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2025-04-14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于怀先说着话，随手就将铜钵抛在惠光老和尚面前，“卟”地一声，铜钵落到地上。惠光老和尚一瞥之下，噤口出声不得，手持金钹，站在那里，半晌无言。
站在一旁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玄光老和尚那保熟铜铸成的铜钵，竟在于怀先如此一抓之下，留下五个深达一分两个的手指印痕。这一和大力指法，实在值得惊人。若凭峨嵋金顶三老的功力，行功捏钵，五指印痕，也并不是做不到。但是如果像于怀先这样扑身前进，随手一抓，便在熟铜钵上，留下指痕，那就不是轻易能够办得了的。惠光老和尚是识货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更是识货的，就在这一瞥之间知道这位年仅弱冠的年轻人，在内力的成就上，已经不是常理所能估计。
于怀先在铜钵脱手之后，便向惠光老和尚正颜拱手说道：“老和尚如不愿与在下动手过招，此场暂算平手。他年有暇，在下当踵前请教。”
话声未落，张凤城在一旁扬声大笑，朗声说道：“金顶三老之一的惠光大师，当不敢在如此大力指法一震之下，退缩不前。于兄！你不要打如意算盘。”
于怀先一听，张凤城这等明目张胆的挑拨，不由地怒气顿起，叱喝道：“青城一剑也是武林响叮当的人物，如何如此专在口舌之上逞能。好在规章早定，胜者为雄。张大侠如若不服，就请亮出剑来如何？”
青城一剑张凤城笑呵呵地说道：“于兄说行对极！老朽手中这柄长剑，少不得要在于兄掌下，讨教数招。不过……”
青城一剑说到此处，故作奸诈地一笑，接着说道：“昔日鹰爪王纵横江湖之时，黑白两道，曾数集高手联斗鹰爪擒拿之下，鹰爪王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追得黑白两道高手，败走纷纷。于兄今日深得令师之传，已有青出于蓝之概。老朽若要独力单斗鹰爪王门人藐视不恭之极。”
于怀先心头微微一震，沉声问道：“张大侠！你要怎样？”
张凤城冷冷笑了一阵，转过头去，对惠光老和尚说道：“金顶三老之中，金钹名震武林，老朽能够一附骥尾么？”
惠光老和尚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问，脸上的胖肉一哆嗦。面色一变，声如沉钟地应声说道：“张大侠！我和尚为你开道了！”
言犹未了，脚下双足移动，一步一步逼向于怀先，左手金钹猛旋，嘶嘶作响，旋起金光乱闪，声势顿时一变，咄咄逼人。
青城一剑张凤城呵呵笑道：“惠光大师金钹绝技无双，青城剑法能得以相辅，荣莫大焉。”
左手一捏剑记，右手长剑直挑胸前，笑容顿收，神情遽变。抢上前一步，和惠光老和尚抢个并肩齐步，相隔五尺，并行向于怀先缓缓地走过去。
这个情势的转变，倒是于怀先反未能料及，武林之中，不仅是成名在外的各派高手，就一般凡泛之辈，对于声誉，都极为重视。讲求的是“可死而不可辱”，也还讲究胜个光明磊落，败也要败得磊落光明。
于怀先虽然乍入江湖，少见阵仗。但是，对于这一点，却是了解得深切。可是，没有想到堂堂青城派高手青城一剑张凤城，竟在未动手之先，便存心用话相激，而要惠光和尚和他双双出手，合击于怀先，大反武林常轨。
于怀先赤手空拳站在那里，看看惠光老和尚旋着金钹，和青城一剑仗剑捏诀，凝神贯注，向自己逼来。他不觉当时为之一怔，心里止不住暗自在想：“惠光老和尚功力虽然不及自己，亦不容轻视。此番全力存相拼之心而来，倒是要小心对付。在道是：一人拼命，万夫难当。青城一剑功务尚不知深浅，但是，青城剑派，赫不名，如此双斗自己赤手空拳，我能确保无妨么？”
于怀先心里难免有着一丝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的心情。
青城一剑张凤城的眼力是如何的尖锐？当时一见于怀先眼神微有不足，他立即一停脚步，转头向惠光老和尚说道：“有劳大师暂缓前行！”
惠光和尚倒是应声而止，青城一剑再转过头来，向于怀先冷哼一声，突然凌厉无比，声势慑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于兄！如果你肯将这块阳玦，暂借老朽观赏半年，今日便落个握手言欢，化干戈为玉帛。否则，老朽手中一柄攻剑，和玄光大师的一史金钹，少时就要变脸无情，全力以赴了。凡事三思而行，免蹈后悔之境。”
于怀先碑正在犹豫，不知应该如何来双斗这两位川中高手，惧怕之意虽无，但是，决胜把握未定。如今一听青城一剑如此字字威吓，句句逼人，不由地顿时豪气千丈，胆色无双，双手一抖，朗声说道：“多蒙张大侠抬爱，在下无怀先虽然不才，也当勉力一试，勿使张大侠一番用心落空和是！”
于怀先这两句话说得表面上看来温文有礼，骨子里却是尖刻凌厉，把张凤城的用心，揭露无遗。张凤城那里还有听不出的道理？当下并不言语，依然仗剑捏诀，神色凛然，一步一步缓缓向于怀先逼近。
于怀先虽然口里说来轻松，心里也不敢有一丝松懈之处，功行全身，劲贯双臂，硬要仗着一双肉掌，双斗这一对武林高手。
眼前情势严重，一发千钧，一触即发。偌大的周围，都沉静得听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凤暴将来之沉寂，令人难耐。
突然，一阵风声破空，两条人影一闪而至。于怀先和青城一剑张凤城，惠光老和尚三个人都是凝神一致，全心对敌，就在等着一瞬良机，抢一着机先，占着优面。突然如此有人凌空掠势而来，大家不知究理，各自一凛，双方撤身数尺。定睛看时，不觉几乎同时吐了一口气，原来是站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黑白二判。
黑白二判一现身，青城一剑张凤城便呵呵笑道：“二位判爷自然是不顾置身事外，要插上一脚。按理说，这块阳玦相是二位得自大珠山顶，如今既然要夺玦妻愤，二位伸手其间，理所当然。”
在片刻之前，青城一剑张凤城曾联刀金顶二老，要一举下手，击倒二判，夺走阳玦。如今竟又一变拉拢与同情，真无法相信，这话是出自青城一剑之口。
于怀先还没有讲话，白判倒是若无其事的对着张凤城笑着说道：“二位既要联手对敌，在下弟兄若不插手相帮，只怕真正争这阳玦的时候，便无我弟兄之份了。”
青城一剑闻言颜色一变，刹气在眉间一现即隐，突然笑道：“二位说得不错，此时不戮力同心，回头争取阳玦之时，就无由插手了。”
于怀先一听他们言词之间，似乎把他当作菹上之肉，可以任意宰割。一怒之下，大喝一声，双手遽伸，十指屈钩作势，躬腰一挺，顿化鹰爪擒拿中的绝学“怒搏凌云。，身形拔起两丈，转侧旋回，搅起十道劲风，嘶然作响，向对面数人抓去。
这一招“怒搏凌云”，来势直如苍鹰怒扑，在凌厉中挟着无数指风掌影，也分不清楚是来自何处。鹰爪擒拿的绝技，只此一招，已见真章。
对面的几个人，也都不是弱者，一见于怀先叱喝一声，和势逼来之初，也都一致展开身形，活开步眼，手中兵器各举，幻起满天剑光刀影，向着于怀先迎去。
鹰爪擒拿所以震惊武林，原因就在于他出手莫测，招式诡诈凌厉，使人防不胜防，才令当者无不披靡。于怀先在岳麓峰上，已经深获其传。所以，尽管对面来人刀剑并施，迎面抢攻，，却未能稍遏于怀先凌厉的攻势。
当时人影一合，顿时两声闷淳，忽又四下一分，只胜下于怀先独自一个人，站在场子当中。
站在场子右边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横剑当胸，面含诡秘冷笑。
站在场子正中对面的金顶三老之一的惠光老和尚，右手金钹掩住胸口，面色稍带苍白，屹立当中神情凝重。
在左边的黑白二判，两人手中的两只笔，此刻已经脱手飞得不知去向。白判握着右腕，黑判按住左肩，两个人都自手缝中，汩汩流出鲜血数滴。
这真是一场震人心弦，骇人听闻的拼斗。川中四位高手，围攻一位年青的于怀先，竟在一招之下，迫退四人，伤走二判，而且于怀先还是赤手空拳。这事不敢言之曰绝技，至少是罕见稀闻。
于怀先站在当中略一回头之后，忽然又觉得自己出手太重，起招就是绝学，至少二判各自废掉半边武功。像二判这等人，伤臂断腕，并非可惜，可是，搁在于怀先心中，总有一些歉疚之意。
于怀先气愤稍平，正待说话时，青城一剑在一边悠然弹剑，冷冷笑道：“鹰爪擒拿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今日一开眼界。不过，黑白二判断臂伤腕，尚不能确定阳玦究竟谁属，老朽三尺青锋未脱手，三寸气尚在，于兄！这块阳玦尚不知鹿死谁手呢？”
青城一剑张凤城在方才一招震退，虽然自保，却也显不出有何了得的功力，为何如今有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态？
于怀先心中略有奇异，至少觉得青城一剑是有些越乎常情。难道他另有所恃么？
青城一剑张凤城人在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在于怀先的脸上。此刻一见于怀先有疑惑之意。竟在当时笑呵呵地走向惠光老和尚的身边，突然仰起头来，朗声说道：“好一块阴阳双玦，奇宝盖世无双，我青城一剑今日若不能得之到手，良机顿失，何处再等？”
青城一剑这样朗声叫来。不仅行止怪诞，令人莫知所以。尤其他这样仰天叫来，仿佛是鹤唳青云，声震霄汉。分明他是运用自己极深厚的内力，有意施展千里传音的内功。
在场的于怀先闻听青城一剑如此莫名其妙的仰天长叫，不由地皱皱眉头，正等说出什么，忽然，站在阳玦旁边的祁连二毒应声说道：“张凤城！你如此鬼鬼崇崇，不欠磊落光明。你不后援，何不早说明？告诉你！如果你要再以车轮戏法，或者是以从欺寡，祁连双毒就不再遵守诺言。这块慢玦我立即交给于老弟，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祁连二毒如此一发话，于怀先恍然大悟，敢情张凤城出声召唤助手。顿时心里把那一股刚刚抑平之气，又腾腾上升。
青城一剑究竟召来何种助手？于怀先并不在意。倒是他那种处处阴谋诡计，事事故设心机的举动，令人难以忍受。
于怀先指着青城一剑张凤城说道：“张凤城！你处处有你光明磊落，就休怪我于某手下无情了。”
青城一剑摇头说道：“于兄！你如此口出恶声，不像是出自高人。”
刚一说到此地霍然回头弹剑长笑，说道：“老君一气化三清，我张凤城要一剑化四剑了。”
言犹未了，一阵清啸声请，从树林里面，平空掠出几条人影，只一闪之间，齐落在青城一剑的身旁，一字排开。
这四个人一出现，顿时引起于怀先的注意。来人年龄都在五六十岁左右，和青城一剑一模一样的装束，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是提着一柄青光隐隐的长剑。
青城一剑再次弹指扣剑，剑作龙吟。傲然说道：“于兄！识得这口宝剑的来历否？”
于怀先对于这位奸诈百出，莫名其妙的青城一剑，已经感觉到他这一耸喜怒莫测的阴险无端的行事，极为难以对付。对于他这样一个突然而来的问题，也不知道回答的为是，抑或是置之不理？
青城一剑态度悠然地又转向方才闪身而来的四个持剑老者说道：“四位师弟劳神稍弹剑身如何？”
那四位老者，对青城一剑，倒是颇为恭谨，立即恭身应道：“是。”各自捏手，扣指弹剑一下。顿时四声极其清越悠攻的剑鸣，交互而起。
青城一剑转而又向于怀先说道：“于兄若不能指出老朽这柄宝剑的出处，那也是情理中事。当今武林，有几人能够道出这剑的来历？不过，于兄虽不能说出剑的来历，能否道出老朽师兄弟这五柄宝剑价值如何否？”
于怀先此时真是有些啼笑皆非，被青城一剑如此三番两次口头作弄，不知如何应付才是，一时灵智为之尽失，无名火腾起三丈。但是，青城一剑一时的畅言无关，使于怀先动手无由。
倒是祁连大毒轻轻的咦了一声，接着说道：“剑作龙吟，光芒内蕴。分明都是利物神兵，难道你青城派竟获得了武林之中，五柄当代各剑么？”
青城一剑呵呵笑道：“姜是老的辣！祁连双毒不愧是老江湖，闻声知价，辨色知真。说来也是敝派之光，这五柄流传江湖的名剑，青城派搜集一起，但不知是否可称难得之事。”
说到此处，突然脸上颜色又霍地一眯，长剑一挥，那四位老者顿时身形四散，卷地回旋，只一转瞬之间，便将于怀先团团围住。
连青城一剑在内，五个人一柄剑，闪动着五处光芒，把周围不到一丈的方圆，被封得大有风雨不透之概。
青城一剑此时长剑仍然横在胸前，沉沣脸色说道：“于兄毋须惊疑，老朽在未说明事实之前，于兄站在那里，安如磐石，但保丝毫无伤。”
于怀先自四个老者持剑现身之时起，便随时准备全力一招，痛斥青城一剑，所以，一见这个老者分身四下围住自己，便准备吐声出手。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说，当时哑然而笑，扬头说道：“有话快说，毋庸你张凤城保证，我站在任何地方，自知是安如泰山。”
青城一剑说道：“方才祁连二毒已经指出，青城这五柄长剑，是当前武林有名的利物神兵，削金断玉锋利无比。”
于怀先不屑地说道：“在下不屑使用兵刃，宝刀宝剑，引不动心！”
青城一剑冷笑道：“于兄！人贵自知。青城五柄宝剑能削金断玉，独不能伤尊驾一双手指么？”
于怀先纵声大笑，双手一伸，骨节咕咕作响，扬着双手说道：“在下浑身并无横练外门功夫，你要伤我手指，无须假手宝剑，就是普通三尺青锋，便可以令于怀先断指恨前。不过，倒不知持剑的人，能否有此能耐？”
青城一剑被于怀先这一顿抢白，丝毫不动气，依然沉声说道：“于兄！你能不此自信，令老朽佩服无地。”
说着话，突然一变厉声喝道：“四位师弟注意，剑阵发动之时，不求防护自己，但求出剑伤人。即使魂断鹰爪王擒拿之下，也要削断这位于兄的双手。”
于怀先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交代，心里暮的一震，不由地暗自忖道：“听他口气，五个人围住我，竟是一个剑阵。青城派以剑术著称于武林，这座剑阵群斗，自有其独到之处。这还在其次，主要的还是青城一剑招呼他那四位师弟，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不惜丧失性命，也要削断我的双手。这五支利物神兵，如此一味只攻不守，倒是令人头痛。正如青城一剑所说，我毕竟是赤手空拳。”
于怀先如此一沉吟，青城一剑紧接着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于兄！青城派好不容易得到这五柄武林名剑，才苦练成五得剑阵，我与于兄并无三江四海之仇恨，何致于要动用这种剑阵，拼个两败俱伤？只要于兄能稍作退让，能容老朽将这块阳玦暂借一用，半年一定归还，彼此皆大欢喜，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青城一剑这种威欺兼诈之言，使于怀先心神为之一凛。这阴阳玦也不过是一块出色的玉石，并非价值连城，。纵使价值连城，在武林高人看来，又值几何？主要的是由于阴阳双玦之上，有一个奇团，和几句隐语，暗含着一件震惊宇内的武功口诀，和一处坦藏一部动功秘笈所在。因此，才使武林之中，对这双玉玦，视为奇珍，数十年来，多少人在拼命追寻。
如果真将这块阳玦借于青城一剑，半年之后，万一他获悉其中的秘密，这块阳玦岂不是变成一块普通玉玦，毫无二致之物么？
尤其令于怀先不能忍受的，在这样五剑环列的情势之下，让张凤城带走阳玦，不仅有辱祖上，更令名声一败涂地，置师门声誉，与祖上冤仇于何处？
所以，当时，于怀先朗声大笑，说道：“张凤城！你把我于怀先当作什么何人，能如此任你戏弄？”
说着话，双臂平抬，鹰爪擒拿立即就要随手而发。
张凤城也立即振剑一挥，其余四个持剑的老者也都一振长剑，脚下流水行云，活开剑阵。眼见得这一场舍死忘生的拼斗，一触即发。
突然，一声暴喝如雷：“住手！”
这一声喝声未了，大家顿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随着风声而至的是一阵酒味冲鼻。
青城一剑张凤城和于怀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都震住了。彼此各自一停，留神看去，只见于怀先的身边，站着一位满头白发，满脸须，满身酒气的一位矮老头。
这位矮老头一双醉眼，分明是酒醉未醒，迷糊朦胧。长得其貌不扬，浑身褴褛，腰间却挂了一把形式古怪的宝剑。
于怀先鼻子一闻到这股酒气，立即想起昨夜在邓都城内的客店上房，窗户未关，室内洋溢着酒味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一动，当时便拱手问道：“老丈有何见教，可否待不生和青城派了结这场拼斗之后，再聆教言？”
这位醉眼朦胧步履歪斜的老头，眯着一双眼睛望着于怀先说道：“小娃娃！你的胆色倒是不错，只不过有点不值得呀！犯得上用赤手空拳和五支宝剑硬拼么？万一有个闪失，你如何对得住人？”——老头如此一说，于怀先倒是为之一震，心里暗自忖道：“说的倒是，对方五支利物神兵，我凭着赤手空拳。鹰爪擒拿空手入白刃，本是所长。但是，万一有所闪失，岂非遗恨终生？像青城一剑这等不讲理，不讲信守之人，我又何必跟他讲什么信用？与虎谋皮，岂非不智之举么？”
于怀先想到这里，向老头拱拱手，正待说话，老头打了一个酒呃，接着说道：“你想想！设若你有点闪失，对不起别人事小，你怎么对得我那痴心的姑娘？”
于怀先一听讶然失声，听这老头了说来，什么痴心姑娘？分明是胡言乱语。可是，像他这样身有绝高功力的人，岂会乱语胡言？那究竟是什么用心？
于怀先禁不住拱手说道：“老丈休要取笑……”
老头这回突然一翻眼睛，两道慑人心魄的眼神，锐若利箭地在于怀先脸上一转。忽然又眯上眼睛，呵呵笑道：“是了！你小子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敢情你还是蒙在鼓里。我老头子为了你，万水千山跑了多少路，你还是一点也不知道底细。看来你真是死心眼的小子，亏得那位姑娘看上了你。”
老头这样无头无尾地说了一顿，说得于怀先满头雾水，成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老头忽然又嘿嘿地笑了一阵，指点着青城一剑，向于怀先说道：“这等人，你娃娃不能死心上他的当。他逼你空手对宝剑，而且是一个对五个，你也真干，你不怕别人笑你傻小子！”
点头磕脑说着伸手摘下那柄长剑，递到于怀先手里，说道：“要打架，用它就够了，用不到我老人家帮忙！”
这一声“帮忙”尚未音落，也没有看清他用的什么身形，但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老头走得无影无踪。
于怀先不惊诧老头轻功精绝到“凌空踏虚”的地步，而是惊诧他突然送来这柄宝剑。
当时不由地用手抽出宝剑一看，顿时脱口“啊呀”了一声，站在那里怔住了。
站在一旁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玄光老和尚那保熟铜铸成的铜钵，竟在于怀先如此一抓之下，留下五个深达一分两个的手指印痕。这一和大力指法，实在值得惊人。若凭峨嵋金顶三老的功力，行功捏钵，五指印痕，也并不是做不到。但是如果像于怀先这样扑身前进，随手一抓，便在熟铜钵上，留下指痕，那就不是轻易能够办得了的。惠光老和尚是识货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更是识货的，就在这一瞥之间知道这位年仅弱冠的年轻人，在内力的成就上，已经不是常理所能估计。
于怀先在铜钵脱手之后，便向惠光老和尚正颜拱手说道：“老和尚如不愿与在下动手过招，此场暂算平手。他年有暇，在下当踵前请教。”
话声未落，张凤城在一旁扬声大笑，朗声说道：“金顶三老之一的惠光大师，当不敢在如此大力指法一震之下，退缩不前。于兄！你不要打如意算盘。”
于怀先一听，张凤城这等明目张胆的挑拨，不由地怒气顿起，叱喝道：“青城一剑也是武林响叮当的人物，如何如此专在口舌之上逞能。好在规章早定，胜者为雄。张大侠如若不服，就请亮出剑来如何？”
青城一剑张凤城笑呵呵地说道：“于兄说行对极！老朽手中这柄长剑，少不得要在于兄掌下，讨教数招。不过……”
青城一剑说到此处，故作奸诈地一笑，接着说道：“昔日鹰爪王纵横江湖之时，黑白两道，曾数集高手联斗鹰爪擒拿之下，鹰爪王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追得黑白两道高手，败走纷纷。于兄今日深得令师之传，已有青出于蓝之概。老朽若要独力单斗鹰爪王门人藐视不恭之极。”
于怀先心头微微一震，沉声问道：“张大侠！你要怎样？”
张凤城冷冷笑了一阵，转过头去，对惠光老和尚说道：“金顶三老之中，金钹名震武林，老朽能够一附骥尾么？”
惠光老和尚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问，脸上的胖肉一哆嗦。面色一变，声如沉钟地应声说道：“张大侠！我和尚为你开道了！”
言犹未了，脚下双足移动，一步一步逼向于怀先，左手金钹猛旋，嘶嘶作响，旋起金光乱闪，声势顿时一变，咄咄逼人。
青城一剑张凤城呵呵笑道：“惠光大师金钹绝技无双，青城剑法能得以相辅，荣莫大焉。”
左手一捏剑记，右手长剑直挑胸前，笑容顿收，神情遽变。抢上前一步，和惠光老和尚抢个并肩齐步，相隔五尺，并行向于怀先缓缓地走过去。
这个情势的转变，倒是于怀先反未能料及，武林之中，不仅是成名在外的各派高手，就一般凡泛之辈，对于声誉，都极为重视。讲求的是“可死而不可辱”，也还讲究胜个光明磊落，败也要败得磊落光明。
于怀先虽然乍入江湖，少见阵仗。但是，对于这一点，却是了解得深切。可是，没有想到堂堂青城派高手青城一剑张凤城，竟在未动手之先，便存心用话相激，而要惠光和尚和他双双出手，合击于怀先，大反武林常轨。
于怀先赤手空拳站在那里，看看惠光老和尚旋着金钹，和青城一剑仗剑捏诀，凝神贯注，向自己逼来。他不觉当时为之一怔，心里止不住暗自在想：“惠光老和尚功力虽然不及自己，亦不容轻视。此番全力存相拼之心而来，倒是要小心对付。在道是：一人拼命，万夫难当。青城一剑功务尚不知深浅，但是，青城剑派，赫不名，如此双斗自己赤手空拳，我能确保无妨么？”
于怀先心里难免有着一丝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的心情。
青城一剑张凤城的眼力是如何的尖锐？当时一见于怀先眼神微有不足，他立即一停脚步，转头向惠光老和尚说道：“有劳大师暂缓前行！”
惠光和尚倒是应声而止，青城一剑再转过头来，向于怀先冷哼一声，突然凌厉无比，声势慑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于兄！如果你肯将这块阳玦，暂借老朽观赏半年，今日便落个握手言欢，化干戈为玉帛。否则，老朽手中一柄攻剑，和玄光大师的一史金钹，少时就要变脸无情，全力以赴了。凡事三思而行，免蹈后悔之境。”
于怀先碑正在犹豫，不知应该如何来双斗这两位川中高手，惧怕之意虽无，但是，决胜把握未定。如今一听青城一剑如此字字威吓，句句逼人，不由地顿时豪气千丈，胆色无双，双手一抖，朗声说道：“多蒙张大侠抬爱，在下无怀先虽然不才，也当勉力一试，勿使张大侠一番用心落空和是！”
于怀先这两句话说得表面上看来温文有礼，骨子里却是尖刻凌厉，把张凤城的用心，揭露无遗。张凤城那里还有听不出的道理？当下并不言语，依然仗剑捏诀，神色凛然，一步一步缓缓向于怀先逼近。
于怀先虽然口里说来轻松，心里也不敢有一丝松懈之处，功行全身，劲贯双臂，硬要仗着一双肉掌，双斗这一对武林高手。
眼前情势严重，一发千钧，一触即发。偌大的周围，都沉静得听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凤暴将来之沉寂，令人难耐。
突然，一阵风声破空，两条人影一闪而至。于怀先和青城一剑张凤城，惠光老和尚三个人都是凝神一致，全心对敌，就在等着一瞬良机，抢一着机先，占着优面。突然如此有人凌空掠势而来，大家不知究理，各自一凛，双方撤身数尺。定睛看时，不觉几乎同时吐了一口气，原来是站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黑白二判。
黑白二判一现身，青城一剑张凤城便呵呵笑道：“二位判爷自然是不顾置身事外，要插上一脚。按理说，这块阳玦相是二位得自大珠山顶，如今既然要夺玦妻愤，二位伸手其间，理所当然。”
在片刻之前，青城一剑张凤城曾联刀金顶二老，要一举下手，击倒二判，夺走阳玦。如今竟又一变拉拢与同情，真无法相信，这话是出自青城一剑之口。
于怀先还没有讲话，白判倒是若无其事的对着张凤城笑着说道：“二位既要联手对敌，在下弟兄若不插手相帮，只怕真正争这阳玦的时候，便无我弟兄之份了。”
青城一剑闻言颜色一变，刹气在眉间一现即隐，突然笑道：“二位说得不错，此时不戮力同心，回头争取阳玦之时，就无由插手了。”
于怀先一听他们言词之间，似乎把他当作菹上之肉，可以任意宰割。一怒之下，大喝一声，双手遽伸，十指屈钩作势，躬腰一挺，顿化鹰爪擒拿中的绝学“怒搏凌云。，身形拔起两丈，转侧旋回，搅起十道劲风，嘶然作响，向对面数人抓去。
这一招“怒搏凌云”，来势直如苍鹰怒扑，在凌厉中挟着无数指风掌影，也分不清楚是来自何处。鹰爪擒拿的绝技，只此一招，已见真章。
对面的几个人，也都不是弱者，一见于怀先叱喝一声，和势逼来之初，也都一致展开身形，活开步眼，手中兵器各举，幻起满天剑光刀影，向着于怀先迎去。
鹰爪擒拿所以震惊武林，原因就在于他出手莫测，招式诡诈凌厉，使人防不胜防，才令当者无不披靡。于怀先在岳麓峰上，已经深获其传。所以，尽管对面来人刀剑并施，迎面抢攻，，却未能稍遏于怀先凌厉的攻势。
当时人影一合，顿时两声闷淳，忽又四下一分，只胜下于怀先独自一个人，站在场子当中。
站在场子右边的青城一剑张凤城，横剑当胸，面含诡秘冷笑。
站在场子正中对面的金顶三老之一的惠光老和尚，右手金钹掩住胸口，面色稍带苍白，屹立当中神情凝重。
在左边的黑白二判，两人手中的两只笔，此刻已经脱手飞得不知去向。白判握着右腕，黑判按住左肩，两个人都自手缝中，汩汩流出鲜血数滴。
这真是一场震人心弦，骇人听闻的拼斗。川中四位高手，围攻一位年青的于怀先，竟在一招之下，迫退四人，伤走二判，而且于怀先还是赤手空拳。这事不敢言之曰绝技，至少是罕见稀闻。
于怀先站在当中略一回头之后，忽然又觉得自己出手太重，起招就是绝学，至少二判各自废掉半边武功。像二判这等人，伤臂断腕，并非可惜，可是，搁在于怀先心中，总有一些歉疚之意。
于怀先气愤稍平，正待说话时，青城一剑在一边悠然弹剑，冷冷笑道：“鹰爪擒拿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今日一开眼界。不过，黑白二判断臂伤腕，尚不能确定阳玦究竟谁属，老朽三尺青锋未脱手，三寸气尚在，于兄！这块阳玦尚不知鹿死谁手呢？”
青城一剑张凤城在方才一招震退，虽然自保，却也显不出有何了得的功力，为何如今有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态？
于怀先心中略有奇异，至少觉得青城一剑是有些越乎常情。难道他另有所恃么？
青城一剑张凤城人在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在于怀先的脸上。此刻一见于怀先有疑惑之意。竟在当时笑呵呵地走向惠光老和尚的身边，突然仰起头来，朗声说道：“好一块阴阳双玦，奇宝盖世无双，我青城一剑今日若不能得之到手，良机顿失，何处再等？”
青城一剑这样朗声叫来。不仅行止怪诞，令人莫知所以。尤其他这样仰天叫来，仿佛是鹤唳青云，声震霄汉。分明他是运用自己极深厚的内力，有意施展千里传音的内功。
在场的于怀先闻听青城一剑如此莫名其妙的仰天长叫，不由地皱皱眉头，正等说出什么，忽然，站在阳玦旁边的祁连二毒应声说道：“张凤城！你如此鬼鬼崇崇，不欠磊落光明。你不后援，何不早说明？告诉你！如果你要再以车轮戏法，或者是以从欺寡，祁连双毒就不再遵守诺言。这块慢玦我立即交给于老弟，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祁连二毒如此一发话，于怀先恍然大悟，敢情张凤城出声召唤助手。顿时心里把那一股刚刚抑平之气，又腾腾上升。
青城一剑究竟召来何种助手？于怀先并不在意。倒是他那种处处阴谋诡计，事事故设心机的举动，令人难以忍受。
于怀先指着青城一剑张凤城说道：“张凤城！你处处有你光明磊落，就休怪我于某手下无情了。”
青城一剑摇头说道：“于兄！你如此口出恶声，不像是出自高人。”
刚一说到此地霍然回头弹剑长笑，说道：“老君一气化三清，我张凤城要一剑化四剑了。”
言犹未了，一阵清啸声请，从树林里面，平空掠出几条人影，只一闪之间，齐落在青城一剑的身旁，一字排开。
这四个人一出现，顿时引起于怀先的注意。来人年龄都在五六十岁左右，和青城一剑一模一样的装束，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是提着一柄青光隐隐的长剑。
青城一剑再次弹指扣剑，剑作龙吟。傲然说道：“于兄！识得这口宝剑的来历否？”
于怀先对于这位奸诈百出，莫名其妙的青城一剑，已经感觉到他这一耸喜怒莫测的阴险无端的行事，极为难以对付。对于他这样一个突然而来的问题，也不知道回答的为是，抑或是置之不理？
青城一剑态度悠然地又转向方才闪身而来的四个持剑老者说道：“四位师弟劳神稍弹剑身如何？”
那四位老者，对青城一剑，倒是颇为恭谨，立即恭身应道：“是。”各自捏手，扣指弹剑一下。顿时四声极其清越悠攻的剑鸣，交互而起。
青城一剑转而又向于怀先说道：“于兄若不能指出老朽这柄宝剑的出处，那也是情理中事。当今武林，有几人能够道出这剑的来历？不过，于兄虽不能说出剑的来历，能否道出老朽师兄弟这五柄宝剑价值如何否？”
于怀先此时真是有些啼笑皆非，被青城一剑如此三番两次口头作弄，不知如何应付才是，一时灵智为之尽失，无名火腾起三丈。但是，青城一剑一时的畅言无关，使于怀先动手无由。
倒是祁连大毒轻轻的咦了一声，接着说道：“剑作龙吟，光芒内蕴。分明都是利物神兵，难道你青城派竟获得了武林之中，五柄当代各剑么？”
青城一剑呵呵笑道：“姜是老的辣！祁连双毒不愧是老江湖，闻声知价，辨色知真。说来也是敝派之光，这五柄流传江湖的名剑，青城派搜集一起，但不知是否可称难得之事。”
说到此处，突然脸上颜色又霍地一眯，长剑一挥，那四位老者顿时身形四散，卷地回旋，只一转瞬之间，便将于怀先团团围住。
连青城一剑在内，五个人一柄剑，闪动着五处光芒，把周围不到一丈的方圆，被封得大有风雨不透之概。
青城一剑此时长剑仍然横在胸前，沉沣脸色说道：“于兄毋须惊疑，老朽在未说明事实之前，于兄站在那里，安如磐石，但保丝毫无伤。”
于怀先自四个老者持剑现身之时起，便随时准备全力一招，痛斥青城一剑，所以，一见这个老者分身四下围住自己，便准备吐声出手。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说，当时哑然而笑，扬头说道：“有话快说，毋庸你张凤城保证，我站在任何地方，自知是安如泰山。”
青城一剑说道：“方才祁连二毒已经指出，青城这五柄长剑，是当前武林有名的利物神兵，削金断玉锋利无比。”
于怀先不屑地说道：“在下不屑使用兵刃，宝刀宝剑，引不动心！”
青城一剑冷笑道：“于兄！人贵自知。青城五柄宝剑能削金断玉，独不能伤尊驾一双手指么？”
于怀先纵声大笑，双手一伸，骨节咕咕作响，扬着双手说道：“在下浑身并无横练外门功夫，你要伤我手指，无须假手宝剑，就是普通三尺青锋，便可以令于怀先断指恨前。不过，倒不知持剑的人，能否有此能耐？”
青城一剑被于怀先这一顿抢白，丝毫不动气，依然沉声说道：“于兄！你能不此自信，令老朽佩服无地。”
说着话，突然一变厉声喝道：“四位师弟注意，剑阵发动之时，不求防护自己，但求出剑伤人。即使魂断鹰爪王擒拿之下，也要削断这位于兄的双手。”
于怀先一听青城一剑如此一交代，心里暮的一震，不由地暗自忖道：“听他口气，五个人围住我，竟是一个剑阵。青城派以剑术著称于武林，这座剑阵群斗，自有其独到之处。这还在其次，主要的还是青城一剑招呼他那四位师弟，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不惜丧失性命，也要削断我的双手。这五支利物神兵，如此一味只攻不守，倒是令人头痛。正如青城一剑所说，我毕竟是赤手空拳。”
于怀先如此一沉吟，青城一剑紧接着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于兄！青城派好不容易得到这五柄武林名剑，才苦练成五得剑阵，我与于兄并无三江四海之仇恨，何致于要动用这种剑阵，拼个两败俱伤？只要于兄能稍作退让，能容老朽将这块阳玦暂借一用，半年一定归还，彼此皆大欢喜，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青城一剑这种威欺兼诈之言，使于怀先心神为之一凛。这阴阳玦也不过是一块出色的玉石，并非价值连城，。纵使价值连城，在武林高人看来，又值几何？主要的是由于阴阳双玦之上，有一个奇团，和几句隐语，暗含着一件震惊宇内的武功口诀，和一处坦藏一部动功秘笈所在。因此，才使武林之中，对这双玉玦，视为奇珍，数十年来，多少人在拼命追寻。
如果真将这块阳玦借于青城一剑，半年之后，万一他获悉其中的秘密，这块阳玦岂不是变成一块普通玉玦，毫无二致之物么？
尤其令于怀先不能忍受的，在这样五剑环列的情势之下，让张凤城带走阳玦，不仅有辱祖上，更令名声一败涂地，置师门声誉，与祖上冤仇于何处？
所以，当时，于怀先朗声大笑，说道：“张凤城！你把我于怀先当作什么何人，能如此任你戏弄？”
说着话，双臂平抬，鹰爪擒拿立即就要随手而发。
张凤城也立即振剑一挥，其余四个持剑的老者也都一振长剑，脚下流水行云，活开剑阵。眼见得这一场舍死忘生的拼斗，一触即发。
突然，一声暴喝如雷：“住手！”
这一声喝声未了，大家顿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随着风声而至的是一阵酒味冲鼻。
青城一剑张凤城和于怀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都震住了。彼此各自一停，留神看去，只见于怀先的身边，站着一位满头白发，满脸须，满身酒气的一位矮老头。
这位矮老头一双醉眼，分明是酒醉未醒，迷糊朦胧。长得其貌不扬，浑身褴褛，腰间却挂了一把形式古怪的宝剑。
于怀先鼻子一闻到这股酒气，立即想起昨夜在邓都城内的客店上房，窗户未关，室内洋溢着酒味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一动，当时便拱手问道：“老丈有何见教，可否待不生和青城派了结这场拼斗之后，再聆教言？”
这位醉眼朦胧步履歪斜的老头，眯着一双眼睛望着于怀先说道：“小娃娃！你的胆色倒是不错，只不过有点不值得呀！犯得上用赤手空拳和五支宝剑硬拼么？万一有个闪失，你如何对得住人？”——老头如此一说，于怀先倒是为之一震，心里暗自忖道：“说的倒是，对方五支利物神兵，我凭着赤手空拳。鹰爪擒拿空手入白刃，本是所长。但是，万一有所闪失，岂非遗恨终生？像青城一剑这等不讲理，不讲信守之人，我又何必跟他讲什么信用？与虎谋皮，岂非不智之举么？”
于怀先想到这里，向老头拱拱手，正待说话，老头打了一个酒呃，接着说道：“你想想！设若你有点闪失，对不起别人事小，你怎么对得我那痴心的姑娘？”
于怀先一听讶然失声，听这老头了说来，什么痴心姑娘？分明是胡言乱语。可是，像他这样身有绝高功力的人，岂会乱语胡言？那究竟是什么用心？
于怀先禁不住拱手说道：“老丈休要取笑……”
老头这回突然一翻眼睛，两道慑人心魄的眼神，锐若利箭地在于怀先脸上一转。忽然又眯上眼睛，呵呵笑道：“是了！你小子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敢情你还是蒙在鼓里。我老头子为了你，万水千山跑了多少路，你还是一点也不知道底细。看来你真是死心眼的小子，亏得那位姑娘看上了你。”
老头这样无头无尾地说了一顿，说得于怀先满头雾水，成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老头忽然又嘿嘿地笑了一阵，指点着青城一剑，向于怀先说道：“这等人，你娃娃不能死心上他的当。他逼你空手对宝剑，而且是一个对五个，你也真干，你不怕别人笑你傻小子！”
点头磕脑说着伸手摘下那柄长剑，递到于怀先手里，说道：“要打架，用它就够了，用不到我老人家帮忙！”
这一声“帮忙”尚未音落，也没有看清他用的什么身形，但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老头走得无影无踪。
于怀先不惊诧老头轻功精绝到“凌空踏虚”的地步，而是惊诧他突然送来这柄宝剑。
当时不由地用手抽出宝剑一看，顿时脱口“啊呀”了一声，站在那里怔住了。
相关热词搜索：阴阳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