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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2025-04-14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辛梓忽然转过身迈步,向祁连双毒走去,走不几步,倏地又是一顿,再度转身向于怀先微微笑着说道:“于弟弟!你不怪我擅自为你作主么?”
  于怀先自从认识这位辛梓哥哥以来,便对他有着极深的情谊,但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到辛梓哥哥不仅是英俊,应该说是一位罕见的美男子,只不过脸上冷冰冰的,如凝霜聚雪,一股寒意,而令人不敢久视。可是,每当辛梓绽颜一笑之际,不仅是美极,更令仍一扫云霓,如坐春风的感觉。所以,每当辛梓露颜微笑的当时,于怀先就无法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与辛梓意见相左的话。
  当辛梓如此停身而问,一绽笑容,于怀先摇摇头说道:“辛梓哥哥为我设想,我还能那么不识好歹么?”
  辛梓“嗯”了一声,对于怀先望了一眼,微自点点头,便又向祁连双毒走去。
  此时祁连双毒又经冷漠无情地双双笼袖而立,望着辛梓来到身前,二毒先启口问道:“辛娃娃!你是要我们为姓于的娃娃找回阳玦,和访问姓鄢的下落么?”
  辛梓漠然说道:“毋宁说的是为你们自己洗刷清白,我不相信祁连双毒是甘心情愿,让别人冒名顶替,为非作歹。”
  祁连大毒碰牙冷笑了一声,说道:“娃娃!你是我们生平少
  见的劲敌,功力和机智,我们真服了你。”
  辛梓依然是冷漠地说道:“我已经第三次听到你们说这种话,告诉你,我不爱听。我只要你们说,这两件事,究竟怎么样?”
  祁连二毒说道:“还有一件事呢?”
  辛梓摇摇头说道:“还有一件事留给我于兄弟自己决定好了,我们的东道就赌到此地为止。”
  说着话,又向于怀先走过去,忽有一丝伤感,流露在辛梓的眼角,他慢慢地说道:“于兄弟!从河北到祁连,已经延搁了我不少时间,我不能再和你同道而行。”
  于怀先急急地问道:“辛梓哥哥!你这就要走了么?”
  辛梓点点头。说道:“但愿我们后会有期。”
  于怀先说了一声:“辛梓哥哥!我们后会有期……”
  便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辛梓看了一会,强自笑着说道:“男人要流血不流泪,于弟弟!我不要你流泪!再和我来握别。”
  于怀先几次抑压不住那一种由衷而发的伤别,眼泪仍旧不断地流下来。
  其实于怀先也是个刚性的男孩子,不会轻易的流下眼泪。可是,面对着这位辛梓哥哥,有一种说不刀的依恋。在于怀先的心里,只是觉得辛梓哥哥对他有着太多的恩情,是否仅此一项,连于怀先自己也不敢如此确认。
  辛梓忽然冷下脸来,说道“:“我要于弟弟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这句话,弟弟懂得我的意思么?”
  于怀先点点头,噙着眼泪,向辛梓说道:“辛梓哥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
  辛梓摇摇头说道:“看缘份!有缘份即使是千里,也不过咫尺之间。”
  说到此地辛梓突然脸上飞出一层红晕,只此一刹间,辛梓一拽青衫,仰面微微一声低啸,身形顿起八尺,平地里向山下飘去。
  于怀先急急地叫道:“辛梓哥哥!”
  辛梓已经立在七八丈开外的地方,闻声挥手说道:“不必送我,但愿我们再相见不是……”
  声随人去,不复听清,于怀先痴然站在那里,怅望青天,感慨无已。他对于这位辛梓哥哥由伤别而到奇怪,每次对于自己施与极重的恩情,便又飘然而去,如此出没无常,神态隐现,连他的情感都令人捉摸不定,他仿佛专为自己的困难而出现的。
  人生最难消受的是无法报答的感情,像辛梓这样一再对于怀先无比隆厚的恩谊,每次又是如此飘然而去,于怀先自然而生的无边怅望。
  如此站立山石,眺望良久,还是祁连双毒在身后说道:“姓于的娃娃!还有一件事,你要我们祁连双毒为你做什么,既然输在你这位辛哥哥的手里,祁连双毒愿意实践这份诺言的。”
  于怀先这才惊觉,转过身来,望着祁连双毒,突然摇摇头说道:“我不要你们为我做什么。”
  祁连双毒不禁为之轻轻地一震,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不晓得于怀先这句话的用意为何。
  于怀先昂然上前两步,极其认真地说道:“你们祁连双毒赌输在我辛梓哥哥的手下,可不是输在我于怀先的手下,无须为我做任何事。”
  祁连大毒闻言大笑,点点说道:“果然是鹰爪王的门人,杰傲得可爱。只是如此说来,你娃娃不准备寻找你鄢叔,和那块阳玦了?”
  于怀先傲然应道:“不籍你双毒之手,天下便无可成之事么?”
  祁连二毒说道:“豪气千云,傲骨峥然,不愧鹰爪王能破百年不收门人之自律而选中了你。我祁连双毒也是天下集怪癖而成性的人,你求我为你寻找所需,未尽然有此闲情逸致,如今你拒绝我们祁连双毒已经赌输的东道,我们却偏要履行诺言。”
  祁连二毒说到此处,转过头去向大毒说道:“老大!我们即刻就走,二十余年不曾走动江湖,此刻输了东道,再出江湖,就是鹰爪王质诸当面,也无可微词之处。”
  祁连双毒如此飘然一转身,正待离去,忽然于怀先一声厉叫道:“你们暂停离开!”
  人随声起,只一幌之间,人影似箭,早从祁连双毒右侧身旁,穿越而前,落在双毒之前,拦住去路。
  祁连大毒顿时面露不悦,冷峻无情地问道:“你既不要我们相助,拦住我们为何?”
  祁连二毒却冷笑出声,戟指着于怀先说道:“我祁连双毒此处,系履践姓辛的娃娃赌约,与你毫无关连。你如此任意拦住去路存心触怒我们,不看在你与姓辛的娃娃稍有情谊,我立即要你撒手魂归祁连山。”
  说着,突然断喝一声:“你还不与我快些闪开!”
  于怀先对于祁连双毒的话,听若无闻,只是慢慢地问道:“大珠山之事,既然不是你们所为,你们此刻要去寻找何人?往何处找寻?可否告诉我么?”
  祁连二毒冷笑道:“我方才说过,我们此去何所,与你无关。”
  于怀先突然嗔目喝道:“如果不说出你们此行去寻找何人,大珠山之事,你们就难脱嫌疑,于怀先断难让你们如此悠然知在而去。”
  祁连二毒扬声大笑,笑声难闻已极,在笑态狂放当中,指着于怀先说道:“娃娃!你休要自命不凡,不错,以你一身鹰爪擒拿,祁连双毒未必就是敌手,但是,祁连双毒任何一招毒攻,断不是你所能接得下来。来吧!祁连双毒仍旧饶你一先,你动手看看,只要三招之内,你能躲过氤氲追魂棒下追魂,算你命与天齐。”
  于怀先此时也是愤怒填膺,立即功行全身,先行闭死经脉气穴,停住呼吸,迈步上前,立意要在三招之内,一举全力击败双毒。
  人在愤怒的时候,每是难能顾全后果,于怀先没有想到,祁连双毒虽然不敌“鹰爪擒拿”,但是,双毒也断不是泛泛之辈,三招之内,安能如愿以偿?反之,祁连双毒浑身奇毒绝伦,倒是真如其言,三招之内以剧毒毒倒于怀先,极有可能。于怀先以一念一坚,不要祁连双毒代自己寻仇,则无可厚非,但是,要在此时与双毒无端一较高下,就有你明智之感了。
  然而于怀先为人光明磊落,是个血性汉子,他总以为,占着辛梓哥哥以武功与机智赢来的东道,如今反而仰求于他,岂非为师门蒙玷污点么?虽然这未免是偏之见,在于怀先的立意来说,倒是不无可说之由。
  如今双方言语一顶,顿形剑拔弩张之势。
  就在祁连二毒抽出紫筒氤氲追魂棒的时候,祁连大毒按住二毒的手,说道:“老二!姓于的娃娃这份骨气,倒是极合你我脾味,况且辛娃娃费煞心计,折服我们,还不是为了这娃娃么?果如此让他魂归祁连山,在我们输的的东道上,有些理缺的地方。”
  祁连二毒忽然笑道:“老大是报复我当初拦住你氤氲棒出手的一着么?”
  祁连大毒说道:“我有方法使这件事情两全其美。”
  祁连二毒摇摇头对于怀先说道:“祁连双毒出道江湖以来,但知除去逆已,杀戮不顺,从不晓得什么是两全其美,今天真是奇闻。老大!你说吧!”
  祁连大毒向于怀先说道:“你是想知道天珠山之事,是谁所为么?”
  于怀先此刻也觉得自己无须如此严厉地对待双毒,至少双毒其人不如其名那样险恶可憎。当时便缓着语气说道:“在,下只须二位告诉我其人为谁,不敢劳动二位。”
  祁连双毒点头说道:“我们远离祁连,去寻访此人,并非为你,那是我们输了东道,输了东道,与你无关,你尽可不心如此不安。如果将此人相告于你,让你只身去寻找,有失我信相赌东道的信誉。”
  祁连二毒在一旁接着说道:“像你这样拦路相询,气势汹汹,我们能在如此情势之下相告于你么?”
  于怀先觉得人家说的都是头头是道,不由地脸上一红,正待启齿开口,祁连大毒说道:“所以,我想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公平而合理。”
  于怀先和祁连二毒都不由地注视着大毒,不知道他说出来的,究竟怎样一个公平合理而又两全齐美的方法。
  祁连大毒回眼四顾说道:“我们仍旧是来赌一下输赢。”
  于怀先一听,豪气顿生,应声说道:“仍旧是二十招分高下么?是否像我辛哥哥一样,以一敌两呢?”
  祁连大毒微笑摇行说道:“如果要在武功上分高下,何必费上如此口舌?老二氤氲追魂棒早就撤在手中了。”
  于怀先瞠然问道:“此时此地,除了武功一项,还有什么好赌?”
  祁连大毒呵呵地笑道:“可赌的东西多了,赌武功、赌机智、赌运气、赌过人的耐力、赌棉里穿针的细心,于娃娃!你敢赌么?”
  于怀先自从和祁连双毒见面以来,觉得双毒其人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卑劣,尤其输给辛梓哥哥赌的东道以后,更觉得其人还有一股豪爽气,只是还脱不了那种凶狠毒辣的本性。及到理在,竟还觉得他们有一种与他们秉性不相调和的风趣。
  于怀先自然而生的一种兴趣,欣然说道:“正如你们所言,鹰爪王的门人,还有其所不敢的事么?而且,自信武功、机智、耐力、细心,当不能折服于你祁连双毒之下,至于运气则在未卜之中。”
  祁连大毒笑道:“如此说来,你愿意赌这一次东道。”
  于怀先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设若输了这一次东道,该当如何?”
  祁连大毒摇摇头说道:“娃娃!你别过于自信,你知道我们赌的是什么?”
  于怀先昂然说道:“刀山油锅,龙潭虎穴,任凭你字连双毒所选。”
  祁连大毒冷笑说道:“你道祁连双毒只会如此简单么?”
  说着话转过头去向祁连二毒说道:“老二!你还记得二十余年以前,我们弟兄失手在鹰爪王之际,祁连山惊人的发现么?”
  祁连二毒突然睁大眼睛,列嘴“咦”了一声,然后略带惊讶地说道:“老大要和这娃娃赌那株仙草么?”
  祁连大毒“哼”了一声,便向于怀先说道:“二十余年之前,我弟兄偶在祁连山绝峰左右两侧悬崖之上,发现两株武林中传说的‘三叶芝兰’,此物若甩用得法,不仅助长功力,且能百毒不侵。这‘三叶芝兰’对我双毒弟兄而言,其功用当超过一般人之上。常言道是:善泳者溺,善火者焚,祁连双毒生平善用毒,若得‘三叶芝兰’这等防毒圣品,臻善之极,自然是欣喜万分。”
  于怀先虽然不耐听这些无关的话,但是“‘三叶芝兰’百毒不侵”这几个字,却使于怀先怦然心动。他已经深深觉察到,闯荡江湖,不仅要武功精绝,更要善于防毒,如今江湖上奇毒人颇多,稍不留意,便要着道,能得‘三叶芝兰’服用,对雨后报亲仇,雪师耻,无疑地裨益极多。
  于怀先凝神耐心地听下去。
  祁连大毒叹了一口气说道:“发现这两株‘三叶芝兰’不久,便因故折于鹰爪王之手,自禁于万毒谷中达二十余年。”
  于怀先急忙问道:“你是要和我赌这两株‘三叶芝兰’么?”
  祁连大毒点点头,说道:“你我分道而行,谁能先取得这株‘三叶芝兰’者为胜。”
  于怀先闻言微笑道:“兰生左右,如何分边?胜者又将如何?”
  祁连大毒冷哼了一声说道:“左边削壁天生,壁下幽壑千寻,一失足则碎骨粉身;右边悬岩耸立,岩下毒蛇猛兽无算,且有飞瀑流泉,垂挂悬岩,下落飞成细雾,迷蒙一片,深不见底,比较起来,峰右要难于峰左。”
  于怀先应声说道:“如此峰右那株“三叶芝兰’由我去取。”
  祁连大毒冷哼一声说道:“取得‘三叶芝兰’之后,各人迳自前往四川澧都,寻找澧都二判,能得黑白二判项上人头者全胜。”
  于怀先不悦说道:“你我赌东道,为何要以他人项上人头为赌注,如此岂不有伤厚道么?”
  祁连大毒冷呵呵地笑了一阵,不屑地说道:“厚道!你能到达澧都,见到黑白二判,你就知道原因了。”
  于怀先闻言略为思忖一会,立即朝前望了一下,但见祁连绝峰,在此地看去,依然只看到白云飘绕,只露出一点尖峰,高可擎天。便指着山峰问道:“那就是祁连绝峰么?”
  祁连大毒点点头,忽又抬手拦住于怀先说道:“你若赢了这场赌注,祁连双毒以有生之年,为你做一件事,只要力之所及,流血横尸,毫无所顾。”
  于怀先忽然说道:“如果我输了这场赌注呢?”
  祁连二毒冷冰冰地接口说道:“我弟兄要你也在这祁连山万毒谷中面壁二十年后再出武林。”
  于怀先豪气顿生,朗声说道:“好!于怀先不幸败于两位之手,愿以二十年青春埋葬在祁连山万毒谷。于怀先路生,少不得要先行一步了。”
  说着回手的一招,玉虎儿低吼一声,窜在前面,飘然几个起落,已经没于林木怪石错落之中。
  祁连大毒眼见于怀先远去,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祁连二毒在一旁问道:“四川澧都之行,是为了洗刷我们的清白么?”
  祁连大毒点点头,说道:“照方才于娃儿说来,分明是黑白二判的把戏,冒名顶替,令人可恶!”
  说着又不禁笑了起来,说道:“祁连双毒在武林名声,被誉为毒狠之极,有何洗刷清白之处?只是我觉得这娃儿胆敢只身深探祁连,定有难言之痛,凭他这份骨气,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吧!”
  祁连二毒点头说道:“二十年面壁老大变了,已经不复当年祁连双毒的老大了。”
  祁连大毒笑道:“二十年面壁之功,你老二又何尝没变?要不然,你何至于出手阻我用氤氲追魂棒?”
  说罢两人相对一叹,转身齐向祁连绝峰奔去。
  人之一念之间,善可以成仙成佛,恶可以沉沦万刃,祁连双毒就如此一念之间,为两后自己造了不少福泽,为武林留下赞颂。此系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祁连双毒腾身而去不久,不远的岩石背后,飘然现身一人,远望祁连双毒去的方向,略一停顿,便微一拽衣,身似归壑白云,飘风闪电之势,向前赶去。
  祁连山万毒谷之上,一场石破天惊的争斗,已经化为明日黄花,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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