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机会也是陷阱
2024-08-11 作者：周郎 来源：周郎作品集 点击：
八月二十八。
北京，圣火教总舵。
该动手了。
慕容冲天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据李乾元买通的几个太监传出的消息，孙太后已决意立郕王为帝，近几日内就将有旨意晓谕天下。
一旦郕王登基成为事实，他可就没戏唱了。
问题是直到今天，他手中依然没能抓住一张过硬的王牌。
慕容冲天的计划之中，有两个人是关键。
他们是殷朝歌和于谦。
只要将他们中的一个掌握住，慕容冲天就会立即发动他的计划。
一大早，他向李乾元下了死命令，子时之前，无论如何要将于谦弄到手。
因为对今天这个日子来说，于谦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喽，如果能在行动之前，将殷朝歌控制住，就更好了，但慕容冲天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且不说殷朝歌的功力已不在他之下，陈宅四周严密的防范和宅内天目、白袍、徽帮三派的精锐人马，就不是简简单单能打发掉的。
近几天来，京城里的江湖人物明显增多了，大部分都是中原各大门派派到京城来打深消息的人。
看来，中原各派都有意派出精锐，齐集京城，帮助朝廷抗击瓦剌人的进攻。
京城的守军也在逐渐增加，几乎每天都有从附近各州府赶来勤王的官军。
再不动手，圣火教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且不说官军，只在中原各大派汇集京城，圣火教一旦发动，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天来，慕容冲天的眉头成天紧锁着，几乎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他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他的脸颊已深陷。
他愁的是没有能将天目、白袍、徽帮三派的精锐一网打尽的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送上门来了。
昨天深夜，他接到了可靠的情报，这三派在今夜子时，将有一次重大的行动。
这个行动虽然不是来对付圣火教的，但慕容冲天料定，要完成这样一个行动，殷朝歌和三派的首脑人物铁定会全部出动。
所以他才严令李乾元在子时之前一定要将于谦抓到手。
只有抓到了于谦，他才能让殷朝歌乖乖就范。
一想到几十年来的梦想今天就有可能成为现实他忍不住激动起来，刚刚袭来的一阵困倦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疾步走到窗前，呼吸着清晨清凉的气息，看着眼前蓝天下一排排整齐得人家的屋顶，忍不住开心地微笑起来。
明天，一到明天，他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而不用多久，整个天下也将被他握在手中了。
子初二刻。庆寿寺。
一块块油亮的铺地琉金砖被撬了起来，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大坑。
二十余名白袍大汉在范云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默无声息地将坑继续扩大。
对于他们来说，干这种活实在是太轻松了。
秋水、第五名、游方、殷朝歌、司马乔等守在大殿的四面屋檐下，努力捕捉着黑暗中传来的每一点细小的声音。
他们的心情都很紧张。
今晚的行动实在是太重要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豪赌的对手，就是慕容冲天。
将各方面的情况综合起来分析，他们的赢面要比慕容冲天大，但人们依然很紧张。
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专门用来对付慕容冲天的计划一定就会成功，因为他们这个计划的前提条件是慕容冲天一贯的行事作风。
慕容冲天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无把握之仗。
这一次呢？
如果这一次，慕容冲天突然改变了他的作风和习惯呢？
范云湖从大殿中闪出来，奔到秋水身边，低声道：“帮主，密道入口已经找到了。”
秋水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范云湖一闪身，向第五名那边掠去。
很快，第五名和殷朝歌已来到秋水身边。
秋水传音道：“怎么样？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第五名摇了摇头，眼中闪动着焦躁和不安。
殷朝歌也传音道：“两位不用着急，慕容冲天一定会上当的。”
第五名道：“你敢肯定？”
殷朝歌一笑：“当然。他直到现在还没有行动，只不过他们在怀疑咱们今晚的目的而已。”
秋水和第五名恍然对视一笑。
秋水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徽帮的大车都准备好了？”
第五名用很不耐烦地口气道：“老子做事，你还不放心？”
秋水忍不住又一笑，对范云湖道：“去，让他们把东西搬出来。要快！”
庆寿寺地下，果然有一处密道。
密道中果然有藏宝。
藏宝是整箱整箱的金块。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箱子都已从密道里搬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进院子中的六辆大车里。
秋水和第五名又开始着急了。
装车完毕，他们就该退出庆寿寺了，可慕容冲天竟然还没有露面。
殷朝歌一直靠在大殿前廊的一根大柱子上，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
其实，在刚刚开始装车时，他也开始着急了，但很快，他忽然感觉到大殿的顶上有人。
他并没有听到一点点哪怕极细微的响动，更没有听到一丝哪怕极细微的呼吸，但他的确感觉到了大殿顶上那个人的存在。
忽然间，他想起了“懒龙”，想起了在懒龙山庄时，懒龙告诉他的“听”的决窍。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培养训练自己的“听”力。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他现在已经“听”到了——
殷朝歌半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中精光闪动，沉声道：“是哪位朋友？现身吧！”
秋水、第五名、司马乔、游方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庆寿寺内已经有人来了。
如果连他们这样的高手都没能查觉来人，那来人的功力岂非已高得不可思议？
除了慕容冲天，谁还能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呢？
慕容冲天果然还是来了。
他一来，就决定了失败已不可避免。
长笑声中，慕容冲天自殿顶飘身落下，远远地落在院门边。
他得意地看着似已惊呆的秋水等人，得意地笑道：“殷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秋水、第五名似是十分惊讶地怔了怔，几乎同声道：“慕容冲天？”
慕容冲天笑道：“不错，正是本座。怎么样，诸位没料到本座会来吧？”
秋水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慕容冲天悠悠地道：“这样明显的事，秋帮主还有必要问本座吗？”
秋水冷笑一声，道：“原来慕容教主早就知道藏宝的地点了，可就凭你一人，有夺宝的自信？”
慕容冲天一扬头，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他举起双掌，拍了一下。
四面墙头上，忽然掠进数十条黑衣蒙面的大汉。
大汉们身形闪动间，已以慕容冲天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慕容冲天淡淡地道：“或许秋帮主、第五帮主还会认为凭本座手下这几十名一流高手仍然不能将你们怎么样，是吗？”
第五名怒道：“是。一点不错！”
慕容冲天不答话，举起手掌，轻轻拍击两下。
沿着院墙，忽然腾起一片火光。
紧贴着院墙，每隔丈余，就立着两名黑衣蒙面的大汉，前一个右手执盾牌，左手高举火把，后一人两手平端着一支粗如儿臂的铜管。
铜管在火把的照射下，闪动着冷艳的光泽。
慕容冲天慢悠悠地道：“这是什么，本座相信殷老弟还不会忘记吧。”
殷朝歌当然没有忘。
自他在榆林城外的沙漠之中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铜管的威力后，就一直没有忘记过。
天火！这正是圣火教最最令人胆寒的武器！
殷朝歌沉声道：“教主摆开天火大阵，是想将在下等一举歼灭么？在下实在难以相信，教主会为了这批宝藏花费如此大的心机。”
慕容冲天摇了摇头，道：“本座当然不是冲着这点金子来的。”
殷朝歌道：“那教主想干什么？”
慕容冲天笑了笑，道：“谈条件！”
慕容冲天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殷老弟应该不会忘记本座在丹霞岭说的话吧？”
殷朝歌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激动，他的声调也已微微颤抖：“那个问题，在下好像已经给过教主答复了。”
他的激动并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因为慕容冲天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激动，是因为他感激。从心底涌出的对多嘴和尚的感激。
要是没有多嘴和尚事先提醒，他还真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自信。
慕容冲天又笑了起来，笑声中有讽刺，也有怜悯。
他目光闪动道：“本座以为，殷老弟今夜会改变主意的。”
殷朝歌道：“为什么？”
慕容冲天左手轻轻一划，漫声道：“凭本教的天火大阵，凭本教可一鼓而下京城的实力，这还不够么？”
殷朝歌道：“教主如真有自信能一鼓而下京城，又何必非得要在下和你合作呢？”
慕容冲天道：“那不一样，本座可不想被后世之人目为乱臣贼子，千古遗臭！”
殷朝歌道：“要是在下还是不答应呢？”
慕容冲天忽然转向秋水和第五名，笑道：“两位帮主来评评这个理，好不好？”
秋水冷冷道：“评什么理？有什么好评的？”
慕容冲天道：“殷老弟的身世，两位想必已经知道了？”
秋水道：“知道又怎样？”
慕容冲天道：“土木一战，皇帝被俘，殷老弟如果愿意正位，岂非大明之福，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第五名冷笑道：“只怕教主不会是单单想要殷老弟正位吧？”
慕容冲天笑道：“那是当然，人非圣贤，岂能一点私心也没有。”
第五名笑得更冷：“就凭你这句话，殷老弟也不会答应你！就算殷老弟答应了，老子和秋帮主也不会答应！”
慕容冲天含笑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秋水立即道：“你以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圣火教那点子力量又能算得了什么东西！不错，皇帝是被抓走了，但京城已经稳定下来了，就凭你手中那点人马，也敢自吹能一鼓而下京城，真是太可笑了！”
慕容冲天脸色一沉，道：“这么说，秋帮主是不信喽？”
秋水一仰头，干干脆脆地道：“不信！孙子才信！”
慕容冲天眼中怒色一闪，却又慢慢缓和下来，他摆出了一付很耐心的样子，悠悠地道：“本座知道，也先没有立即进攻，已给了朝廷喘息之机，但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面，朝廷的元气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的？？”
秋水打断他的话：“这个不劳慕容教主操心，也轮不着你操心！”
第五名道：“反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慕容冲天淡然一笑：“秋帮主说的大概是于谦，对吧？本座如果说，于谦现在已在本座的掌握之中，秋帮主又做何感想呢？”
秋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脑子没毛病吧？”
慕容冲天又一笑，高声道：“来呀，把于谦抬上来！”
院门外闪进两名黑衣大汉，抬着一条麻袋，走到慕容冲天身边。
麻袋解开，袋中果然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声不响地俯倒在地上，看不清他的面貌。
秋水哈哈大笑起来，道：“慕容冲天，快下命令吧！”
慕容冲天一怔，道：“秋帮主要本座下什么命令？”
秋水笑道：“现在你已经有一鼓而下京城的实力，在下等又已被你的天火大阵困住，眼看已无活路，于大人也被你抓住了，你岂非可以大举进攻，拿下京城了？你放心，就算殷老弟不答应，你也可以攻下皇宫，将宫里的什么太后、皇后抓上一批，做你的人质嘛！你还等什么呢？快下命令吧，请，请！”
慕容冲天真的有点让他闹糊涂了：“秋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水淡然道：“没什么意思。”
他一伸手，拉过一个白袍汉子，让他背对着慕容冲天，道：“如果我说这个才是于谦于大人，你信不信？”
慕容冲天看着他们，很怜悯地叹一口气，道：“也难怪，是凡人们遇到意外的变故，第一个念头理所当然是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会是真的。”
他弯下腰，伸手抓住俯在地上的中年人的后衣领，慢慢将他提了起来，将他的脸正对着秋水，道：“你们看仔细了,这人……”
北京，圣火教总舵。
该动手了。
慕容冲天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据李乾元买通的几个太监传出的消息，孙太后已决意立郕王为帝，近几日内就将有旨意晓谕天下。
一旦郕王登基成为事实，他可就没戏唱了。
问题是直到今天，他手中依然没能抓住一张过硬的王牌。
慕容冲天的计划之中，有两个人是关键。
他们是殷朝歌和于谦。
只要将他们中的一个掌握住，慕容冲天就会立即发动他的计划。
一大早，他向李乾元下了死命令，子时之前，无论如何要将于谦弄到手。
因为对今天这个日子来说，于谦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喽，如果能在行动之前，将殷朝歌控制住，就更好了，但慕容冲天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且不说殷朝歌的功力已不在他之下，陈宅四周严密的防范和宅内天目、白袍、徽帮三派的精锐人马，就不是简简单单能打发掉的。
近几天来，京城里的江湖人物明显增多了，大部分都是中原各大门派派到京城来打深消息的人。
看来，中原各派都有意派出精锐，齐集京城，帮助朝廷抗击瓦剌人的进攻。
京城的守军也在逐渐增加，几乎每天都有从附近各州府赶来勤王的官军。
再不动手，圣火教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且不说官军，只在中原各大派汇集京城，圣火教一旦发动，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天来，慕容冲天的眉头成天紧锁着，几乎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他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他的脸颊已深陷。
他愁的是没有能将天目、白袍、徽帮三派的精锐一网打尽的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送上门来了。
昨天深夜，他接到了可靠的情报，这三派在今夜子时，将有一次重大的行动。
这个行动虽然不是来对付圣火教的，但慕容冲天料定，要完成这样一个行动，殷朝歌和三派的首脑人物铁定会全部出动。
所以他才严令李乾元在子时之前一定要将于谦抓到手。
只有抓到了于谦，他才能让殷朝歌乖乖就范。
一想到几十年来的梦想今天就有可能成为现实他忍不住激动起来，刚刚袭来的一阵困倦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疾步走到窗前，呼吸着清晨清凉的气息，看着眼前蓝天下一排排整齐得人家的屋顶，忍不住开心地微笑起来。
明天，一到明天，他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而不用多久，整个天下也将被他握在手中了。
子初二刻。庆寿寺。
一块块油亮的铺地琉金砖被撬了起来，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大坑。
二十余名白袍大汉在范云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默无声息地将坑继续扩大。
对于他们来说，干这种活实在是太轻松了。
秋水、第五名、游方、殷朝歌、司马乔等守在大殿的四面屋檐下，努力捕捉着黑暗中传来的每一点细小的声音。
他们的心情都很紧张。
今晚的行动实在是太重要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豪赌的对手，就是慕容冲天。
将各方面的情况综合起来分析，他们的赢面要比慕容冲天大，但人们依然很紧张。
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专门用来对付慕容冲天的计划一定就会成功，因为他们这个计划的前提条件是慕容冲天一贯的行事作风。
慕容冲天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无把握之仗。
这一次呢？
如果这一次，慕容冲天突然改变了他的作风和习惯呢？
范云湖从大殿中闪出来，奔到秋水身边，低声道：“帮主，密道入口已经找到了。”
秋水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范云湖一闪身，向第五名那边掠去。
很快，第五名和殷朝歌已来到秋水身边。
秋水传音道：“怎么样？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第五名摇了摇头，眼中闪动着焦躁和不安。
殷朝歌也传音道：“两位不用着急，慕容冲天一定会上当的。”
第五名道：“你敢肯定？”
殷朝歌一笑：“当然。他直到现在还没有行动，只不过他们在怀疑咱们今晚的目的而已。”
秋水和第五名恍然对视一笑。
秋水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徽帮的大车都准备好了？”
第五名用很不耐烦地口气道：“老子做事，你还不放心？”
秋水忍不住又一笑，对范云湖道：“去，让他们把东西搬出来。要快！”
庆寿寺地下，果然有一处密道。
密道中果然有藏宝。
藏宝是整箱整箱的金块。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箱子都已从密道里搬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进院子中的六辆大车里。
秋水和第五名又开始着急了。
装车完毕，他们就该退出庆寿寺了，可慕容冲天竟然还没有露面。
殷朝歌一直靠在大殿前廊的一根大柱子上，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
其实，在刚刚开始装车时，他也开始着急了，但很快，他忽然感觉到大殿的顶上有人。
他并没有听到一点点哪怕极细微的响动，更没有听到一丝哪怕极细微的呼吸，但他的确感觉到了大殿顶上那个人的存在。
忽然间，他想起了“懒龙”，想起了在懒龙山庄时，懒龙告诉他的“听”的决窍。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培养训练自己的“听”力。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他现在已经“听”到了——
殷朝歌半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中精光闪动，沉声道：“是哪位朋友？现身吧！”
秋水、第五名、司马乔、游方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庆寿寺内已经有人来了。
如果连他们这样的高手都没能查觉来人，那来人的功力岂非已高得不可思议？
除了慕容冲天，谁还能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呢？
慕容冲天果然还是来了。
他一来，就决定了失败已不可避免。
长笑声中，慕容冲天自殿顶飘身落下，远远地落在院门边。
他得意地看着似已惊呆的秋水等人，得意地笑道：“殷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秋水、第五名似是十分惊讶地怔了怔，几乎同声道：“慕容冲天？”
慕容冲天笑道：“不错，正是本座。怎么样，诸位没料到本座会来吧？”
秋水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慕容冲天悠悠地道：“这样明显的事，秋帮主还有必要问本座吗？”
秋水冷笑一声，道：“原来慕容教主早就知道藏宝的地点了，可就凭你一人，有夺宝的自信？”
慕容冲天一扬头，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他举起双掌，拍了一下。
四面墙头上，忽然掠进数十条黑衣蒙面的大汉。
大汉们身形闪动间，已以慕容冲天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慕容冲天淡淡地道：“或许秋帮主、第五帮主还会认为凭本座手下这几十名一流高手仍然不能将你们怎么样，是吗？”
第五名怒道：“是。一点不错！”
慕容冲天不答话，举起手掌，轻轻拍击两下。
沿着院墙，忽然腾起一片火光。
紧贴着院墙，每隔丈余，就立着两名黑衣蒙面的大汉，前一个右手执盾牌，左手高举火把，后一人两手平端着一支粗如儿臂的铜管。
铜管在火把的照射下，闪动着冷艳的光泽。
慕容冲天慢悠悠地道：“这是什么，本座相信殷老弟还不会忘记吧。”
殷朝歌当然没有忘。
自他在榆林城外的沙漠之中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铜管的威力后，就一直没有忘记过。
天火！这正是圣火教最最令人胆寒的武器！
殷朝歌沉声道：“教主摆开天火大阵，是想将在下等一举歼灭么？在下实在难以相信，教主会为了这批宝藏花费如此大的心机。”
慕容冲天摇了摇头，道：“本座当然不是冲着这点金子来的。”
殷朝歌道：“那教主想干什么？”
慕容冲天笑了笑，道：“谈条件！”
慕容冲天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殷老弟应该不会忘记本座在丹霞岭说的话吧？”
殷朝歌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激动，他的声调也已微微颤抖：“那个问题，在下好像已经给过教主答复了。”
他的激动并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因为慕容冲天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激动，是因为他感激。从心底涌出的对多嘴和尚的感激。
要是没有多嘴和尚事先提醒，他还真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自信。
慕容冲天又笑了起来，笑声中有讽刺，也有怜悯。
他目光闪动道：“本座以为，殷老弟今夜会改变主意的。”
殷朝歌道：“为什么？”
慕容冲天左手轻轻一划，漫声道：“凭本教的天火大阵，凭本教可一鼓而下京城的实力，这还不够么？”
殷朝歌道：“教主如真有自信能一鼓而下京城，又何必非得要在下和你合作呢？”
慕容冲天道：“那不一样，本座可不想被后世之人目为乱臣贼子，千古遗臭！”
殷朝歌道：“要是在下还是不答应呢？”
慕容冲天忽然转向秋水和第五名，笑道：“两位帮主来评评这个理，好不好？”
秋水冷冷道：“评什么理？有什么好评的？”
慕容冲天道：“殷老弟的身世，两位想必已经知道了？”
秋水道：“知道又怎样？”
慕容冲天道：“土木一战，皇帝被俘，殷老弟如果愿意正位，岂非大明之福，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第五名冷笑道：“只怕教主不会是单单想要殷老弟正位吧？”
慕容冲天笑道：“那是当然，人非圣贤，岂能一点私心也没有。”
第五名笑得更冷：“就凭你这句话，殷老弟也不会答应你！就算殷老弟答应了，老子和秋帮主也不会答应！”
慕容冲天含笑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秋水立即道：“你以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圣火教那点子力量又能算得了什么东西！不错，皇帝是被抓走了，但京城已经稳定下来了，就凭你手中那点人马，也敢自吹能一鼓而下京城，真是太可笑了！”
慕容冲天脸色一沉，道：“这么说，秋帮主是不信喽？”
秋水一仰头，干干脆脆地道：“不信！孙子才信！”
慕容冲天眼中怒色一闪，却又慢慢缓和下来，他摆出了一付很耐心的样子，悠悠地道：“本座知道，也先没有立即进攻，已给了朝廷喘息之机，但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面，朝廷的元气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的？？”
秋水打断他的话：“这个不劳慕容教主操心，也轮不着你操心！”
第五名道：“反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慕容冲天淡然一笑：“秋帮主说的大概是于谦，对吧？本座如果说，于谦现在已在本座的掌握之中，秋帮主又做何感想呢？”
秋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脑子没毛病吧？”
慕容冲天又一笑，高声道：“来呀，把于谦抬上来！”
院门外闪进两名黑衣大汉，抬着一条麻袋，走到慕容冲天身边。
麻袋解开，袋中果然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声不响地俯倒在地上，看不清他的面貌。
秋水哈哈大笑起来，道：“慕容冲天，快下命令吧！”
慕容冲天一怔，道：“秋帮主要本座下什么命令？”
秋水笑道：“现在你已经有一鼓而下京城的实力，在下等又已被你的天火大阵困住，眼看已无活路，于大人也被你抓住了，你岂非可以大举进攻，拿下京城了？你放心，就算殷老弟不答应，你也可以攻下皇宫，将宫里的什么太后、皇后抓上一批，做你的人质嘛！你还等什么呢？快下命令吧，请，请！”
慕容冲天真的有点让他闹糊涂了：“秋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水淡然道：“没什么意思。”
他一伸手，拉过一个白袍汉子，让他背对着慕容冲天，道：“如果我说这个才是于谦于大人，你信不信？”
慕容冲天看着他们，很怜悯地叹一口气，道：“也难怪，是凡人们遇到意外的变故，第一个念头理所当然是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会是真的。”
他弯下腰，伸手抓住俯在地上的中年人的后衣领，慢慢将他提了起来，将他的脸正对着秋水，道：“你们看仔细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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