人就是留下这块黑布的人。”

吴一笑道:“不错,很有可能。”

寨主道:“各位,时辰已经不早了,请大家先行回房休息。为了不连累大家,天亮后如果有人愿意离开的,老朽定当亲自赔礼相送。”

众人道:“寨主也多加小心。”

寨主道:“老朽会吩咐寨中兄弟加强戒备,大家回房后最好不要外出走动,以免落单后又遭贼人暗算。”

说罢众人便各自回房了。

西门望月和小飞正坐在房中。

小飞道:“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人命,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西门望月道:“不,是越来越有趣了。”

小飞道:“你认为死人很有趣?”

西门望月道:“死人当然无趣了,但鱼还没钓到,钓鱼的人却先开始自相残杀了,这点就有趣得很。”

小飞道:“你认为赵海东也是来钓鱼的?或许他当时真的是想上厕所。”

西门望月道:“在场的各位口中都在说他是上厕所,其实心里都想他是在钓鱼,鱼没钓到反而被鱼拉下了水。”

小飞道:“大家都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其实他们早已心知肚明。对了,你认为那块黑布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所谓的仇人所为?”

西门望月道:“如果是来寻仇的,你想想,为什么早不报晚不报,偏偏要在寨主寿辰上报,而这也正好赶上王府金库被盗这桩事,这些都实在是太巧合了。再说了,寨主寿辰,肯定会有许多亲朋好友到场,这样寨主就多出了许多帮手,一个来寻仇的会挑这样的时间吗?”

小飞道:“不错,这的确非常可疑。”

西门望月道:“我想可能是某个来钓鱼的人所为。他的目的在于分散寨主的注意力,以便于抓紧时间钓鱼。”

小飞道:“可是这些钓鱼的人和我们一样是昨晚才来,来之后就在大厅喝酒,没有时间将那块黑布钉在寨主房间的墙上。”

西门望月道:“不,有时间,我记得从我们进入酒店后就再没看到什么人进出了,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是最晚到达酒店的,寨主说他是未时左右出的房间,那么在寨主出房间到我们到达酒店的这段时间,某个人就可以先潜入到长江水寨中,把那块黑布钉在寨主房间的墙上,因为寨中许多人都在大厅中忙于筹备宴席,这件事应该不太难办。接着这个人只要假装刚到这里,然后进入酒店即可,而这酒店离长江水寨很近,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小飞道:“不错,你这番推测的确合乎情理。”

西门望月道:“所以说这个人以前一定来过这里,而且对酒店和长江水寨很熟悉,最重要的一点,他假装到酒店的时候,应该不是单身一个人。”

小飞道:“这是为何?”

西门望月道:“单身一人进出酒店很容易引人注目。如果这个人和其他人一起进来,别人会误以为他们是一起来的,自然也就消除了嫌疑。”

小飞道:“有没有可能潜入长江水寨的不只一个人?”

西门望月道:“不太可能,这种事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反而误事。”

小飞道:“所以你认为当时在酒店坐在一起的马氏五兄弟和那两个捕头很可疑。”

西门望月道:“他们的确很可疑。而且姑且放下这件事不说,他们本身就很可疑。”

小飞道:“哦?”

西门望月道:“假如你家有兄弟五个,一个朋友要结婚了,你要去送礼,你会不会拉上其他四个兄弟一起去?”

小飞道:“不会,可能会拉上一两个,但绝不会一来就是四个?”

西门望月道:“而他们几个兄弟却巴不得五个都来,最后他们可能想到都去的话难免惹人怀疑,但人又不能来得太少,因为人太少的话‘金鱼’就不好钓,所以他们只少了一个人,你说他们可不可疑。”

小飞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非常可疑。”

西门望月道:“还有那两个捕头,光是他们的身份就已经很可疑了。”

小飞道:“他说他们早已没吃公门饭了,可是谁都知道,只要吃过公门饭,即便你不想吃了,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吃。”

西门望月道:“还有一点,公门饭吃久了,就会形成一种习惯?”

小飞道:“什么习惯?”

西门望月道:“手痒的习惯,做贼做久了就会手痒,捕头做久了也会手痒,强盗做久了同样会手痒。”

小飞道:“你现在手很痒?”

西门望月道:“有点,估计你也痒得很。”

小飞道:“没错,既然我们都很手痒,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西门望月道:“止痒,当然只有那条‘金鱼’才能止痒。”

小飞道:“好,那咱们分头行事。”

说着小飞站了起来,开门出去了。

现在离天亮还不到两个时辰,而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在这个时候是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天上的月亮却格外的明朗,在皎洁的月光下,还是能够在较近的距离看到人的身影。

虽然寨主并不没有禁止大家在寨中乱走,可是小飞还是不得不尽力躲过水寨中的守夜人,因为他想去的地方是那几个水中仓库。

长江水寨不愧是长江沿岸最大的势力之一,自从刚才发生了客人突然死去的事情后,寨中并未因此而变得人心惶惶,相反,寨主加派了更多的人值班巡逻,水寨中的岗哨也明显增多,显得更加井然有序。

小飞东躲西藏,有时候不得不学几声猫叫,好不容易躲过了岗哨,来到距离水中仓库不远的地方。

连接水寨与水中仓库的是几条又粗又长的链条,人若在上面行走,链条难免会摇摇晃晃,自然很容易从上面掉下来。

夜静得仿佛可以听见江水的窃窃私语。

那几个水中仓库就如几座在幽暗中徘徊的驼峰。

“这几个驼峰上驮的到底是什么呢?”小飞心里不停地想着。

他一跃而起,借着轻踏链条之余,他换了一口气并施展轻功往仓库飞去。

他非常小心,即便轻踏在链条之上并没有让链条摇晃得很厉害,可是他每次跃起得并不远,只因为他并不想在还未见到“金鱼”之前就先下了水。

这条锁链白天看起来并不太长,可是现在他发觉这锁链也并没有白天看到的那样短。

他总算到了仓库门前。

仓库的门锁着,这锁似乎很旧,如果没有钥匙强行破门的话很可能会发出很大的动静而引起守夜人的注意。

当然了,在盗贼们的眼里,世界上没有打不开的门,就如同在所谓的坏男人眼里,世界上也没有穿着衣服的女人。

小飞从怀里掏出一把像是钥匙的东西,插在锁上,不一会儿,锁便打开了,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仓库里黑漆漆的,即便是这里藏着座金山也会以为是座土山。

小飞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只见仓库里堆满了不少箱子,从这里的灰尘可以看出不久之前还有人来过。

他不禁一阵狂喜,马上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可是箱子里并没有什么金子,只是一些刀和枪之类的武器。

他不甘心,又撬开了其他的箱子,里面装的自然不是“金鱼”,甚至连咸鱼都不是,于是他心里就纳闷:“这寨主好端端的,为何将这些破烂放在这个地方,拿起来又不方便。”

他拿着火折子照了下四周,除了这些箱子之外仓库里并没有放其他东西。

无奈,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盖上箱子,锁上房门,心里同时暗道:“我将其他几个仓库都瞧上一瞧,不信就摸不到那条‘金鱼’。”

接着他又连续搜索了几个仓库,还是没什么收获。

小飞还是很小心地推开了最后一个仓库的门,比推第一个仓库的门更缓慢,仿佛里面真的有座金山在等着他。

他撬开了箱子,手竟然激动得有点发抖,这些箱子和之前仓库里的箱子一样,不一样的是这里面呈现出了一块块黄色。

金子,箱子里装的果然是金子。

就在小飞看到金子而欣喜若狂的时候,黑暗中突然有一个人朝小飞扑来,那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鬼魅。

箱子里装的不仅仅是金子,另一个箱子里竟然装着一个人!

箱子里可以装金子,可以装银子,只要够大,同样可以装人,只是很少有人会想到箱子里装的是人。

一个人若是被当成货物装在箱子里,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可是有些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好受,他们活着只是为了使别人不好受。

要想别人不好受,先得自己不好受,就如同想揍人的人先得学会挨揍。

这些道理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小飞现在也不好受。

他躲过了这人的致命一击,可左臂还是被抓伤,无论谁的左臂受伤都不会觉得很好受,更何况这个从箱子里蹦出来的人现在就像黑影一样粘着他。小飞先机已失,仓库中空间狭小,他也无法施展擅长的轻功闪避,只听“砰”的一声,这人一脚踢在了门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这人忽然一怔,小飞就乘机出了仓库,原来这人这一脚力道生猛,没来得及收住,踢在门上发出这么一阵响声,想到可能会因此而引起别人的注意而突然一怔。这人见小飞出了仓库,也紧跟上去,招式更沉更猛,几乎招招致命,意欲速战速决,小飞也施展轻功不断躲闪。正在两人缠斗期间,另一个人从链条上飞了过来。小飞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西门望月。这个从箱子里蹦出来的人见势不妙,索性往江中跳去。

西门望月道:“你没受伤吧?”

小飞道:“还好,不碍事。你先等等,我进去拿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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