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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谁救走了骥群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那四个党羽他们在这种地方不敢往上面猱升了,因为地势太险峻,没有轻身术本领的不容易上去,他们可是顺着栅墙后面转过来。玉姑此时赶紧地退出来,可就要走不脱了,因为迎面栅门虽然敞开着,可是远远地已经有匪党们往这里走来,全是被呼哨声引过来的。玉姑仍然顺着东面栅墙下紧往南退出丈余远来,赶紧地往起一耸身,双手抓住了栅墙顶,赶到往外一翻,这一下子,玉姑险些个整个地摔下去。她右肩头被袖箭射的伤发作,用力过猛,身躯往外一翻,完全得凭双臂的力量,右臂在巨疼之下,手一软,抓不住栅顶,身躯往下纵,完全得凭双臂的力量平均,才能够轻轻地落在下面。这一来,玉姑的左手可就没敢再撒手,全身在栅栏的顶上往下一坠。栅墙虽则坚固,轻身提气地出入这种地方,不至于带出什么声音来。现在全身这么一晃,气一散,这种力量太重了,晃得栅墙咯吱吱一阵响亮。

  那四个党羽,他们现在还有三支火把,这还仗着他们举着火把,自己的面前越亮,往远处越看不真。可是这种声音,内中可有听到的,刚要发话喊。这时,从东北角这个高峰下唰唰的连着响起,这四个匪党惊得回身察看,这种声音,还是不断紧贴着山壁往上连续地响起。上面长着荒草藤蔓荆棘,可是在这个时候多半枯干,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山壁上的藤蔓荆棘往上蹿去,连续地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高,最后的声音已经到了八九丈。这四个匪徒齐声怪叫,内中一个就在高声喊:“当家的,你快着看,排云峰的山壁上有了响动了。”

  这边他们哗乱之间,那个杨玉姑算是被这片声音救了,身躯在上面一坠,她也发觉匪党们已经转过来。自己只有仍用右手一推栅墙,蹿了下来,现在是右臂没有力量了,往地上一落,踉跄地向前抢出三四步,身躯一栽,几乎倒下去。就在这时,突然左臂被人抓住,耳边更有人低声招呼:“不要出声,赶紧走。”玉姑一听发话的竟是师父秦邦彦,不敢再答话,自己被半托半架顺着东边的山壁转过来,往南出来有十几丈外,师父更在低声招呼:“玉儿提住了气,我们得翻上去。”玉姑被师父架着左臂,借着师父的力量往上轻蹬巧纵。这一带只要轻功提纵术稍有根基的,就能够着足,很快地到了这片山岭上面,穿着一片蓬蒿茂草,斜奔东南,一直地走出有一箭多地。这里是一片乱山头,到处草木丛生,怪石高耸。秦邦彦带着玉姑走到一片大树林中,这才向玉姑招呼道:“玉儿,你在这里缓缓气吧,你右臂受了伤,伤很重么?”

  玉姑此时连急带疼,不住地流泪,悲声说道:“师父,我的伤还不要紧,只是此时发作起来,手底下使不上力了,筋骨还没受伤。我骥群哥,你把他救出来藏在哪里了?”秦邦彦哦了一声道:“怎么?玉儿,你没有助他脱身逃出来,这可是怪事了。那么随你来的还有什么人,虎子是不是随在你身边?”玉姑道:“师父,我是自己来的,任何人没跟随我。只有在芦苇地中,大约那个地方叫后三台,遇见了牛黑子,师父没碰到他么?骥群哥分明已经在那一刹那间逃出来,他被倒绑着,自己绝不会脱身,这是怎么回事?”秦邦彦道:“真是怪道!我赶到这里时,已经发现你隐身在这里,我是绷在前面的房檐子山墙角那里。但是忽然有人向我身上打了一点东西,我认定了是自己人随你一道来的,我赶紧退下来,从栅墙的西边追出去,可是翻到西北有那条险峻的小道,我追赶的人竟会失了踪迹。我因为已经看出这里那个女贼,她对骥群怀着恶念,不过她没有杀害骥群之意。我要追上我要追赶的人,从西边山岭上一路搜索,想不到竟会误了事,这真是怪事。赶到我再翻回来,里边已经发作,匪首们竟向西北角这边追上来,我一直地转着这座高峰后,绕到东山岭这里再翻下去。你几乎形迹败露,我用鸳鸯连环镖打出去四个石块,引诱四个匪党注意往峰腰察看,容你从栅墙上退了下来。想不到骥群并不是你把他救出来,那么我们要仔细地在附近搜寻。这一片山头可是绝地,越往北走,山势极狭小,再往前向东北转过去,大约也就是一时多地,就到了尽头处,数十丈高的壁立悬崖,没有上下的道路。骥群他不知是被何人救出去?你看,天这可就亮了,这一个太平沟,就有二三里路长,现在的时候,绝不容他逃出去了。我们也要另觅隐身之地,现在再想退出去也来不及了,我现把你的伤扎裹一下。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只要骥群逃出这群匪徒之手,我们倒容易应付了。他落在匪人手中,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说话间,秦邦彦把玉姑的肩头给敷上药,把自己的褡包撕下一半来,给她绑扎好。玉姑道:“师父,我们若是不趁着天亮前退出去,可就得在山头隐匿一整天的工夫。匪党们情形,我可已经看过,他们劫来我们牧场的马群,全在太平沟东边,通着这边的这片山谷,有一段山梗子隔断着,全在那边树林子内。可是看情形,这伙匪人在这里盘踞得不久,他们也没有较大的马圈,大约这大批的牲口就许很快地移走了。师父,你怎么单人独骑地赶到这里,不多带些弟兄来?这伙匪人手下党羽还不少,总有好几百人,我们恐怕没有这种力量动他们了。”秦邦彦道:“玉姑,你不用担心,他们这么大队的人跟好几百匹马,暂时不会离开这里,离开前三台、后三台。现在附近一带已有我们带来的弟兄分散开,我独自蹚进后三台、太平沟。也就因为我实在没得到匪党的确实下落,我是被他埋桩下卡子的人引进来,他们反给我做了指引道路的人。”

  原来,秦邦彦在事情已经全判明是有人故意地布置好了,双管齐下,同时动手,要把铁马庄和星记牧场一举手覆灭到底,手段十分辣,声势也太厉。可是铁马庄终于仗着秦邦彦平时总注意着防患未然,居安思危,算是把个铁马庄保得不至于全部被毁。牧场这次损失太重了,所有马匹,除去被匪徒劫走的,惊窜到各处去的也太多了。到了天亮,马夫弟兄们也全往回下撤,趁势把牲口找回来不少,还剩下二三百匹。事情发生得这么严重,尤其是骥群被掳劫,这件事人人痛心,全是咬牙切齿地要追缉这群匪徒,以死力拼。赶到秦邦彦安置了庄中,叫人绊住了弟妹,骥群被掳劫的事绝不敢叫她知道,只可瞒哄一时是一时。

  赶到秦邦彦赶到牧场略问经过之后,又发现杨玉姑单人独骑地走下去。这时,仗着兴安岭上林场的人到了,卢忠也在牧场内。秦邦彦叫卢忠赶紧骑快马翻回兴安岭,把林场少壮弟兄完全调来,叫范志勇跟杨守谦两个人保护铁马庄。现在牧场用不着再怎样布置了,大批的马群已经全被掳劫走了,要紧的是铁马庄。此时连铁马庄带林场挑选出二百人来,全是年轻力强,把牧场中剩下的牲口分配给这些弟兄们。秦邦彦带着卢忠、卢虎子和二百名弟兄,察看着沿途的蹄迹,紧赶下来。这一带大致的情形,秦邦彦跟卢忠可全能推测,因为附近一带没有什么有盘踞大股盗匪的地方。从牧场这里出发,走出七十里地来,这种紧着追赶逃走的匪党,绝不会那么巧,就恰巧地走上这条路。这伙匪人,他们在饱载而归之后,沿途上也曾屡次地故布疑阵,把他们大拨的马群分成了几拨,故意地在道路上迷乱追迹人的勘查。所以秦邦彦这一大队人追下来,很耽误了时候,多走了许多冤枉路,不过终被秦邦彦查明他们所走的方向。到了杨河口地面,这个地方所留下的迹象不容易找了,因为有大片沙石的地方,并且全是离开官道很远。在这种时候,大旱灾之下,盗匪遍地全有,真是十室九空,有时候走出多少里竟全找不到人家。在杨河口这里,就发现了两处可疑的路径。

  一处往东南,就是奔前三台、后三台这条荒凉的道路。一处是斜奔西南,通着黄土洼、黑牛屯、黄家寨,这几处全有枭聚匪党的嫌疑。这一来,秦邦彦只好把人分开,作为两路。他叫卢忠带着一队人扑奔西南,自己带着卢虎子往东南这条道紧赶下来。可是牛黑子他骑着玉姑的牲口翻回来,论理他是能够和秦邦彦遇上。可是牛黑子他身上带着那么重的伤,一连就是两天两夜没合眼,身上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有时候抓住了铁过梁,爬在马鞍子上,虽则睡不沉,也跟睡着了一样,赶到稍缓了缓,再辨辨方向,这一来哪会不走错了路?竟跟秦邦彦这一大队人马错开。

  在十里屯这里,秦邦彦因为这么大队的走,太以地扎眼,所以把人全分散开,十几个人一拨,二十个人一拨,虽则是奔一个方向,可是沿途上时时地岔开,彼此错开一里半里地,这样就不会过分地障眼了。秦邦彦在十里屯这里竟是从一个没逃难走的乡下老人口中打听出,这一带在头天晚间有大队的马群过去。这一来,秦邦彦可认定了这伙匪徒大致地可以落在前三台、后三台一带。他赶紧地告诉卢虎子,所有的弟兄们一拨一拨地全要分散开,内中有走过这条路的,仔细地注意着,离前三台只要近了,赶紧地改变方向,不要被人看出是奔前三台去的。离着前三台二三里内,马队往处展,在附近一带全得散开。赶到了前三台附近,天可就晚了。

  这一带是一片荒林,连个小村子也找不到了。弟兄们内中可有人知道后三台、太平沟六七年前被抄的事情,这一带是没有人烟,尤其在这个时候,更没有官兵在这一带下道。秦邦彦仔细向熟识道路的弟兄们一计议,因为再越过后三台,走出去二十多里,可就有大镇甸了。再往东南,更有县城,那是越不过去的一个咽喉要路。匪徒们掳劫着这么大队的牲口下来,就让是人多势众,也终归是邪不侵正,他们必须改扮一下子,变成了一拨一拨的马贩子,才可以越过了几处要路口。那么前三台、后三台这一带也就是我们注意搜索之处了。彼此一商量好,秦邦彦告诉这百十名弟兄,在一片大树林子里动手,到处里荒草是现成的,完全用软草把牲口蹄子包扎上,像冬天走大雪的山道那种法子。现在就为是牲口的蹄子上不岀声音,有声音也传不出多远去,在这里全收拾好了。秦邦彦叫手底下四个头目把这马队分成了四队,每拨二十多人,说道:“头两队偏着西南绕着下去,要越过后三台直到通河口那个大水汊子一带把住了,那里是只有一条道路,人全散布在附近一带。这伙盗匪倘若是大拨子人,下来时我们的人少,力量不够不要动他,就是把人散开跟缀着走,赶紧地向这边两队人报信。他们倘若真个落在这里,或者从这里移挪地方,我们就不会叫他们走脱了。人埋伏好了,守住了这几条道路,我们爷两个往里蹚进去,往后三台一带搜索。因为现在以种种的情形推测,只有落在这里。不过事情是没有把握,容我们搜索,倘若他们没盘踞在这里,那可只有往下赶了。好在越往前走,越容易得到他们的迹象。等到我踩探到真实的情况,把卢忠带的一队也带回来,力量合在一处,我们再正式下手。因为现在的致命伤,是小场主落在他们手中,足可以作我们最大的威胁。”

  全分配好了,秦邦彦跟卢虎子爷两个收拾紧衬利落,冲进了前三台。这里在刚一进了芦苇地,没有什么动静,爷两个辨别着方向,奔后三台。这一片荒凉的地方,连一条正式的道路全找不到。这太平沟是隐蔽在后三台里边一片山冈后,赶到蹚进来约有一里多地,卢虎子首先发现芦苇地里有人了,他故意地引逗他们现身。可是这爷两个闯这片芦苇地时,比较着杨玉姑进去的时候费了手脚,这里布置的人已经多了,往前蹚着,时时容易遭到暗算。

  赶到连个过两道暗卡子,卢虎子在芦苇地里脚下一个失神,竟滚进一个土坑内。这次卢虎子是很险,附近正埋伏着两个匪党,手底还是很利落,一块飞蝗石、一支弩箭全向土坑里打去。仗着卢虎子身形轻快,刚跌下去,已经一挺身跃起,斜着往东一蹿,恰巧飞蝗石和弩箭撞在一处,叭的一声,飞蝗石全被打碎了。卢虎子可是已经跃到土坑边上,打飞蝗石的人可跟着扑过来。他听得这边芦苇唰的一晃,他身形往这边一扑,抡刀照着芦苇晃动处砍下来。卢虎子看准了他雪亮的刀砍到,一侧身,噗的一把把这个匪徒的腕子刁住,右脚兜着他小肚子上一脚踹去。可是卢虎子知道还有一个,他却随着这个匪徒一同发喊声,他哎哟的声音比那个匪徒还大。这样,那个提弩弓的,口中在喊着:“杨二弟,你怎么样?”他跟着一分芦苇,身形也纵过来。卢虎子往前一扑,兜定了这名匪徒的下颌就是一拳,这一下子捣个正着。这名匪徒哎哟的一翻身,可是他手底下这张弩弓抡起来,照着卢虎子砸下来。

  卢虎子用力向外一拨,自己的手被弩弓挂伤了一块,那名匪徒已经拼命地往前跑下去,被踹下土坑的却吱吱的连打起三声紧急的呼哨,跟着从西南那边已经连续接了呼哨的声音。秦邦彦趁着这时辨别出眼前几处伏桩暗卡埋伏之处,趁势一连两个纵身,竟冲过第三道卡子,这样跟卢虎子可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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