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煞攻山失利　武小郎整恶人

2023-03-1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方三爷凡人不多言，哎呀叫着走山道，太行山中秋风起，野狼山头在哀嗥，听得人们心头不舒服，原因是这几个人的身上带血腥。
　　狼的鼻子比狗的鼻子还厉害。
　　武小郎早就发觉十几头野狼跟上来了。
　　方三爷五人并不担心野狼，他在马背上发了狠。
　　“真想不到这横山岭上这伙强盗们如此可恶，看来只好请帮手了。”
　　文也武接道：“公羊老哥不能白死，这仇咱们非报不可。”
　　方在水更是气得咒骂：“娘的老皮，如何回去武夷山向大伙交待。”
　　张定远噎着大气，忍着伤痛，口齿不清地道：“我们尚未攻上山寨就全军覆没。”
　　方三爷道：“真后悔，如果咱们两次人马加一起，一举必能把这山寇们杀光，他们也只不过四五百人而已。”
　　李宾道：“如果没有个一千人马，这座横山实难攻破。”
　　“我要搬请两千人马，嘿……”
　　方三爷这可不是在吹牛，武小郎的心中一沉。
　　武小郎决心不叫这五个人痛快，非整他们不可。
　　就在灰蒙蒙的山谷中，忽见前面一大片绿眼珠子在林边眨动着，武小郎看得也吃惊。
　　武小郎大叫：“狼群。”
　　方三爷也看到了，他在马背上全身一震。
　　“天爷，上百只饿狼。”
　　李宾、张定远、方在水、文也武四人本来走得很辛劳，今见前方山崖林边冒出那么多野狼，惊恐是免不了的。
　　四个人各自拔出兵刃来。
　　武小郎心中乐歪了。
　　“各位，根据我几年来打猎经验，若要狼怕你，张嘴大声吼，一人走山道，千万莫回头。”
　　方三爷冷冷道：“你叫咱们一路大叫着往前走？”
　　“吓退狼群呀。”说着，他指指两边，又道：“你们再看两边，有几头胆子大的狼跟上来了。”
　　文也武的神爪提在他的手中甩呀甩：“敢过来老子扎死它。”
　　武小郎道：“文爷，你可以扎死一头狼，两头狼，你却不能扎死许多狼，你也跑不过狼。”
　　文也武道：“照你这么说，咱们今夜准备遭狼吻了。”
　　武小郎吃吃笑：“我有办法呀。”
　　“你有办法快说呀。”
　　“我的办法是咱们叫，然后……”
　　方三爷叫道：“叫上一夜到天明，那不叫死人呀。”
　　“不用叫那么久，你五位爷们听我说，咱们大声拼命叫，而且勇往直前冲过去，冲到前面树林边，各位，咱们就活命了。”
　　方在水道：“武小郎呀，入林同狼斗呀，更危险。”
　　“不是同狼斗，而是到了林下立刻爬上树，各位，只要上了树，一切平安了。”
　　张定远叹口气，道：“若非受伤，再多的狼也不怕。”
　　就在这时候，传来几声狼嗥，秋夜明月天上挂，山中行路更凄凉，只见野狼群散开成扇形，缓缓的，有跳有走，有叫有闪的往大道边移动着。
　　武小郎第一个张口大声叫起来。
　　“哦吼……哦吼……杀。”
　　他一人叫了两三声不叫了。
　　“喂，你们也叫呀，我一个人叫有屁用，唉，我快叫你们把我拖累死了。”
　　他忽然一声大吼：“叫，都叫，再不叫我这就独自走了，王八蛋。”
　　方三爷大怒：“武小郎，你好大胆子，敢咒骂三爷。”
　　“三爷，这是什么时候了，命在旦夕呀，你们为什么不大叫，叫……”
　　“哦吼，哦吼。”
　　方三爷五人还是张口叫起来。
　　武小郎大叫：“声音再大，用力叫。”
　　“哦吼，哦吼……”
　　武小郎抚掌笑起来，他指着几头迫近的大野狼：“你们看，逃回去了。”
　　方三爷儿人也发觉了，立刻叫的声音更大了。
　　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有效，要知山中人都知道一句话，那句话说是“狐精狼能，猪凶豹狠”。
　　这是北方山中人的说词，狼能的意思是聪明。
　　武小郎便明白这些，他叫大伙叫，叫了一里多，野狼开始往这面移动了。
　　武小郎发觉了，方三爷五人也发觉了。
　　看得清楚之后，发现一百多头野狼中几乎老中青三代狼全有了，敢情这是几个野狼家族。
　　武小郎早就不叫了，他在距离林边尚有十几丈远处，突然一声大叫：“快上树哟。”
　　武小郎一跃四丈远，张臂抱住一棵大树，他两腿挟，两臂抱，腰杆一提一提的爬上那棵老松树上了。
　　武小郎再回头瞧，他心中直叫妙。
　　方在水的裤管被扑上来的一头大狼咬住不放。
　　张定远的伤重，早被两头大狼拖住两腿不松口。
　　文也武的伤不重，他见扑来两头狼，手上“神爪”疾出，生生扎死打伤两头狼。
　　他不但打退欲扑的狼，还出爪打中咬住张定远的两头狼，而李宾与方三爷二人已拼命地爬上了树。
　　方在水的左腿被咬中，他反手砍出一刀，那头野狼被砍得冒血而退。
　　只有武小郎，他坐在横枝上还甩动着两条腿微微笑，当然，他的笑是看不到的。
　　“各位，命是暂时的保住了。”
　　他这话刚说完，暖呀，几十头大野狼可也把那匹马困住不放了。
　　开始，那马还拼命后腿狂踢不休，甚至还要往山下跑去，不料野狼太多了，没多久，这匹马便倒地不起。
　　马只要躺下来，什么劲头也完了，看吧，群狼争食，那马只嗥叫三几声，便任狼噬了。
　　树上几人看得清，这光景真吓人，一头大马没多久便被咬吃掉，有几头幼狼还在地下舔着血，吃的是叽叽喳喳响。
　　武小郎开口了：“方三爷呀，各位爷们。”
　　“武小郎，有什么话快讲。”
　　武小郎道：“各位爷们呀，你们可知道狼爱吃什么肉？”
　　没有人知道，所以也没有人回答。
　　“各位爷们，根据我打猎这些年的经验，狼最爱吃的是人肉。”
　　“放屁，马肉它们抢着吃。”
　　“不相信，是吗？那就跳下去试试，它们必舍马肉丽吃你身上的肉。”
　　他此言一出，方三爷几人还真的相信了。
　　武小郎又道：“各位爷们，我建议各位好生在树上休息，小睡，打个盹儿，因为咱们还要走更长的路。”
　　武小郎叫大伙上树，便知道狼群是不会放过那匹马的，马死，姓方的就走路吧。
　　方三爷大腿上被扎的很深，血不流了，流脓水。
　　武小郎想到得意处便大叫：“睡归睡，小心摔下去呀。”
　　他这么一叫不大紧，方三爷五人猛一挺。
　　武小郎又开口了：“方三爷呀，我是看在每天五十。两银子的份上．才舍命陪君子的，否则我早走他娘的去了。”
　　“人在此时还想着银子呀。”
　　“唉，人为财死呀，是不是。”
　　武小郎爬到一处三叉树枝上方，他解下腰带·用刀砍在树枝上，带子拴牢身子，他半躺半歪着身子睡了。
　　武小郎睡得打鼾，光景他是不打算下树了。
　　方三爷几人可就惨了，每个人身上挨了刀也挨了枪，哼呀咳的睡不着，偶而低头看，那匹马快变成骨头一堆．有红又白的好悲惨。
　　几十头啃吃饱的野狼未退走，抬头树上瞧。
　　文也武打出手上神爪，口中吼叫：“去，去。”
　　野狼不为所动，夜里狼目泛绿色，像鬼火一般吓人。
　　方三爷忍无可忍的厉声大叫：“武小郎，武小郎。”
　　附近树上，武小郎还是被方三爷叫醒了：“方三爷呀，把小郎叫醒干什么？”
　　“我问你，狼群怎么还不退？”
　　“唉呀，方三爷呀，我不是说过吗，人血呀，你们身上流的血，野狼当成最佳补品，很想吃你们的肉。”
　　“他妈的。”
　　李宾也骂起来。
　　“若非老子背上伤重，这些狼还不够瞧。”
　　武小郎道：“忍耐忍耐，各位睡在树上也不错。”
　　“只有你睡得着。”
　　“我打猎也常遇狼追，我在树上睡大觉，与狼比耐力，我曾在树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两天两夜不下地。”
　　“两天两夜呀。”
　　“我赢了，狼退了。”
　　“唉呀，咱们都受了伤，如何能等那么久。”
　　武小郎笑笑。
　　“办法总是有的，只不过我武小郎又为的什么呀，你们双方搏杀，我挟在中问倒霉。”
　　方三爷道：“每天你有五十两银子进帐呀。”
　　“哦呸。”武小郎发火了。
　　“方三爷，休提每天五十两银子，这点银子在你们方家大户，飞龙山庄，算不了什么，可是咱们穷人就有用，能花上几个月。”
　　“你满足了吧。”
　　“我满足个屁，人嘛，还不是时也运也命也，因缘际会的发财掌权势呀，我武小郎以为，此刻我的机遇来了，我是不会放过的。”
　　“你想怎样才满意？”
　　“各位想脱困，也得听我的。”
　　“每天五十两银子，你应该为爷们服务。”
　　“我只管向导，完了没事。”
　　文也武道：“武小郎呀，你有什么办法叫爷们脱困？”
　　“那得另花救命银子。”
　　方三爷大怒：“可恶，你想敲诈你家方三爷呀。”
　　武小郎道：“方三爷，我不勉强，不定我找个机会溜之乎也。”
　　方三爷大怒，吼叫着：“你不能走，你绝对不能走。”
　　“我这向导的任务已了，回忻州找方大爷讨银子去。”
　　“好吧，你说，你打算要多少银子？”
　　“方三爷还是想通了，银子算鸟，花了再找，对不对？命可是只有一条。”
　　他指指地上，又道：“银子再多，人变成死马那个样子，还提什么财呀，权的。”
　　“你究竟要几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
　　“他妈的，送你一万两银子压死你个王八蛋。”
　　“喂，三爷，生意不成仁义在，何必骂小郎？”
　　“我还想杀了你。”
　　“那好，各位，咱们是‘哑巴告状……无话可说’各自逃命吧。”
　　沉默了好一阵子，李宾向张定远：“张兄，时辰四更天了吧。”
　　“差不多了。”
　　“哎呀。”方三爷忍不住叫了。
　　方在水叫起来了。
　　“武小郎，武小郎。”
　　叫了十几声，武小郎才回应：“我正睡着，叫我于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索银一万两？”
　　“当然是值得你们出一万两银子的行动，各位，你们五条人命，每一条人命都会无价，不比我武小郎，我武小郎算他娘的什么玩意，死在半道上同一条死狗差不多，尤其是方三爷的命更值银子，所以我才会开价一万两银子，其实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多。”
　　方三爷气得吼叫：“泼皮啊，籍机敛财呀。”
　　“也是机会难得嘛。”
　　“好，我答应给你一万两银子，说吧，你怎么救我们尽快逃出此地？”
　　武小郎笑了：“方三爷呀，你们且看我武小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