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五凤神刀 立斩黑煞手
2025-04-1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说话间,石天义伸手把金背刀撤下来,这个老头子是真安心跟展华阳一拼生死。这时候铁掌金梭陆筱帆把身躯一横,向石天义道:“老英雄你先慢着点儿,今夜的事,一定能够办出个起落来,你容我和这位展大人说几句话。”

  陆筱帆跟着一回身向黑煞手展华阳说道,“展大人你我在盘松岭,可算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我可是久仰你这个人了,你在关东道上也算是成了名的朋友,并且你一身兼着两派武功。金砂掌卢建侯,在关东道上也是说得出的人物,你更拜在威震关东生死掌铁云老师父的门下,练出这种掌力来,英雄得志。不过昨夜这场事,展大人你可稍差,卢建侯无论他怎样不好,你可应该念到总算他是你学艺的恩师,就是他年老糊涂,做出来的事不合理,展大人你也该担待一二。何至于下绝情,施毒手?那老头子铺场子四十多年,也算是名成业就的人,你何妨在他面前多吃些亏,绝不该对卢老师父遽下毒手,用掌力把他震成残废,叫他这一辈子临到收缘落到这一步。你还不如立时把他毙在掌下,比较着痛快。你居然丝毫不生愧悔之心,依然想再把你这师弟送入火坑中,把他烧得骨化形销,你方才快意,这未免不近人情了。我陆筱帆自从闯江湖以来,最恨的是“忘恩负义”四字,如今竟叫我亲眼看到,我焉能再袖手旁观,现在请大人你也自己思量一下,国法固然厉害,你可别忘了尚有江湖正义,一样地能够明是非,判善恶,现在你应该痛悔已往之非。无论柳云洲犯下什么罪,你很可以撒手不管,他不怕落在别人手中,弄个身首异处,纵然含冤而死,那算命里该当。你若是非想把他弄到盛京去办案,只怕你要挤出是非来,展大人你那授艺的恩师,尚在床头躺着,你趁早登门请罪,求卢老师恕过你的一切。展大人你成名露脸并不是非把柳云洲交案不可,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容人处且容人,我陆筱帆爱惜你这身本领,江湖道上成名不易,保全你这点儿威名,你要听从我陆筱帆这片愚直之言,将来你自会明白我陆筱帆对你无丝毫恶意了。”

  黑煞手展华阳哼了一声道:“这位陆老师父,我对你这位武林前辈,早已闻名,我这场事能够遇到你老师父伸手来管,这是很荣幸的。不过你也得替别人想一想,你认为我丝毫没有香火之情,陆老师父,光棍怕掉个儿,你该替我姓展的想一想。我展华阳若是不在盛京将军那里当差,怎么办都成。对于师门中我犯什么门规,可以任凭处置,对于同门的师兄弟有什么不周之处,我也可以甘受责罚。不过现在我是官差由不得自己。柳云洲他辜负师门恩义,学成了一身本领,却走入歧途,在盛京地面撂下那么些重案,我展华阳既然奉命差派,现在是讲的国法,不能顾及私情。我那位糊涂老师,偏听一面之辞,袒护恶徒,隐匿重要犯人,说起官话来,他也有一大罪行。柳云洲自作自受,他应该顺情顺理到案打官司,从小河口提解他,中途脱逃,这显然是他案情重大,自知无力承当。他可忘了这一来罪上加罪,将军那里已然是发出拘捕公文,要捕他归案,我展华阳是奉命差派而来,他好好地跟我到案打官司,我不做下井投石的事,我必要尽力照顾他,保全他的性命,若是这么空口一说,教姓展的回去,我展华阳没有那么大胆子;我落个得财卖放,姓展的跟他没有那么大交情。陆老师父要是强人所难,姓展的可非落个翻脸不认人了!”

  陆筱帆冷笑道:“展大人你也太绝情绝义了,倘若姓陆的不教展大人把他带走又该怎样?”

  展华阳厉声呵斥:“陆筱帆,你不过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物,我看你这么大年岁给你些面子,你就该知趣而退,你别忘了,展大人一样能把你送进监牢。”

  陆筱帆恨声道:“展华阳你是铁打的心肠,我陆筱帆要替你师父管教管教你。”

  陆筱帆这句话没落声,展华阳喝声:“给你脸不要脸的老贼,你管教谁?接招吧!”往前一纵身窜了过来,劈胸就是一掌,可是柳云洲到此时知道绝不能把展华阳劝化过来,自己再不动手,教陆筱帆看着真是怕死贪生了,一纵身窜了过去,口中带招呼道:“老前辈,冤有头债有主,姓柳的和他拼了!”

  身形到,双掌一挥,奔展华阳左肋上便击,这时展华阳一掌递出,陆筱帆一晃身已经闪开,柳云洲双掌击到,他脚底下一换步,身形一转,反欺到柳云洲的右肩头旁,“黑虎掏心”向柳云洲胸膛下一掌劈来。柳云洲此时是安心和他一拼生死存亡。所以招数用得非常快,更不容陆筱帆再动手,黑煞手展华阳往左一错步,右掌轻翻,向柳云洲的右臂横截过来,左掌是“叶底偷桃”往右臂下穿过来,朝柳云洲的右肋打来。掌风劲疾异常。柳云洲一掌劈空,身形往左一转,一个“鹞子翻身”式,双掌从右往左猛劈下来,找展华阳的这条左臂,展华阳抽招换式,他这次对付柳云洲却把他二次投师所得来的极厉害手法,尽量施展出来。他这八八六十四掌黑煞手,果然是十分厉害,这种掌力打出来,一招一式,全夹着内力。柳云洲在金砂掌卢建侯门下是得意弟子,所得的功夫,虽然比不了师父那数十年掌力上火候,但是自己隐居在临榆县之后,十余年来,并没把功夫撂下,还是在昼夜锻炼。

  这时和展华阳这一搭上手,新仇旧恨完全勾起来,也把一身功夫尽量施展出来。两下一照面就走了二十余招,但是黑煞手展华阳二次投师所得来的这身本领,柳云洲可绝非敌手了。并且他这种掌力过重,一招一式完全得避着他的正锋,不能硬接硬架,这一来在动手间,先吃着了他的亏,渐渐地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那铁掌金梭陆筱帆看到柳云洲的情形,定要败在黑煞手展华阳的手下,自己有心过去把柳云洲换下来,可是在武林中动手决不许有这种情形。

  就在这迟疑之间,哪知道这黑煞手展华阳已下了毒手,他已经估计到柳云洲所邀到的人全不算为虑,只有这陆筱帆实是一个劲敌。他如不趁早下手先把柳云洲料理了,容他们一动手,就难再动他。这时柳云洲正是用了手“弯弓射虎”式,斜着身躯,左掌向黑煞手展华阳的小腹上猛击过来,黑煞手展华阳掌缘横切柳云洲的脉门,这种式子,用的是分毫没有迟疑的工夫,他左掌往下一展时,柳云洲掌打出去,离着他小腹还有数寸,力量已经用不上了,才待撤左掌上右步,右掌反着向他胸膛上反劈,用这种“烘云托月”的招数,定可以立败展华阳于掌下。哪知黑煞手展华阳往下横切,那一式正是诱招,容到柳云洲这一往回撤左掌时,他竟自把往下沉的掌式猛然横下向外一翻,指尖向右,掌缘向上,这种式子,名叫“分云手”,这一掌猛打出来,柳云洲正是右掌换出来,向外撤出,身躯也斜过来,右肩头也是反向前抢过数丈来。这一掌是接着了,“砰”的一声,打在了他胸膛的偏右侧,这还仗着他身形这一斜转,若不然只怕非要立毙在掌下不可。就这样,柳云洲也承当不住了,身形立即往后撞去,那老场主石天义一纵身抢过来,竟自把柳云洲的身形拦住。

  这时石静仪见丈夫已经伤在掌下,哪还肯再容忍下去,耸身一纵,窜过来要和展华阳一拼。这时展华阳反向后一纵身闪避开,厉声呵斥:“石静仪,你不是姓展的对手,你若想寻死那很容易,不过姓展的不愿意做那赶尽杀绝的事。”

  石静仪往前这一扑空,一伸手把背上的刀撤下来,银牙紧咬,恨声说道:“展华阳你灭绝天理,禽兽不如,姑奶奶跟你拼了。”

  把掌中刀往胸前平着一端,猱身而进,向展华阳胸前刺去,展华阳二次纵身闪避,口中却在喝呼道:“你若是逼人太甚,可怨不得姓展的无情。”

  石静仪此时哪还肯听他这些闲话,掌中刀已经一连就是三式,展华阳怒叱一声:“石静仪这是你活腻了,展大人今夜倒要成全你,叫你落个殉夫尽节。”

  他身形一斜,一抬右手,已把背上剑撤出,遂和石静仪战在一处,石静仪因为丈夫被他掌力震伤,又知道他手黑心狠,现在性命不保,自己也安着和他一拼死活的心。这展华阳对石静仪早怀恶念,他绝没有杀害石静仪之心,更不想叫她逃出手去,趁着今夜翻脸动手的机会,要把石静仪生擒活捉,落在自己手中,慢慢地再设法摆布她。恶念一生之下,掌中这口剑招数上越发地尽量施展开,不过他决不下毒手,只要把石静仪累得力尽筋疲之下,距她不碍命的地方伤她一下,把她带回盛京。石静仪哪里是他的对手,只为这时安着拼命之心,所以反倒能够和展华阳缠战多时,不过终是女流,功夫多么好,气力先敌不住,虽在这种冰雪寒天之下,身上已经见了汗。动手拼斗最怕的是有这种情形,立刻身手失去了灵活之力,招数上渐渐地散乱。

  老场主石天义和陆筱帆可全知道石静仪不是他的对手,只为柳云洲掌力震伤之下,正好趁这时查看柳云洲的伤痕轻重,还仗着展华阳所带手下四个江湖道,他们因为展华阳此次出来,虽是带着公文,是为将军府办案,但是所捕拿的人,全和展华阳尚有渊源,他们心存顾忌,全不肯冒昧动手,这还算柳云洲不该全死在展华阳之手。张纪寿、乔天瑞等要是一齐动手,虽还有陆筱帆、石天义,也怕未必能逃出他们手了。陆筱帆匆匆把柳云洲伤势看了一下,认为还不至有性命之忧。陆筱帆从怀中掏出药瓶子来,向老场主附耳附声道:“事已危急,无法迟延,万一不得已时,你要忍着痛把云洲扔在这,我们合力把静仪先救走,缓开手我陆筱帆暗中算计他,教他尝尝陆筱帆的最后手段吧。”正说到这,一扭头,陆筱帆一跺脚,道:“毁了!”

  可是他这两个字出口,掌中已然登出一对星梭,往前一赶步,口中依然喊了个“打”字,一掌双梭打出手去。原来石静仪和展华阳以死力拼,只是她哪是展华阳的对手,展华阳更是安就了心,非把石静仪弄到手不可,这一来石静仪累得筋疲力尽,强自支持,一连两次险些把刀出了手。石静仪自知难逃魔手,可是宁死也不愿落在他手中。展华阳早蓄恶念,自己受到他一指的侮辱,就会把老爹和丈夫的脸面丢尽。想到这把牙一咬,还是死在丈夫头里好,立刻掌中刀招数一紧,奋力进攻。展华阳虽说是要活的,他手底下一样是真杀真砍,绝不是比剑,此时石静仪招数一紧,他焉能放松示弱。石静仪正用了手“渔父搬罩”,一刀向展华阳的左耳上砍来,展华阳掌中剑从右往左翻过来,剑身反往刀身上压,砰的一声,他的剑是扁着,平拍在刀上,刀往下一沉,展华阳顺势地剑身往外一展“玉女簪花”,石静仪只要一斜身往外窜,就算中了展华阳之计,他一个撇身蹬脚,准得把石静仪踹在那儿。哪知石静仪已具必死之念,安心和展华阳落个同归于尽,所以她竟不肯撤身,掌中刀猛然倒卷珠帘,刀身反着从下往外向展华阳的小腹上挑去。展华阳的剑也到了。这一来展华阳反倒得撤剑纵身,可是在一拧身之间,石静仪的刀尖子竟挑在了展华阳的右胯上,棉裤上竟被划了五寸长的口子,棉絮全挑出来,展华阳虽没受伤,可算栽了!恼羞成怒,左脚往外一滑,从左往后一个转身,掌中剑翻回来向石静仪拦腰斩,石静仪再想逃可来不及了。展华阳已是下绝情施毒手,却被铁掌金梭陆筱帆看到了,一扬手两支星梭打到,一奔咽喉,一奔“华盖穴”。展华阳一甩头,一沉肩,下边星梭正穿着他的左臂肩头打过去,衣服已破,皮肉划伤,应世雄等怒喊了声:“老贼怎敢暗算展大人!”

  这四人各抽兵刃往上一围,陆筱帆怒斥道:“你们以多为胜,陆老师看看小辈们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

  腾身一纵,已到近前,眼看着就要一场混战,忽然那庙顶子上有人大喝道:“狂奴们,过分猖狂,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展大人。”此人嗓音宏壮,赶到一落地上已欺到黑煞手的身旁,双掌一分,右手背竟向展华阳打去,展华阳立即往旁一纵。其余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全往四下一散,全要看来的是何人。

  展华阳也因为此人现身突兀,一打量这人年纪在七旬左右,身量非常雄伟,紫色脸膛,浓眉巨目,通观鼻子,四字口,花白胡须,根根见肉,这么冷的天,头上并没戴帽子,头顶半秃,脑后垂着一条黑白发掺杂的小辫,穿着件灰布棉袍,青绸子褡包,扎在腰中。手中撂着一个长形包裹,看出是兵刃。从这外貌打扮上看来,分明是一个乡下的财主,也像是干牧场矿山一类的人。黑煞手展华阳正想不出此人是怎么个道儿,这时那石静仪却惊呼了声:“师父,你可想死弟子了!师父,我遭人侮辱,你要给我报仇!”

  黑煞手展华阳蓦然一惊,这定是龙江神刀辛万侯了。展华阳情知今夜此人一到,也就是自己成败荣辱的关头,到这种地步,焉能再含糊了。遂装作不知,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来搅扰展大人办案拿贼,你定是贼党,所有的犯人,跑了一名叫你替他们打这场官司。”

  这人哈哈一笑道:“朋友,你也称起大人来,我全替你难过,我们祖师爷撂下武功本领,就为的叫后代弟子忘恩反噬,拿别人的血换自己的富贵淫乐么!姓展的,可惜你的出身,金砂掌卢建侯教出你这个徒弟来,他这一辈子就算是白挣了!”

  展华阳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这人道:“我是乡下人,姓辛名万侯,石场主这个女儿,是不才辛万侯的徒弟,你的事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展华阳,你要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你痛改前非,服理认罪的时候,你要放过去,可就没有挽回的日子了,你还不赶紧到恩师面前认罪,还等什么!”

  展华阳哈哈一笑道:“我想没有人敢和姓展的这么狂,你原来就是神刀辛刀侯,姓辛的,你错翻了眼皮,我也不是卢门的弟子,你和姓卢的又不沾亲,又没结盟,你是多管闲事,自讨无趣,来呀,先把他锁上。”

  展华阳不过是这么说,张纪寿等焉肯办这种傻事。神刀辛万侯哈哈一笑道:“展华阳,我看你是至死不悟,今夜的事你只有认罪服输,算是你的运气,你要知道正义不容你横行,我从盘松岭来,看见了你那恩师被你害的那样子,你竟无愧悔之心,真是禽兽不如。”

  展华阳被骂得往上一纵身,他这可是先下手为强了,窜到神刀辛万侯面前,递剑就刺。辛万侯哈哈一笑道:“你这种恶徒,没法子再劝你了。”

  辛万侯往右一拧身,就见他往外一甩左手那个包裹。包裹甩出去,右手中已经握着一口寒光闪烁的五凤刀,这种五凤朝阳刀,打造得实在是精巧异常。这种刀分量沉,刀身足有五寸宽,刀头有七寸宽,刀尖子那边没有尖,往上反卷着,成一个圆光圈,刀身上是五只凤凰,可是刀刃这边却薄得如纸,刀背那边每一个凤头,看着是刻在刀身上,可是凤嘴却是一个极尖锐的刺子,安在上面。这种刀施展起来,只要刀身和你兵刃一搭上,再休想撤回去。石静仪虽然是辛万侯的徒弟,她限于是个女流,无论练到多好,也不能使用这种重兵刃,此时辛万侯把刀一亮出来,随着展华阳的张纪寿、应世雄、凤七、乔天瑞,就知道今夜恐怕展华阳逃不出手去了!展华阳一剑刺空,二次递招,他也知道遇上这种劲敌,不把自己一身所学尽量施展出来,恐怕不易逃出他手去。

  这时他把剑术施展开,也真见功夫来:点,崩,截,挑,刺,扎,剑点分明,手法紧妙,身形轻快。剑术使用出来,劲灵中沉实有力,身与剑合,变化如意,他这身功夫,实在不是平凡一个练武的所能练到。可是神刀辛万侯这口五凤朝阳刀,一开招,就见出威力来,他这九九八十一刀,是一气呵成,没有停留,只有把敌人战败,才算收招,这趟刀法最难的是不论敌人怎样变化着兵器上的招数运用,五凤朝阳刀完全是一招一式挨着走,决不变化。不论急进疾退,里面可夹着身形掌力,能够补救不适宜运用的招数。这口刀在辛万侯掌中这一施展开,两丈内一片刀光,嗖嗖的风声,别说身临其境,亲自对敌,就连看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崩,扎,窝,挑,删,砍,劈,剁,进退转侧,封拒格拦,他这刀的招数,使用到第二十七式“丹凤朝阳”,刀头向展华阳面前劈去。

  展华阳往左一甩头,把身形斜过来,掌中剑却是“白鹤亮翅”斜斩辛万侯双足,可是辛万侯口中喝了声“撒手”,“凤凰旋窝”往回一领刀,其实只和展华阳的剑微微地摩擦一下,哪知剑身一碰,已被刀上的凤头把剑刃子叼住。展华阳竟自把不住剑柄,宝剑出手,被辛万侯甩向半天。展华阳赶忙往后一拧身,哪知这辛万侯刀随身转,已经如旋风般反抢到展华阳的右肩旁,五凤刀一横,喝声:“还不到盘松岭请罪等什么!”

  展华阳往后一缩身,恶念陡生,口中答着:“咱就走。”可是他把力量已经运足,原本是在辛万侯的身左侧,他猛然身躯往自己的左边一转,那情形是已经战败只好走,可是却猛然往回下把身形一还,双掌早预备好,从自己的腿前猛往右一挥,用“横推八马”式,两掌齐向辛万侯肋骨上打去。展华阳这次的掌力已经用了十足,不要说打实,只要被他双掌指尖扫着一下,辛万侯也得立毙在他手下。可是他双掌发出,这位老英雄哼了一声,肩头一晃,听得地上唰地一响,脚底下竟带出声音来,可是人已经转过去,却是“凤凰抖翎”,掌中的五凤朝阳刀也展出去,从展华阳的脑后砍过来。展华阳再想逃,哪还逃得了,一低头,扑哧一声,从脑后连着辫子完全给掀下去,扑通倒在地上,可叹他连喊也没喊出来,就死在五凤朝阳刀之下。应世雄、乔天瑞等,各亮兵刃往上一撞,辛万侯往后退了三步,五凤刀在面前一横,说道:“站住,冤有头债有主,展华阳的本领不过是送死,你们还想跟着他送命么?”

  张纪寿答道:“这场官司归谁打?”

  辛万侯道:“杀恶人不偿命,人是我杀的,我家住在黑龙江,十二道港,辛家寨,朋友们只管拿着公事去找我,现在可不成,多说话那我可要动手了。”

  张纪寿等自知绝不是神刀辛万侯的敌手,就是四个人一齐上,只怕也未必能逃得开他五凤朝阳刀之下,张纪寿遂向神刀辛万侯道:“朋友,今夜咱就这么定规了,大丈夫说话如白染皂,我们一定到龙江拜访了,你们请吧。”

  神刀辛万侯向陆筱帆、老场主石天义等一挥手道:“请到盘松岭,卢老师父宅中一谈,我还有事和大家商量。”

  这时张纪寿、应世雄、乔天瑞、凤七,把黑煞手展华阳的尸体搭起,逃回耿家湾,他们回转盛京。这里柳云洲等也回转盘松岭。这位神刀辛万侯此次来到盘松岭,并非巧合,老英雄是到绥中县访友,遇到了老捕头洪元凯,老英雄跟洪元凯是十年前的旧友,洪元凯把老英雄请到家中款待,无意中说起义释柳鹿儿的事。辛万侯听到女弟子石静仪遭逢大难,知道早晚要落到展华阳手中,遂连夜赶了下来。路上听说柳云洲脱逃,老英雄赶到石天义双义牧场扑了空,再来到盘松岭,见卢建侯受伤很重,柳鹿儿一字不留把情况和盘托出,再加上些令人痛恨的话,辛万侯遂赶到耿家湾土地庙,展华阳才遭了恶报。大家回到盘松岭,虽则是大快人心,辛老英雄却嘱咐石静仪,天明后赶紧随着石天义和柳云洲回双义牧场,把柳云洲伤势养好了,不必再在关外待下去,仍回关里。自己既已把事情揽在了身上,只有揽到底。老英雄不等天亮立刻告辞,可是铁掌金梭陆筱帆却拉住辛万侯附耳说了两句,辛万侯点点头道:“我正是为的他,你想他能不找我么?”

  陆筱帆道:“我也要陪你到龙江去,我很想见识见识这位朋友呢。”

  这两人立刻辞别石天义、卢建侯,同奔龙江。到后来那张纪寿果然不肯甘心,不过他绝不仗官家势力,他们回转盛京之后,只把事情推在柳云洲身上,对于神刀辛万侯,以及卢建侯、石天义等助柳云洲的事全没向将军报告,任凭将军悬赏缉捕柳云洲。他隔了些日子竟去找那展华阳二次拜的师傅生死掌铁云,这才又激起了龙江侠盗会,把关东三省成名的武师绿林全卷入漩祸。一掌败七雄,五凤刀力斗生死掌,活药王三献神功,炊饼叟绝技降铁云,这些事迹,在《龙江侠盗会》中再叙出,本篇至此就算结束。

  (本篇完,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群 未来OCR 初校)

相关热词搜索:五凤朝阳刀

下一章:最后一页

上一章:第五回 掌震恩师 激怒义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