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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2025-03-29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许靖雯猜到他在想什么,却没问,唯恐触着他的痛脚,马如龙顷刻间又回复了神采,笑道:“嗯,我现在也认为,这枝金百合就是唐铃的了,也就是你看到过的那枝,这也证明了这不是定情信物,否则唐铃不会给唐九。”
  许靖雯反驳道:“这也不一定。唐铃跟你一样,把这物事看的宝贝似的,唐九一定是从她那里偷来的。”
  马如龙笑道:“是送的还是偷的都无关紧要,只要能确定是唐铃的,就解决了我心里一大谜题。”
  许靖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马如龙解释道:“据我推测,这东西只能大门派里的显要人物才会有,唐铃在唐门中地位超然,有内掌门之称,所以她手里有。
  “五毒教那女人应该是个小角色,她手里就不该有,我先前一直认为是她的,因为她是女人。
  “结果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许靖雯笑道:“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为什么只有大人物手里才能有呀?”
  马如龙道:“也许真是我多疑,但我怀疑这是某个强大的神秘组织在江湖中布下的诱饵,诱使一些显要人物上钩。
  “然后通过这些显要人物控制上钩的门派,又利用这些门派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你想想唐门怎会敢向你峨嵋下手?
  “就算加上五毒教也是实力相差悬殊,攻击你们等于同时攻击少林、丐帮,他们即便想自杀也不必如此愚蠢,一定是受人逼迫驱使所致。”
  许靖雯想想道:“这倒不无可能,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唐门和我们是有些小摩擦,也不至于以死相拼。
  “至于五毒教,我们和他们从未打过交道,不过这两个教派一向都是独行独往的,怎会受人驱使?”
  马如龙道:“再大的鱼吞下了鱼饵,也就只有任人摆布了。”
  许靖雯又想起五毒教那名长老自杀前说的疯疯癫癫的话,以及他那如遇鬼魅的神情,不由得有些信了。
  她出神半晌,说道:“这事要想找出答案,只有找到唐铃,并设法撬开她的嘴了。
  “你也不必为此烦心,这次少林和我们峨嵋找上唐门,他们一定得说出是受何人逼迫驱使,也就真相大白了。”
  马如龙道:“但愿如此,就怕他们只是吞下鱼饵,却不知钓他们的是谁。”
  金五伦留下看守庄子的四人已被吓掉了魂,无论白天黑夜,总能看到一个烟囱冒出淡淡的青烟。
  他们检查了庄子几遍,除他们外再无一人,他们也查了所有的炉灶,除了他们在门房用的外,也没有一个炉灶有火,而青烟冒出时,他们并没生火。
  “鬼!一定是有鬼!”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脸上均无人色,一个年岁稍大的人强自安慰道:“也许不是鬼,而是狐狸精,成了精的狐狸人是看不到的。”
  另一人反驳道:“成了精的狐狸人是看不到,可它们生的火又不会成精,我们怎么连火也看不到?
  “这一定是地下的鬼在生阴火,冒出来的都是鬼火。”
  他这样一说,每人都怕得更厉害了,尽管没人知道鬼在地下是否生火烧饭,但面前的怪事也只有如此解释。
  “白天还好,他们坚信鬼魂不会在阳光下显形,一到了晚上,他们就感到庄子内外有无数的鬼魂在飘浮着,四周都是鬼气森森,宛若置身阴曹地府一般。
  他们不敢擅自撤回,只好一到晚上,就用老酒把自己灌醉,躺在床上挺尸,希望鬼魂误以为他们是同类而不骚扰他们。
  苏无味轻轻撬开门房的门闩后,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僵尸般的人,他一时还真没明白这是人还是僵尸,走到跟前擦擦鼻息才敢确定,他掏出一个竹管,打开塞子,放在四人鼻下,片刻之间,四人真的无知无觉间变成四具僵尸了。
  苏无味轻松解决四人后,又悄悄出来,全部人马都在庄外,他是进来哨探的,要先标定马如龙的位置,然后再一拥而上。
  院宇深沉,触目皆是无尽的夜色,溶溶若水,无声地流动着。
  苏无味如捕鼠的狸猫般,小心而又迅捷地接近每间房子,先在窗下静静谛听一阵,然后试试门是否从里面闩上,即便没在里面闩上,他也不放过,马如龙艺高胆大,睡觉时也未必插门闩的。
  他动作虽敏捷,搜索也利落,但庄子房间太多了,他又一直屏着呼吸,运使轻功,只搜到一半就感到神疲力乏,难以为继了。
  他靠在一面墙壁上调息养气,此时在黯淡的星光下,看到一个烟囱在冒出袅袅炊烟,他登即大喜过望,精神一振,又如狸猫般迅捷而无声地扑过去,他的心陡然间缩紧,他已贴近墙壁,却犹豫着是否入室一探,接近马如龙可不是件轻松事。
  他心里已断定马如龙就在里面,但没亲眼见到人总是有点玄,而一见到马如龙,能否全身而退又是问题了。
  室内不比外面,没有多少闪避腾挪的余地,入室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他手探进怀里,摸到一筒暴雨梨花针,胆气立时壮了起来,有这东西在手,即便杀不了马如龙,至少也会让他躲避逃窜,自己就可从容撤出了。
  说不定运气好,能摸到马如龙床上,趁他睡觉时用这东西解决他,也是奇功一件。
  他心里又沾沾自喜了,轻轻推开门,两手握紧暴雨梨花针,右手拇指搭在揿纽上不,一触即发,他不敢再玩儿狸猫似的的身法,就地疾滚,扑到一张床前,旋即身子如肉球般弹起来,暴雨梨花针已对准床上。
  床上被褥整齐,无人。
  他握着暴雨梨花针转了一圈,屋里委实无人,他身上却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滚,一弹虽然姿势不雅,却是他一身武功精华所萃,即便马如龙看到,也会大赞一声好,却也耗去他不少功力。
  他进了灶间,却发现灶下无火,伸手摸摸,冰凉一片,至少一个时辰内这灶下没生火,可那烟囱的烟分明是从这灶下冒出去的,他感到后背冷嗖嗖的,虽没想到鬼,却也感到太过诡异了。
  他想了一会儿,却想不明白,疑神疑鬼地走出灶间,抬头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登时亡魂皆冒,想也不想,一按揿纽,银光暴射,一筒暴雨梨花针全射了出去。
  马如龙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全然不知他煮茶冒出的烟害苦了多少人,当然他也不知道他烧的炭火会在地面上冒烟,还以为如同水一般散入地下某处了。
  许靖雯在旁,两手支颐看着他,见他极为享受的神态,颇感欣慰,这茶就是峨嵋金顶产的,她问道:“好喝吗?”
  马如龙点头道:“极品,委实是茶中极品,上人倒真会享受。”
  许靖雯道:“这是自家产的东西,有什么稀罕?
  “你若是喜欢,我每年送你几斤,不,要你自己去摘,我陪你一起摘。”
  她遐想着和马如龙二人在碧绿的茶林中一同采茶的情景,虽未饮茶,却已陶醉了。
  马如龙刚想点头,耳朵却竖起来,皱眉道:“我怎么听到有声音,好像一个人惨叫的声音?”
  许靖雯也依稀听到了叫声,却没听准,竖耳谛听,又听不到声音了。
  她笑道:“可能是风吧,秋冬的风有时听上去也是鬼哭狼嚎的,跟人的惨叫差不多。”
  马如龙潜运功力,耳力倍聪,仔细听了一阵,再无动静,放下心来,要对她点的头才点下来,意义却不同了。
  “对了,我一直想问一件事,却难以启齿。”马如龙道:“如果不涉及你们派中隐秘的话,就告诉我。”
  许靖雯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你问吧,我现在对你没什么可保密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温柔的目光谛视着马如龙的脸,那正是热恋中的女人情愿为自己心上人付出所有一切的表情。
  马如龙道:“别,如果是你们的隐秘就别说,我知道了还得替你保密,一个人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也是很痛苦的。”
  许靖雯心头一热,不禁亲他一下,笑道:“难怪我对你恁地痴迷,你最懂我的心了,你问吧,我掌握分寸,不给你增加负担就是。”
  马如龙道:“你们接到金五爷的信后,是不是检查了他在峨嵋金顶的住处?
  “查没查到可疑的物事?”
  许靖雯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师傅领我们当夜就检查了上人的金光寺,他那些弟子不知怎么也得到了消息,都跑光了。
  “金光寺里坛坛罐罐的可真多,还有些稀奇古怪说不出什么用场的物事,就是没有我们要找的物事,当然也没有金百合。
  “你不会怀疑上人也是吞了鱼饵的人吧?”
  马如龙道:“凡事皆有可能,但在没找到证据前,一切也都只是可能,包括我假设的那个强大的神秘组织。”
  苏无味一听那声惨叫,也正是马如龙在地下听到的叫声,心头一凉,却也放松了,他觉得两个膝盖还有些发软,适才那一瞬间他几欲虚脱,若当真被马如龙堵在里面,真就不堪设想了。
  他听得出来那声惨叫是教中一名弟子的,“蠢才,找死也不分地方。”
  他心里暗暗骂着,误杀一名弟子他不会感到丝毫不安。此时门外风声大作,他辨得出是有几人扑到了门边、窗下,他立知不妙,压低声音喊道:“别动手,是我。”
  他忽然想了起来,赶紧问了一句:“杀?”
  门外一个声音低声答道:“马。”
  门外传来人们紧张过度又放松下来的喘息声。
  贾南图出现在门口,低声道:“老苏,你捣什么鬼?自家人也杀?”
  苏无味气恼地道:“这个蠢货,明知我在屋里,招呼也不打,口令也不说,一下子就从门口冒出来了,我还以为是马如龙呢。”
  叶玉凤规定,此番搜庄任何人不许点火折子或火把,为预防自相残杀,特地定下识别口令,先看到的人问“杀”,听到的人就要答“马”,否则就不是自家人,可以辣手相向。
  叶玉凤等人在庄外久久不见他的消息,又看到诡异的青烟升起,怕他在庄内有失,也急忙扑进庄来,当先那名弟子身法最快,他并未看到苏无味进这间屋子,他也是凭青烟推断,马如龙一定在这间屋里,贪功心切,一头闯了进来,还未看清什么,就稀里糊涂送了命。
  叶玉凤也疾掠如风,到了门前,一看也就明白了,苏无味把他进庄后的事都对她低声说一遍,叶玉凤和贾南图也极为诧异,望着烟囱上不绝如缕的青烟,似乎在嘲笑他们。
  贾南图四周巡视一遍,低声道:“教主,这座庄子很古怪,似乎是按某种阵法建造的,这里面一定有机关埋伏。
  “您的消息确否?可别是为我们设下的陷阱,峨嵋七位老秃尼就死在这里。”
  叶玉凤大为不怿,沉声道:“消息不必怀疑,马如龙就在这里,找到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找到他了。”
  贾南图一听她声调,就知自己触犯忌讳了,虽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一句。
  当即调派人手,分片搜索整座庄子,并叮嘱一定要记住口令,以防误伤事件,如遭意外攻击,就发射旗花火箭示警。
  教众们都把轻身功法提至极致,如一条条有形无质的鬼魅般分散向庄子各处。
  叶玉凤对这一切毫不关切,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烟囱出神,须臾,烟停止了,她轻声问道:“老苏,派人顺着烟囱下去,不就能找到生火的地方了吗?”
  苏无味搔搔秃顶道:“教主,那得练过缩骨神功的人才行,咱们教中无此人才呀。”
  叶玉凤咬牙道:“那就把烟囱、房子拆了,顺着烟道找。”
  贾南图道:“教主请稍安勿躁,等弟兄们搜完庄再说,他只要在庄子里,就跑不了他。
  “这些屋子都可能暗藏机关,千万不动乱动。”
  半个时辰后,搜庄的人陆续回报,庄内并无一人,老鼠都没见一个。
  叶玉凤冷冷道:“有烟囱冒烟,庄子里就一定有人,有人就是马如龙。不管他藏在哪里,把他给我找出来。”
  她向来都是只命令做什么,却不管怎样做,那是贾南图的事,贾南图思索片刻,重新布置人手,先把庄子边角及攻防要点把守住,其余人便挨处搜查可能存在的机关,至于查找机关,那又是苏无味的事了。
  当初唐八唐九在庄里安置子母连环弹,五毒教并未介入,连唐八唐九也不知五毒教在城中隐秘地监视他们,五毒教匿踪的目的达到了,然而对张庄的格局却一无所知,叶玉凤派到唐九身边刺探情报的李玉奴又炸死逃遁,叶玉凤也就没得到任何情报。
  苏无味头痛了,贾南图说庄子是按某种阵法建的,他也看出来了,却看不出是什么阵法,这非但毫无益处,反而益增畏惧,他只好用最笨的法子,从门房开始,一间间检查。
  贾南图道:“老苏,别心急,咱们慢慢找,他不管藏在哪里,总要出头露面的。”
  他不是劝苏无味,而是安慰叶玉凤,他并不寄希望于找出什么机关,只是祈盼着马如龙早点露面,他甚至怀疑马如龙是否真的在这里。
  从教主的语调中他已猜出消息来自何方,心里却忿然骂道:“那个活神仙似的人为什么不告诉马如龙究竟在何处?
  “他那么想要马如龙的命,为什么自己不动手,一定要假手我们?”
  这些话他非但不敢问上一句,神色间也不敢露出半点,他让苏无味慢慢地找,只是让教主看到他们在努力干活,否则教主难说又会下达什么精灵古怪、难以执行的命令。
  苏无味并没想这么多,他真在卖力地干活,他一处处用根木棒敲击着,然后耳朵贴近,如同大夫贴在病人的胸口听诊一样,想找出墙壁的夹层或地下空洞的回音,他的几名嫡传弟子也学着他的样儿,四处敲着、听着,但学的不够像,倒像是在检查房子造的是否牢固。
  叶玉凤看的心烦意乱,索性走出去四处转悠,走了一圈更烦了,走上十几步,便会听到一声喝问:“杀?”
  她也只好答道:“马。”
  心里却说一遍自己咒骂一遍:“马如龙,你这遭天杀的,为什么不自己下地狱去?”
  其实她连马如龙和她那位“神”结的什么梁子都不知道。
  苏无味检查了五间房子后便直起腰来,挥汗如雨,苦笑道:“老贾,这不是办法,这样查下去,没十天半月的查不完。”
  贾南图眨眨眼睛,低声道:“谁叫你这么卖力的,慢慢干。
  “马如龙若真在这里,他挺不了十天半月,他若不在这里,早逃到天边了,咱们找不着也没办法。”
  苏无味恍然大悟,也咧嘴笑了,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靠在墙上喘息一会,吩咐那几个弟子道:“慢慢干,累了就歇歇,查仔细了,一处也别放过。”
  叶玉凤回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甚感欣慰,见那几名弟子满头满身的汗和土,都快变成泥猴了,心里打定主意,此事过后,一定要重赏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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