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山庄恶斗

2025-04-1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太白奇女》叙述神弹子邓谦，不惜牺牲一身，在嘉陵江盘蛇渡力攻劫夺赈款之川、黔巨盗野人熊东方惠，使其铩羽而去，保全了大部赈款，救济了两省若干万灾民。而邓谦反招致了杀身大祸，盗党步步紧逼，邓谦自身亦为侠盗，有难言之痛，以致家破人亡，逃亡避祸，偕媳女栖身无地，衣食不周，辗转在太白山望天台谢家庄苟延岁月，期待复仇。终于在东方惠来谢家庄与其旧日党羽谢庄主图谋再起之夜，邓谦诀别媳、女，入庄复仇，邓谦以残废之身，虽将东方惠扎伤，而不能置仇于死地焉(请参阅《太白奇女》)。邓谦左手提手叉子闯入屋中，将东方惠刺伤，野人熊东方惠一个箭步，他二人便蹿出门外，邓谦那一手叉子，虽没把他扎死，伤可够重的，左臂上血还在流着，左胳膊已经不能动作，邓谦更追得疾。此时这个山庄就乱了，一片喊杀的声音，邓谦一扑到近前，这把手叉子奋力进攻，可是野人熊东方惠的刀长力大，他无形中占着便宜，不过今夜动手的情形和当年铁松坡的情形不同！邓谦是绝不想再活下去，身躯一扑上来，虽则是右手握手叉子动手，邓谦是丝毫不肯往后退，紧攻到他身边，唰唰唰一连就是十几下，东方惠虽则这口砍山刀威猛惊人，可是他施展了六七招，他自己这条左臂更疼得厉害，可就牵制他，威力顿减。

　　两下里一搭上手，就是六七个照面，东方惠虽则连声怪叫，抄水燕子辛蕾竟不知去向，他突然身形向后一撤，这口砍山刀一个怪蟒翻身，拦腰横斩，向邓谦猛砍过来。这一来邓谦的家伙短，不能硬往外崩，这种式子不能不撤身闪避，可是邓谦知道工夫只要一大，自己终归落个含恨而死，邓谦身形猛往地上一扑，砍山刀带着风声嗖的一下，整往邓谦的头顶上砍过去，邓谦已经觉出来，头皮子受伤了，可是自己不往外蹿，正为得是不叫东方惠再走开，刀砍过去。邓谦往起微一长身，右脚向前一滑，身躯向前一耸，左手的手叉子用足了力，照着野人熊东方惠的右肋后猛扎过去。

　　邓谦一手叉子递得十分厉害。野人熊东方惠他是从右往左盘旋横砍，刀一砍空，身躯随着刀的式子转过来，后背已经露了空，邓谦手叉子递到，这个东方惠啊的一声，可是他身躯转得疾，邓谦的手叉子才扎进他背后，他猛一转身，手叉子顺着右肋穿过去。可是这次他的刀随身转，他头二次负伤之下，手底下也是用足了力，照着邓谦左肩头斜砍下来，邓谦是身躯向前一晃，猛然把左臂往起一翻，用手叉子向他砍山刀上一撩，哪会接得住他这口刀？他这种招数是多大的力量？呛的一声，邓谦这把手叉子已经被震出手，这口刀不过是微往起扬了一扬，经邓谦的头顶上过去。

　　邓谦暴喊了声：“好贼！”这次把全身的力量完全灌到双臂上，往起一长身，上半身往外一探，用足了力，向野人熊东方惠撞去，可是东方惠随着刀的式子，他已经向外蹿出去。不过这个院子小，他猛一纵已经到了东小房下，邓谦双臂撞空，又是一声怪叫，脚底下用足了力，一踹地，身形整个地纵起，双臂缩在胸前，向野人熊东方惠猛扑过来。邓谦这完全是以死相拼，东方惠再没有闪身之地，可是他手中刀已经横过来，口中也大骂着：“老子打发你。”一抖腕子，这口砍山刀是迎着邓谦的身形猛戳。

　　邓谦身形一扑过来，刀头已到了胸前，他猛然用足了力，把双臂圈着向东方惠砍山刀刀背上一砸，刀被砸得沉下去，口中喝声：“你还哪走！”身躯向下一落，左臂用足了力往外一抖，照着野人熊东方惠的华盖穴上打过来，东方惠怒极恨极之下，也是一咬牙，他赶忙用力地往左一拧身，他的这口砍山刀，从下往上一撩，可是两下里的式子已经同时撤出，邓谦这一掌却打在他右肩井下。不过邓谦可被刀头又撩上了，这一刀从小腹到左肋，全被刀刃子扫伤，身躯踉跄倒退，野人熊东方惠他虽被打了一掌，可是他一拧身，竟又把致命处闪开，神弹子邓谦这一下可支持不住了，身躯踉跄倒去。

　　就在这时，从南边一片跨院的后房坡，飞纵起一条黑影，往下一落，是正到了神弹子邓谦身形倒来的左侧。这个人一下来，一对鸡爪双镰，照着邓谦的身上砸下来，下来的式子又疾又猛，邓谦刀伤已经够重的了，他是无法再逃，可是就在这条黑影一下来，从东边这个跨院的小墙头，嗖地也猛扑下一人。这个人身形的轻快，和南边下来这个是不差先后，鸡爪镰往下砸，这个人一对判官笔，却从下往上斜兜着鸡爪镰，当啷一声，崩个正着，这个使鸡爪镰的，敢情正是青面虎谢彪的悍妻黑妖狐叶艳娘，使判官笔的却正是假扮卖野药郎中，望天台受辱而去的那个踩迹匪踪的裴毅。

　　他这对判官笔，把鸡爪镰这一猛崩，黑妖狐叶艳娘还真是吃不住劲，震得虎口发热，身躯倒退。可是野人熊东方惠他此时缓了缓劲，带着伤咬着牙，抡刀往上一扑，身形纵过来，这口砍山刀，照着这个裴毅斜肩带臂便砍，这个裴毅身躯一个盘旋，闪刀横挥双笔，向东方惠拦腰反打到。可是这时从跨院的北房头又纵下一人，是个很年轻的少年，一身短装，手中提着一口雪亮的折铁刀，口中喊声：“好匪徒们，你们还想逞凶杀人，到案打官司吧！”

　　此时，黑妖狐叶艳娘，她缓了缓气，咬咬牙，双手用力地一握鸡爪镰，二次往上猛扑时，可是这个裴毅手底下，真是威猛强烈，他这对判官笔指东打西，跟东方惠连换了两招，猛然一个黄龙转身，就反扑叶艳娘。这个出手在喊声中抡折铁刀向东方惠扑去，可是这个裴毅，他是安心要把已受重伤的神弹子邓谦救出虎口，他动手之间，见神弹子邓谦往起蹿了一次，只出去两步，身躯又倒下去。这个裴毅牙关一咬，手底下用足了力，这也就是他机警处，他知道这个女匪手底下的力量，比自己差得太多，所以撤身猛扑，跟叶艳娘又迎个正着，叶艳娘发着狠将鸡爪镰照着裴毅迎面猛砸下来。裴毅的右脚才一点地，双镰已到，他身躯猛往左一晃，一个狮子摇头式，身躯向左闪出去，可是右手的判官笔往自己身左侧往起一翻，向右一展，一个凤凰单展翅，叶艳娘双镰砍空，往下一沉，这一来，裴毅右手这支判官笔，当啷地砸在她这对鸡爪镰的中腰，这个叶艳娘一声怪叫，右手的鸡爪镰已经把握不住，当啷啷落在地上，她一拧身往外纵。这个裴毅身躯向右一还式，左脚可是顺着地面横往南一滑，又是一个金鸡抖翎式，右手的笔向外一抖，叶艳娘身躯虽则轻灵巧快，可是她右手这一被震伤，疼痛难忍，精神一散，身躯纵起得略慢了一些。裴毅左手这支判官笔噗的一下，正打在她右胯上，这个叶艳娘哎哟一声，身躯向南摔出去。

　　从北房下来这个少年，是裴毅带来的人，名叫苗青，他已经把野人熊东方惠挡住，两下已经连换了三招。这个裴毅，他把叶艳娘打出去，一翻身往起一纵，拔起六七尺高，掌中的判官双笔，“泰山压顶”，照着野人熊东方惠头顶左肩头砸下来，连人带家伙一起落。野人熊东方惠任凭如何猛勇，他也不敢用刀硬接了，一个斜身横砍，把那个苗青逼得往后一退，他一甩肩头，脚底下是用足了力，腾身纵起向东北角穿过来，把这个裴毅的双笔闪开。这个裴毅双笔砸空之下，跟着身形一晃，双臂向前一抖，跟踪扑到，判官双笔向野人熊东方惠背上便戳，他口中却在喊着：“苗青，带着老头子赶紧退，这里交给我了。”

　　此时东方惠身躯纵出去，斜翻身，往北一上步，把裴毅的双笔闪开，掌中刀反向裴毅左肩头砍下来。那个少年赶紧纵到东南角墙下，把这个神弹子邓谦很快地背起，一翻身，垫步拧身，往东边这个矮房上蹿上去。可是此时，西边在一片呼哨声响中，从下面山口外已经闯进三四个匪党，全是各提着兵刃，扑进门来。野人熊东方惠虽是怒火万丈，但是他被这个裴毅双笔逼住，就叫他缓不过气来，那个黑妖狐叶艳娘受伤倒地，野人熊东方惠他是最关心这个女人，此时他竟咬定了牙关，把掌中刀招数一紧，奋力地往回猛扑。那个少年苗青，竟趁这时往东边的小房翻上大墙，逃出庄院而去。这个裴毅论起武功本领，对付这个野人熊东方惠，也不过是只能打个平手，就使着一个猛劲，占了上风，并且东方惠身上带着伤，此时他这一拼命地把这口刀舞动，上下翻飞，判官双笔虽则一连三次跟他这口刀硬接硬架，想给他震飞了，可是这个野人熊东方惠，力大刀沉，若是在他没受伤之前，这个裴毅的双笔，恐怕早已出了手。此时这个庄院中，火可是着得厉害。

　　今夜这么动手，原不是这个办案裴毅原来的打算。无奈这个神弹子邓谦，他暗入谢家庄，绝不肯放过野人熊东方惠，裴毅是明明看到邓谦到了，自己可是准知道出头拦阻，他绝不肯罢。只好趁势地各处点起几把火来，叫这般匪党在望天台不能立足，逼得他们从这里再移动，力量散了，再暗中跟缀，踩准了野人熊东方惠落脚之处，找到了帮手再收拾他。可是事情的打算，全不能如愿了，这个邓谦，一照面竟先毁在野人熊东方惠手内，这个裴毅他自己是有说不出的苦，他已经赶到这种时候，若真个叫这个神弹子邓谦死在他们乱刀之下，自己可就八面对不过人了，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他这个师侄苗青，正式地现身动手，为是把这个邓谦好歹要救出谢家庄。

　　自己知道今夜绝不能把这个野人熊东方惠在此处捕狱归案，自己的人太单，力量不够，他这么拼命动手，也正是叫苗青得逃开谢家庄附近。可是这一延迟，那个抄水燕子辛蕾已经从西院返回来，这还仗着那个青面虎谢彪，早被邓谦的儿媳刺伤甚重，要是他没受伤，谢彪落住的内宅不起火，东方惠下手以后，谢彪手下一般得力的党羽全扑至东院这里，恐怕裴毅、苗青，以及邓谦一个也休想脱身。可是此时，裴毅一延迟，头一个抄水燕子辛蕾已经从后面飞扑回来，他身形到了房头，已经看到东方惠和一个使判官双笔的拼命动着手，抄水燕子辛蕾，一个“燕子掠波”式，从北房房顶上飞纵下来，钻船铁拐照着这个裴毅的背上猛砸下来，裴毅撤身闪避。这一来，辛蕾和东方惠两人的力量合在一处，一口砍山刀、一对钻船铁拐，这个裴毅可就有些抵敌不住了。

　　裴毅也把一身本领尽量施展出来，但是这个抄水燕子辛蕾身形轻快，手底下贼滑，这对铁拐舞动得上下翻飞。裴毅又勉强对付了六七个照面，自己知道不赶紧脱身，非留在这不可了，一个“铁牛耕地”式，身躯猛往下一扑，双笔猛往他们二人的下盘盘旋横扫，更施展双笔上的绝招，身躯仍然是矮着，在第一个旋身之下，双笔又是一个“盘花盖顶”，双臂交叉，从自己头顶上盘旋舞动，随着身形往起长，这两支判官笔是回环扫打。东方惠跟辛蕾被他这种招数逼得竟是闪身躲避，裴毅趁势把式子一收，双笔猛往自己的身左侧向上一抖，照着野人熊东方惠的右半边脸上猛戳。

　　辛蕾此时可是在他一收式时钻船铁拐已经翻回来，照着裴毅的背上砸。裴毅是安心撤身，双笔向东方惠猛戳是虚式，猝然往后一坐腕子，“玉蟒倒翻身”“倒挂立钩”式，这对判官笔完全从自己的右胯下猛向后一抖，当啷一声，把辛蕾的钻船铁拐荡起，往回一撤招，身形已经飞纵起，“飞鸟投林”式，向东边的小房上蹿上去。

　　可是那个辛蕾却喊声：“好小子，你还想逃！”这个东西手底下是真快，他的铁拐被荡出去，在往起一扬时，双拐竟合到左掌，随着他喊声中，一支丧门钉，照着这个裴毅的背上打到。暗器是发得真疾真快，这个裴毅身形已经落到屋顶上，觉出背后一股子暗器风声到，但是再往下一扑，缩身闪避，这支丧门钉竟穿着左肩头上的皮肉打过去，自己是紧咬牙没喊出声来。这种地方只要一出声，就算毁了，不能叫他们知道自己受伤，身躯赶紧地往前一蹿，双笔已经全到左手，可是自己掏暗器来不及了，趁着一俯身之下，哗啦地掀起一片瓦来。

　　那个抄水燕子辛蕾，一丧门钉打出，他斜着向南一纵身，这是他的狡诈，他绝不肯直着追，他是提防着人家拿暗器打他。可是他往南一纵一停身，再往房顶上蹿来，裴毅已经越过后坡，眼目中看到这个辛蕾，往南边追上屋顶，裴毅此时再顾不得什么叫江湖的过节，自己的门规，腕子上用足了力量，这一瓦，一声不响，照着辛蕾打去，抄水燕子辛蕾身形往房头上一落，这片瓦是正到，正奔他左半边脸，他赶紧一低头，用钻船铁拐一撩。可是裴毅这一瓦打出，用了十二成的力，辛蕾的铁拐一挥，叭的一声，瓦片倒是崩在铁拐上，可是瓦的力量太大，碎瓦在他左半边脸上已经连伤了两处，疼得他一声怪叫。赶到他咬着牙，再向房后坡追时，这个裴毅，早已蹿出东墙，飞扑东边一片高岗，纵跃如飞地往东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