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鸦谷歼灭战　侠义心逗差官

2023-03-1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这时候飞龙山庄上人们放弃了救火，一心要把这十个恶人活抓。
　　双方拼得凶，但飞龙庄上的人只有木扁担，救火的人不带刀子的。
　　十个山上下来的好汉被众多的入围住了，正处于危机中，山庄内忽然杀出十六男女。
　　这十六人真正地了得，只一冲出来，立刻枪挑刀砍，杀得那些庄丁们纷纷倒地，见这光景，庄上的人们发一声喊往外疾退不迭。
　　那索明挥动着丈八长矛奋勇当先冲出山庄．一旦出了山庄，这批人便发了疯似的往牧马河木桥那面奔去，这时候，飞龙山庄上的人们就是无人敢追杀。
　　虽然如此，还是传来大声的咒骂。
　　于是，索明带着救出来的人匆匆地过了桥又冲入树林中不见了。
　　这些人人了林就是不走远，也不出林子，只因为他们查了查清点人数之后，就是少了一个武小郎。
　　五更天快到了，就听时九子对索明，道：“索哥，你们回山寨去，我去找武哥哥。”
　　他拍拍拉的马匹，又道：“这马就由宋大妹子骑去吧．比较方便。”
　　索明也觉不再等下去，便对时九子，道：“兄弟，小心呐，一有武哥消息，立刻回山寨，消除兄弟们的疑虑。”
　　“我会的，各位，快走。”
　　刹时间，从林中冲出一彪人马，这批人马直往东，那正是去太行以东的横山岭方向。
　　时九子一摇三摆地出了野树林子，又慢悠悠地往桥上走，他是去飞龙山庄找武小郎的。
　　时九子刚走过桥，附近传来呼叫：“时兄弟吗，快走呀。”
　　“武哥，你在那儿呀。”
　　“我也要走了，时兄弟呀，快回山寨去，叫李大哥他们早作准备，小心有人去攻打山寨。”
　　“武哥，你不一同回横山？”
　　“我要回忻州打探消息，不久就会回去。”
　　“武哥，千万要回横山，兄弟们团聚热闹热闹。”
　　“好，我省得。”
　　时九子只是遥望林中，却不见有人影，但他已放心地回身奔往东方。
　　时九子走远了，走的不见人影了，于是，自林中走出来武小郎。
　　武小郎不能同时九子见面，那是因为他必需要避嫌疑，万一被方大户的人发觉他与横山强人在一起，他就无法再留在忻州城了。
　　天亮了，武小郎洒开大步直往飞龙山庄走去。
　　飞龙山庄上已把火熄灭了，可也伤了十一人，其中还有两个女子。
　　武小郎走到飞龙山庄门前，有三个中年汉迎上来，其中一人惊呼。
　　“哟，是你呀，怎么你一人回来了。”
　　“我如果同大当头他们一起冲人绝谷中，我今天已不是人了，是鬼了？”
　　“你说什么？”三人几乎同一个口吻。
　　武小郎道：“我要见见方大爷，发生这种灭绝之事，我是拼命奔回来向方大爷报告的，我已快累倒了。”
　　武小郎这是在唬人，而且唬得三人一楞一楞的。
　　“大掌鞭，快，我们本来要进城向三位老爷报告的，快带他一同进城。”
　　那人是大掌鞭，这个人职位如同伙计头子，比之管事的要小一级。”
　　大掌鞭手一指，指向西方忻州城。
　　“那就随我们进城去，看来咱们四人都不好受。”
　　武小郎道：“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呀，娘的，昨夜后半夜，横山强盗来劫人，把囚的六人劫走了，还放火烧了五座草料，可巧的是二位大爷都人城去监工了。”
　　“监工？”
　　“就是重新盖起花花妓馆，那妓馆迟早也是被人放火烧的，娘的老皮，八成就是横山山贼们下的毒手。”
　　武小郎听得心中热呼呼的舒服，其实他应该不再回来的，但武小郎还没有弄清楚那两件事，所以他又回来了。
　　他是非把事情弄明白不可。
　　武小郎要弄明白的事情也就是这飞龙庄的名字起得大有问题，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南方人为何迁移来西北。”
　　武小郎跟在三人后面走，从飞龙山庄到忻州城也不远，三五里很快就进了城。
　　不料就在东门内遇上了骑马出城的方二爷方清风。
　　大掌鞭忙上前施礼：“二爷，不好了，山贼们后半夜来了五六十恶人，冲进山庄救走了被囚的六个人。”
　　马背上坐的是方二爷，他听了大掌鞭的报告，满面灰冷之色。
　　要吃人的样子就是这模样。
　　方二爷怒指武小郎。
　　“二位大当头率领的人马可回来了？”
　　那大掌鞭指着武小郎：“他一个人逃回来了，两位大当头率的人马一个也不见了，全军覆没了。”
　　“什么？全军覆没呀。”
　　方二爷他几乎自马背上摔下地。
　　武小郎道：“二爷呀，二位当头真勇敢，见了山贼便杀上去了，也不多加计划，追入了绝谷中，我守在一处高山顶，见了这光景急地直跳脚，他们上当了呀。”
　　方二爷猛吸一口气，他拨转马道：“跟我回大宅去。”
　　武小郎道：“二爷，我也去吗？”
　　“你当然要去，二百武士不能白死。”
　　武小郎道：“二爷还有什么打算？”
　　方二爷冷哼连连，他就是不回答武小郎。
　　就在十字街口，忽见来了三个公差，其中一人见了方二爷，还施礼迎笑：“方二爷吗，这是回大宅呀。”
　　方二爷咬着牙，道：“尹捕头呀，你来的正好，随我回大宅，我们发生大事情了。”
　　那忻州捕头姓尹叫道生，姓尹的功夫也不差，如今是辽人天下，他也是辽人手下的差役，他穿的那身长长的黄蓝衫腰扎一条蓝带子，头戴的是瓜皮帽，袖口绣着水线，一付官样。
　　“二爷，发生什么大事了，你交代一句就是了。”
　　“这事非同小可，二百条人命呀。”
　　尹道生一听吓一跳，他怔住了。
　　两个捕役也呆了。
　　三个官差跟了方二爷一同走向方家大宅，武小郎忽然看到远处有上百人在干活儿。
　　那个地方好像就是花花妓馆所在。
　　武小郎心中一动，看看人家方家真有办法，旧屋烧掉没关系，立刻盖新的。
　　可能新的更豪华，人多果然好办事。
　　方二爷对大掌鞭吩咐：“快去工地把大爷三爷二位请回来，发生这种事，咱们元气大伤呀。”
　　那大掌鞭立刻往花花宾馆方向奔去了。
　　武小郎跟在公差身后，大伙一齐进入方家大宅内，早有二十多人迎上前来。
　　二十多人中有个汉子半夜就来了，天未明城未开，直到天亮他才进来，竟然未遇上方二爷。
　　此刻，这些人迎上方二爷，还未开口，方二爷已吼叫：“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原来几个是由飞龙山庄奔回来的。
　　可是其中也有老实人，他大声道：“山贼来了二十个就把人救走了。”
　　一听，方二爷火更大了。
　　“大掌鞭说来了六十多山贼，功夫高。”
　　“不是六十几个，二十个，我暗中数过的，他们分成两拨，十人一拨偷袭的。”
　　方二爷大怒。
　　“娘的，这是虚报军情，怕说得少了受责备。”
　　一行走人大厅上，武小郎也进去了。
　　武小郎认定一件事，那捕头必知道姓方的历史。
　　就在几人进入大厅不久，只见大掌鞭与方大爷方三爷几人匆匆忙忙气急败坏地进来了。
　　方大爷像摔跤似的跌坐在太师椅中。
　　“怎么了，快快说。”
　　尹道生尹大人还冲着方大爷施一礼。
　　“你坐着，听这小子说明白。”
　　他口中的小子，当然指的是武小郎。
　　武小郎走上前唱个诺：“大爷，各位爷们，这种大事，我武小郎非要冒死奔回来向大爷说个明白不可。”
　　“说正事，闲话免了。”
　　武小郎忙应着：“是，是。”他上前一步：“各位爷们，我是带路的，我带着人马上横山岭，大前天赶到横山界，山边我就把山中情况，山路通道，各处险要对两位大当头仔细的报了告，小子我还在石上画表记，提醒两位大当头，什么地方要躲避，什么地方不能走，可是……”
　　方大爷怒吼：“怎么了，可是你说错了？”
　　“非也，两位大当头率领人马到了谷口，那个谷叫乌鸦谷，谷中没设防，二位大当头率队长驱直入，小子我急噼他们不可以直入，他们不听，反而骂我是个胆小鬼，叫我在山口等他们。”
　　“你不一同进去？”
　　“他们拍马进入谷底，马也不能骑了，一个个举刀便往山上杀去，嗨，要说你们方家这二百武士呀，真勇敢，我从来没见这么不怕死的人，我就没有这个胆。”
　　方三爷道：“他们杀了多少山贼？”
　　“至少杀了一百多。”武小郎在造假，当然有原因。
　　方二爷点头，道：“应该不只这个数才对。”他对子弟要有信心。
　　方大爷冷叫：“那他们为何全军覆没？”
　　武小郎深深叹U气·把个头用力摇。
　　“各位爷们呀，常言道得对极了，骄兵必败。”
　　“怎么说？”
　　“我躲在远处山头看，呀，二位大当头分成两拨去追杀山贼们·他们分别往两道峡谷杀进去，惨了，我特别告诉过他们，有两处峡谷平常人也不敢进去的，可是他们不听我的，一直往谷内冲杀，杀声震天还不足半个时辰呀，二百好汉泥牛人海．一个也看不见了。”
　　方大爷大怒：“你就没有看见是怎么完蛋的呀，小子。”
　　武小郎两手一摊，道：“我知道两处不能去，至于什么埋伏，我也不知道，方大爷呀，不知道的事情是不可以乱说的。”
　　三位方大爷呆了。
　　尹捕头一听也惊怒起来。
　　“可恶啊，山贼处在两不管地方，他们可以东逃，又可以西进，更可以往太行山区打游击，官家早想收拾他们，至今南边未太平。”
　　武小郎道：“官家如果要攻山，小子我愿做向导。”
　　尹捕头忽而问武小郎：“你就那么恨山寇？”
　　“当然啦，谁不恨山贼呀，天下人人皆知道，好人恨恶人，恶人欺好人，大人，我武小郎是个打猎的汉子，靠山吃山呀，可他娘的忽然冒出一批狗强盗，他们占了山，我就无法去他们那一带山中打猎了，我损失大呀。”
　　尹捕头道：“好，你真有心助官家，必有你的好处。”
　　“不求好处，但求早把那些山贼们消灭，天下太平我打猎。”
　　听听，好像武小郎真的在靠猎兽为生了。
　　忽听方大爷沉声，道：“武小郎。”
　　“有。”
　　“你不能离开忻州城。”
　　“为什么？”
　　“大爷们如何能就此罢休，我方家与山贼誓不两立。”
　　武小郎道：“是我也要拼到底，方大爷，你放心，我什么地方也不去，我还是守在那家小客栈等消息。”
　　武小郎起身欲走，尹道生伸手拦。
　　“你不能走。”
　　武小郎一呆：“为什么？”
　　“你说的是一面之词，而且疑窦处很多，所以本官要带你回衙门。”
　　武小郎一听上衙门，又是一呆。
　　“什么？好人有罪呀。”
　　“事情要弄明白，小子，你不能走。”
　　武小郎对方大爷施了一礼。
　　“方大爷，官家插手，你大爷一句话，我听方大爷的。”
　　方大雄冷冷道：“你住在小客栈不如跟尹捕头去衙门。”
　　“行，我去衙门，只不过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武小郎走我的阳光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双方再也无瓜葛，娘的，我为什么淌混水。”
　　尹捕头道：“你已经淌混水了。”
　　忽听方三爷道：“不如就叫他回那家小客栈，等咱们凋来人马之后，由他再引导。”
　　方二爷也点头。
　　大家共同的想法，是……有了向导还闹个全军覆没，没有向导更糟糕，何不留下这武小郎。
　　尹捕头一见方家三位在点头，他见风转舵的又道：“你叫……”
　　“武小郎。”
　　“好，你住小客栈，本大人每天会去查看的，你可不许乱走。”
　　武小郎发觉，方家人真势力，官家好像听他们的。
　　“大人，你放心，我绝对不去他方，我等着方大爷再派人去攻打横山岭。”
　　尹捕头道：“你可以去小客栈了。”他示意一个捕役跟着武小郎走出了方家大宅。